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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黄久兰暗回故乡 拉开护主大幕

    冷风不啸,夜很静,但史无前例的低温逼迫万籁都得俱静,也让白天还忙碌的人们早早地钻进了被窝。无论是从近处观,还是远处看,礼家屯都成漆黑一片,偶尔有几点微光,像是黑夜身上的点缀,使得寒夜更黑。

    “得,得…”马蹄声低沉但很急促。

    “喔!喔!”马蹄声惊动了靠近礼家屯朝北的一条石子路—子黻路附近的家犬。这条石子路又叫礼家屯正北路,二十多年前礼大人带兵回家乡,路过正北路,见到满天空尘土飞扬,叹道:有钱家乡是净土,无钱家乡净是土。于是暗言促成徽商吴宪仁捐银,此路得以铺上礼家山神石,从而成雨天无泥,雪天不滑之路,也是庐州唯一一条石子路。

    说到礼家山神石,青一色白颜坚硬、表面光滑闪亮。据屯子里老人们讲,王母娘娘曾路过礼家山,不小心将项子上的珍珠撒落,随成礼家山神石…

    说来还真是奇怪,自从铺上礼家山神石后,正北路冬天暖气洋洋,夏天凉风清清、蚊蝇匿迹,因此,在酷热的夜晚,很多小孩子们干脆就躺在子黻路上睡觉,渐成礼家屯一道“夏景”。

    家狗的叫声越来越嘈杂,越来越凶狠,接着又像是一浪一浪地,此起彼伏…

    礼家屯家家户户都养看门护园的土狗,知道土狗的习性,一条狗叫了,其他的狗紧接着都跟着起叫,狗和穷人一样,喜欢凑热闹,因此,村民们没有谁太在意当晚狗的叫声。

    从子黻路转弯处,再走一小段路程算是进了礼家屯领地。在转弯处左边是一块空阔地,这是礼大人起兵时为操练兵马整修的地方,方圆估有300亩地,原名为操练军场。曾经的刀光剑影已过去了几十年,但这块空阔地仍是老模样,在地的北面入场处依旧挂着由礼大人书写的“一根筋做事、两根筋为人”的直立牌子,在直立牌子上方横着一块同样大小的牌子,上面写着“人事通透”四个大字。

    至于礼大人为什么写这么几句话挂在操练军场,没有人知道原因,也没有谁过问过这方面的事,但礼家屯村民却自愿地几十年如一日地保护着操练场牌子,因此,虽然礼大人离开家乡这么久了,曾经竖起的牌子仍然清晰可见其上面的字。

    每年冬天来临之际,村民们会将自家的秋季水稻草晒干堆放在此,高低不等的一堆一堆的枯草像一座座高低不等的小山头般耸立着。有村民说,李家屯当年丰不丰收,来年是否有饥荒发生,看一眼操练场的草堆就行了。

    “哗!”从草堆里窜跳出一个人来,“深更半夜,从哪里来的鸟人?”骑马的人急促拉住缰绳,那匹高头大马因惯性作用,还是冲到从草堆里跳出来的那个人面前。

    “你是?…”坐在马背上的人说道,“我是小兰子呀!”

    “小兰子?”从草堆里跳出来的那个人惊了,“小兰子前天刚刚下葬,难道出鬼了不成?”

    骑在马背上的人见拦路的人不相信他说的话,继续自我介绍:“我是小兰子,黄久兰。听声音,你是不是劈柴无影腿李疯?李大伯呀?”李疯吓得向后退了两步,这个人知道自已20年前江湖上的称呼--劈柴无影腿,难道他真是小兰子?

    “不管你是人还是鬼,这深更半夜,滴水成冰,水流变柱,哪有什么好人,更不是什么好鬼,来!先吃我一脚!”李疯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呜”地一声,“劈柴无影腿”已向马背上飞去。

    马背上之人见势,一个后空翻,倒反手来了一巴黄家掌,劈柴无影腿与黄家掌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猛烈相遇,竟神奇地撞出一束火光来。

    “你真是小兰子爷呀?”李疯停下来,大叫道。

    此刻李疯为何断定来人就是黄久兰呢?黄家掌俗称回首金条掏,江湖上又称千手观音掌,只有他的李家劈柴无影腿遇到黄家掌时才碰出类金色九朵火花,因此,又称为雷闪九连击。此为黄氏族独门武招,家祖所传之绝密,江湖上无人能解开之。

    “我就是黄久兰,我知道你是李大伯,难道你忘记矾山捉贼之事了?”

    黄久兰说的矾山捉贼之事,那是在二十年前,靠近礼家屯东面有一座群山,因此地有矾矿,故被称为矾山。矾山内有一队土匪,经常来礼家屯抢财物,祸害十足,礼家山村民自觉组织一支五十人的剿匪队伍,最后回来时,只剩下黄久兰和李疯,故今天黄久兰提交此事,以证实自已就是黄久兰。

    话不扯远,当李疯听到黄久兰说的矾山捉贼这一句话,呆了半天,原来小兰子还活着,这不是在做梦吧?

    黄久兰看出了李疯的心事,进一步说:“李大伯,你不是在做梦,我确实是小兰子,我没有死,我还活着…”

    “小兰子爷呀!你还活着,礼大人没有杀死你呀?”李疯说着双手握住黄久兰的手,不停地抖动,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黄久兰也很激动,边哭边诉说:“李大伯,我没有死,礼大人没有杀死我,没有…”黄久兰已泣不成声了。

    这时李疯突然转过身,向屯子里边跑边喊,“小兰子爷回来啦!小兰子爷回来啦!”

    李东这几天心里很难过,一个月前,是他带着村民将小兰子爷棺椁从山东威海运回家乡安葬的。小兰子爷是与他父亲李鸿松同一辈份的,李鸿松战死后,是小兰子寄银子回来将他几个兄弟养大成人,因此,小兰子的死对李东打击很大。

    “小兰子爷回来了!小兰子爷回来了!”家狗的狂吠声没有掩盖住李疯的叫喊声。

    李东睡在木板床上翻了一个身,心里回想起李疯接到小兰子棺椁时那哭天恸地之悲景,“李疯是不是被小兰子爷的死刺激得真疯了?”

    “咚!咚!”李疯狂敲打着李东家的大门,“李东!快快起床来,小兰子爷回来了。快快起床开门!”

    李东将旧棉被裹住头,不愿起床。李东老婆吓得急忙起床,点燃香油灯,“李大爷呀,你是不是想小兰子爷想疯癫了?这么大冷的夜晚,你在敲打门,还让不让人家睡觉了…”李东老婆边开门边嘟哝。

    “李东呢?小兰子爷回来了。”李疯说着就跑到李东的床沿边,一把将李东拉起来,“小兰子爷回来了,你快起床!”

    李东被李疯这么一拉,人也随之惊讶不止,脑袋也随之清醒了不少,难道小兰子爷还真活着?

    “小兰子爷在哪里,你见到他真身没有?”李东边起床边问。

    “我是兰爷,我回来了。”李东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身穿青色官服,头戴红黑相间的官帽,虽然香油灯光没有完全清楚地照明来人的穿戴,但官味已传遍李东家了。

    “真是兰爷回来了,兰爷您没有…”李东“扑咚”从床上跪到地上。

    “起来,起来,我这次回来有急事要做,礼大人遇险了。”黄久兰一改官场惯用的说话方式,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可见此事之汹之急。

    李疯一听“礼大人遇险”这五个字,眼睛睁得像水牛瞳,“礼大人怎么啦?遇到什么凶险了啦?”

    “这个说来话长,目前紧要的是赶快召集屯子里的人,我们要救礼大人。”黄久兰在不自觉中摆出将军的素质来。

    礼家屯人口有两千之多,是庐州少有的大屯,但农户方圆住的散,一时半刻难以通知得到。

    “屯子大,住户散,我去叫李南、李北、李西。”李东说道。

    李鸿松家共有四个儿子,按年龄排行为李东、李南、李北、李西,四兄弟现在都各自为家,但住得都不远。李鸿松为儿子们取这样的名字,本意是希望男儿能走南闯北、指东打西,都能独顶一方打天下…

    “你只说礼大人有重要事情协商,无需说我。”小兰子看着李东说。

    黄久兰是土生土长的礼家屯人,他深知现在村民内心想法,都懂得世间的大事情就像人的身体,一半是水份组成的,因此,不得不提前打出“礼大人”的招牌。

    李东点点头就出门了。不一会,四兄弟全到齐,当李南、李北、李西见到高大威武的小兰子时,“扑咚”都跪下。

    “起来,起来。我还得要感谢你们家几兄弟,我知道,是你们一路辛苦地把我的棺材抬回来…”黄久兰说到这里,四兄弟跪在地上已哭个不停,李疯见状,大声说:“我到下拐通知大家,你们四兄弟分别到上拐,以及中拐、左拐、右拐去通知各家各户。”

    黄久兰已有十年左右没有回礼家屯村了,最近的一次是他母亲去世时,他回来奔丧,今天听到李疯说的屯子里什么上下左右拐的,他能回忆得起来,觉得很亲切的样子。

    “李阶球家还住在下拐吗?”黄久兰问李疯。

    “李阶球家还住在下拐,不过…”

    “不过什么?”黄久兰不解的问李疯。

    “他整天呆在家里不出门,还说只要有人能接得住他李三招,他就出门。”

    十年前,李阶球在礼大人的亲自安排下,才老大不情愿地回家乡养老。当时,礼大人劝说他:“女人怕露水情缘,男人忌终生不娶。你已年过四十了,左腿有伤,再加上你老母无人服侍,你就回家乡娶房亲,服侍老母亲吧。”李阶球不敢违抗礼大人的命令,只得退伍回家乡。李阶球回来后,他的母亲已去世多日。李阶球无儿无女无老婆,是一位十足的鳏夫,有好心人给他介绍一位寡妇,被他拒绝,理由竟是:“我是没有开过鲜花的大男人,遇到良人才成家,遇到贵人才立业。我遇到过礼大人,其实我已立业。之所以不成家,是因为我还没有遇到良人,寡妇非良人也。”但村民们不是这样想,有一次,李阶球听到有人说他因老而无用被礼大人辞退回来的,现在是“有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只在意淫中闪现光芒”之人。从军队背回来的大刀没杀过人,却砍过不少的猪!这可伤透了李阶球的自尊心,“奶奶的,我两手背后,就不知道礼家屯前后左右谁是我的对手!现在老子独自坐在家里,谁有本事就到我家里来,把我打败,我就出门,否则我就终老不出自家门。”

    算是凤凰落毛不如鸡,自李阶球躺在家不出门后,有村民又说此人好吃懒做,有力打架,无力插秧。因李阶球在家排行老二,嘴巴长得比一般人又大,“懒汉二大嘴”的外号又传开来了…李阶球对此类传闻毫不介意,但张算命说他是不懂“五福”之人,李阶球着实不乐意了。屯子里的人都同意张算命之论调,人有五福,而五福之首是长寿,活得越久,人越有福。李阶球的看法是,人活得长并不代表有福,他还拿他在皖军的战友举例,说他有一位同壕战友,十八岁战死在天京,虽然寿短,却是长寿。屯子里人都不同意李阶球的看法,认为张算命说得对,这对李阶球打击不小…

    “实力不够,非得要与古话抗争,吃亏了吧。”这是一些长舌妇们路过李阶球家前面谷场时,经常聊的一句话。

    “兰爷!李阶球看来只有你能请得动他了。”李疯无奈地说道。

    黄久兰一听说李阶球躲在家里不出门,知道这是他的牛脾气在作崇,于是笑道:“他这个人,老脾气不改,错了还要犟三分。现在还懂得男人的养生之道,蒙头睡觉了。我去李阶球家,我去请他。”李疯听到黄久兰亲自去请李阶球,高兴坏了,又有点受宠若惊地说:“我给你带路去。”

    黄久兰摇摇手,“你在李东家等乡人们来,我这去就回来。”黄久兰说完就急步走出李东家大门。

    礼家屯的家狗呔得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黄久兰出门向下拐走去,边走边四下观望,时不时地看到村民家陆续点起了灯火,但黄久兰意识到村子里没有什么变化,因此,很快就找到以前的感觉。记得去年夏天,老兵礼东山回了一趟礼家屯,见到黄久兰叹道,家乡还是那个家乡,一丁点都没有改变,而我却过了半百了。礼东山的话犹如在耳。

    黄久兰边走边想,不一会,就来到李阶球家门前。很明显,李阶球住的房子是两间很破旧的毛草屋。

    一个人的舞台是很精彩的,但一个人的家却是孤单的。此刻的黄久兰想到男人与家庭的问题,但他毕竟是征战之人,旋即取出随身携带的战刀,轻轻地将李阶球家大门一撬,“吱”地大门开了。

    “什么人竟敢撬老子家门?”只听到里屋传来了一声厉问。

    黄久兰也不答话,站在门口,也没进门。

    “再不说声,老子就要出手啦!”里屋又传来声音。

    黄久兰还是不说话。

    “看刀!”说着就见到一口寒刀从里屋飞过来。好熟悉的刀光寒影,虽是在黑夜,黄久兰还是看到李家刀迎面而来。

    李家刀并不是什么宝刀出鞘,当初在皖军时,有一位据说是宋朝杨志家族后代,他使的家传宝刀,风吹马尾见刀落,头发迎刃离刀飘。李阶球见状,举着李家刀说:刀不在吹发可断,而在于是否能砍掉头颅!正好有一只麻雀从李阶球头顶低飞而过,李阶球双眼平视,挥刀向天,那只麻雀身首两段落地,成为皖军的一段佳话。后来由于李家刀确实在战斗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皖军将士传称李家刀为一刀行或多刀砍,意思是一刀下去不会再用第二刀,对方就没有命了,一刀相当于多刀…

    “嗖!”黄久兰使用四两拨千斤之招,李阶球倾刻间窜到了大门外。

    李阶球先是一惊,武人的秉性没有让他多想,“背刀飞!”李阶球后翻一个跟头,手展鱼鹰回巢之势,寒刀随之向黄久兰袭来。

    “向里屋走!”黄久兰就势发功,冷不丁地来了一个僵尸摔,李阶球扑了一个空,飞到里屋。

    “你是人还是鬼?为何懂得黄家功?”李阶球大惊地站在里屋问道。

    “哈哈!你还没有忘记黄家功?那你还猜不出我是谁?”

    李阶球更加惊呀,“难道他是兰爷?”李阶球马上又否定自已,“不可能,兰爷前天刚下的葬,坟头前那纸灰还没有落定,难道…”

    “李阶球,不用担心,也不用乱猜,我就是兰爷。”黄久兰大声说道。

    李阶球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不相信兰爷还活着,但又传来了兰爷的声音。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声音:“球大,是你自已说的,有人打得过你,你就出门,大丈夫可不要食言,今晚你该要出门了吧?”

    李阶球听到是李疯的声音,神志恢复了原态,忙说:“李疯,你来得正好…”

    李疯进一步说:“李阶球,你日夜思想的人回来了,兰爷没有死,这是真的。”

    李阶球丢下刀,跪着来到黄久兰跟前,一把握着黄久兰的左手,死劲地抖动,“你真是兰爷?你真是兰爷?我是在做梦吗?”李阶球说着又用拳头猛打自已的脑壳,“我是在做梦吗?”

    黄久兰这时反而笑起来,“球大,你不是在做梦,我是兰爷。”

    李疯走过来将李阶球拉起,“真是兰爷回家了…”

    黄久兰整了一下自已的衣服和帽子,“事不宜迟,有好多话要等着说,我们还是赶快回到李东家吧,村民们也许都到了。”

    说着,三个人就朝李东家走去。

    一出李阶球家大门,就看到有村民向李东家走,听到有人在小声说:“发生了什么大事情?这深更半夜的,难道是黄头巾打过来了吗?”

    “不要瞎说,礼大人早就把黄头巾消灭得干干净净,现在哪有黄头巾什么事…”

    “那是不是礼大人回来了啦?几年前就有这样的传闻,说礼大人很想回家一趟。”

    “去年正月我到冶夫山求签,签上说:把话壬辰年,官家枉非为,农家不种田,商家不要钱,女人不用盐。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含义呢。”

    “冶夫山神庙里的签都是工整对仗的四句,你说的这个签怎么是五句话呢?”

    “怪就怪在这里呢!当时吓得我直冒冷汗…难道这属于天机无佛想泄露,真相没人敢说破?”

    “我还听说李九家大年三十发生过家猪投井的事…”

    “你说的还不是什么稀奇事,我见过礼家河里群鱼翻白肚,这可是预示多圣要临朝呀!”

    黄久兰听着这些谣传,心里纳罕,但又想,乡民们消息闭塞,见风就是雨,自己不了解的事,别人一说也许就信了,这反而是一件好事,看来今天晚上需要铆足劲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