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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草芥

    戚一饼当然不会让十二孤身一人前去,他跟在暗中,随时准备出手相救。

    “首秀?不可能的!能把小命保住就不错了!”

    戚一饼可是踩过点的,这伙流民手里可是有重武器的,十二就那两把手枪怎么斗得过手段凶残的流民?

    戚一饼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练胆!

    哪有一帆风顺的杀手?不被大风大浪拍翻个两三回,怎么能快速成长?

    至于那些淹死在风浪里的,自然就没有培养价值了。

    十二步伐沉稳,狂风裹挟着黄土打在身上确实很疼,但他没有后退。

    “遇到问题就要解决它,后退有什么用呢?问题还在那儿啊!”

    宋青画带着他修理副引擎时说过的话犹在耳边。

    “解决它……”

    十二又想到了戚一饼随手用枯枝挥砍的动作,简单干脆但很有效果。

    他脑海中开始慢放戚一饼的动作,手也下意识地模仿,转腕,提劲,发力,虽然不流畅也不连贯,但动作已经到位了。

    暗暗看着这一幕的戚一饼很是惊讶,这才过了多久,就学会偷师了?

    “还好只是徒有其形,不然我可要失业了。”戚一饼心里嘀咕。

    黄土飞扬,狂风呼啸,挂在头顶的太阳恨不得一口气把所有的光和热一次性释放出来。

    行走在沙化严重的土地上,十二的头发和眉毛都沾满了黄土。

    汗水混杂着黄土在他脸上结成了一层薄薄地土壳,倒是省去了抹防晒霜的麻烦。

    正午将至,十二终于看到了戚一饼所说的流民聚居点。

    数十间低矮的平房紧紧靠在一块,外边用黄土砌了一堵矮墙。

    只是这矮墙被狗啃似的推倒了好几处,缺口位置用杂物阻塞简单地做了个拦截。

    留着一个缺口,左右各停放一辆卡车,卡车车厢里摆着沙袋,几颗脑袋在沙袋后面若隐若现。

    十二趴伏在被太阳晒热的沙土上,小心地打量着流民们的布置。

    很快他又找到了几个手持步枪的流民。他们站在房顶上,来回巡视个几分钟,便因为毒辣的太阳不得不钻到搭在房顶上的木棚里。

    十二弓着腰,小心地移动步子,来到另一个方向观察。

    在土墙缺口位置也有流民守卫。虽然他们用杂物遮挡了视线,但十二看到有流民爬上梯子向外张望,显然也不是好的突破口。

    戚一饼隔着老远手中举着望远镜看着十二的一举一动。

    “不错不错!居然知道躲起来观察敌情,有出息!

    虽然看上去单纯,没想到这小子还是智商在线的嘛。”

    戚一饼很是欣慰。

    当看到十二一点点向土墙挪动身子时,戚一饼的心揪了起来。

    他可是看到这些流民往土里埋地雷的!

    十二这个小冒失鬼,终究还是不能让老父亲完全安心啊!

    可就在戚一饼打算出手时,十二又停下了。

    原来,从留下的那个缺口处,数个被扒光了衣裳的孩童被驱赶出来。

    枪声响起,但落点却在孩童们的脚下,吓得他们慌不择路,向聚居点外胡乱跑去。

    轰!

    一个孩童不慎踩到地雷,爆炸掀起的土石仿佛一颗转瞬即逝地大蘑菇,引得那些流民拍手叫好。

    土石落地,孩童的尸骨都找不到了,偶尔能看到散乱地血迹,算是证明他曾经来过。

    其它的孩童都吓懵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身后又传来短促地枪声。

    “哇呜!”

    哭声一片接着一片,吓坏的孩童们没头苍蝇似的跑了起来爆炸再次响起,这次是连环雷,烟雾散去后,仅有三个活口。

    他们无助地跪倒在地,抱做一团放声哭泣,无力地喊着“妈妈、爸爸”。

    聚居点内有女人的哭喊和哀求声,他们感受到孩子的恐惧,爆发出强大的母性,然而在冰冷地枪口下,她们还是斗不过这群失去人性的流民。

    “把他们带过来,这些女人会乖乖听话的。”

    “嘿嘿!别光顾着你们乐呵,给咱们放哨的兄弟流口汤啊!”

    哄笑着的流民打闹着,绕过雷区把三个孩童或抱或拖拽回了聚居点。

    女人的哭喊声减弱了,或许是心已经死了,或许人也死了。

    十二静静地趴伏着,那些惨死的孩童像极了实验体,而那三个侥幸多活一阵的孩童就好像他一样。

    十二的心境出现了轻微的起伏,但旋即归于平静。

    “杀光他们就好了,就好像戚一饼一样。”十二心里这么想。

    戚一饼也看到了这一幕,相较于十二,他更是心如铁石。

    “人命如草芥,早早看清世界的本质,才能激发你的冲劲拼命地活下去!

    十二,你的命运已经和他们不同了,他们连决定自己命运的机会都没有,而你已经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了。

    所有的努力,只为了活下去!至少不能死在别人前面!”

    戚一饼仿佛想起了曾经的自己,眼神更加凌厉。

    男人肆意的笑声在聚居点内想起,低沉地哭泣声似有还无地飘进人们的耳朵里,几个放哨的流民露出猥琐地笑容,时不时向身后的聚居点张望,眼神说不尽的猥琐。

    正午的烈阳照在大地,它的光芒无处不在,所有的黑暗都无处遁形,唯有这小小的聚居点内,却始终投不下一束光。

    人心的黑暗,太阳是够不着的。

    正午的酷烈让房顶上巡视的流民也不得不躲到房子里,守在聚居点卡车内的流民也缩到沙袋后面午休,所有的声音都渐渐消减,这个时候的人类相当疲乏,倦意渐浓。

    十二趴在沙土上,一点一点地向土墙爬去。

    他的身子瘦小,同时动作幅度也不大,加上此时流民们根本没有戒备之心,居然让十二轻松地爬到了土墙边,背靠土墙从一处缺口向里面张望。

    缺口处用桌案、椅子和沙袋堆垛在一块,看上去严严实实,其实在重火力面前不堪一击。

    十二谨慎地把耳朵贴在土墙上,土墙后边没有人类的呼吸声。

    这一招还是他在囚室里学会的。因为守卫会时不时地进入囚室检查实验体的状况,而曲蓝蓝有时会给十二留下一颗牛皮糖,十二不想被守卫发觉,就必须时刻提高警惕,所以练就了这副好耳力。

    确认墙后没有人,十二尝试手脚并用从土墙缺口爬进去。

    但他瘦小的身形此时却成了他的短板,他尝试了两三次都没有成功,只能放弃另寻办法。

    他沿着土墙缓缓挪动身子,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土墙脚有一个洞口。

    这是一处狗洞,但十二并清楚它的用途,蹲下身子试图钻过去。

    但狗洞太窄了,连他的脑袋都钻不过去。

    十二思索了片刻,伸手贴在狗洞边缘。

    他的掌心涌出一股奇特的力量,轻轻一握,狗洞边缘的土石凭空消失,多出一个拳头大的豁口。

    十二用同样的法子将狗洞扩大了一倍,然而轻轻松松地从这个通道钻了进去。

    土墙后面则是一个狗窝,狗窝内铺着杂草,一对棕黄色的小眼睛从杂草缝隙间看来,与十二来了一次近距离对视。

    一只小狗缓慢地从杂草里探出头来,哼哼唧唧地向十二靠近,当它的脑袋碰到十二的手掌时,还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

    “这是……舔狗吗?”

    想起《999个为什么》里的一张“舔狗”插画,十二恍然大悟。

    十二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仔细回忆书里应对舔狗的方式:“抚摸狗头,可以适当的给舔狗一些甜头,舔狗便会对你摇头摆尾。

    舔狗,自有记载起,从未发现有如此容易上当受骗还心甘情愿地物种。”

    果不其然,十二只是轻轻挠了挠它的后脑勺,它便兴奋地竖起尾巴摇摆地很是欢快。

    “你安静地待在这里,我之后给你好吃的!”十二小声地在它耳边念道。

    这只小狗很有灵性,身子又缩回杂草堆里,只是尖尖地小尾巴还时不时地甩来甩去。

    十二打发了这只狗,蹑手蹑脚地溜到一间房子的墙脚下,挪动身子来到窗台下方,偷听内里的动静。

    房间内部有打雷般地鼾声,此起彼伏,仔细分辨,应该有两个男人。

    在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股微弱地呼吸声,伴随着断断续续地低声抽泣,十二确认还有一个女人。

    十二绕到门口,手掌贴在门把手上,肉眼可见的速度,铁制门把手灰飞烟灭。

    十二缓慢地推门而入,而屋内,缩在墙角的女人衣衫不整,满脸惊恐地看着这个满身尘土的孩子。

    她张开嘴,无声地启阖嘴巴,对照口型,她说的是“快走”!

    十二掏出那把小巧的餐刀,脚步无声无息,来到床榻上两个光着身子的男人身边。

    女人挣扎着扶着墙起身,她不想看到这个孩子在这里丧命。

    但下一刻,十二握着餐刀的手快速从一个男人的咽喉擦过,同时身子跃起扑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准确地把餐刀捅进了他的脖子。

    十二的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这个男人的嘴,他扭头去看那个被割喉的男人,他双手抱着脖子,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淌,而那个女人则用自己的双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不让他发出一丁点声音。

    两个成年男人就这么死了,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和一个瘦小的孩子给杀了。

    “你不是我们村的人!”整个村子满打满算不足五十口人,女人还是能辨认出每个人的样貌的。

    “拿上这个!”十二指了指靠在门边的两把步枪。

    女人照做了,她在这个孩子的眼睛里看到了难以想象的平静,杀完人之后还能没有一丁点情绪波动,比这些杀人如麻的流民更让她升起一股害怕的感觉。

    “这个应该比你的那把刀好一些!”

    女人从死去的流民口兜里掏出一把还带着血迹的匕首,但却被十二拒绝了。

    “待在这里。”

    十二留下这句话就走了,他从未考虑过要这个女人帮忙。

    他又钻进了另一户家中,如法炮制杀死了三个赤条条的男人并救下了两个女人,两个女人拿着菜刀照着三具尸体砍了多久他并不关心,因为他遇到了麻烦。

    十二在一间房子里发现了两个还没有休息的流民男子,他们与两个女人抱作一团正在床上打架。

    十二皱眉,这个时候闯进去很显然不能无声无息地击杀二人。

    他准备绕过这里,却忽然听里面的人说道:“把他们都喊醒,也睡得差不多了!”

    十二决定动手,他守在门口。当一个男人边穿衣服,边打开门时,十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起,餐刀准确无误地扎进他的喉咙。

    倒地声惊动了屋内的另一个男人,他出声喊道:“怎么了?”

    没有回应,屋内的男人察觉有异,抓起枪冲着门口喊叫:“陈三,你怎么了?”

    十二掏出蔷薇星矛,打开保险,拉动枪机上膛,右手食指搭在扳机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砰!

    就在屋里那个男人探头张望的瞬间,子弹出膛,擦着脖子飞过,虽未致命,但那个男人还是痛呼一声。

    开枪的动静足以惊醒所有的流民,十二又拔出狼首雷雨。

    砰!

    这一枪威力巨大,后坐力让十二的手腕酸麻,开枪瞬间枪口向上一抖,子弹打在门楣位置,竟然将门楣轰烂,碎砖石砸落,那个受伤未死的男人被砸了个正着。

    十二冲进房间,那个男人抱着枪,枪口对准十二,一梭子按下。

    十二翻滚避开,一抖手,蔷薇星矛打在男人的腿上,疼得他大喊大叫。

    十二刚准备再补一枪,一个光溜溜地女人却扑向了他,口中喊道:“当家的,快开枪!”

    砰!

    十二的枪先响,威力巨大的狼首雷雨将扑来的女人胸前轰出一个大窟窿,鲜血溅了十二一身。

    “我杀了你!啊啊啊!”

    那个男人发疯似的扣动扳机,一连串子弹擦着十二的头皮飞过。

    “刺啦!”

    “啊!”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另一个女人手中握着滴血的酒瓶,男人头部鲜血淋漓,不甘地仰面倒地。

    十二举枪对准了她,女人急忙说道:“他们两个是一伙儿的!”

    被十二打死的那个女人脖子上有一串刺青,与被打死的男人的胸口上的刺青一模一样,十二点点头,相信了她的话。

    房子外边,被惊动的流民大呼小叫,枪声此起彼伏。

    他们通过开枪召集人手,向十二所在的房子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