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神兵天降
当收军号响起，救活军撤离战场之时，刚刚一顿飞速操作的水兵，都顾不得风寒拥到甲板之上，看着那水寨石墙之后熊熊燃起的烈焰，久久不语！
他们以前是不断的练习过数百次投掷，但他们所投掷的，都是同样大小，同样重量，只是带着火绳的练习弹。而且为了节省弹药，其实都是从江上往岸上的目标发射。虽然也射过实弹，每人只有一发，可隔着几百步，又是射到江中浮标左右的水里，闷响一声，也不觉得怎么厉害！
可今夜那隔着几里路也能看到那映红了半边天的大火，确实把众人给惊到了。
那里面可是有一百多条战舰，两三万水军。听船上的衡阳郡老水军说的，有的战舰甚至有三层楼高，能装千人啊！
可这么多船，愣是到最后，也没有一条杀出来，全部活生生被堵在里面，这样的火还能活吗？
陆家三人顶着黑眼圈，看着这染红了天的烈焰，也震惊的没有话说。
很久之后，陆深然才开了口，“按规制，除荆杨二地，沿江一郡，不过三十大战船。此战以后，长江中部再无敌军，荆湘水军或可于建业水军一战。”
陆婷轻咬下唇，摇了摇头，转头看着身边飞速前进的七条战舰，“不，二哥，此战以后，水战将彻底不同，荆州水军也不可与敌！”
陆养民早就忍不住了，跑到船头救活军一众人那里，指着大火的方向，急切地大声问道，“那，那是什么？”
郭立德白了他一眼，“你看到过的，大炸逼啊！”
陆养民是见过，他还搬过，那不就是铁做的圆投石吗？
陆养民急了，“我知道那是大炸逼，我想知道大炸逼到底是什么？”
袁正看着远处，回答道，“那，是化学！”
“化学？”，陆家三人一齐问道，“就是小学里学的化学？”
“是的”，袁正转身看着他们肯定的说，“就是那些，就是化学！”
“我们可以学吗？”，陆深然问道。
“可以，清河所有的知识你们都可以学，但是你们要用你们的所学照顾天下的百姓，而不是仅仅是为了你们身后的世家，为了那些不值钱的皇权！你们看这大江，百姓是水，世家皇权不过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才是你们今日一切所见的创造者！从古至今，哪个王朝能永存？哪个世家会永在？唯有，为这片大地上的百姓做过些事情的人，才会被人间铭记！”，袁正这是心里话，今日所见的一切，也深深地震撼了他！
亲身看到炸弹的爆炸和燃烧，和电视里看完全是两回事。
这个大炸逼真的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还真就是看上去老实又木纳的清河人民创造出来的。
化学他懂一点点，能记得的也就一点点，屁用也没有。
怎么制造大炸逼其实他也不懂，他只是提了个概念，画了个简笔画。
然后，一个月后，清河乡的人民群众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合起来，硬生生把这个大杀器造了出来。
最搞笑的是，火磷石的来源！
那是寄住在桃花寨村里，一老二小，三个穷道士提供的配方，出处居然是古墓里长明灯的配方！
这三个人的条件也很简单，他们可以提供救活军要的各种怪东西，可救活军要帮他们修一个小道观，顺便提供些口粮。现在，三个道士每日就在道观里面捣腾，前段时间，居然还炸过一次，他们要去求的仙道，难道是诺贝尔奖吗？
好家伙，华夏的道士居然都是化学家！
道观居然是化学实验室！
而且这些科学家，还非常非常便宜！
这真奇葩了！
袁正现在可以确定，且肯定，华夏的历史一定掩埋了很多人才和知识。轻视工商，轻视科学，让这个民族绝对延迟了发育的速度，只要有一群人扶一把，这个民族一定能龙腾九霄，翱翔四海！
陆家三人听过后默默不语，在他们所受的教育里，家族是第一的，世家是一切价值的核心。但拥有足够历史知识的他们，确实也知道没有长存的朝代，更没有永续的世家。袁正的话，深深地影响了三人的后半生。
这一夜陆家的孩子们居然睡着了，或许是太累，又或许是心中因找到了方向而安定！
七条船，如长龙般在这万古的长河里奔涌向前。
有两个人窝在烘炉号高处的甲板里没有睡，两个人盖着一床羽毛被，就着船头的气死风大灯笼，都拿着一个小毛笔在一个破本子上写写画画，小声嘀咕着什么，然后又讨论，又吵架，又写写画画。这两个人是郭立德和王江宁，这两个小乌龟蛋，因为前面开会时看对了眼，现在成了好基友。
他们在讨论了很多问题，例如，水军以后该怎么打仗？水军和陆军该怎么配合？最最重要的是打仗能不能赚钱，那么多大炸逼扔出去，都是银子啊！能不能赚回来，比如当强盗，抢船，抢大船，大船很贵的好不好！教官不是说嘛，有便宜不赚是傻子！
老子有大炸逼，坚决不能做傻子！
这本破本子，在后来的岁月不断被执行，也不断被完善，成了救活军的战争手册，这个破本子就是《清河战争论》的前身。
第二日，清晨，鄱阳湖。
救活军要在这烟波浩荡的大湖中找到陆家逃命的舰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于是救活军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们以地图上的一个码头为碰头点，分兵左中右三路，如果遇上敌人就用大炸逼轰，听到爆炸声的另外两路就往爆炸声传来的地方援助。
袁正在通令里，反复强调以S型路线前进，扩大搜索面积，如果遇到敌军只可远炸，不可近攻，等待援军。
左路军袁正三船，中路军战川两船，右路军郭立德两船。三个船队就这么在湖面的冬日的朝阳和满湖的云蒸雾绕中出发了。
有些人的胆子，那是比脸盆还大啊！郭立德和王江宁两位好基友，一离开大舰队，那就如孙悟空脱下了紧箍咒。两人把烘炉号和清河号靠近了，一顿喊话合计。好家伙，继续分兵两路，哦不，是两支。两条小船，又一次分开，孤孤单单的就在大湖右侧往前晃荡了去。
偏偏胆子大，狗屎运也大！
中午时分，郭立德居然碰上了陆家一路血战最后的三条战船。可是这狗屎有点滑，同时遇上的还有十三条建业水军的大战船。
建业水军分兵左右，将陆家的三条船夹在中路，不断用抛石和弩箭设计，陆家的三条战船则在且战且走，但明显已经不支，船帆多处破损，航速不快，再这样下去会被建业军团团围住。
郭立德眼珠子一转，坏水就来了，下令转舵顺风绕大圈，让舵手绕到这群打的你死我活的大船后面去，然后又跑出船仓，跑到顶层甲板上，把投石机手全部拉过来一顿嘀咕，“记住，一定要记住，用给我用夺命大炸逼，对着大船尾巴上的舵机仓轰，一直轰到我喊停为止，再换离你们最近的大船，照样轰舵机仓，听明白没有！”
众炮手轰然称“诺”，这小乌龟蛋才爬回船仓去。
那两队人其实都看见了，远处的这条小怪船，可这打的正欢，这个小不点真没人刻意去照顾。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个小不点，可这是个阎王爷派来的小不点。
小不点一转头，就跑了，建业水军也没在意。可过了半饷，这小不点又从后面回来了，就斜斜的跟在建业右路夹击船队的屁股后面，四百步左右。
建业大军尾巴上的大船看着这条小船有些烦，就命船尾的投石机跳转方向，准备请这个小不点喝鄱阳湖那甘甜的冻湖水。
可他们的投石机还在转动的时候，就见到对面飞来了两个小黑点，高高的飞起，然后狠狠地落下，看上去很慢，其实飞快！
“扑通”，“扑通”，两声，全落在了船尾巴后面的湖水里。惹得建业水军一阵嘲笑，他们也回敬了小船两发石弹，居然也走了狗运，一发石弹居然砸破了一面船帆，小船一顿，众建业水兵一阵欢呼！
这声欢呼让他们没有注意到水面下的两声闷响和船尾湖面喷涌而出的水泡。
可后面就不好笑了，小船的帆轻转，一顿之下又追了上来，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让人恶心。
吴国水兵连忙装弹，准备继续教训这只蟑螂。
可蟑螂又抛射了两个小黑点，一个老兵观察了一下，突然喊到，“不好，小心”
两个小黑点“咚咚”两声，就砸进了船尾部带棚的操帆区，然后这两个几斤重的黑家伙只是砸穿了顶棚，半嵌在木甲板上，傻傻的冒着烟。
这玩意，有啥用？
有人想过去捡，可还没走两步，“轰轰”两声暴起，金属铁皮如狂风在后甲板上掀起了风暴，将一切敢于阻挡它们的任何物体撕的粉碎，无论是木头，帆布，顶棚，舵机还是人体。整个两层楼高的大船，船身一震，后面甲板平台之上一片惨嚎之声。
所有的舰船都听到了爆炸之声，所有交战双方的人都一瞬间停止了攻击往后方看去。只见建业水军右侧后方的战舰尾部飘起一阵浓烟，惨叫声此起彼伏，船身在开始往左侧微微偏转。
左侧的吴军和中间的陆家人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受伤战舰前方的水兵，开始沿着侧面的船道跑向船尾，看看发生了什么？可是，很不幸，他们又看到两个铁球同时落地，然后又一次爆炸，更多的惨叫，如同妖魔鬼怪上了这个船的后甲板，正在荼毒生灵。
这时船完全不再受控，猛的向左一偏头，就向着右侧的建业水军船撞过去。
然后大家都看到了，那条小船，刚刚逃跑的那条小船又回来了，跟在整个舰队的屁股后面，刚刚肯定是这小玩意搞的鬼！
小玩意不跑，居然像嗜血的蛇，加速追上右侧的第二艘舰船的右侧，再一次消失在众人眼中。
可安静不过两分钟，爆炸声再次掀起风暴席卷了第二条船的尾部。
这下整个右侧的建业舰队剩下的五条全部暴怒，旗语之下，整个舰队落下无数巨桨，如蜈蚣一样开始缓缓右转，让出射角，准备用巨石和重弩淹没这个小虫子。
这下中间的陆家船队压力陡然减低，获得一丝喘气的机会。
就在右侧舰队，刚刚转过不到三十度角，重弩和巨石已经装填完毕，只等鼓声，做势欲发之时，这小东西居然不讲武德！
它猛然左转，从后方画了一条极速左转的弧线，从整个舰队的后面切换到了建业左侧舰队的左后方，消失在右侧舰队的视野之中了。
然后，建业左侧尾巴上的舰船开始倒血霉了，又是爆炸声，又是惨叫。
不过十分钟，左侧两条舰也失去了方向尽向右侧的正在做再次回回转的舰船撞去。
躲开一条，可还是有两条狠狠地撞在一起，水下撞角沉闷的撞击声连郭立德都能听到，他真的很心疼！
现在逼得左侧的舰队，也不得不向左转向，一定要把这小虫子按在水里揍！
陆家懵了！
这就不管我们了，刚刚还打生打死。
风紧，扯呼！
陆家三条船里本来疲惫欲死的水兵，也是精神一震，伸出残存不多的桨叶也开始奋力划水。
大船转向其实不快，右侧的舰队剩余四条船，正在努力的左转，桅杆上的瞭望手们，同仇敌忾，紧盯着小虫子消失的方向。
可又有一条小虫子的船帆，在右侧舰队的前方，从水天之间爬了出来，他们完全没有看到，它打开自己的船帆，欢快的朝他们奔来。
王江宁交代副手，“你去盯着抛石机，只准打舵手舱！”，两个好基友做了同样的决定！无耻啊！
郭立德看到左侧敌军四艘巨舰往左回转，知道讨不到好，立马右转跑路，毫不迟疑！
郭立德这个小虫子就这样完全不讲武德，居然在两个船队回转的时间空隙里，跑了，还跑的飞快，休想追上。
右侧首舰上的建业水师提督孙滨，暴跳如雷“就这么跑了？你个乌龟。。。。”，“蛋”字还没出口，又听到了爆炸声从自己的后侧传来，然后又是一样的惨叫，一样的凄凉。
孙滨懵了，这是什么情况？今日出门没烧香？
但他也不是吃斋的，他知道敌人的弱点，“小，就不经打，命令舰队组成双翅突前雁型阵，继续追击陆家”
剩下的七条舰，先打散，在缓缓靠拢，展开雁型。
王江宁刚刚才炸趴下一条，建业水军就已经快要完成雁型。
一看情况不对，也从敌人舰群的尾部脱离，远远的和郭立德汇合去了。
两个小家伙合计了一下，在图上不断比划和计算，这一次他们要从雁形阵的前端斜向四十五度切入，这样敌人众多舰船都没有射角。然后，这次他们不再留手换上“神火大炸逼”。
又兜了个大圈子，陆家舰队众人这次看到了两只奇怪的小船，尽如飞樱扑火般，斜刺里直往敌阵冲去，然后在四百步外开始打起来旋，双方开始投石重弩对射。
钱老夫人也走上甲板，看着这极不对称的战斗。虽然建业水军只有两三条船有射角，但大船一次齐射的石头和重弩还是远远多过两条小船。双方都在极限距离，小船首先挨了一发巨石，烘炉号的侧面钢板被砸，船身一顿，发出一阵巨响，把船员的耳朵都震的生疼。可是不退，两个小船首尾相接不断在远处做着回环，不断扔出小黑点。
三轮过后，清河号也中了一发石弹，被砸中了船帆，石弹穿帆而过。这下两个船真的成了好朋友，船帆上都有一个破烂的大洞。
但他们的小黑点也够上了敌船，两个黑点砸进了船仓，再然后那座三层高的楼船在所有人的眼睛里，居然像一个火炬，开始到处都冒出黑烟，最后火舌居然从舷窗里喷出，沿着帆布爬上了高空，这一切都在短短十分钟内完成。
烘炉号和清河号这时也受到重伤，一枚巨石砸中清河号的后弩机，弩机钢板连同弩机全部被碾碎，两名船员当场毙命。而烘炉号上，一枚重弩箭穿过射孔，一箭穿三人，血流满了顶层。
王江宁和郭立德却不为所动，继续相互配合着攻击另外一艘敌舰。
但他们没有注意到，雁型阵在收缩和错位，越来越多的船开始拥有射角。
此时，本在逃命的陆家舰船上，陆家主事之人钱老太，一拍栏杆，猛然下令极速左转攻击建业雁行左侧部队。她不能对来救他们的人，见死而不救！
也在同一时间，远方的江面上传了冲锋号的声音，开始是一个号手，接下来一个又一个号手迎着风吹响了进攻号。
另外五条寒山级出现在云水的尽头，拉满全帆如闪电而来！
他们以前是不断的练习过数百次投掷，但他们所投掷的，都是同样大小，同样重量，只是带着火绳的练习弹。而且为了节省弹药，其实都是从江上往岸上的目标发射。虽然也射过实弹，每人只有一发，可隔着几百步，又是射到江中浮标左右的水里，闷响一声，也不觉得怎么厉害！
可今夜那隔着几里路也能看到那映红了半边天的大火，确实把众人给惊到了。
那里面可是有一百多条战舰，两三万水军。听船上的衡阳郡老水军说的，有的战舰甚至有三层楼高，能装千人啊！
可这么多船，愣是到最后，也没有一条杀出来，全部活生生被堵在里面，这样的火还能活吗？
陆家三人顶着黑眼圈，看着这染红了天的烈焰，也震惊的没有话说。
很久之后，陆深然才开了口，“按规制，除荆杨二地，沿江一郡，不过三十大战船。此战以后，长江中部再无敌军，荆湘水军或可于建业水军一战。”
陆婷轻咬下唇，摇了摇头，转头看着身边飞速前进的七条战舰，“不，二哥，此战以后，水战将彻底不同，荆州水军也不可与敌！”
陆养民早就忍不住了，跑到船头救活军一众人那里，指着大火的方向，急切地大声问道，“那，那是什么？”
郭立德白了他一眼，“你看到过的，大炸逼啊！”
陆养民是见过，他还搬过，那不就是铁做的圆投石吗？
陆养民急了，“我知道那是大炸逼，我想知道大炸逼到底是什么？”
袁正看着远处，回答道，“那，是化学！”
“化学？”，陆家三人一齐问道，“就是小学里学的化学？”
“是的”，袁正转身看着他们肯定的说，“就是那些，就是化学！”
“我们可以学吗？”，陆深然问道。
“可以，清河所有的知识你们都可以学，但是你们要用你们的所学照顾天下的百姓，而不是仅仅是为了你们身后的世家，为了那些不值钱的皇权！你们看这大江，百姓是水，世家皇权不过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才是你们今日一切所见的创造者！从古至今，哪个王朝能永存？哪个世家会永在？唯有，为这片大地上的百姓做过些事情的人，才会被人间铭记！”，袁正这是心里话，今日所见的一切，也深深地震撼了他！
亲身看到炸弹的爆炸和燃烧，和电视里看完全是两回事。
这个大炸逼真的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还真就是看上去老实又木纳的清河人民创造出来的。
化学他懂一点点，能记得的也就一点点，屁用也没有。
怎么制造大炸逼其实他也不懂，他只是提了个概念，画了个简笔画。
然后，一个月后，清河乡的人民群众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合起来，硬生生把这个大杀器造了出来。
最搞笑的是，火磷石的来源！
那是寄住在桃花寨村里，一老二小，三个穷道士提供的配方，出处居然是古墓里长明灯的配方！
这三个人的条件也很简单，他们可以提供救活军要的各种怪东西，可救活军要帮他们修一个小道观，顺便提供些口粮。现在，三个道士每日就在道观里面捣腾，前段时间，居然还炸过一次，他们要去求的仙道，难道是诺贝尔奖吗？
好家伙，华夏的道士居然都是化学家！
道观居然是化学实验室！
而且这些科学家，还非常非常便宜！
这真奇葩了！
袁正现在可以确定，且肯定，华夏的历史一定掩埋了很多人才和知识。轻视工商，轻视科学，让这个民族绝对延迟了发育的速度，只要有一群人扶一把，这个民族一定能龙腾九霄，翱翔四海！
陆家三人听过后默默不语，在他们所受的教育里，家族是第一的，世家是一切价值的核心。但拥有足够历史知识的他们，确实也知道没有长存的朝代，更没有永续的世家。袁正的话，深深地影响了三人的后半生。
这一夜陆家的孩子们居然睡着了，或许是太累，又或许是心中因找到了方向而安定！
七条船，如长龙般在这万古的长河里奔涌向前。
有两个人窝在烘炉号高处的甲板里没有睡，两个人盖着一床羽毛被，就着船头的气死风大灯笼，都拿着一个小毛笔在一个破本子上写写画画，小声嘀咕着什么，然后又讨论，又吵架，又写写画画。这两个人是郭立德和王江宁，这两个小乌龟蛋，因为前面开会时看对了眼，现在成了好基友。
他们在讨论了很多问题，例如，水军以后该怎么打仗？水军和陆军该怎么配合？最最重要的是打仗能不能赚钱，那么多大炸逼扔出去，都是银子啊！能不能赚回来，比如当强盗，抢船，抢大船，大船很贵的好不好！教官不是说嘛，有便宜不赚是傻子！
老子有大炸逼，坚决不能做傻子！
这本破本子，在后来的岁月不断被执行，也不断被完善，成了救活军的战争手册，这个破本子就是《清河战争论》的前身。
第二日，清晨，鄱阳湖。
救活军要在这烟波浩荡的大湖中找到陆家逃命的舰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于是救活军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们以地图上的一个码头为碰头点，分兵左中右三路，如果遇上敌人就用大炸逼轰，听到爆炸声的另外两路就往爆炸声传来的地方援助。
袁正在通令里，反复强调以S型路线前进，扩大搜索面积，如果遇到敌军只可远炸，不可近攻，等待援军。
左路军袁正三船，中路军战川两船，右路军郭立德两船。三个船队就这么在湖面的冬日的朝阳和满湖的云蒸雾绕中出发了。
有些人的胆子，那是比脸盆还大啊！郭立德和王江宁两位好基友，一离开大舰队，那就如孙悟空脱下了紧箍咒。两人把烘炉号和清河号靠近了，一顿喊话合计。好家伙，继续分兵两路，哦不，是两支。两条小船，又一次分开，孤孤单单的就在大湖右侧往前晃荡了去。
偏偏胆子大，狗屎运也大！
中午时分，郭立德居然碰上了陆家一路血战最后的三条战船。可是这狗屎有点滑，同时遇上的还有十三条建业水军的大战船。
建业水军分兵左右，将陆家的三条船夹在中路，不断用抛石和弩箭设计，陆家的三条战船则在且战且走，但明显已经不支，船帆多处破损，航速不快，再这样下去会被建业军团团围住。
郭立德眼珠子一转，坏水就来了，下令转舵顺风绕大圈，让舵手绕到这群打的你死我活的大船后面去，然后又跑出船仓，跑到顶层甲板上，把投石机手全部拉过来一顿嘀咕，“记住，一定要记住，用给我用夺命大炸逼，对着大船尾巴上的舵机仓轰，一直轰到我喊停为止，再换离你们最近的大船，照样轰舵机仓，听明白没有！”
众炮手轰然称“诺”，这小乌龟蛋才爬回船仓去。
那两队人其实都看见了，远处的这条小怪船，可这打的正欢，这个小不点真没人刻意去照顾。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个小不点，可这是个阎王爷派来的小不点。
小不点一转头，就跑了，建业水军也没在意。可过了半饷，这小不点又从后面回来了，就斜斜的跟在建业右路夹击船队的屁股后面，四百步左右。
建业大军尾巴上的大船看着这条小船有些烦，就命船尾的投石机跳转方向，准备请这个小不点喝鄱阳湖那甘甜的冻湖水。
可他们的投石机还在转动的时候，就见到对面飞来了两个小黑点，高高的飞起，然后狠狠地落下，看上去很慢，其实飞快！
“扑通”，“扑通”，两声，全落在了船尾巴后面的湖水里。惹得建业水军一阵嘲笑，他们也回敬了小船两发石弹，居然也走了狗运，一发石弹居然砸破了一面船帆，小船一顿，众建业水兵一阵欢呼！
这声欢呼让他们没有注意到水面下的两声闷响和船尾湖面喷涌而出的水泡。
可后面就不好笑了，小船的帆轻转，一顿之下又追了上来，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让人恶心。
吴国水兵连忙装弹，准备继续教训这只蟑螂。
可蟑螂又抛射了两个小黑点，一个老兵观察了一下，突然喊到，“不好，小心”
两个小黑点“咚咚”两声，就砸进了船尾部带棚的操帆区，然后这两个几斤重的黑家伙只是砸穿了顶棚，半嵌在木甲板上，傻傻的冒着烟。
这玩意，有啥用？
有人想过去捡，可还没走两步，“轰轰”两声暴起，金属铁皮如狂风在后甲板上掀起了风暴，将一切敢于阻挡它们的任何物体撕的粉碎，无论是木头，帆布，顶棚，舵机还是人体。整个两层楼高的大船，船身一震，后面甲板平台之上一片惨嚎之声。
所有的舰船都听到了爆炸之声，所有交战双方的人都一瞬间停止了攻击往后方看去。只见建业水军右侧后方的战舰尾部飘起一阵浓烟，惨叫声此起彼伏，船身在开始往左侧微微偏转。
左侧的吴军和中间的陆家人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受伤战舰前方的水兵，开始沿着侧面的船道跑向船尾，看看发生了什么？可是，很不幸，他们又看到两个铁球同时落地，然后又一次爆炸，更多的惨叫，如同妖魔鬼怪上了这个船的后甲板，正在荼毒生灵。
这时船完全不再受控，猛的向左一偏头，就向着右侧的建业水军船撞过去。
然后大家都看到了，那条小船，刚刚逃跑的那条小船又回来了，跟在整个舰队的屁股后面，刚刚肯定是这小玩意搞的鬼！
小玩意不跑，居然像嗜血的蛇，加速追上右侧的第二艘舰船的右侧，再一次消失在众人眼中。
可安静不过两分钟，爆炸声再次掀起风暴席卷了第二条船的尾部。
这下整个右侧的建业舰队剩下的五条全部暴怒，旗语之下，整个舰队落下无数巨桨，如蜈蚣一样开始缓缓右转，让出射角，准备用巨石和重弩淹没这个小虫子。
这下中间的陆家船队压力陡然减低，获得一丝喘气的机会。
就在右侧舰队，刚刚转过不到三十度角，重弩和巨石已经装填完毕，只等鼓声，做势欲发之时，这小东西居然不讲武德！
它猛然左转，从后方画了一条极速左转的弧线，从整个舰队的后面切换到了建业左侧舰队的左后方，消失在右侧舰队的视野之中了。
然后，建业左侧尾巴上的舰船开始倒血霉了，又是爆炸声，又是惨叫。
不过十分钟，左侧两条舰也失去了方向尽向右侧的正在做再次回回转的舰船撞去。
躲开一条，可还是有两条狠狠地撞在一起，水下撞角沉闷的撞击声连郭立德都能听到，他真的很心疼！
现在逼得左侧的舰队，也不得不向左转向，一定要把这小虫子按在水里揍！
陆家懵了！
这就不管我们了，刚刚还打生打死。
风紧，扯呼！
陆家三条船里本来疲惫欲死的水兵，也是精神一震，伸出残存不多的桨叶也开始奋力划水。
大船转向其实不快，右侧的舰队剩余四条船，正在努力的左转，桅杆上的瞭望手们，同仇敌忾，紧盯着小虫子消失的方向。
可又有一条小虫子的船帆，在右侧舰队的前方，从水天之间爬了出来，他们完全没有看到，它打开自己的船帆，欢快的朝他们奔来。
王江宁交代副手，“你去盯着抛石机，只准打舵手舱！”，两个好基友做了同样的决定！无耻啊！
郭立德看到左侧敌军四艘巨舰往左回转，知道讨不到好，立马右转跑路，毫不迟疑！
郭立德这个小虫子就这样完全不讲武德，居然在两个船队回转的时间空隙里，跑了，还跑的飞快，休想追上。
右侧首舰上的建业水师提督孙滨，暴跳如雷“就这么跑了？你个乌龟。。。。”，“蛋”字还没出口，又听到了爆炸声从自己的后侧传来，然后又是一样的惨叫，一样的凄凉。
孙滨懵了，这是什么情况？今日出门没烧香？
但他也不是吃斋的，他知道敌人的弱点，“小，就不经打，命令舰队组成双翅突前雁型阵，继续追击陆家”
剩下的七条舰，先打散，在缓缓靠拢，展开雁型。
王江宁刚刚才炸趴下一条，建业水军就已经快要完成雁型。
一看情况不对，也从敌人舰群的尾部脱离，远远的和郭立德汇合去了。
两个小家伙合计了一下，在图上不断比划和计算，这一次他们要从雁形阵的前端斜向四十五度切入，这样敌人众多舰船都没有射角。然后，这次他们不再留手换上“神火大炸逼”。
又兜了个大圈子，陆家舰队众人这次看到了两只奇怪的小船，尽如飞樱扑火般，斜刺里直往敌阵冲去，然后在四百步外开始打起来旋，双方开始投石重弩对射。
钱老夫人也走上甲板，看着这极不对称的战斗。虽然建业水军只有两三条船有射角，但大船一次齐射的石头和重弩还是远远多过两条小船。双方都在极限距离，小船首先挨了一发巨石，烘炉号的侧面钢板被砸，船身一顿，发出一阵巨响，把船员的耳朵都震的生疼。可是不退，两个小船首尾相接不断在远处做着回环，不断扔出小黑点。
三轮过后，清河号也中了一发石弹，被砸中了船帆，石弹穿帆而过。这下两个船真的成了好朋友，船帆上都有一个破烂的大洞。
但他们的小黑点也够上了敌船，两个黑点砸进了船仓，再然后那座三层高的楼船在所有人的眼睛里，居然像一个火炬，开始到处都冒出黑烟，最后火舌居然从舷窗里喷出，沿着帆布爬上了高空，这一切都在短短十分钟内完成。
烘炉号和清河号这时也受到重伤，一枚巨石砸中清河号的后弩机，弩机钢板连同弩机全部被碾碎，两名船员当场毙命。而烘炉号上，一枚重弩箭穿过射孔，一箭穿三人，血流满了顶层。
王江宁和郭立德却不为所动，继续相互配合着攻击另外一艘敌舰。
但他们没有注意到，雁型阵在收缩和错位，越来越多的船开始拥有射角。
此时，本在逃命的陆家舰船上，陆家主事之人钱老太，一拍栏杆，猛然下令极速左转攻击建业雁行左侧部队。她不能对来救他们的人，见死而不救！
也在同一时间，远方的江面上传了冲锋号的声音，开始是一个号手，接下来一个又一个号手迎着风吹响了进攻号。
另外五条寒山级出现在云水的尽头，拉满全帆如闪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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