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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在昏迷中失忆

    促醒中心特护病区。

    金子熙躺在病床上,就像睡着一样,安静、美丽。

    “孟主任,已经给10号床病人做好准备了。”

    “好的,按照程序正常启动。”

    护士调试好监测设备,将脑电波追踪器戴在金子熙的头上,两边的贴片准确的压在她的太阳穴上。

    填写好登记表,签了字,护士叹了口气,“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真不应该来这里。”

    说完将登记表翻到下一页,转过身,从护士服口袋里拿出测温器帮方舟量了体温,记录着:“体温正常、输液正常、监测数据正常。”

    看到护士完成操作,孟元离开特护病区,赶去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

    “项目还顺利吗?”方院长问孟元。

    “目前检测到的实验数据和非实验病人的数据非常相近,无法分析出数据之间的规律和关联性。”

    “如果增加更多的病人,对实验的进展应该有帮助吧?”

    “不同的实验病例确实会提供多样性的数据,理论上说,是有帮助的。”

    “那个10号床的病人安顿好了吧?”院长喝了一口茶。

    “已经接入系统了。”

    “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实验病例,你要把握住。”

    “明白。”

    “好。还有,下个月的交流大会,你准备一下。报告,写的稍微保守一点。”

    孟元退出院长办公室,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春晓计划对医院的重要性,如果成功,昏迷病人的促醒率将大大提高,不仅可以将项目在全国推广,他们医院在行业内也将变得举足轻重。

    但自从开始实验后,只有两名病人被成功唤醒。他们记得昏迷前的事情,但昏迷多久,以及昏迷期间接受过的治疗,大脑里却完全没有记忆。

    这意味着,春晓项目对他们的苏醒起到的促进作用,无从判断。

    这个项目,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

    荔枝带着金子熙跑出了广场,跑出了街道,穿过一片高高的草丛,在一片宽阔柔软的草地上,停了下来。

    “荔枝,你怎么了?”

    摸了摸荔枝身上柔顺的毛,看到它没什么异样,金子熙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好累啊,这里的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荔枝喵了一声,躺在金子熙的身边舔着身上的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她们呼吸着清甜的空气,闭着眼睛享受大自然静谧的气息。

    突然,荔枝站起来,看着一个方向,身体一动不动。它瞪大双眼,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变成一条竖线,耳朵朝前竖起,监听着远处传来的细微声响。

    它盯着的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后面隐约显现出连绵的山脊。森林外草地上洒满阳光,森林里却漆黑一片、深不可测。

    森林的树冠中飞出一群小鸟,拍打着翅膀,在天空中四散而去。

    荔枝的耳朵向后下压,慢慢弓起后背,嗓子里发出呜呜的警惕声音。

    金子熙听到荔枝发出的声音,赶紧坐了起来,顺着它看向森林的方向。

    树干之间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只老虎,它盯着金子熙,又转头看了看四周。半张的虎口露出尖锐的牙齿,嘴唇边流出的口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金子熙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跑还是不跑?该往哪里跑?

    就在她计算着自己生存的可能性时,荔枝站到她的身前。

    老虎看到草坪上就一人一猫后,就朝着她们一步一步走来。

    那老虎双眼中露出丝丝寒光,盯得金子熙瑟瑟发抖。边走边用舌头舔着嘴边的毛发,仿佛在准备享用一顿美味的大餐。

    老虎越走越近,荔枝却没有丝毫的胆怯,发出嗷呜的声音。

    它四条腿弯曲匍匐在地面上,爪子抓进泥土,屁股撅的老高,尾巴上扬。身体发出一股气浪,仿佛全身包裹在一片火光之中。

    随着气浪的升起,荔枝的尾巴变成了三条,身体逐渐变大到和老虎旗鼓相当,一对弯而长的獠牙从嘴的两边伸出,俨然一头上古的猛兽。

    对面的老虎看到荔枝变身,停住了步伐,迟疑了一下。

    荔枝听后仰起头大吼一声,地面都在颤抖。

    金子熙看得傻了眼,自己家的猫什么时候还会变身成神兽了?

    老虎发出一声虎啸,向前发起攻击。荔枝毫不示弱,铜铃般的眼睛冒着血红的光,一跃而起,落到老虎身旁一爪将它掀翻。

    金子熙担心荔枝受到伤害,明知自己无法降服老虎,但又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它们打斗而无动于衷。她在草地上找来找去,想找能当武器的东西,最终找到几块石头,可又怕扔不准误伤荔枝。

    她站在一旁看着它们,心急如焚却又无处下手。

    好在几个回合下来,老虎明显落了下风,荔枝见机一个冲刺咬住老虎的后脖子,上下两对长而弯的獠牙牢牢固定住老虎的脖子,一对前爪分别压住老虎的头和身体。

    老虎拼命挣扎,四条腿刨着地面,弓起背,发出阵阵咆哮,想将荔枝拱起。

    荔枝感受到老虎的反抗,嘴巴收紧,獠牙将老虎的脖子紧紧卡住。

    虎啸声顿时停止,转而变成了嗷嗷的求饶声,它的身体也不再挣扎,而是全身匍匐在地面,一动不动。

    荔枝看到老虎摆出求饶姿态,就将它拖行至远离金子熙的方向,松开嘴,朝它大吼一声,声浪震得老虎身子歪斜。老虎低着头倒退了几步,转身逃走了。

    大战之后,荔枝坐在草地上舔舐着身上弄脏的毛发。金子熙慢慢走近它,仔细端详起来。

    荔枝原本是纯白的身体,此时背部和胸前长出了一些淡黄色的条纹,耳朵尖长出深棕色的长毛,三条尾巴也是黄棕色交替。

    原本一蓝一黄的眼睛,变成了棕红色。嘴里的獠牙弯出了嘴唇,坚硬而锋利。

    金子熙小心翼翼的走近,她不知道荔枝变身以后,还会不会亲近自己。

    荔枝看到金子熙走近,低头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额头。

    金子熙扔掉石头,抱住荔枝一条高大的前腿又哭又笑:“荔枝,你太厉害了!你救了我,你怎么还会变身啊?”

    这时,森林里慢慢走出来一群动物,兔子、狐狸、刺猬、松鼠、鹿、猴子,它们面向荔枝伏卧在草地上。

    荔枝看到动物们,用目光和它们交流,然后动物们纷纷站起。

    金子熙松开搂着荔枝的手,还没来得及说话,荔枝就迈步向动物们走去。

    金子熙急忙拉住它问:“荔枝,你要去干吗?”

    荔枝回头看她一眼,又继续向前走去,动物们随即让开一条路,荔枝直直走向森林。

    金子熙见状急忙跑过去拦住荔枝大喊:“你要去森林里吗?”荔枝低头看了看她,伸出舌头尖,轻轻的舔了一下她抱着它的手,然后趴在草地上,低下头,眼睛和她平视。

    她在荔枝棕红色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光,好像是渴望已久的自由。她问道:“你想和动物们一起生活对吗?”荔枝看着她眨眨眼。

    金子熙看了一眼幽黑的森林深处,树枝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像是在招手。她又看着荔枝水汪汪的大眼睛说:“我舍不得你。”

    荔枝喵呜一声,用脸蹭着金子熙的头。金子熙拥抱住荔枝毛茸茸的脸颊,抚弄着它长长的胡子,良久说了一句:“好吧。”

    荔枝站起身,走向森林,动物们跟在它的身后。在踏进森林前,荔枝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潜入黑暗中。

    金子熙看着荔枝离开的背影,想到自己陷入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现在又孤身一人,她发泄的大喊:“我要回家!”

    跌坐在草地上发呆许久之后,金子熙站起身,说了声“再见”,就沿着森林边缘,漫无目的的走远。

    不知走了多久,金子熙来到一片居民区。

    街边的平房整齐的排列着,人们三三两两在街道上走过。这里的人们看起来淳朴善良,生活的很惬意。金子熙沿着石板小路走到一个街心公园,大人和孩子们都在这里快乐的玩耍。

    她呆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公园的景色和人们的喜悦仿佛是褪色的影片和故障留声机里的音乐,完全提不起她的兴趣。

    突然远处传来人们疯狂的喊叫和鸣枪的声音,尘烟中,一群拿着长刀和长枪的彪悍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冲了过来,见人就杀,毫不留情,人们疯狂的大叫着四散逃开。

    慌乱中,金子熙被拥挤的人群推搡着跑向街道深处。

    “天哪!这都是怎么回事?竟然还有土匪吗?”她顾不上思考,求生的本能控制着她逃跑、躲避。

    她躲进一个小屋。

    透过门旁半透明的玻璃看到门口一个小女孩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大哭。

    金子熙见状急忙把小女孩拉进屋内一起蹲在角落,她把小女孩搂到怀里,安抚着让她安静下来。

    哭喊声、马蹄声、枪火声交织在一起充斥着大街小巷,来不及逃走的人们被击倒在地,街道上撒满了鲜血,已经看不到活人。

    那群人从马上下来,沿着街道开始漫无目的地随机翻找房屋。

    金子熙沉住气,此时不能慌乱,只有冷静才能救自己。她护着小女孩的眼睛和耳朵,想尽量让她远离杀戮的恐惧。小女孩满脸泪水,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她祈祷不要被发现时,一支长杆枪筒悄无声息的伸到了她们的面前,抵住了小女孩的头,她怀中的小女孩紧闭眼睛、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金子熙瞪大了双眼,抬头和拿枪的男人四目相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金子熙皱紧眉头,盯着男人的眼睛,用眼神向他乞求:她还是个孩子,放过她!

    男人一身西部牛仔的装束,戴着牛仔帽,脸上围着头巾,只露出一双毫无表情地眼睛。他沉默了几秒钟,默默地收起猎枪,转身掩门悄然离去。

    破碎声、哭喊声慢慢平息,马蹄声渐行渐远。

    平复好心情,金子熙慢慢站起身,向窗外看去,然而眼前的景象令她呆若木鸡。

    枪杀后的浴血小镇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地上的尸体和血迹完全不见踪影,仿佛杀戮不曾发生。

    金子熙回头看向小女孩,泪痕已经干在脸上,还在一抽一抽的喘气。她赶紧拉住小女孩的手,就像怕她也消失了一般,再次看向街道,陷入了迷茫。

    她们走出房间,打量着四周,空气中飘着花香,她怀疑刚才经历的一切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金子熙问小女孩爸爸妈妈在哪里,小女孩说不知道,只记得他们要一起去游乐场玩,但走着走着她自己就来到了这里。

    金子熙说:“这里好奇怪,我要走了,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我想找爸爸妈妈。”小女孩说。

    “你叫什么名字啊?”

    “豆豆。”

    “那豆豆,要不然我们去找找游乐场,也许他们就在那里等你呢。”金子熙说道。

    “好。”

    她们来到街道上,在一个棒棒糖形状的路牌下,找到了游乐场的标志和箭头。

    顺着箭头,她们来到一个彩色的大门前,一个高高的圆形拱门上挂着“糖果乐园”四个大字。

    金子熙定睛一看,拱门颜色鲜艳、质感独特,门旁边的花草线条圆滑、形状立体而饱满、纹丝不动。

    豆豆指着门旁的向日葵兴奋地喊道:“这些花是用糖做的!”

    “啊?你怎么知道的?”金子熙边纳闷边走近拱门轻轻摸了一下,确实像是糖果的触感。

    “因为上面写的糖果乐园啊!”豆豆开心的说道。

    “啊,这么直接的吗?”金子熙傻笑了起来。

    怀着好奇心,她们走进乐园,迎面看到的是一栋栋五彩斑斓的彩色房子,造型极其接近小朋友们捏的彩泥风格。房屋旁边长着大大小小的树木,上面结满了糖豆和棒棒糖。

    “快看啊!这些房子都是糖做的!”豆豆兴奋极了,跑到一栋粉色的房子跟前摸了又摸,双眼直放光!

    金子熙看着她就要流出口水的嘴巴,笑的合不拢嘴。

    这时一个机器人走了过来,从树上摘下两个棒棒糖递给她们说:“两位客人你们好,欢迎来到糖果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