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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十字路口

    酷暑难耐,好几个晚上我都被热醒。这天,终于在反复清醒后睡了个沉沉的大觉,结果被凌晨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姥爷听到动静起了身,左右也不会睡着了我也干脆出门看看情况,结果路上聚集了好多人。大概讨论了一会儿后众人往放鞭炮的地方去,姥爷朝我摆手示意回家。

    “哇喔!”

    “啊!”我被吓得一激灵,“你有病吧?大晚上吓死人了。”

    看我真的生气程慧慧尬笑两声,“这都清晨了,你咋还没睡过来困?”

    “有困也早被你吓醒了!”

    回到家姥姥披着褂子也准备去看看,“慧慧也起来了?恁俩先呆家睡一会吧!我出去看看。”

    这个点放鞭炮,再看他们脸上挂着的表情,我隐隐担忧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你从路边上过可听说谁家嘞事吗?”

    “光听说死一个老头子,不知道是谁家。”

    老头子?上了年纪的整个村上也是数得过来的,还能有谁……哎!应该是他了。

    躺在床上睡不着,程慧慧因为害怕也一直不敢睡,我们两个硬熬着到天亮。姥爷回来就往橼床上躺下,肿胀的上眼皮缓缓与疲惫的下眼皮打架,姥姥也一脸低迷的状态。

    “恁鱼姥爷老了。”

    果然,人没了。

    他以前和姥爷是牌友,经常听到说起以前的故事。年轻的时候一起当过红卫兵,一起挖过河,一起出去乞讨过。如今,故事里的人渐渐离去,姥爷的心肯定是一时难以平复的。

    到了当天下午就听程慧慧在我耳边不停叭叭,“……老妈子都没哭,王大娘还跟人有说有笑……听说一连两天都没吃饭,断气嘞时候睁着俩眼张着嘴,也不知道是饿死嘞还是热死嘞,那两间小屋子又黑又潮又热……”

    梁大爷过来了,他头缠白布向姥爷双膝跪下磕个头,然后递了烟给他,然后又说了几句,我猜大概是为帮忙后事或者主持事局。天气炎热,丧事需及时操办。

    下午的时候,二妗子跟程慧慧的妗子各拿了一刀黄纸前去吊唁。

    两间小屋门口摆放了一个供桌,还在上面竖立了一张白纸,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天气阴沉闷热配上这个气氛,一个字竟能让人瞬间沉浸到哀默之中。

    两个妗子刚进去就立马传出了哭声。绕过供桌往里探去,鱼姥爷的两个儿媳身披白布腰缠麻绳跪坐在一副新的棺材旁,没有灯光只有燃烧的火苗持续不断。屋内的空气更加闷热,漂浮的烟雾和红油漆味更是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和程慧慧都忍不住咳了出来。

    “咱走吧,呆这怪吓人来。”

    是很不舒服,但我总觉得哪里缺了什么。正当我们准备回去的时候一声尖叫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

    “毁了毁了——快点来人喽!”

    “咋嘞?”

    “咋回事?”

    “……”

    正忙活的梁大爷和梁亚涛父亲听了都露出惊恐的表情,吓得未敢上前询问。

    喊话的人是抱着小孙子的中年妇女,按辈分我应该也是叫姥姥的,她粗喘着告诉众人:“快去屋后头看看去,老妈子喝药了!”

    众人闻讯赶忙往屋后头奔去,梁大爷却一脸惊慌地站在原地,这时有人冲出来喊他,这才六神无主似地走了过去。

    众人将口吐白沫的老太太抬了出来,她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手指攥的紧紧的,口中痛苦地呜噎。附近的邻居把三轮车摇响了,腾腾腾地开过来等待把人拉走救治,但老太太的两个儿子都未发表态度。

    文姥爷的儿子发急的乱跺脚,“收哥你赶紧说句话,咋弄?可拉着她去医院治治?”

    众人都看向二人,拿主意的得是老大,他同意了众人才能搭把手,要不然这种随时要命的管闲事不会有人出头的。

    我不敢看地上痛苦的人,环视一圈,周围的人脸上也没有太多过激的表情。毕竟地上躺着的人年纪也大了,可能结束生命对她来说更是一种解脱。但往往现实放在当事人身上总是压力重重备受争议的,群众的当面指责和背后非议都是对名誉的鞭挞,也是对他下一代后半生的树的一堵墙,但年事已高的老人的治疗费用和后面衣食起居的生活也是必须要考虑到的元素。

    梁大爷耷耸着眼皮,嘴角上的黑须轻微动了动,“老二,你看咋弄?”

    梁亚涛的爸爸若无其事地环扫了周围人的脸色,然后闷声说道:“咋弄,开着车拉到医院看医生咋说呗!”

    他虽然这样说了,但众人明白还是要老大的一个拍板,要不然后续说不清可不行。

    梁大爷犹豫再三还是咬牙下了决定,他随即掏烟招呼周围的劳力,“辛苦恁一趟了!”

    众人了然,接了烟便往耳后一塞合力把老太太抬上了车。

    梁大爷拍着自家兄弟的肩膀,“你先跟着去,有啥事你直接下决定,我得在家看着。”

    梁亚涛的爸爸迟疑片刻便上了车。

    开走的方向是去往镇医院,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了。

    人群走后,王大娘便跑了出来,开口便是一阵斥责:“你咋不跟着去!搁镇医院治你就放心叫老二去了吗!”

    “我跟着去弄啥去?家里只留几个妇女管弄啥?”

    王大娘一副对方未理解自己表达的意思而咬牙切齿,“叫老二去了,交嘞钱咋说?你知道花多少?你咋就做主叫老妈子……”

    梁大爷心烦气躁地说道:“该多少就是多少,该咋分就咋分。”

    “谁给你咋分咋分?我反正不掏一分,谁送过去嘞谁出。”

    不料此话也被赶来的梁亚涛妈妈听到,她一下子炸开了锅,“啥意思?俺嫂子你说这话啥意思?恁不出还能叫俺一家出吗?”

    王大娘瞬间有些心虚,说话声音都弱了大半,“那你问恁哥去,我又不当家。”

    “俺哥,这到底咋说?这咱爸没有了,都得听你嘞,孩他爸是你叫过去嘞,不能人一走你这边立马就不认账焉。”

    “谁说不认账,别听恁嫂子瞎说……等老二回来再说。”

    开出去的三轮车腾腾腾的声音本渐行渐远,此时却越来越近,难道重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