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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打赌

    李家厅堂,灯火通明。

    李家刚才也派人跟上去探查消息,可得到的结果却是跟出去的人根本追不上宋澶的脚步,只能听到小镇各处传来的声响,等他们朝着声响追去时,那里早已是空无一人,便知道他们又跟丢了,索性就此返回了李家汇报,至于结果肯定是不让李家人如意的。

    李泰,李家老太爷坐在主位的椅子上,旁边是李家家主李通与李元正父子,占据李家重要身位,这足以说明,这对父子在当下李家有多重要,李家人就算心有嫉妒,也不敢说话,这对父子一武一文,隐藏极深。

    李元正站的笔直,面色阴沉,对大堂内的一根柱子目不转睛,不难看出,他正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只是片刻,就已经有千百种应对之法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了。

    李老太爷的面色不大好看,一向沉稳的他,此刻忍不住敲着拐杖大喝:“一群废物,我李家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追不上两个人,还要你们何用!”

    那些护卫奴仆低着头不说话。

    李老太爷也并非是彻底失去理智,只是今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心思烦躁至极。

    整个大堂安静无比,没人敢站出来触碰这个霉头。

    李老太爷冷哼道:“其余人滚,碍眼!”

    大堂一哄而散。

    这些人巴不得老太爷说这句话。

    李元正深吸口气,开口笑道:“爷爷,气大伤身,不必为了一帮蠢货如此生气,他们两人本就不是寻常人,一个宋阳王朝的国监御史,武道之途,李家那几个护卫三脚猫的身手自然是比不过,至于北齐靖安王府的郡主,我想她没点手段也不敢擅闯李家,应该是有备而来的,只是我们小觑了这位郡主的胆识。”

    李泰面色铁青,扶着额头,“我倒不是担心这些,只是今夜之后,我们李家与那宋澶……宋阳王朝的关系算是彻底决裂了,我在想宋澶会不会趁机报复。”

    宋澶一旦反过头来针对李家,那对李家来说将是地狱,李家能有现在背后是由宋阳王朝的扶持,在这种节骨眼上,他们与宋澶分道扬镳,就是与宋阳王朝划分界限,若是宋阳皇室给宋澶下达一道旨意,李家万劫不复。

    可走到这一步,都是自己这个亲孙李元正所谓。

    一想到李家本该顺畅的前路一下子变得艰难且模糊不清,李泰忍不住的头昏脑涨。

    李元正对此不以为意,轻笑一声,“这倒不用担心,我想宋阳王朝现在已经顾及不上我们李家了,否则宋澶早就应该下手了,荒废的老城街那边冲出深埋地下的至宝,小镇为此来了不少外人,小镇的那场暴雨和老城街都只是个开始,李家想要真正强大就不能依附任何靠山,不然后面即便我们李家强大,也是那些人手心的玩物,靠就要靠自己,现在正是这个机会,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占据天时和人和,就差地利了!”

    这个地利才是让李元正最为头疼的,一直无从下手。

    李泰白花细长的眉头顺势皱起,沉声道:“你这是一步险棋,如果失败,你可知道李家要面对什么结果!”

    宋阳王朝,靖安王府,还有小镇上那个所谓的黄家,一旦失败,李家要面对的就是这三大势力,而这三个任何一个都不是他们李家此刻还是以后能惹得起的,至少在李家彻底壮大前,尤其是黄家的那位老祖宗和小姐,李泰一直摸不透这两人的身份,此前李元正命人在老城街悄悄跟踪过一次,可顷刻就被发现了,那个李家护卫更是差点身死老城街,这段时间,李泰也彻底的打消了念头。

    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个孙儿能将三个庞然大物玩弄于股掌之间,李泰心底不由得有些得意了,暗暗感慨李家出了个有出息的人,应了当时宋澶的那句话。

    李元正负手,这一刻,他的眸光充满从未有过的野望,皮笑肉不笑道:“不会失败,在我的计算中,李家从不会失败!”

    李泰欲言又止。

    一直没有开口的李通,安抚老爷子道:“爹,相信正儿吧,他说的就一定可以做到。”

    李泰哭笑不得,“但愿如此。”

    李通虽然是李家家主,但在李老太爷的五个儿子中脾性是最沉闷的,少言寡语,也是外人俗称的闷葫芦一个,老太爷要退位家主时,李通能当选家主是他意料之外的,但好在没有辜负他的期盼,李家在李通手上治理得有条不紊。

    李老太爷一细想,忽然意识到会不会是李元正在背后指点他的父亲?

    他越来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了。

    李泰询问道:“李通,我倒是好奇,你这一身武学是怎么回事?”

    李通面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丝毫隐瞒,“是正儿的功劳,他当年一人避开耳目,去过一趟老城街弄来本武籍,让我暗自修行,且再三叮嘱我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父亲您。”

    李泰惊疑一声,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不会骗他的,可当下的情况,他真不知道该不信这个憨实的儿子了。

    最后老爷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叹息道:“老实说说,你们父子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这把老骨头,也好让我以后死的明白些。”

    李通正要说话,李元正拦住了他,笑眯眯道:“爷爷,该让您知道的您都已经知道了。”

    李泰叹息,没再多问,拄着拐杖离开了大堂,在门口忽然停下脚步,盯着李元正道:“爷爷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他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李元正骤然一愣,不动神色,脱口而出的反问,“爷爷你如何认为?”

    李泰并未作答,转身离去。

    他已经从李通的神色中知道了答案。

    ……

    老城街最西侧破烂的房檐上,有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二人的穿着截然相反,男人手持折扇,一副天生穷酸书生模样,青衫单薄泛白,女人身着红袍,头戴玉簪金冠,手持烟杆,打扮的雍容华贵,露肩,身姿妖娆且妩媚,至于年龄,不好辨认,皮肤如少女般水嫩,额头中央三朵桃花印记,狐狸眼睫毛修长,眼角翘起,多了丝缕缕勾人心魄的韵味。

    二人一同盯着老城街内的动静,白虎猛扑,宋澶闪避相继一拳轰至虎面,老城街溅起灰尘烟土,一男一女自始至终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是远远观望。

    穷酸书生目不斜视,说道:“怎么,不打算出手吗?这一人一虎如此大的动静,是破了小镇自古的规矩。”

    女子抱着胳膊,胸口风光被衬托的丰硕饱满,吸一口,烟杆那头火光明亮,吐出的烟雾随风而散,然后弹了弹,举止投足无不彰显风流妩媚,惹得老城街内不少的视线落来,穷酸书生都忍不住悄咪咪的看了一眼。

    女子这才笑道:“只要他们不触犯到我的利益,随便打,倒是你们儒家不是一直说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想让姐姐当打手?这可不是你们儒家提倡的啊!”

    穷酸书生呵呵一笑,“为何出手?小镇不比之前,那场暴雨之后,你我驻守此地,作为守门人,将那些外人放进来的时候,就该料到早晚会有一天如此,天地万物,皆可来此一探,寻求机缘。”

    女子没有接话,对此不屑一笑。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穷酸书生目光一转,看向同在屋檐上的那道身影,折扇一指,“反正也闲来无事,只要他们别太过分,我们就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就赌他,他你应该听说过吧?”

    女子扫去,点了点头,“听外面家族的人提及过,三年前,他十五岁,世间年纪最小的金丹客,修行八年,却堪比某些人修行百年,只是运气不好,被人陷害,差点死去,侥幸逃生才来到此地,不过赌他什么?”

    穷酸书生负手道:“就赌他今夜会不会出手。”

    女子一愣,秀眉蹙起,“你什么意思,他一身修为散尽,早就是废人,赌他出手找死吗?”

    穷酸书生摇头。

    女子似乎是意识到什么,瞳孔深邃,忽然嘴角勾起,“好,那就赌,不过赌注是什么呢?”

    穷酸书生抬头示意让她来定。

    女子略微一想,身形飘散,下一刻,右手点在书生下巴,“既然我来定,那好,我赢了今晚你是我的,姐姐要是输了,我就是你的人,任君采撷,你这一身穷酸味我闻不惯,不过你这一身皮囊倒是清秀,姐姐看得上。”

    穷酸书生抬手,折扇轻轻挪开女子不安分的手,“你这样,吃亏的到头来都只是我吧。”

    女子不在意,耸了耸肩膀道:“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双修嘛,对你我都有好处,我可是知道你这位正人君子房间里藏着本房中术呢。”

    穷酸书生破天荒的脸红,佯怒道:“你又擅闯我房间了?”

    女子不屑道:“就你那家徒四壁的,还要我闯?贼匪进去都要哭着离开的,我就随便翻来看,你这可一点都不是君子所为啊,告诉姐姐,你这每日夜里都是怎么度过的?”

    书生哭笑不得,这么尴尬的事居然还是让她给撞破了。

    女子无趣的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跟你这君子开玩笑了,不像那东门的大块头,好说还会敷衍我几句,一点胆量都没有,既然要赌,那就赌点好玩的,我赢了你就把你们儒家那本圣文古书让我看看,我可是有兴趣得很,我要是输了就让你看看我们法家的典法。”

    她的目光随至老城街的某处落魄宅子里,心中有感应。

    书生思索片刻,点头道:“可以。”

    女子回到原位,嘴上嘀咕了一句,“没胆的家伙。”

    书生当做没听到,盯着那道身影,叹息道,“真是人间十五金丹客,大好前程,有望飞升之姿,却落得如此下场,可惜了。”

    ……

    白虎凶猛无比,护着孟凌尧却还能不落于下风。

    也是因为这段时间在那处墙下,观摩那些字得来的感悟,老城街内传遍白虎咆哮声,虎爪抡圆落下,抓向宋澶的头颅。

    宋澶面色凝重,左手格挡,右手合并双指刺出,直指白虎的心脏位置。

    然而他还是小看了这只白虎,后者十分聪明,见他出手便放弃攻势,躲避开来,并不与之纠缠,怒吼一声,看准了时机再次扑杀而至,接二连三的攻势让宋澶确实是有些猝不及防,此刻是他的第三口气,正是这一口真气力竭时,他必须尽快重新凝练真气。

    他的目光瞥向屋檐上观望的那道身影。

    本该成功击杀孟凌尧的时候,却被人突然出现阻拦,让他火冒三丈,双眼爬满血丝,杀意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