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恶斗

    夜色如墨。夜凉如水。

    无论在什么地方，在这种时候，哪怕只碰到他们其中的一个，那种经历绝不会很愉快。

    鬼哭的幡，狼嚎的棒，夜游的腰。

    这是江湖上的一句传言。有人甚至说宁可大白天见到鬼，也不希望碰到他们其中的一个。

    所以连小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倒了大霉，还是运气太好了。要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碰到他们。

    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这些人肯定不是冲着林大锤来的。刘老虎给他们提鞋都不配，又怎么请得起他们。

    很快的，小方就发现自己的运气也不错。

    鬼哭、狼嚎、夜游打从一出现就没朝他看过一眼。

    三人从墙上一掠而下，鬼魅般的来到一间屋前。

    这是酒店伙计住的地方。

    小方笑了。他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古朴的街道，干净的青石板路。

    天石镇和小方路过的大大小小的城镇也没有什么不同。就连走在路上行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都格外熟悉。

    时间日复一日，人们早出晚归。平凡的人在为自己的生活奔波，不甘寂寞的人在为自己奋斗。

    生活其实就是这个样子。生活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所以小方觉得很不自在。因为他是个江湖人，因为他还年轻。年轻人大多不甘寂寞，不知道平静生活的可贵。

    小方很快就找到了聚仙楼。聚仙楼不是这个城镇最好的酒楼，人气却不错。

    聚仙楼门口挂着付门联：

    走走停停留香杯

    来来去去总关情

    横批：随心随意

    说不上俗，也谈不上雅，在门口就这样挂有百年。就如同店里的酒，不是佳酿，也能回味。

    三杯酒下肚，小方找回了自己。

    他很庆幸。有些人活了一辈子，都不认识自己。

    他不仅认识自己，也看到了聚仙楼里一些有趣的地方。

    无论大大小小的酒店和饭庄，不管它面前背后有几个老板，店里至少都会有个掌柜，或是有个老板娘。

    聚仙楼没有。从迎来送往，点菜会账，到厨房里的掌勺打杂，全部都由十二个伙计打理。如果非要找个负责的，那个浓眉大眼的伙计绝对是一个。

    小方问他：“我在这里两天了，怎么没看到你们老板？”

    伙计道：“我们没有老板？”

    小方怔住：“没有老板？那谁给你们发工钱？”

    伙计道：“老板娘。”

    没有老板的老板娘。小方忍不住又问：“能不能请你们老板娘出来见一下？”

    客人要见掌柜，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伙计道：“我们老板娘是个女的。”

    他好像怕小方不明白，紧跟着解释：“你知道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小方虽然年轻，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没事。我可以等。”小方拍着伙计的肩膀说。

    直到多年以后，有个女人问小方：“所以你在那里等了三个月，最后没钱只好劈柴还酒债也要等下去？”

    小方淡淡的说道：“我说过我可以等。”

    男人不光有好奇心。真正的男人也一诺千金。

    女人问：“你见到她了吗？”

    “没有。”

    女人问：“为什么？”

    “头一个月，我等她的时候她刚来过。”小方说。

    “第二个月呢？”

    小方说道：“他来的时候，我刚喝醉。”

    “第三个月呢？”

    小方沉吟道：“她还没来，我就在惹祸！”

    女人问：“你是说鬼哭、狼嚎和夜游那件事？”

    小方说道：“是。”

    鬼哭、狼嚎、夜游就站在屋门外。

    他们在等，似乎也在忍。

    终于狼嚎忽然引颈狂叫，叫声凄厉，令人毛骨悚然。以此同时，一缕若有若无，似远及近，又由近至远的哭声萦绕四周。哭声如泣如诉，如怨如慕，说不出的委婉凄然，动人肺腑。

    声音经出，小方立觉难受，慌忙扯下身上的一角衣衫，揉成布团，塞住耳朵。同时不忘把一旁林大锤的耳朵也给堵上。即便如此，小方仍觉得耳鼓发胀，气短胸闷。

    奇怪的是，屋内的人浑然不觉。一片死寂。

    只听那夜游冷冷说道：“里面的朋友，再不出来的话，我们可就要进去了！”

    听话意，看样子，应该是对里面的人颇为忌惮。

    可小方清楚这是伙计们的房间。莫非里面真的隐藏着绝世高手？倘若不是就凭这些奇音怪调，寻常人又怎么受得了？

    “主人既然不愿待客，几位又何苦为难呢？”小方忍不住脱口而出。

    “小娃娃胆子不小！”夜游话到人到。只见他腰身一扭，已然到了小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