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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贵妃唐氏

    “重鸾并隋珠,对襟绣云襦,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

    原本亡母说起时,只道是夸张,赵寒旌见了这妇人,方才知晓这描绘盛世贵妇的诗词并非虚言。

    那妇人虔诚地供了香,方才回首看向赵寒旌,保养得极好的脸上终究还是带了几分岁月的印痕——再如何保养得宜,也已经是四十六岁,是做祖母的年纪了——赵寒旌心下一松。当正确答案昭然若揭之际,身上反倒出了一层白毛汗。

    赵寒旌并没有拜见对方的意思,也从架上取了香来烧,表面上是如出一辙的虔诚,可他其实并不相信这些神啊佛啊的,而且,他旁边这位手捻佛珠的“贵人”恐怕也不相信——

    只不过寻一个由头罢了。

    “像啊,简直是一模一样……”贵妇人的眼中忽然盈起了泪珠,带着独特的、宫廷出身所特有的脆弱与美好,显得慈蔼无比,真实得让人不忍苛责。

    赵寒旌平静地将香插在佛前的香炉里,这才缓缓转身,一双眼睛在对方的面上逡巡。贵妇人那副菩萨般温柔和善的表象露不出一丝的破绽,却无端地让他想要发笑。

    虽然目前是自己有求于对方,但何至于让她——身处玄宫之中的唐贵妃——如此急切地进行一场不知成效如何的守株待兔的戏码呢?唐贵妃,有想要通过赵寒旌取得的东西。所以,只要不暴露自己的所求,那么被动的一方就只会是唐贵妃,对于赵寒旌来说,这点操作余地大有用处,如果破绽露得太大,反要叫他担心了。

    “请贵人的安,”赵寒旌恭敬地说着,把那丝带着嘲讽意味的恨意牢牢地压制在童稚的外表下,只露出几分真实的悲伤“家母遭了不幸,那样好的年纪便去了,徒留下我一个,年幼失祜,没依没靠的,寄住在外祖家,只听说是在祖地陇洲寻地给母亲葬了,却实在没有能力去祭拜,只好来这佛寺求她来世平安喜乐,不想冲撞了贵人,实在不该,还请您宽恕则个……无知小儿,在这里谢过您了!”说着便要俯身下拜,却被一双保养得极好的手搀扶住了。

    “你起来。好孩子,我怎么会怪罪你呢?像你这般孝顺的孩子,我实在是心疼都来不及。更何况,我看你着实很像我自己的孩儿,他年幼时也如你一般纯稚可爱,看见了你,简直就像是让我年轻了许多岁,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唐贵妃亲亲热热地扶住赵寒旌,满脸爱怜与疼惜。

    赵寒旌哪里是真心想要叩拜?得了这样一个台阶,便顺势直起了身子,顺着杆子往上爬,也微笑起来:“我看了您,也觉着亲切无比呢。”

    唐贵妃笑着颔首:“看来人与人之间自是有‘眼缘’二字的说法。佛前的缘分,也不得不让人叹一声奇啊。你先前说自己住在外祖家里,倒是未曾问过是哪一家,日后若有机会,我们还能再见呢。”

    赵寒旌心中大定,故作稚嫩地笑了起来:“外祖姓赵,家住承阳大道最大的那座宅院,至于旁的便不知了。”

    唐贵妃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眼中满是慈爱:“喔,难怪这样相像,好孩子,我是……欸,我真是昏了头,怎么能对一个孩子说这些——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如今几岁了?读过书没有?我记得你以前住在庄子里,身体一向康健吗?”

    唐贵妃这有些做作的口误,赵寒旌不必问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无法是刻意露出些破绽,无论是冲动地追问,还是按下不表留待日后细细查探,都免不了在得知自己身份时对她留下一个深有苦衷的印象……此番算是打了一个信息差,倒是令赵寒旌前所未有地警惕起来。

    “回贵人的话,小子也姓赵,名曰寒旌,过年便六虚岁了,启蒙的时候却比旁的孩童要早些,如今囫囵吞枣,也算读了些正经书,”说着说着,赵寒旌脸上刻意做出羞赧的样子来,“只是平日里也爱玩闹,日日在外面跑,从小到大倒是不曾生什么病。”

    “好孩子,好孩子,身体好才是正经事,你的日子还长着呢,没有一副好身体怎么行,”唐贵妃牵着赵寒旌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与你外祖家是有些渊源的,只是许久不见,怕也生疏了,家里人都还好吗?”

    “先前拜见过两位老人家,外祖父倒是很好,言谈举止中气十足,并未耽于悲伤;至于外祖母……唉,近来腿脚不好,也精神也有些不足,无非是劝着将养罢了。”

    赵寒旌掩面而叹,似不忍直说,惹得唐贵妃微微蹙眉,也作愁态道:“哎,说的也是,她的孩子们,除了你的母亲,便是那两位出外做官的男儿,我知你那两个舅母都是葫芦性子,平日里拙于口舌,谁来宽慰你外祖母呢?如今快是冬天了,她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我实在是痛心啊。”

    赵寒旌也不接话,只是皱着眉颔首,仿佛忧心如焚,唐贵妃见状也不多言,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母亲也去了近半年时间了,也不可多伤怀,平日里去看看你外祖母,不要发生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事情,到时候再遗憾就来不及了。我也有些乏了,你去吧,回府去,别让家里人着急。”

    赵寒旌颔首,便径直出了正殿,一副神色恍惚,深陷自己思绪之中的模样,连那个名为绿云的丫鬟的招呼都视若罔闻,直到在半山腰处的石阶上遇见了藏晖,才恢复了往常冷静的模样。

    “怎么样,你要的机会,寻到了吗?”藏晖笑嘻嘻地俯下半边身子,凑到他近处,低声问道。

    “准备准备,这段时间才是你我该忙碌的时候呢,”赵寒旌也勾了勾嘴角,笑得格外开怀,“努力到初雪之前,才敢说真正拿到了这个机会。敢跟我赌一把吗?”

    “怎么不敢?”

    午后的阳光晃得人发昏,大抵就是因为这样,藏晖糊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

    两人自是回府不提。却说这边,绿云眼见着赵寒旌离去,便自己推门进入正殿,屏息敛声,含胸缩腹,低眉顺眼,其恭顺大抵至此。

    到了唐贵妃眼前,直接麻利地一跪到底,口称“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磕了一个清脆的响头,听见对方叫起才敢起来。

    “娘娘,这位公子来得是不是有些太早了?甚至未等娘娘您爱佛的名号传出去,这其中会不会有诈?”绿云谨慎地发问。

    “有诈?谁能知道我们宫里的打算?绾青宫里的话,出自我口,听进你们耳,若真有谁算计了我,那便是咱们宫里出了叛徒。咱们宫里会有叛徒吗?嗯?”唐贵妃挑起眼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绾青宫里当然是不会有叛徒的,因为叛徒都被随便找个由头沉进井里去了。可若是巧合……绿云不敢继续想下去,既然主子说了是巧合,那么就一定是巧合。

    绿云只好谄媚地笑着,毫不掺假地往自己脸上甩着巴掌,脸上顿时红肿起来:“是奴婢愚笨,坏了娘娘的兴致。”

    唐贵妃皱了皱眉:“停吧,我又没说罚你。”

    随即话锋一转:“这孩子来的早,便有来的早的好处。我听他讲,过了年,才不过六岁,这么小的年岁,等到长大了,也就不记得现在的事了。他看着倒是有副孝顺的样子,与他父亲那个小没良心的倒是不同,好好联络着,能养出孝心来——只是这人呐,总得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教养着才放心……”

    绿云听了这话,早已失了七魂没了六魄,低声提醒道:“娘娘,天上的人,怎敢如此说嘴?”

    “我是他娘!况且这处又没有什么人,我如何说不得?你须得向苍雪学学,别在不该你多嘴的时候多嘴,”唐贵妃睨了她一眼,冷声道,“看在你伺候了我多年的份儿上,等到回去了,自个儿看着办——我不罚你忤逆,我罚的是你蠢,在我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还学不会那点聪明劲儿。”

    绿云只得喏喏应声。

    此时又听唐贵妃道:“赵覃氏病了许久了,我看她是好不起来了。可既然今儿知道了,那就不能怠慢了。回头你开了咱们宫里的库,取了上贡的好参,多装几支送过去。不必大张旗鼓,你叫张有德遣了徒弟去送,送到赵庭望手上,要快。”

    绿云的头垂得更低了:“娘娘可有什么口谕要一并带去?”

    “就说,务必把那好参用上,我怕赵覃氏……连冬天都过不去。”唐贵妃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