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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红娘

    作为藏剑宗的少宗主,岳明轩从小就受到了最高级别的培养,岳明轩的父亲常常告诫他,我们剑修,从来只修一剑,外无他物,外无他求,岳明轩这是这么做的,并且一直做得很好。

    藏剑宗今日破了铭华谷,是岳明轩带人冲在前头,亲手败了铭华谷谷主殷落,藏剑宗修士顺势杀入谷中,将法宝仙器洗劫一空,还押送了百多俘虏到藏剑宗。

    因为岳明轩战功卓著,宗主特意在邀功大会上让岳明轩挑一件战利品。

    “我只要她。”岳明轩指着台下狼狈的俘虏。

    很快,有人就将岳明轩指定的人带了上来。

    那是一个和岳明轩差不多大的少女,还梳着双髻脑袋耷拉着,一身衣物满是污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是少女窈窕的身材还是能略见一二。

    “你说你要她!”父亲的语气带着些怒气。

    “请父亲成全。”

    “来人,将这女人拖下去杀了,不准我儿再见她一眼。”愤怒的父亲转身就走,全然不顾邀功大会上列席的诸位修士。

    最终少女还是活下来了,岳明轩在父亲门前跪了三十天,父亲也三十天没出户,父子两就这么赌气般的僵持了三十天,宗门各大长老全来劝了一遍,最后父亲是在母亲的陪同下出的门。

    见到仍然跪在门前的岳明轩,父亲没有说什么,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就离开了。

    母亲想要拉起岳明轩,却是怎么也拉不动,身旁的婢女提醒了一句,母亲这才在岳明轩耳边说了句。“你父亲应啦。”

    听了这句,岳明轩猛的抓起婢女手中的吃食往嘴里塞,显然是这些日子一直没进食过,听了这消息才觉得饿得紧了。

    “慢些,不急。”母亲看岳明轩吃得猛,忙在一旁拉着。

    可能是怕惹怒了少宗主,倒没有人真敢杀了少女,每天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少女也不拒绝,该吃吃该喝喝,完全不像是个将要死的人。

    日子就这么过去,岳明轩急冲冲的冲进牢房,扯开大门,见到换了崭新衣裳,好像还吃胖了一点的少女,激动的说。“红娘,我可以娶你了。”

    见到来人,少女直接就冲了上去,右手猛地就给了岳明轩一个耳光。“你杀了我爹,我要你偿命。”

    这一耳光把岳明轩打得发愣,少女抽出岳明轩腰间的佩剑,就要当场刺死岳明轩,幸亏跟随而来的修士及时阻止,岳明轩这才没受伤。

    少女名叫殷红娘,铭华谷谷主殷落的女儿。

    岳明轩有一把剑,材料是后山断剑崖的一种特殊材料,寻常工匠加工不得,只能靠修士自己用真气一点一点削磨,岳明轩花了5年才从断剑崖上削下来一根棍子,又花了10年才将它磨成了一把剑。

    就像是磨这把剑一样,岳明轩磨了父亲三十天,父亲才答应自己的亲事,又磨了殷红娘两年,每日端茶送水,嘘寒问暖,殷红娘这才答应嫁给他。

    岳明轩和殷红娘的婚礼很简单。

    婢女小心的打扮着新娘,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逐渐被脂粉锦缎包裹了起来,殷红娘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望着自己空洞的眼神。

    婢女喜欢这个小姐,因为好伺候,吃喝都不挑剔,也不打骂下人,就是每天都死板着张脸,婢女依老夫人的嘱咐,说了两年的好话,也没见这小姐变个样子,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变了性子,突然就对少宗主说要嫁给他,那天可把少宗主高兴坏了,拉着小姐的手反复的问是不是真的,婢女站在一旁也替少宗主高兴,少宗主又年轻又帅气,本事还大,要是我的话,两年前就答应少宗主了。婢女心里想着,手上也不歇,麻利的给殷红娘带上各种首饰。

    “小姐,好看吗?”穿戴完毕,婢女撩开窗帘,让屋子里更亮堂一点,也让殷红娘更好看看自己。

    “好看。”殷红娘吐出两个字。

    婢女停了一下动作,两年来这小姐鲜少和自己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婢女在自说自话,像今天这样还真是少见。

    “小姐,今天您和少宗主大婚,您可不能再板着脸。”婢女清了手上的杂事,坐在殷红娘身侧,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娘说,女人家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了。”

    “是这样吗?”殷红娘拿起手边的脂粉,在自己颊上又擦了擦,扶着头饰在镜子前摆弄着姿态,脸上挂着少见的笑容。

    婢女在一旁看呆了,从来没见过小姐这么好看的时候,跟小时候娘说的仙女一样好看。

    没有宴席,本想着操办一下,被父亲否了,宗内的长老想要出席,也被父亲赶走,岳明轩只好拉着殷红娘到了内院拜见了父母,两人给双亲递了茶,父亲喝了茶就甩手离去,只剩下母亲拉起殷红娘。

    “可怜的孩子,今天委屈你了。”母亲也是过来人,知道自家丈夫的刻意刁难,心疼的抓着殷红娘的手。“今后这里就是你家了,明轩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娘。”

    “娘,明轩对我很好。”殷红娘看了看身旁的岳明轩,笑盈盈的说着。

    “红娘,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岳明轩慌忙表态,自从见了身着红妆的殷红娘,他就份外紧张,直觉得这就是天下最美的可人,说起话来也哆嗦起来。

    “好,好,喝交杯酒,喝完你们就是夫妻了。”

    母亲递上酒,两人挽过手臂,双目四对,可能是酒的原因,两人都红了脸。

    没人知道殷红娘是怎么跑到断剑崖的,带着六个月身孕的她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闯入了后山,从崖上一跃而下,再不见了踪迹。

    岳明轩发疯似的在后山寻了又寻,爬遍了每一座山,找遍了每一座洞,整个后山被翻了十天十夜,最后还是被父亲捉了回来,关在禁闭室中。

    因为宗主下了死命令,没人敢放岳明轩出来,哪怕岳明轩以死相逼,宗内的医生救了几次,又被宗主扔了回去,就这么来来回回,岳明轩后来就没了动静,宗主也当没了这个儿子,宗内谁也不敢提起。

    又过了些许年份。

    藏剑宗的宗门洞开,一路上多是修士的尸体,藏剑宗修士被一群人围在问剑台前,昔日华丽的问剑台,现在多是刀兵的痕迹。

    “还有人敢上来吗?”一个精壮大汉站在台上,脚边躺着一人,手上还抓着一柄飞剑,壮汉抓住飞剑两端,发力拧去,飞剑不断颤抖,金铁扭曲之声。

    “居然还挺结实。”见飞剑还在坚持,壮汉有些不耐,使上了全力。

    “叮!”

    壮汉力大,飞剑坚持不住,碎作几块落在地上,砸得叮当作响。

    “藏剑宗的飞剑也不过如此。”

    飞剑被捏碎的一瞬间,躺在一旁的人像是受到一下重击,从口中喷出大量鲜血,直溅到跌落在地的残剑上。

    “你敢毁我本命飞剑。”躺在地上的正是藏剑宗宗主,本命飞剑被毁,加上之前的伤势,直接昏了过去。

    藏剑宗近些年扩张过盛,惹了一些其他势力的不快,今日被人打上了山门,就连宗主都败在了对方手上。

    “脏了我的鞋。”壮汉嫌弃藏剑宗主的血喷到了自己,就在他身上蹭了蹭鞋子,顺脚一踢,藏剑宗主被踢入藏剑修士之中,几个修士上去接,哪知道这一脚力道太大,接连几人都接不住,纷纷被砸开,重重的直接砸在地,昏迷中又吐了口血出来。

    “藏剑宗可还有人?”

    一众修士推推搡搡,却没一人肯再上前,宗主本命飞剑都被废了,其他人哪还敢轻举妄动。

    “你们在吵什么?”一人从藏剑宗修士后挤出来,将两边修士挤到一旁,剩下的这些弟子见到此人,纷纷让做两边,只剩下这人和昏迷中的宗主。

    那人见到宗主身受重伤昏迷不醒,随手拉过一个藏剑修士问。“我爹怎么了?”

    被拉过来的修士见到此人,惊讶的说。“少宗主,是你啊。”

    此时的岳明轩一身邋遢,长久不修理的须发散乱的披在身上,身上的衣物满是油渍,已经看不出颜色,身上也满是怪味,手上抓着一只吃了半只的烧鸡,看样子是溜出来偷吃的。

    “嗝-”可能是吃的有些撑了,打出了一个饱嗝,口中臭气熏得抓来的修士直摆手。

    “这个乞丐就是你们的少宗主?爹是废物,儿子怎么比爹还废物。”可能是好奇,问剑台上的壮汉来到岳明轩身前,一脸笑意,眼前的这个人看着就很好笑。

    “就是你打的我爹?”看了看形势,岳明轩猜也猜得出来就是这个人下的重手。

    “是又怎样,今天不仅是你爹,整个藏剑宗都要被抹掉,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了,知道吗?”也不顾油腻,壮汉拍了拍岳明轩的肩,神情很是得意。

    拍了两下,第三下突然手头一空,壮汉只当岳明轩闪开了,却没见着人动,正疑惑,手上传来剧痛。

    忍痛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掌从手腕处被整个切落,壮汉对这种莫名情况很是惊恐,慌忙看向眼前人,难道是这个人干的?

    “你是用这只手打的我爹?算了,哪只都无所谓。”

    听得眼前这人随口说出的话,壮汉心里恐惧到了极点,急忙用力向后闪去,只想和眼前这人远一点。

    这一跃跳出了很远,见那什么少宗主没有追上来,心下一喜,却见到了身前有什么熟悉的东西,那是我的腿?

    身体不由自主的翻滚起来,或者说是脑袋翻滚起来。这是我的手?这是我的胸?看见了自己身体的其他部分在空中翻转,直到脑袋摔在地上,原来我已经死了。

    见到壮汉突然惨死,可能是死相太恐怖了,围在外面的修士,一下慌了,也不知是谁开的头,蜂拥逃了出去,转眼功夫就没了人。

    围在一旁的藏剑修士这时才见着一把飞剑立于岳明轩身侧,不知道被关在禁闭室中多年的少宗主,何时练出了如此厉害的飞剑。

    “明轩。”听到了儿子的声音,宗主悠悠转醒,受伤太重,连转头都做不到,只能唤儿子的名字。

    “爹,你要死了吗?”岳明轩对自己父亲也不客气。

    “爹活不久了,你一定要记住,我们剑修……”

    “孩儿明白。”岳明轩直接打断了父亲的话。“只修一剑,外无他物,外无他求。”

    “很好,很……”宗主语气渐息,没了生机。

    岳明轩和自己的父亲感情不深,甚至还有怨恨,但是就这么死了还是有些不舍,只是拉了一人来问。“刚刚那些人是谁啊?”

    “是云岚宗的修士。”

    “那你们和我一起去云岚宗逛一逛吧。”

    一屋的人就这么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黑衣的少女走了进来,包括坐在台上的岳明轩,老宗主死后,岳明轩顺理成章的成了下一任宗主,凭借着强横的实力,带着藏剑宗清洗了大半个青州,宗内修士无不钦服。

    岳明轩此时正召集了一众长老议事,屋门却被一人推了开来,一身黑衣,连脸都用黑布蒙着,但是看玲珑的身材应该是个少女,就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在座的长老从来没见过这种事情,怕是宗主岳明轩搞的什么新花样,没敢乱动,岳明轩见这人走到堂前,心中恼火,正要呵斥。

    “狗贼岳明轩,受死!”大喊了一声,黑衣少女拔出剑直刺向岳明轩。

    岳明轩实在察觉不出这一剑有什么威胁,只当这是诱饵,另有威胁在旁,心神直通屋内外,却怎么也找不到可能的敌人。

    此时少女的剑却是刺了过来,岳明轩随手一挥就讲这一剑挡过,少女也被摔在堂前,这是门前的守卫这才慌忙将人制住。

    “你们怎么放这人进来的。”一位长老呵斥着守卫。

    守卫都是岳明轩最精锐的亲信,也不回答这位长老,从少女腰间取下一物交给岳明轩。

    岳明轩接过一看,颤抖的手缓缓抚过掌中物,万般心绪涌上心头。

    “你从哪里的拿到这个玉佩的!”岳明轩冲下台前,直直的到了少女面前,喝问道。

    “狗贼岳明轩,你害我双亲,还有颜面问这玉佩。”

    “你双亲?你是谁?”

    守卫闻言摘下了少女的面罩,一见少女的面容,岳明轩惊得一退,时常在夜中纠缠自己的记忆涌了上来。

    “你和红娘是什么关系?红娘在哪?”一步走到少女身前,岳明轩的威压压得少女喘不过气来。

    “红娘?我就是红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