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元

    引子：

    风不要命的吹着，把雪从天上吹到地上又吹回天上。

    苍白的手握着漆黑的刀，

    漫天纷飞的不知道是大雪还是刀影，

    猩红顺着刀背一点点滴到雪地里，绽出满地的花。

    他看着面前的人眼睛里最后一点恐惧消退，随后瘫软地倒在了雪地里，胸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深可见骨。

    是一刀毙命，

    连喊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一丝。

    他面无表情的甩了甩刀，又扫出一条猩红。

    他扔掉了那把已经卷刃的刀，捡起那个死人的刀，没入了阴影里。

    风还在吹，雪还在飘，人不知所踪。

    一.

    临安，

    上元节，

    四处的花灯和鼎沸的人声把整个临安城渲染的恍若白昼。

    韩陌听着窗外的喧闹揉了揉太阳穴，作为京城的监门吏他没有心情欣赏花灯，每年到这个时候都是最容易发生动乱和事故的日子，无数的蟊贼强盗和别有用心者混杂在赏花灯的人群中。

    这赏花灯的热闹，京城人等了一整年，他们同样等了许久。花灯的光亮和人群的喧闹是比浓重夜色更加好的保护伞。所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大理寺都会安排监门吏，在城市的各个哨岗，一旦有了任何情况都可以及时应对。但这对监门吏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原本可以在家喝酒赏灯的日子一下变成了工作日，任谁都不会开心。所以这帮监门吏如果不是刚进官场的新人，就是犯了某些错误需要将功补过。

    今年的倒霉蛋有一个就是他韩陌，而且还是属于后者。心情显然更加不佳，明明近在咫尺的花灯对韩陌来说仿若隔了一整个世界，一切的热闹在今夜都与他无关，甚至可说是他的敌人。

    夹杂着雪片的冷风吹的韩陌打了一个哆嗦将他从迷乱繁华的花灯中拉回现实，他张口吐出一阵白雾。

    上元节落雪，不太寻常。韩陌抬头看着天，搓了搓自己冻得有些红的双手。其实他觉得这样的值班完全没有必要。大骊国力鼎盛，宋家现任的皇帝又是少有的明君，政治清明，民用富足。前两年上将沈燕作为先锋屡战屡捷，将蒙古和匈奴诸部打回了草原上，据说已经开始筹备起最后的大总攻，要一鼓作气把他们彻底赶出中原大地。人民都欢欣鼓舞地预备着欢迎凯旋的将士。自大骊建国以来，北边的外患就一直是一块心病，时不时来骚扰中原人民，他们机动性强，擅马战，而且分散为阵，不好根除。虽然造不成太大威胁但边疆整日人心惶惶，多年以来一直没有改变。这次的大捷可以说是多年以来的好消息了。

    这样内外稳定的局面，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也没有人会傻到在这么森严的守备底下生事，除非是活腻了。想着，韩陌又打了一个哈欠，困意再一次飘入了脑海。火盆的炭火在风中飘摇，忽明忽暗，仿若催眠的信号。

    韩陌转身，打算向盆里加点炭火，虽是初春，天气却仍有些冷。

    不知道隔壁站岗的同僚是否也有与他相同的体会。想着，韩陌用余光通过窗口向窗外望去，想看看隔壁楼的值守人员此刻在干什么。但仅仅是这一瞥，却令他愣住了，隔壁哨岗上那原本因该彻夜亮着的灯光此刻已经彻底暗淡了下去。

    一瞬间他感到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这个夜晚从此刻开始将逐渐显露出它狰狞的模样，而他已经注定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