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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事

    赵凯从床榻上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呼唤陈一平。

    此刻他被包的像个粽子一样。

    这时一名女子轻轻的推开了门,只见她端着一碗汤药,风姿卓卓的向着床榻上的赵凯走了过来。

    此女子面容甚是俊美,她双峰挺立,体态修长,确是那难得一见的美人。

    赵凯看到女子的面容,他眨了眨眼睛。

    良久无话,他竟对着那个女子看呆了。

    那女子正是张婉青,张婉青被他这么直直的看着,脸色挂上了些许的微红。

    赵凯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脸色瞬间也红了起来。

    赵凯红着脸说道:“在下失礼了。”

    只见张婉青吞吐如兰道:“不妨事,你在唤你那位朋友吧?他方才已经出去了。”

    赵凯对着张婉青咽了咽口水,然后目光看向被包扎好的伤口问道:“那他可曾与我这般?”

    张婉青一阵轻笑,她并没有回答赵凯的话语。只见她将汤药轻放在了桌上,急步走了出去。

    此时的陈一平立身于百花亭中,

    他对面的马如风正凝视着他。

    凝视着他手中的刀!

    那是柄四尺二寸的八卦刀,漆黑的刀鞘,紫檀木的刀柄,无时无刻不在偏散发着古老的光芒。

    马如风冷声说道:“十三年前,阁下是否与那刘儒年有过一战?”

    “是。”

    “阁下可叫陈安泰?”

    “不错。”

    “好,很好。”

    陈一平看了看马如风手中的唐刀已经猜出个大概他问道:“你是那刘儒年的关门弟子?”

    “不错,可惜的是他已是个死人。”

    “这是个不幸的消息。”

    “这当然是个不幸的消息,因为再也他听不到我杀你的消息。”

    “该来的总会来或早,或迟。”

    马如风不在说话,他看着手中的刀。

    陈一平道:“那就请阁下出刀吧!”

    马如风也并没有出刀。

    他的表情很痛苦!

    良久,

    马如风缓缓道:“若我此刻对你拔刀,未免太有失道义。”

    “江湖之中本就没有道义,只有弱肉强食!”陈一平看了看手中的八卦刀接着说:“十三年前你师傅,也是有伤在身,可他仍坚持与我一战。”

    “所以你趁人之危砍去他一个臂膀!”

    “当时的我并不知情。”

    马如风只是冷哼一声,他并没有说些什么。

    陈一平接着说:“其实我与你那师傅本同出一门,只是后来因为一把断刀结下了仇怨!”

    马如风冷声道:“你不必多说,待你伤好以后,我自会领教领教你的刀法!”

    说罢马如风离开了百花亭。

    陈一平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回忆,他依然清楚的记得刘儒年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欺师灭祖之人定当死于乱刀之下!”

    十三年前陈安泰的师傅执意要与梁中书比武,那时的梁中书正值顶峰,他剑法之凌厉,在那时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举世无双。

    刀剑交锋,刀却断成了两截,他亲眼看到梁中书的剑,刺穿了他师傅的咽喉。而他师傅手中所拿的正是陈开泰常伴左右的八卦刀,谁都未曾料到结果会是如此,陈开泰也不知道那寸步不离身的刀是在何时被人做了手脚,或者是梁中书的剑的确实过于锋利。

    年代久远此刻已无法追寻事情的真相,但刘儒年则认定,是陈安泰在刀上做了手脚害死了师傅,因为那炳刀是寒冰玄铁所炼,绝不可能会被轻易斩断。

    他先去找梁中书寻仇,奈何武艺不精被梁中书所伤,后又与找陈安泰搏命,因伤势未愈,被陈安泰斩断了臂膀。

    十三年的岁月一晃而过,如今的陈一平早已没了那时的血气方刚,他叹了口气,为脑海中的记忆也感到了几分懊悔之意。

    敬亭山的景色甚是醉人,虽已是深秋但那竹林却仍是清香四溢,枝叶抚苏。

    慕无涯感叹着这醉人的景色,缓步走进了梁家庄。

    “屠龙会慕无涯,拜见梁庄主!”

    梁中书凝视着慕无涯,只见他手里捧着锦盒不卑不亢的接着道:“素闻梁庄主喜好各类宝剑,小人将这柄由玄铁寒冰打造的绝世好剑赠于庄主!小小诚意不成敬意,望庄主笑纳!”

    梁中书打开锦盒抽出宝剑,霎时一阵寒光袭来,随着剑尖的抖动发出嗡嗡声响!梁中书虽阅剑无数,但此等利刃他却未曾见过,甚是喜爱!

    他手握剑柄,眼神中透着欣喜之色。只听梁中书问道:“副帮主此番前来,是何意呀?”

    慕无涯直起身子说道:“幽云十六州的江湖义士已是待时而动,如今那青龙会眼看就要气数将尽,若此刻梁庄主肯锦上添花,不出三十日那条恶龙便会沉入湖中,死无葬身之地!”

    梁中书笑着说到道:“承蒙二头领如此看得起梁某,那梁某定是当鼎力相助。待时若有所需,我这梁家庄上下三百余口定为二头领的一声号令!上那刀山火海绝不推辞!”

    慕无涯激动的看着梁中书说道:“梁庄主这翻话语让慕某好生感激!我速去准备,告辞!”

    梁中书关切道:“越是如此越要谨慎行事,副帮主是那高义之人,一定要注意安危!”

    此刻,慕无涯已经远去,梁中书凝视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嘴角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这时梁中书突然喊道:“墨兰!”

    话音刚落,竹林中突然穿出一位少年只听少年说道:“老爷有何吩咐?”

    梁中书道:“你与墨菊二人分别前往幽云二州医院若有任何大的变动速来通知于我!”梁中书停顿了一刻又接着说道:“路途洛阳,也去趟少卿那里,告知非万不得已之时切莫暴露。”

    墨兰道:“是老爷,墨兰这就动身!”

    待墨兰走后,梁中书抚须而笑笑声中透着寒意。

    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百花楼的挽幛,随风而扬,亦随风而落。此刻,楼中已无半个人影,就连这十里长街亦无半个人影。

    在北城门外,十里百姓头戴白幛身披麻衣,已向西哀声相送了三十里,哀声传至九霄,听者已然落泪,闻者更是伤神。

    厚重的棺罩由三十二人相抬,缓步前行,抬官之人面色沉重,正如这天气一般毫无生气。棺木后排起长队由前至后延绵三百余仗,但在这长队之中却不见那聂小婉的身影。

    众人祭送奠仪,以示哀悼。

    赵凯在夹在送葬的队伍中一瘸一拐的走着。他对着陈一平感慨道:“我死后要是有这等阵势相送,何止是无憾?那简直是无憾!”

    陈一平并没有理会,他随者队伍缓慢的向前走着。

    赵凯又接着说道:“若平爷你先我一步,我定然也会掏出大把的银子定给平爷摆出比这还要大的场面来!”

    陈一平被他气乐了他对着赵凯说道:“你且看清楚,这送葬之人皆是周边的百姓。”

    赵凯道:“这有何惊奇的?你不早就说过什么百花楼乐善好施什么的?”

    陈一平说道:“你且看多数人的步伐?”

    赵凯走出了队伍,他探出了身,

    只见那插路旗的正是百花楼对过开染坊的掌柜,此时正在道路的左边,霎时又飞身在了路右旁,此人身法极快,肉眼已是难辨!只有路旗证明着他的确曾在此处逗留!

    他又向前望去只见玉岚卿身前的棺木,棺木之下的三十余人只见两脚并未着地,似乎是再向前飞着!可是速度并不快,不但不快还异常缓慢!

    此时的赵凯惊出了声,若不是着哀声将其盖住只怕众人早已看了过来!

    陈一平道:“传说江湖之中有一种轻功可令身形悬于草尖而不折,立于水面而不沉,这早已失传的身法未曾想竟然在此处遇到。可见这里才是真正的卧虎藏龙之地。

    赵凯在无戏言,他一瘸一拐的跟随着送葬的队伍,此刻的他大有敬畏之心!

    百花楼的挽幛被摘了去,那送葬人也失去了踪影,隐匿在这十里街之中。

    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常态,高楼灯火通明,阵阵燕语莺声也由此楼中传入出。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切如旧。

    此刻玉岚卿慵懒的卧在屏风前的胡床上,她望着赵凯与陈一平。

    她满面红光已不见了愁容。

    玉岚卿柔声说道:“二位救了我那婉儿有何应求,尽管开口便是。”

    此时的赵凯刚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陈一平的眼神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陈一平说道:“那顾...那婉姑娘是受人蛊惑,行刺刘万均未果结下梁子。我们刚立和平之约,亦不想与百花楼在结新怨。所以肯请姑娘切勿怪罪于青龙会,那马兄弟救我一事,他日我陈一平定当厚礼相送。”

    此时马如风冷声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本是天经地义之事,楼主与青龙会之事与我无关,救你之事,本意是为了婉妹,也与你毫无干系,但那刘万均与慕无涯我必将他二人的头颅斩下,祭我那尸骨未寒的秋兄弟!”

    陈一平面漏难色,他曾与刘万均相处过诸多时日,在陈一平眼中他是个重情重义绝不持强凌弱的人,围杀顾凉秋与聂小婉则是分内之事,更何况也是他放了聂小婉,何必如此不依不饶呢?

    白一笑叹了口气说道:“若不是刘万均有意放过婉妹,只怕婉妹早已身死。”

    马如风不在答话,径直的走了出去。

    白一笑看着马如风离去的背影心里并不好受,他又看了一眼玉岚卿。

    玉岚卿说道:“我不会去追究青龙会。”

    听到此处陈一平突然单膝跪地说道:“楼主明月入怀,陈一平甚是佩服!日后若有能用的上小人的地方,还望楼主直言想告!刀山火海,亦是在所不辞!”

    他心里明白刘万均已是必死之人,不过能做到这些,已是不易。赵凯也跟着跪了下来,虽是面向玉岚卿,但其内心亦是被陈一平的赤胆忠心所折服!

    玉岚卿双眼微闭沉声说道:“我并未说过会放过刘万均。”

    陈一平道:“刘万均用不着楼主亲自动手,待我回了晋阳,定当取其首级献于楼主!”

    陈一平的确有这个权利,他明面上为青龙会三十六堂的堂主,实则是东南西北各镇抚司的掌权人物,职位也仅次右护法。只可惜为了整个帮会却不得不如此行事,这当然是有愧于心,但念及大义又不得如此。

    玉岚卿点了点头,突然她瞪起了双眼怒喝道:“但那慕无涯你们绝不能动他分毫,只管寻他藏身之所!若是有所隐瞒或亲手将他诛杀,莫说区区几个堂口,就连你那青龙会我亦会连根拔起!”

    这也不出陈一平所料,玉岚卿一定会亲手处置那慕无涯,她一定会!

    白一笑走了出来,他看到了坐在房梁上的马如风,只见他凌空飞起只是一瞬就与马如风齐肩而坐。

    白一笑说道:“其实凉秋之事,我比你更要心痛,只可惜...我...”

    马如风冷声道:“所以我没有接过那炳雁翎刀”

    白一笑道:“因为你不想成为这百花楼中的一分子。”

    马如风道:“这么说也对,也不对。”

    白一笑皱起眉道:“哦?为何?”

    马如风接着说道:“我已将自己当成了这百花楼的一分子,但我若不接那柄刀就不会被你们这复杂的关系所束缚,在这偌大的江湖中,我可以做你们不能做的事,且不会有任何拖累,所以,那炳刀我绝不能要。”

    白一笑看了看马如风的侧脸,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如何开口。

    “据我所知这一十三颗白玉珠代表着你们一十三个人,如今只剩下你,岚卿姐马欣怡,还有我未曾谋面的沈将军与狄大哥,我羡慕你们的手足之情况但也了深刻的了解阴阳两世的离愁,方才之事,希望你不要怪罪于我,日后之事也希望你不要怪罪于我,我只想为顾凉秋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白一笑不语他抬起头,看向了月光。

    马如风也凝视着月光,只听他淡淡地说道:“希望顾兄弟在这九霄云外能够了了这俗事凡尘。”

    白一笑无奈的笑了,他背依着房梁说道:“他必然会,你看那月宫,此刻还有七位故人正陪他把酒言欢。”

    忆故人几多愿未了,明月又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