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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有意

    “老板五年一酿的槐仙酒,给我上一坛”

    陈平乱走出客栈,下楼吃饭就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满头灰发,一身虽衣服破旧,但是依旧瞧得出,这身衣服的材质,乃是极为奢华的丝绸,腰间悬挂一长一短两柄剑,醉醺醺的,在客栈大堂,摇晃空荡荡的玉碗。

    同房间的狐耳少女,打着哈欠走出房间,昨晚客栈住满,陈平乱后面虽然换了一些钱,还是不得已挤着住一间房,一人一妖一个打地铺,一个睡床上。

    下楼的陈平乱来到客栈后院的山水楼亭间,开始每日的练剑,练拳,狐耳少女颇有兴趣的在一旁看着,过了一会觉得无聊,便又翻看怀里的民间小说,幻想能在自己身上也能发生如此美妙的男女爱情故事,宁负山河,不负卿。

    如今的陈平乱,每日练剑,练拳,不再以数量多少而决定,每日百十剑,每日百十拳,剑是开山剑,拳是断江拳,这成了陈平乱每天的必修功课,且不说这是在庆山养成的习惯,现在的陈平乱若是那天放弃练剑,练拳,体内那些破碎的骨骼没有这股子剑道神意气的支撑,随时都会化为一摊烂泥,这股子意气就像陈平乱的另一具骨架,真正的剑修之骨骼。

    练完剑,打完拳,满头大汗的陈平乱先去沐浴一番,叫老板准备些许好吃的,自己则是跑去山水小院中,叫狐耳少女吃饭,见少女依旧沉迷在书本之上,看的不是什么夫子的名著,也不是某位先生的世态炎凉,而是爱情小说,白白浪费一个读书人的苗子,若是你叫少女看一些圣贤神著,名言道理,少女估计也没这股子冲劲了。

    “陈师侄,我要借钱,我要买书。”狐耳少女扭头看向叫自己吃饭的陈平乱。

    听到这个,陈平乱扭头就走,什么人啊,原来昨夜少女熬夜将买的几本小说看完,可真是一目十行,难怪今早起床萎靡不振。

    客栈的大堂中,人声嘈杂,各方侠客推杯换盏,然而唯一不入目的就是躺在大堂中呼呼大睡的灰发男子,满脸的胡茬,抱着一个酒壶就这么睡在那里。

    陈平乱与青媚儿,此时正在吃饭,对于楼下的这位神秘乞丐,充满好奇,在陈平乱的目光中,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命店里伙计将此人扔在大门外,而后在返回店里。

    “流水姑娘,我们就任由这个乞丐在店里,每日骗吃骗喝?”一个秃头少年骂骂咧咧道。

    手中的剔骨刀挥舞,似乎是想将乞丐大切八块。

    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只是一叹,轻声道:“随他吧。”

    陈平乱下午吃完饭,趁着夕阳正好,再次的走出后院的山水小院,就看到哪位灰发青年坐在槐仙树下,自顾自的喝酒。

    槐仙酒喝后,心上人不在身边,便有一股淡淡的心疼的感觉,乞丐如此喝法,可能心中对于某人的思念极其深刻吧。

    陈平乱也坐在不远处的石墩上,青媚儿又跑来黏着自己,找自己借钱,陈平乱说不借,少女却笑道:“你不借,小心半夜我跑来悄咪咪的睡在你旁边,然后大声的告诉所有人,眼前的读书人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相信在江州的某个人会知道,到时候你两就黄了,我就可以趁虚而入,把你拿下。”

    陈平乱迫于少女的威胁,给了少女五两银子,便打发走青媚儿,后者洋洋得意的跑去街头书摊,看看有没有自己爱看的那些小说。

    陈平乱摇头看向远去的少女,喝上一口酒,传来淡淡的心疼,当转身,那位乞丐却是一剑搭在陈平乱的肩膀之上,无情的看着陈平乱,手中的酒在喝,剑上槐花飞。

    “这位兄弟,我两不认识,何必舞刀弄剑,腰上有酒,背上有剑,但是现在我只想喝酒。”陈平乱,一笑,拿起手上的酒壶,对着乞丐青年一个碰杯,前者自然而然将剑归鞘,既然有酒,还是喝酒得好。

    乞丐也没说话,转身后继续坐在槐树下,一口槐仙酒,一朵老槐花。

    在老槐树的正前方,那里有一座小庙,各国游历而来的年轻人都会想去小庙那里祈福,希望自己早日脱单,都希望求来一份姻缘,然后再去,槐仙居,买上一壶槐仙酒,这才不妄自来落花镇一趟,当中多是身份显赫的大家闺秀,如此深居香阁中的少女,对于另一半的幻想,不亚于找陈平乱借钱的青媚儿,都希望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哪怕你远在千万里之外,也能顺着你来时的风,翻越千山万水,只想对你说声,我见过你见过的山,我喝过你喝过的酒,我就在你远去的路上,追逐你。

    陈平乱背着剑,也去了一次大树之下的小庙,庙不大,相当于一方农家院,在小庙的旁边街道,就是落花镇的产业一条街,全是贩卖各种具有特殊意义的首饰,或者礼品。

    “你心中有喜欢的人?又招惹一位女孩子。”乞丐青年头一次没有醉醺醺的,蹲在小庙的墙头之上,手上依旧有酒,便拿往来的各位江湖情侣佐酒,在落花镇,就在这座小庙门口,自己见证的无数因相爱而手牵手走出小镇的年轻人,也见到了无数年轻人,因为矛盾,又回到这里取下了挂在树上的祈福,从此分道扬镳,转身便挽起另一人的手,也不管分别的另一方,如何撕心裂肺的疼,便跟别人走掉。

    陈平乱,在小庙中敬上一炷香,见着蹲在墙头之上的乞丐青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挂在槐树上的祈福牌,也不是为了请求槐树老仙,让我们在一起,而是希望那人过得好,至少比我现在过得好就行。”

    青年颇有趣味的看向陈平乱,头一次将手中的玉碗扔给他只道“这样才对,喝酒,我喜欢你,管你何事?哈哈”

    陈平乱接过玉碗,碗里宛若沉淀这一湖江水,陈平乱好奇,将玉碗翻转过来,这碗大湖却是没有流下哪怕一滴水,当把玉碗放到嘴边,仰头一倒,碗中自有酒水流出,顺着喉咙,滑下去。

    “好酒。”陈平乱两眼发光,这次喝到的槐仙酒,格外的好,不仅有淡淡的心疼,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回忆的甜。

    “土包子,这可是五年一酿的槐仙酒,有钱也买不到。”青年不屑的笑道,伸手一招,玉碗就从陈平乱的手掌间飞走,再次落到青年的手上。

    “昨晚出剑的人是你吧?”陈平乱道。

    “这里的事你别瞎掺和,去见你的心上人,我可不想你的心上人千盼万盼等到的,只是一具尸体。”青年皱眉,摇摇晃晃再次躺在老槐树下,闭目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远方,青媚儿一路小跑,怀里已经收获颇丰,又多上了数本爱情小说,美眸中带着淡淡的笑,看得出来,少女今天很高兴,居然捡漏,买到几本孤本,是小说大家写作的,回去了自己定要珍藏。

    陈平乱回头看向小庙中的祈福树上,在前面有个木牌,愿单姑娘平安,而在树后面,却有一枚木牌,上有,愿陈平乱心安自得。

    下午吃完饭,那名叫流水的姑娘,则是遥遥看着老槐树的方向,陈平乱上前,请教槐树下青年的来历,顺便买上一坛五年酿的槐仙酒,倒进自己的酒壶中。

    流水姑娘给陈平乱倒上一杯茶笑道:“先生何必整日为饮酒作乐,你也想变成树下那乞丐?”

    陈平乱不说话,还是喝酒,在二楼的青媚儿见到,生气的摔门,一楼的陈平乱听到,只是笑笑,流水姑娘却道:“你把你的小伴侣逗生气了?”

    不料青媚儿再次开门在二楼叫道:“我那是这位风度翩翩读书人的伴侣,人家的心上人远在天边嘞。”这一次少女倒是没有摔门而入,回到房间躲在翻看手上的小说,手中提起笔,将自己认为最美的地方记录下来,他日自己也要在落花镇的小庙中,为某人祈福,顺便喝上一壶槐仙酒,等自己有钱了,还要喝最好的。

    流水姑娘倒是诧异两人的关系,吩咐小二在准备一间房,开始对陈平乱说树下乞丐的来历。

    陈平乱尽心的听着,暂时没有喝酒,只是将流水姑娘给自己的倒的茶一饮而尽,听这位男子过去的故事。

    原来,男子叫落花,女子叫流水,那一年他说自己要成大剑仙,那一年她说她会等。谁知还没等男子成为大剑仙,小镇遭到妖魔杀戮,落花赶来却是没救下自己的心上人,以道家法术,将女子附身在老槐树上,这才每日每夜的守在槐树底下,让那位女子知道,我会一直在。

    陈平乱惊讶道“姑娘不也是叫流水嘛。”

    流水姑娘却道:“我不是真的流水,哪个女子早就不在了,这名字是父亲给我取的。”

    陈平乱微微思忖,点头喝上一口酒,摇头上楼,将背上的神剑长河取下,默默擦拭,就像一天擦剑那样,这些时日,长河剑虽说还没接纳自己,自己握不住,但是身后的法相,却是能握住神剑长河,擦完剑,陈平乱就在房间中打拳,直到入夜。

    隔壁房间的青媚儿放下了手上的小说,虽说自己一直在看书,但是陈平乱的动静自己始终知道,将窗户打开,从老槐树的方向吹来一股好闻的清风,灵动的鼻子动了动,拿起自己的小包包,数着里面的东西,在打算。

    “陈师侄假如要我帮忙,不给钱,我才不出剑呢,没钱我都买不起小说了。”不由想到自己在庆山花掉的钱,还别说,那里的桃花酒,真好喝,这里的槐仙酒,不好喝,都说喝下去会有淡淡的心疼,我喝下去什么都没有,还甜的发齁。

    当见到陈平乱负剑出门,走向槐树的方向,青媚儿一副我就看看不出剑样子,便跟在陈平乱的身后不远处。

    “你来干嘛?”青年落花道,手上的酒不曾停下,在黑夜的房檐中,那里依稀站着几位身影,一位刀客,一位习武之人,一位头戴山岳冠的修行之人,背后背负宝剑。

    “自然是让你梦想成真啊。”陈平乱笑道,将一张草纸贴在老槐树上,上写夫子赦令,凝神聚魄,顿时两眼无神的青年,死死的盯着老槐树的方向,泪水渐渐模糊视线,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但是唯有眼前人,不再模糊。

    剑与远方,有了故事没了你,我想与你一起喝醉在槐树底下,说一说这些年我的故事啊。

    在街头不远处的槐仙居,流水姑娘似是在哭泣,在陈旧的记忆中,自己似乎想起了一首童谣被某人哼唱在回忆中。

    “你们一人叫落花,一人叫流水,就该是落花有意,流水亦有情。”陈平乱大笑道,身后的法相持剑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