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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仰首相望

    “剑,是一个残忍的兵器。刀,也是如此。”

    “天下之兵皆为杀人所铸,天下之兵亦为救人所铸。”

    “不错,未曾想李帮主对兵刃的理解也颇为深厚。”

    段萧然并没有直视李洛水。他只是望着倒在地上的那一具具尸体。

    “难得段城主对这逝去的生命感慨万千,竟也做起了这多情人。”

    段萧然听后一声长笑:“比起我这多情人李帮主却是那狠心人,竟然带着自己的朋友来送死。”

    李洛水长叹一声:“段城主又可曾想到我们这几人对付你却已是足够。”

    段萧然讥笑道:“怕是李帮主无人可用了吧?!”

    李洛水并没有否认,他的确已无人手可用,因为他们,此刻也在厮杀。

    “仅仅凭这几人就要夺我暮雨堂?李帮主的自信是打哪儿来?”段萧然讥笑的望着他。

    李洛水并未回答,因为此刻根本不需要回答。这当然来源于亲情,友情,以及那至死不渝的手足之情!

    这岂是段萧然能懂的情义?

    他望着手中的剑,这是柄西行洛水剑,剑身通白透亮!此刻,正散发着阵阵寒光。

    段萧然仍望着脚下的这一具具尸首。不知在感慨这逝去的生命,还是感慨这僵持的境地。

    他的手中也有一柄剑,这是柄八面汉剑,剑身厚重,劈砍有力刺撩也是灵动飘逸。这也是一柄难得的好剑。

    这更是一柄利剑。

    就在这僵持之际,段萧然突然出剑!

    只见他突然将手中的汉剑送出,剑尖直指李洛水的胸膛!

    荆一川一剑挡开,荆一梦一剑刺出!险些将段萧然刺死于剑下!

    她,还是慢了一步。

    众人见此,又是战在了一起。

    杀喊声接踵而至,随之而来的是那刀剑相交声,当然,还有那利刃削入肉骨之声。

    多种声响交织在这暮雨堂的大院中,让人感到一阵悲切之意。

    苍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生也何恩,杀之何咎。

    他们,到底是为何而战?

    又为何而杀?

    是为了活着人?

    还是为了已经倒下的人?

    此刻,无人提起。

    更无人念起,因为下一刻倒下的可能就是自己。

    黑压压的人群又围了上来,马如风与白一笑越战越勇他们丝毫不畏冲上来的众人。

    突然马如风的身形跃上半空,由上而下扎入了人群之中!他举刀,挥刀,送刀一气呵成!好不凌厉好不霸道!霎时他又跃到了众人头顶之上,又直直的冲着人群扎了进去!

    白一笑也是出剑,送剑,剑法飘逸灵动至极!虽陷险境,却如无人之境!只见他目光冰冷,在那人群之中未留一丝怜悯之情!

    突然马如风落在了白一笑的身后一刀砍翻了想要偷袭的精壮汉子,他挽了一下刀身抖净了血渍!

    鲜红的血渍,涧在了白一笑满是血污的白衫之上。

    白一笑望着身上的血渍大笑道:“你的刀又多了几分霸道。”

    马如风也笑了:“你的剑也多了几分凌厉!”

    笑声豪迈,震慑了近身之人,突然他一刀挥出,又是倒下三人!

    众人见这一刀一剑,凌厉异常,哪里还敢近身?

    赵凯看了一眼仍厮杀的陈一平,又看了一眼马如风。他自嘲一笑大吼道:“我赵凯怎会安于他人之后?”突然大喝一声提起钢刀,也一头扎进了人群!

    朱文杰随声望去,心中一凛:“赵凯,你竟然活着?”

    “你赵爷爷的命,就是那阎王见了也得畏惧三分!”随即而来是那赵凯的长笑!他一刀挥出又是一人倒下,朱文杰见到那人的尸体双目瞬间发红!他提起长剑就向着赵凯刺了去!

    赵凯早有准备,反手一刀削向了朱杰的臂膀!刀锋霸道异常!朱文杰却迎其锋芒飞身而上!剑锋直刺赵凯的右胸!他已经猜到这赵凯就是那万分之一的镜面人!

    收刀已是不及,眼看剑尖要刺入心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一平从人群中突然腾起!一刀,刺透了朱文杰的胸膛!

    朱文杰倒下了,他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却看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手持银枪立于与院墙之上!他长着大口,仿佛在喊着什么。此刻他已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从院墙上跃了下来!他当然不是一个人在他的身后则是那密密麻麻手持各种兵刃的精壮汉子。

    看着这些人,他已知晓大势已去段萧然,必败无疑!他想喊出来,

    可他再也无法发出一丝的声响。

    马如风与白一笑看到了这个自称是乔三郎的少年,嘴角都挂上了笑意。是啊,他们并不是孤军作战。二人相视一笑,继续迎着刀锋冲了上去!

    就在此时,从暮雨堂的房梁之上跃下一位女子!只见她将乾坤刀藏于腋下,直向着李洛水直直的飞了过来!柳如嫣看到此人拔出敌人脖颈中的凤尾刺,冲着李洛水大声喊道:“小心...!”

    心字未落,李洛水横刀格挡!就在格挡之际,又是四人飞身而下!手持兵器向着李洛水胸膛刺来!

    此刻,李洛水已无法顾及!他突然感到死亡竟然离他如此之近!

    说时迟那时快,张婉青的手刚触碰到了银针,银针就从马欣怡手中脱颖而出!

    可仍是晚了一步!

    段萧然看到这一幕,他大笑了出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李洛水的尸体!

    在他心中突然涌出一阵美意!

    只要他死了,青龙会又何尝不会落入自己的手中?!

    荆一川挡下了段萧然刺向荆一梦的那致命一剑!他兄妹二人也是满眼惊愕与自责,他们为自己没护在李洛水左右而感到懊悔。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所有人都望向了李洛水,

    望向了刺入他腹中的长剑,

    望向了插在他胸膛的长刀。

    就在冷秋燕要结束李洛水生命的那一刻!突然,她感觉背后有一阵寒意冲着她射了过来!

    在那一瞬,是本能让她将乾坤刀立于身后!

    冷霜冷星二人看都未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冷狐冷鹤,抽出镶在李洛水体内的兵刃转身向着梁上青衣人飞去!

    冷霜喊到:“青幛门主莫要手...”

    话未尽,霜星二人就从空中掉了下来。

    冷秋燕刚要举刀,只见一青衫人落到了她的身后!手中的剑刃也横在了她的咽喉!

    “滚!”

    声音极其阴冷,让她不寒而栗!

    马如风看着倒下去的李洛水,他怒目圆睁,就在众人惊愕之际,他突然双脚腾起,冲着段萧然飞了过来!

    一刀,也仅为一刀。

    一瞬,也只是一瞬。

    一刀过后,只见段萧然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你,你就是,马,马如风?!”

    马如风不语,用极其阴冷的目光望着段萧然。

    “我,到底还是死在了你的手上...”段萧然捂着胸口,鲜血已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你一直都很清楚,而我根本就不想知道。”马如风冷声接着道:“但他,却偏偏让我知道...”

    “不错...我也该死在你的...手上...”段萧然笑了出来,笑的那么苍白:“二十二年前...杜七本不该...”他看了看自己的刀口接着说到:“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并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来,因为他知晓,以后的这些话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马如风的确有一些疑问,不过他并不想开口,正如段萧然的那句“已经不重要了”一样,即使知道了也仅仅是无休止的仇杀而已...

    段萧然吃力的说道:“该来,该来的始终,会会来...”话未尽,人,倒在了地上。

    他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

    正如马如风的恩仇一样,似乎已到此为止...

    风,佛过了马如风的面庞。他静静的卧躺在了院前的大树下,痴痴的望着正在晾晒被褥的张婉青。

    张婉青晾好以后又用玉手在被子上拍打了几下,她又看向了树下的马如风,四目相对,二人脸上皆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破旧的院落已焕然一新,屋内也摆满了崭新的家具,就连那屋顶也铺上了一层绚丽的砖瓦。

    赵凯心不甘情不愿的粉刷着墙壁,只听他喃喃道:“买一处院子又花不了几个银子,何必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安身呢?哎,真是糟心,糟心呐...”

    陈一平移了移门前的石狮,但听到赵凯这翻言语骂到:“你这癫汉,动手还不快些,若是晚了李帮主的花名大会,看我不打你!”

    此话一出,马如风张婉青二人笑出了声响。陈一平又移动了一下面前的石狮子,见两座都对称了以后,也满意的笑了出来。

    光是伟大的,尽管此刻的温暖有限,但它是不遗余力的驱赶着严寒。

    阳光直射着美人的面庞,

    她似乎有些刺眼,她用玉手遮住了眼前的日光。望着成门上的三个大字“顺德府”!

    她又经过了这里,她又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凄苦的女人。

    白一笑的马更快了些,它跟了上去。

    这让他也与美人齐肩而行,他仿佛猜到了美人的心思,他握住了美人的玉手。

    狄青在后面望着这一幕,他笑了,他并没有笑出声,是啊,他们到底是成了眷属,因为,他们是对有情人。

    三匹雪白的骏马,

    三位令人畏惧的杀手。

    百花楼的杀手!

    虽然是杀手,可他们并不冷血,相反还比那江湖中所谓的侠士更为多情。

    他们走进了城门,有过了长街。

    在那街的尽头,他们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而那个熟悉的面孔也正盯着他们,目光不曾转移半寸。

    狄青随眼望了过去,冷视着他!

    他伫立在街道的尽头!

    阳光直射着他并不壮硕的身子!

    他穿的很暖,黑色的毛皮大衣披在肩头,黑色的长衫也紧紧的包裹着他的身躯,就连那腰间的刀鞘也用黑色的毛皮包裹着。

    此刻,他看上去威风凛凛。

    但他穿着黑色长靴的脚却已经发软。

    他的手却是冷的,他的心也是冷的!

    他的眼神中带着畏惧,当然也夹杂着些许的落寞。

    一声“相公”让他的眼神转移到了那个女子身上,女子身前的两个孩童也上前唤了他一声父亲。

    白一笑,笑了。

    马欣怡没有笑,她吃惊的望着眼下的四人。

    狄青的手伸向了腰间的紫铜萧,他并不认为这是一场简单的邂逅,他仍在凝视着柳清风。

    柳清风推开了身前的孩童,他抽出了腰间的墨仪刀,这并非是江湖中人所带的佩刀。

    狄青看着他腰间的玉牌中的那个捕字狞笑道:“你要捉拿我们三人?”

    柳清风被狄青的表情所震慑,他当然不敢如此,他握刀的手在颤抖。

    此时,一队捕快走了过来。

    领头之人低声道:“禀捕头,已发现恶犯张白山的踪迹。”

    柳清风并未搭话,他知道莫说这区区十几人。就是再多上三五倍的人手,也对付不了眼前这白马之上的三位。

    女人看着柳清风的样子,跳动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突然觉得这三个人很可怕,可怕到,会要了他的命。

    在这剑拔弩张之时柳清风咽了咽口水:“柳,柳清风,拜见左护法,见过白白大侠!”

    众捕快听到这句话握紧刀柄的手又放了下来。

    狄青听后一阵长笑,这笑声让他发了毛。

    白一笑听后笑的更欢了。

    良久,

    白一笑柔声道:“日后,一定要好好过日子,一定不要负了她娘仨,若是辜负了她,可别忘了那颗钉子。”说道此处白一笑的眼神冷了。

    柳清风此刻已没了畏惧,他知道他绝不会辜负这个女人及她的两个孩子,他郑重的点头应声,接着他又对捕快说到:“前去带路,捉拿要犯!”

    “是!”

    刚出平邢关,三人就在荒漠中疾驰,他们发出阵阵的欢声笑语音他们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这个荒芜的地方!

    他们,迫不及待的向着家的方向狂奔。

    月市千灯澜光影,高楼食客落满形。

    纵使繁华三千座,不忍家姊挑夜灯。

    游子,总是要回家的。

    往事如烟,抖落一地的风尘。岁月于我们终是落花流水两无情。

    一年即是眨眼而过,

    一年即是一瞬而过。

    此刻又是雨落。

    映此情此景,这必是一个多情的雨夜,也是一个多愁的雨夜。

    张婉青坐在屋檐下,烛光映着她忧伤的面容,她的心仿佛如着雨夜一般,即是多情,亦是多愁。

    她望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叹息着。

    马如风走到了她的身后,为她披上了一件锦袍。

    他知道她的心事,

    他知道她一直想给他生个孩子,

    可是,腹中的胎儿并没有保住,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张婉青仿佛已经知道上天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

    此刻,她的心在阵痛。

    不过幸好,他并没有离她而去,他更没有因此而嫌弃她,对她也仍是相敬如宾。

    他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伤情,

    或许他并不想让她看到这份伤情...

    此时叩门声而至,门外之人手持油纸伞缓步走了进来。

    油纸伞遮住了他的面庞,但却未遮住他的一袭白衣。

    马如风望着门前书生模样装扮的男子。

    “这里可是阁下的府院?”

    “正是。”

    “既然是阁下的府院,雨势又甚大,那小可能否暂入一避?”

    这声音,他在熟悉不过了。

    这又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