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枝蔓伸延
所以，安琳究竟为什么需要“禾萱”作为朋友呢？她失落地瘫坐到沙发上，回忆着自己的一生。
安琳是一个从小便身负使命的人，无比特殊，被众人俱以厚望。她作为“贤者修行班”的学生，经历过了充实的学习、丰富的战斗与精彩的邂逅，认识过许多人，也被许多人所赞扬。在无数的赞美与期望中成长，使她在小小年纪便成为了一沿贤者，短暂的人生便迎来了很多人一辈子得不到的称谓。
她对这样的自己很讨厌。
而尹水的一句话，看似随口而言的话语，却一语惊醒了安琳，让她一瞬间似乎明白了自己想要的事物。
被众人赋予厚望，因此产生了她与人们的隔阂；从小接受赞美，因此被他人的要求束缚——更可怕的是，她被奉上神坛后，便再也无法与他人接触，于是一种名为“孤独”的力量便悄悄缠绕在她身上，不知不觉间，悄无声息间。
她变成了只能听从他人使唤的工具。
或者说，变成了只会遵循着“命运”这一固定目标行动的机器。
过往以来，安琳变换着自己的面孔，不停变换着——于故乡，她在众人面前是高冷的贤者，在贤者面前是听话的孩子，在命运面前是忠实的仆人。而在这个世界，她又变成了“失忆”的异世界人，是无耻的撒谎者，是装傻的可怜人。
为什么她会孤身一人？这个答案到这里估计就已经很明了了。
这是一道难以扯断的枷锁……
“呜呜呜……”像一只被训斥的小猫一样，安琳蜷缩在了沙发的一角，抱起双腿啜泣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我只是觉得……”令人心疼的自言自语从角落里传出，安琳不停地责备着自己，她多少能猜到自己错在哪里，也许是说法不对，也许是话题不对，也许是时机不对……
夜幕降临，房间也逐渐黯淡下来，窗外的灯光照进屋里，将少女团团包围了起来。
房间安静得出奇，由于这几天她一直没有按照猫咪的生物钟活动，看到漆黑的空间竟然感到了一丝困意，但是马上空腹感便又袭来，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呜……”
虽然很不情愿，但她现在又得回去投靠白辰了，只要好好说明情况，白辰也会理解她的吧。天真的孩子永远相信自己身边都是好人，年轻的女孩也习惯了依靠他人的生活，饭来张口早已成为了她的日常生活。
扔下枕头，穿好衣服，再把尾巴往衣服里一缩，现在的安琳，看起来就是一个带着猫耳的普通少女。不过现在这个年代，其实哪怕后面有尾巴也不会有人太奇怪的，顶多好奇瞅瞅。
“但果然还是把耳朵也藏起来比较好吧……”
虽然白辰告诉她不藏起来也可以，但结果不还是被人发现了，这让安琳多少对白辰有些抱怨之心，也不太想回到研究所去。但是无可奈何，尹水起码要在那边呆上七天时间，预言已将“救世主”的一切行程都安排好了。
她在房间张望了一圈，然而并没有看到类似帽子的东西。不过在一瞥之间，她看到了门后挂着的一身带着帽子的白色卫衣，虽然看起来比较大，但这样的大小正好能盖过自己的猫耳。
是尹水的衣服，明明她刚对尹水做了不好的事情，把他送到了那边的世界，虽说几天之后他就会回来吧。
“不对，我在期待个什么劲？他只要好好按照预言接受试炼就好了，我才不管他回不回来呢。”
少女推开门，夜晚清凉的空气吹拂过她的脸庞，迷迷茫茫的云雾遮住夜幕，这是她的家乡所不曾见过的景象。但星河璀璨的夜空下未必就会有月圆花好的世界，与这边的世界的相比，她的家乡尽管有着秀丽的风景，但是实在是太残酷、太悲哀了。
她有一点不想回到那边去了。
也许，她看着朦胧的夜空忽然想到，预言只在那边生效呢？在这个连魔素都没有的世界里，预言的力量究竟能否再发生效力？如果她就这么呆在这里的话，自己的命运是否就会有所改变？
“……应该，不可能的吧……我在想什么呢。”
即使有可能，她也不可能直接拿自己和那边世界的命运去赌，这让她迅速放弃了这个想法。
然而长久以来，这些焦虑都是她自己一人在承受，其实她恨不得把这些全部都痛痛快快地告诉别人，她也不知道为何，但她终归还是选择了憋在心里。
尹水虽然并没有完全了解她，但那次的慰藉确确实实温暖了少女即将爆发的内心。
“哈……”她已经不知所措了。
在已知自己的未来只有死亡的人，究竟要如何才能坦然面对它的到来呢？。
……
是啊，究竟要如何面对呢？这也是来自隔壁的，普通的少女的疑问。
禾萱坐在自己的床上，翻看着手机上的通知。可是下午与猫耳少女的交谈，已经彻底把她的注意力分散了过来，哪怕是提前的暑假通知也没有让她高兴多少。
学生群里不停传来欢呼与喝彩，少女呆滞地看着电子荧屏的闪动，心里提不上来一点劲，猫耳少女的话在她脑中回荡——“源桥、异世界、魔法、预知”，还有那个身份特殊的尹水……
她曾以为，自己就会像个普通人一样，就这样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读书上学工作成家，偶尔旅游享受一下，偶尔再和朋友同学抱怨抱怨。虽然称不上美好，但也确实是一个正常普通人的生活轨迹了。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一个巴掌，一股突如其来的浪潮欲将她卷入其中，浪高三尺，来势汹汹。
她心中不曾对这些事物抱有过任何幻想，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照顾好自己的家人，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然后平平稳稳地渡过自己的人生——尽管她还是对个性有一点渴求，不过这也是为了给普通的日常多少增光添彩一点。
所以，当她听到安琳说的话后，第一反应并非震惊，而是——失望透顶。
她本以为，安琳可以是她普通生活中的一抹彩虹，可以是志同道合的好闺蜜，是与她意趣相投的挚友。毕竟她还从未切切实实地有过真心的朋友，表面朋友姐妹的人只会让她感到空虚与更深的寂寞。
所以她讨厌“朋友”，讨厌那些富有“功利”的“朋友”。
那些她在通讯录上和朋友圈里发的冠冕堂皇的问候，都只是她用来装好外在形象的靶子罢了，毕竟乖孩子从来都不是独自一人塑造而成的，只有加上旁人的衬托才能将形象立体地塑造起来。
[消息*4*
语文王老师：禾萱，这是暑假开始后第一周的暑假作业，明天发给同学们，下周一让同学们拍照上传，记得催收。
文件：xxxx.pdf
文件：xxxx.pdf
文件：xxxx.pdf]
正好，说来就来，又到了她的“工作时间了”。她作为班级里的语文课代表，总是尽职尽责地代理语文老师的部分职责，久而久之，就连布置作业都是由她向班里转述，而不是老师亲自布置了，哪怕是在假期的网上。
“哼……”
禾萱动了动手指，眼球在屏幕上快速移动，把文件都打开浏览了一遍，然后一顿打包，总结成文字发到了班级群里。
没错，就连作业内容，也在不知不觉间由禾萱来阐述布置了。
[消息*14*
张xx：wc，这么多？
李xx：竖大拇指.jpg
宋xx：太无情了吧，姐姐
……]
作业发出去的仅仅十几秒，禾萱的手机上便爆出来十几条消息，全是偷偷找禾萱抱怨的私信聊天，也只有这种时候，这群人才会来屁颠屁颠地讨好你。
禾萱轻笑了一声，这种情况，如她所料。她点开了第一条私信，飞速地打字回复道：
[禾萱：我也没办法啊，王老师铁了心不想让我们过好暑假了。]
[宋xx：禾姐姐，你去跟王姐求求情呗，求你了，我都准备好后天跟老公出去了，没时间写作业啊]
就连班里最“出名”的女孩都来找她，那个整天脑子里就是想着谈恋爱找男朋友，有的时候说是出去见男朋友，实际上则是在高强度社交冲浪装可爱的女孩。这种人，不可能会成为禾萱的朋友，如今来找她，肯定只为一件事：
[禾萱：好好，我这不帮你们问着的嘛，而且我手上有答案，实在不行你抄我一份呗。]
面对这种人，禾萱选择了赐予，并让她自生自灭。也许给她一点教训会更好，但禾萱知道，顽固之人，小斥无用。与其死拉住对方，不如给点好处，只要人家不麻烦自己，那她自己就没有麻烦……
正如此，禾萱只是一个普通人，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只不过是活得稍微“精致”了一点。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伟人，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一夜暴富，只是勤勤恳恳地学习，然后老老实实地生活下去，不惹任何麻烦。只是，现在已是高中生的她，似乎并没有什么理想，每天的生活，看上去就是无意义的机械劳动。
她对这样的自己很讨厌。
所以，待她将一切事情办妥之后，她看向了明亮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或者说，迷茫。
说到底，她到底想要什么呢？只是为了不惹麻烦上身？那又为什么要好好学习，圆滑处世呢？她感觉自己就像笼中之鸟，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但又不敢飞向广阔的天空，就连即近的大学未来也是那么朦胧不清。
她看向窗外，高楼之上，车水马龙如同流光彩影，与黯淡的天空相辅相成，构成了一片看似繁华的世界。
看似繁华，又何尝不是一种繁华，但看似繁华，却不如那静谧的夜空一样赏心悦目。
“出去逛会儿吧。”冥冥之中，禾萱忽然想到。
想好就说，说做就做，她立马又去翻开了自己的衣柜，说“又”，因为今天已经是她第四次出门了，但前三次她都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而这一次，她只想穿一身轻便的短袖。
于是她挑中了一个胸前画着一片绿叶的白T恤，穿好一个短裙便朝门外走去。
“哎，这么晚还出门啊，上哪去啊？”出来卧室后，禾萱的母亲看到她穿着衣服便问道。
“你别管我，我要出去散散心，家里头太闷了！”禾萱说道。
“散……哎这孩子，别出去太晚啊，八点回来！”
“烦死了，知道了啦！”禾萱冲着背后喊道，然后干脆利落地走出了家门。
盛夏的夜晚也会有清凉的微风，一开门，迎面而来的凉风如同落叶般拂过少女的脸庞，与家里的闷热感不同，没有太阳的夜晚，是最让人放松心情的时间。微风拂过，少女的烦恼也在一时间随风飘散，仅仅是站在楼道，就能感受到窗户那边传来阵阵清凉的穿堂风。
少女安心下来。
虽然还没下楼，但果然，出门是对的。禾萱想到。
这时，禾萱又注意到楼道窗户旁还站了一个人，眺望着窗外，戴着个帽子，一动不动，似乎也在享受这温柔的清风。
没见过的人，但禾萱总感觉有点熟悉。
而且她总感觉她的背影，似乎看上去十分孤独，仿佛一个人承担着什么，肩膀上独自肩负着无比沉重的事物。这种感觉，虽然说不上感同身受，但她总感觉能够理解。
不过她也没心思在乎别人的事，只是稍作感慨罢了。但她还是有点好奇那份孤独背后的原因，于是她悄悄走到了少女跟旁，装作没在意一样摁下了电梯，偷偷瞥向了那张帽子底下的脸。
结果……
“哎，安琳？”
“哎？”
似乎是命中注定，似乎是心意相通，两人的相遇，就这么重叠在了一起，这个是命运的纽带吗，亦或是所谓的缘分？就如同必定会缠在一起的枝蔓，想必也是如此。
所以，承受了多年孤独的安琳极需要一位“朋友”，或者类似的存在。而禾萱，她在内心中需要的，其实就是一次小小的，或自觉或外力的改变。但她们同时逃避了自己潜意识的目标，选择了一如既往，选择了碌碌无为，到头来，两人都未作出任何改变，该普通的依旧普通，该命运的依旧命运。
枝无蔓不满，蔓无枝不蜿。如今，枝蔓相逢，此刻即是，变化之时。
安琳是一个从小便身负使命的人，无比特殊，被众人俱以厚望。她作为“贤者修行班”的学生，经历过了充实的学习、丰富的战斗与精彩的邂逅，认识过许多人，也被许多人所赞扬。在无数的赞美与期望中成长，使她在小小年纪便成为了一沿贤者，短暂的人生便迎来了很多人一辈子得不到的称谓。
她对这样的自己很讨厌。
而尹水的一句话，看似随口而言的话语，却一语惊醒了安琳，让她一瞬间似乎明白了自己想要的事物。
被众人赋予厚望，因此产生了她与人们的隔阂；从小接受赞美，因此被他人的要求束缚——更可怕的是，她被奉上神坛后，便再也无法与他人接触，于是一种名为“孤独”的力量便悄悄缠绕在她身上，不知不觉间，悄无声息间。
她变成了只能听从他人使唤的工具。
或者说，变成了只会遵循着“命运”这一固定目标行动的机器。
过往以来，安琳变换着自己的面孔，不停变换着——于故乡，她在众人面前是高冷的贤者，在贤者面前是听话的孩子，在命运面前是忠实的仆人。而在这个世界，她又变成了“失忆”的异世界人，是无耻的撒谎者，是装傻的可怜人。
为什么她会孤身一人？这个答案到这里估计就已经很明了了。
这是一道难以扯断的枷锁……
“呜呜呜……”像一只被训斥的小猫一样，安琳蜷缩在了沙发的一角，抱起双腿啜泣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我只是觉得……”令人心疼的自言自语从角落里传出，安琳不停地责备着自己，她多少能猜到自己错在哪里，也许是说法不对，也许是话题不对，也许是时机不对……
夜幕降临，房间也逐渐黯淡下来，窗外的灯光照进屋里，将少女团团包围了起来。
房间安静得出奇，由于这几天她一直没有按照猫咪的生物钟活动，看到漆黑的空间竟然感到了一丝困意，但是马上空腹感便又袭来，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呜……”
虽然很不情愿，但她现在又得回去投靠白辰了，只要好好说明情况，白辰也会理解她的吧。天真的孩子永远相信自己身边都是好人，年轻的女孩也习惯了依靠他人的生活，饭来张口早已成为了她的日常生活。
扔下枕头，穿好衣服，再把尾巴往衣服里一缩，现在的安琳，看起来就是一个带着猫耳的普通少女。不过现在这个年代，其实哪怕后面有尾巴也不会有人太奇怪的，顶多好奇瞅瞅。
“但果然还是把耳朵也藏起来比较好吧……”
虽然白辰告诉她不藏起来也可以，但结果不还是被人发现了，这让安琳多少对白辰有些抱怨之心，也不太想回到研究所去。但是无可奈何，尹水起码要在那边呆上七天时间，预言已将“救世主”的一切行程都安排好了。
她在房间张望了一圈，然而并没有看到类似帽子的东西。不过在一瞥之间，她看到了门后挂着的一身带着帽子的白色卫衣，虽然看起来比较大，但这样的大小正好能盖过自己的猫耳。
是尹水的衣服，明明她刚对尹水做了不好的事情，把他送到了那边的世界，虽说几天之后他就会回来吧。
“不对，我在期待个什么劲？他只要好好按照预言接受试炼就好了，我才不管他回不回来呢。”
少女推开门，夜晚清凉的空气吹拂过她的脸庞，迷迷茫茫的云雾遮住夜幕，这是她的家乡所不曾见过的景象。但星河璀璨的夜空下未必就会有月圆花好的世界，与这边的世界的相比，她的家乡尽管有着秀丽的风景，但是实在是太残酷、太悲哀了。
她有一点不想回到那边去了。
也许，她看着朦胧的夜空忽然想到，预言只在那边生效呢？在这个连魔素都没有的世界里，预言的力量究竟能否再发生效力？如果她就这么呆在这里的话，自己的命运是否就会有所改变？
“……应该，不可能的吧……我在想什么呢。”
即使有可能，她也不可能直接拿自己和那边世界的命运去赌，这让她迅速放弃了这个想法。
然而长久以来，这些焦虑都是她自己一人在承受，其实她恨不得把这些全部都痛痛快快地告诉别人，她也不知道为何，但她终归还是选择了憋在心里。
尹水虽然并没有完全了解她，但那次的慰藉确确实实温暖了少女即将爆发的内心。
“哈……”她已经不知所措了。
在已知自己的未来只有死亡的人，究竟要如何才能坦然面对它的到来呢？。
……
是啊，究竟要如何面对呢？这也是来自隔壁的，普通的少女的疑问。
禾萱坐在自己的床上，翻看着手机上的通知。可是下午与猫耳少女的交谈，已经彻底把她的注意力分散了过来，哪怕是提前的暑假通知也没有让她高兴多少。
学生群里不停传来欢呼与喝彩，少女呆滞地看着电子荧屏的闪动，心里提不上来一点劲，猫耳少女的话在她脑中回荡——“源桥、异世界、魔法、预知”，还有那个身份特殊的尹水……
她曾以为，自己就会像个普通人一样，就这样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读书上学工作成家，偶尔旅游享受一下，偶尔再和朋友同学抱怨抱怨。虽然称不上美好，但也确实是一个正常普通人的生活轨迹了。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一个巴掌，一股突如其来的浪潮欲将她卷入其中，浪高三尺，来势汹汹。
她心中不曾对这些事物抱有过任何幻想，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照顾好自己的家人，上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然后平平稳稳地渡过自己的人生——尽管她还是对个性有一点渴求，不过这也是为了给普通的日常多少增光添彩一点。
所以，当她听到安琳说的话后，第一反应并非震惊，而是——失望透顶。
她本以为，安琳可以是她普通生活中的一抹彩虹，可以是志同道合的好闺蜜，是与她意趣相投的挚友。毕竟她还从未切切实实地有过真心的朋友，表面朋友姐妹的人只会让她感到空虚与更深的寂寞。
所以她讨厌“朋友”，讨厌那些富有“功利”的“朋友”。
那些她在通讯录上和朋友圈里发的冠冕堂皇的问候，都只是她用来装好外在形象的靶子罢了，毕竟乖孩子从来都不是独自一人塑造而成的，只有加上旁人的衬托才能将形象立体地塑造起来。
[消息*4*
语文王老师：禾萱，这是暑假开始后第一周的暑假作业，明天发给同学们，下周一让同学们拍照上传，记得催收。
文件：xxxx.pdf
文件：xxxx.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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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说来就来，又到了她的“工作时间了”。她作为班级里的语文课代表，总是尽职尽责地代理语文老师的部分职责，久而久之，就连布置作业都是由她向班里转述，而不是老师亲自布置了，哪怕是在假期的网上。
“哼……”
禾萱动了动手指，眼球在屏幕上快速移动，把文件都打开浏览了一遍，然后一顿打包，总结成文字发到了班级群里。
没错，就连作业内容，也在不知不觉间由禾萱来阐述布置了。
[消息*14*
张xx：wc，这么多？
李xx：竖大拇指.jpg
宋xx：太无情了吧，姐姐
……]
作业发出去的仅仅十几秒，禾萱的手机上便爆出来十几条消息，全是偷偷找禾萱抱怨的私信聊天，也只有这种时候，这群人才会来屁颠屁颠地讨好你。
禾萱轻笑了一声，这种情况，如她所料。她点开了第一条私信，飞速地打字回复道：
[禾萱：我也没办法啊，王老师铁了心不想让我们过好暑假了。]
[宋xx：禾姐姐，你去跟王姐求求情呗，求你了，我都准备好后天跟老公出去了，没时间写作业啊]
就连班里最“出名”的女孩都来找她，那个整天脑子里就是想着谈恋爱找男朋友，有的时候说是出去见男朋友，实际上则是在高强度社交冲浪装可爱的女孩。这种人，不可能会成为禾萱的朋友，如今来找她，肯定只为一件事：
[禾萱：好好，我这不帮你们问着的嘛，而且我手上有答案，实在不行你抄我一份呗。]
面对这种人，禾萱选择了赐予，并让她自生自灭。也许给她一点教训会更好，但禾萱知道，顽固之人，小斥无用。与其死拉住对方，不如给点好处，只要人家不麻烦自己，那她自己就没有麻烦……
正如此，禾萱只是一个普通人，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只不过是活得稍微“精致”了一点。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伟人，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一夜暴富，只是勤勤恳恳地学习，然后老老实实地生活下去，不惹任何麻烦。只是，现在已是高中生的她，似乎并没有什么理想，每天的生活，看上去就是无意义的机械劳动。
她对这样的自己很讨厌。
所以，待她将一切事情办妥之后，她看向了明亮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或者说，迷茫。
说到底，她到底想要什么呢？只是为了不惹麻烦上身？那又为什么要好好学习，圆滑处世呢？她感觉自己就像笼中之鸟，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但又不敢飞向广阔的天空，就连即近的大学未来也是那么朦胧不清。
她看向窗外，高楼之上，车水马龙如同流光彩影，与黯淡的天空相辅相成，构成了一片看似繁华的世界。
看似繁华，又何尝不是一种繁华，但看似繁华，却不如那静谧的夜空一样赏心悦目。
“出去逛会儿吧。”冥冥之中，禾萱忽然想到。
想好就说，说做就做，她立马又去翻开了自己的衣柜，说“又”，因为今天已经是她第四次出门了，但前三次她都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而这一次，她只想穿一身轻便的短袖。
于是她挑中了一个胸前画着一片绿叶的白T恤，穿好一个短裙便朝门外走去。
“哎，这么晚还出门啊，上哪去啊？”出来卧室后，禾萱的母亲看到她穿着衣服便问道。
“你别管我，我要出去散散心，家里头太闷了！”禾萱说道。
“散……哎这孩子，别出去太晚啊，八点回来！”
“烦死了，知道了啦！”禾萱冲着背后喊道，然后干脆利落地走出了家门。
盛夏的夜晚也会有清凉的微风，一开门，迎面而来的凉风如同落叶般拂过少女的脸庞，与家里的闷热感不同，没有太阳的夜晚，是最让人放松心情的时间。微风拂过，少女的烦恼也在一时间随风飘散，仅仅是站在楼道，就能感受到窗户那边传来阵阵清凉的穿堂风。
少女安心下来。
虽然还没下楼，但果然，出门是对的。禾萱想到。
这时，禾萱又注意到楼道窗户旁还站了一个人，眺望着窗外，戴着个帽子，一动不动，似乎也在享受这温柔的清风。
没见过的人，但禾萱总感觉有点熟悉。
而且她总感觉她的背影，似乎看上去十分孤独，仿佛一个人承担着什么，肩膀上独自肩负着无比沉重的事物。这种感觉，虽然说不上感同身受，但她总感觉能够理解。
不过她也没心思在乎别人的事，只是稍作感慨罢了。但她还是有点好奇那份孤独背后的原因，于是她悄悄走到了少女跟旁，装作没在意一样摁下了电梯，偷偷瞥向了那张帽子底下的脸。
结果……
“哎，安琳？”
“哎？”
似乎是命中注定，似乎是心意相通，两人的相遇，就这么重叠在了一起，这个是命运的纽带吗，亦或是所谓的缘分？就如同必定会缠在一起的枝蔓，想必也是如此。
所以，承受了多年孤独的安琳极需要一位“朋友”，或者类似的存在。而禾萱，她在内心中需要的，其实就是一次小小的，或自觉或外力的改变。但她们同时逃避了自己潜意识的目标，选择了一如既往，选择了碌碌无为，到头来，两人都未作出任何改变，该普通的依旧普通，该命运的依旧命运。
枝无蔓不满，蔓无枝不蜿。如今，枝蔓相逢，此刻即是，变化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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