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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长歌行

    宋家位于扶桑城南侧的拜将山脉,依山建于山腰三分之一处,坐北朝南,俯视整座扶桑城。

    宋家所处位置正是拜将山地脉汇聚之所,灵气袅袅汇聚,山腰以上灵雾终年环绕,只有在月圆之夜灵雾稍散,才可看到山腰三分之二位置隐约是一块巨碑。

    宋家禁地,只有家主和退隐的长老可前往此处,其他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踏入半步。

    此刻,石碑脚下,宋锋正咬牙跪在一座石门前,肩膀微颤,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石门嵌入山体,上面刻画着一滴水,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水滴仿佛真实存在,投射出宋锋的影子,拓散出一层层波纹荡漾在宋锋身上,声音时而似波涛浪涌,时而如水滴落下,给宋锋持续施加着压力。

    “唉!”

    伴着一声叹息,石门缓缓打开,水滴随着石门的打开逐渐隐没在石门上。

    “谢老祖!”宋锋起身行了一礼,大踏步走入石门内,石门再次缓缓闭合,水滴影子重新出现,此刻的水滴再无其他,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墓碑显现其上。

    宋锋沿着一道长长的黑暗甬道,朝着唯一一处光亮走去,视野渐渐开拓,宋锋来到一片散发着强光的光幕前停下脚步,注视片刻,踏入其中。

    里面是一个洞窟,洞窟不大,大约可容三人同时通行,里面没有什么其他装饰,几颗夜明珠负责照明使用,地上一个蒲团,上方坐着一位老者。

    说是老者其实并不确切,因为其完全是长着一副少年面孔,只是由于光线昏暗看不确切。但头发和眉毛都是完完全全的白色,好在梳理的十分整齐,因此显得极为精神。

    “宋家第二十三代家主宋锋,参见老祖。”

    宋锋面朝此人再次拜下,丝毫未因这人面相年轻而无丝毫不恭。

    宋家老祖微微睁开了眼睛,旋即闭合,也不见他张口,声音已是传出。

    “我已知晓你的来意,将军府亦是惋惜,但此事只可让真神动手方可挽回,但代价,我们付不起,你还是离开吧!”

    声音苍老,年迈。

    宋锋一听,脸色忍不住苦了下来。

    真神?何其遥远的境界。

    即便是他眼前的老祖,实力也不过是灵境。距离真神虽只差两个境界,但灵境后面是一道天堑,人和神两个境界被那道天堑狠狠的劈开,眼前的老祖便是几年前在冲击那道天谴堑时侥幸保住了一条命,否则眼下的宋家怕是更加危急。

    宋锋思量片刻,咬咬牙继续说道:“老祖,您也知道我宋家此刻的形势严峻,长歌老祖他已然陨落,不如我们动用遗将令…”

    “放肆”

    一股惊人的威压席卷而来,狠狠撞在宋锋的胸膛上,宋锋应力倒飞了出去,撞在甬道内,嘴角当即渗出鲜血,已是受了内伤。

    少年面孔的老祖此时须发皆张,一闪上前,已是掐住了宋锋的脖子,宛如浪潮剧烈拍击的声音随之而来。他双目通红,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狠狠的盯着宋锋。

    良久,眼神渐渐冷却下来,变得无尽哀伤,双眼闭起,脸庞剧烈抽搐起来,将宋锋丢在一边,背过身去。

    宋锋爬起身,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咳嗽两声,背靠着墙壁,眼神同样伤感,看着那道背影,喘着气颤声喊到:“长行老祖…做为宋家当代家主,宋家遭逢此劫…我本应保持冷静,但神学府再有三年就将再次开启,恰逢我家念儿身负水妖灵脉,突遭此横祸,这是要断我宋家之希望啊,倘若医好念儿的灵脉,一旦念儿在学院崭露头角,那我宋家将会重生一道护身符,所以恳请老祖,使用…”

    “不必多言,遗将令只可在我宋家遭受灭顶之灾时使用。”

    长行老祖转过身,紧盯着宋锋。

    “我宋家当初崛起绝不只是靠着什么灵脉,你可保他一时,可难道你要拿我宋家全族上下去满足你的一己私欲吗?就因为宋念他是你的儿子?”

    话说到这,宋锋立马跪地俯首,大声喊到:“宋锋绝无此意,宋锋所做皆为宋家之兴衰想。”

    长行老祖摆手道:“不必多言,否则这个家主就不会是你来当。但要记住,我们可以因一人而辉煌,但不可将赌注压到一人身上而灭亡,长歌在时,难道我们就一直在止步不前吗?”

    宋锋有些不甘,其实他觉得确实掺杂了私情,可那是自己的儿子不是么。但话已至此,事不可为了,于是低头道:“宋锋受教了!”

    长行老祖点了点头道:“所谓的最强者,不过是努力超过前人罢了,再加上一点点天分。念儿本身天赋就不错,只是失去了些助力而已。如果他后期天赋够强,我会开启造化池,与众多长老一同临摹长歌先祖的灵释,助他一臂之力!”

    宋锋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长行老祖,临摹长歌先祖的灵释?

    灵释,可以理解为大能讲经传道,但与大能讲经传道不同的是原原本本的将自身的灵气属性和灵力刻痕还有灵体完全展现,通常用在家族和宗门重要弟子的传教中,是可以让弟子领略功法最直观最快的方法。

    但凡事都有代价,这种领略方法极有可能让意志力不好的人走自己相同的路子,甚至实力到比灵释者低一两阶的时候便止步不前。如果是高阶灵释者,那么自己的弟子在度清境关时失败率几乎是九成九的。但清境,那已经是真真正正的一方强者了。

    而临摹他人的灵释,即便是同出一脉的功法,不说需要特别了解被临摹者,最主要的代价将会损失寿元,与临摹者和灵释者的实力成正比,所以,这种方法简直是用自杀式方法来培养一个人,也无怪乎宋锋会如此震惊。

    长行老祖笑了笑,眼前似乎浮现出了长歌老祖的面貌,眼神恍惚道:“我与长歌是兄弟,长歌的天赋比我强,比我也努力,我们曾说一起让宋家成为这扶桑城的大家族,让我们成为未来宋家子孙的靠山。没想到啊,我们拼出了这座城,已经是青云域的大家族了,然而想要再进步,只能是前往域外杀敌,积累战功换取底蕴。”

    “域外呀,那真真正正是个修罗场,每每看到千语传来的画面,我总为他忧心。他却总是冷冷的说不碍事,他的眼神啊,都杀的越来越冰冷,比上善都要寒冷百倍。我总在为他祈祷着,祈祷上天保佑我宋家,保佑他。”

    “可上天呀,应该也是被我祈祷烦了,他出事了。我自此无心修炼,常感受到他在呼唤我,让我去陪他一起杀,杀光那该死的异族,我的时日亦是不太多了,给宋家留下强有力种子,是我两兄弟最好的结局!你可能懂?”

    宋锋跪在地上,早已是双眼通红,颤声道:“我懂!宋锋必尽心尽力带宋家走出危局,宋锋告辞。”

    长行老祖点了点头,宋锋起身阔步朝外走去。

    脚步声离开,长行老祖伸手,空气荡漾,长歌老祖的样子出现在空气中,冰冷的眸子盯着前方。

    长行老祖眼神空洞的看着,自言自语道:“如果那枚皇赐予的涅槃丹在你那,那么你应该能活下来吧,我应永坠清境才对……”

    少年眼角,一滴泪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