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深海火种

    1960.01.23，菲律宾海

    海面并不平静，涂有醒目白色涂装的里亚斯特号潜水艇浮浮沉沉。

    这艘由瑞士科学家设计、在意大利建造、最初由法国运营、如今服役于美国海军的深海潜水艇有别于普通潜艇，它的底部加装有一个14吨的球形钢制容器，足以抵御海底一万米深的水压。

    特制的钢球可供两名船员使用，承载其重量的是一个盛满汽油的浮室。

    它的到来是为了探访马里亚纳海沟的底部，人类未曾踏足的纯洁地带。

    “中尉阁下，时间到了。”雅克抱着手臂搓了搓，尽管在此之前已经进行过创记录的24000英尺潜水，这位来自瑞士的海洋学家依旧表现得十分紧张。

    “放轻松，雅克，这将是历史性的时刻。”唐•沃尔什中尉半边身子靠在舰桥上，不远处待命的刘易斯号驱逐舰上，穿着白色军装的长官打出准备下潜的指令。

    “走吧，去征服挑战者深渊。”年轻的中尉拍了拍搭档的肩膀，“一万米深海，但愿不是一片荒芜。”

    水下两百英尺。

    位于潜水艇底部的三个巨型水银蒸汽灯打开。

    这艘小型潜艇配备的设施十分捡漏，除了必要的仪表盘和提供充足氧气的三个氧气罐外连一张座椅也没有。空间有限，雅克和唐只能抱膝蹲下，望着唯一的舷窗打发漫长沉闷的下潜。

    “我越来越怀疑这会不会是一次徒劳无功的下潜。”中尉开口打破沉寂，“你看外面什么都没有。”

    “至少还有海泥。”雅克倒是对此早有预期。

    之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如果不想因为缺氧憋死，闭嘴是唯一能做的。

    九个小时后，里亚斯特号到达水下10916米深处。

    “这里什么也没有。”雅克紧张地盯着舷窗，在下潜到大约6000米的位置时，外层的树脂玻璃舷窗因为受压而爆裂，继而引发了猛烈的震动，所幸这次事故并不致命。

    “不…不不不…”唐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刀刻般坚毅的脸庞因为震惊而失色，“你看下面。”

    顺着唐颤抖的手指望去，雅克顷刻间变了颜色，瞳孔急剧收缩，整个人宛如泥塑一动不动。

    那是一幅难以言说的画面。

    黑暗冰冷的海底，一抹明亮的红色缓缓鼓动，光线被限制在离它不到几十公分的圆里，如一个漏斗般撕扯着周围的海水向它涌去。

    “你说，那难道是火吗？在海底一万米深处燃烧的火焰？”中尉双手撑着控制台，一张脸紧紧贴在舷窗上。

    这并非中尉异想天开，那富有韵律的跳动和明灭相间光影让他想起小时候在乡下野炊时点起的篝火。

    “上帝，那绝不可能，它看上去就像在呼吸！”雅克跌坐在舱室里，某种名为三观的东西崩塌了。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那种东西…那个…胚胎！

    惨白的探照灯下，一个通体赤红，表面如熔金流淌的卵正恬静地酣睡。

    海水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