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伴雨而行
择了日子，萧晋云出行时间定在了正月十六日。
远行的前夜，颜氏将小儿子叫到书房，做临行前的嘱咐。
颜氏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在跟前的小儿子，眼中满是忧色与不舍。将两封书信交给了他，嘱咐道：“这里有两封书信，一封是交给‘古轻商行’的总掌柜卓卿，他会带着你了解整个萧家商行体系。另一封是交给‘法悟讲司’的叶展，你此行就住在法悟讲司。”
萧晋云接过书信道：“孩儿知道！”
颜氏继续道：“此行是你入世的开始，也是你踏入这世道争斗的开端，随之而来的麻烦也会很多，都得你自个去应对。”
萧晋云俯首细心听着母亲的嘱咐，回应道：“孩儿明白。”
颜氏道：“你入东云郡不单是去历练，更主要的是借此机来熟知掌控萧家商业体系，切入这场争斗，母亲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平安归来。”
萧晋云应道：“是！”
颜氏道：“如今萧家在权政势力争斗之外，无论怎样的立场，怎样的利益，我萧家本质只有一个‘活下去’，才能为你父兄报仇，接回你嫂子。”
萧晋云回道：“孩儿定当努力。”
颜氏继续道：“在东云郡事事须得谨慎不可冲动，不可过早展露你的锋芒，要善变局势。”
萧晋云道：“孩儿定当谨慎行事。”
颜氏道：“此去东云郡阿奴也随你一道去，有她顾你日常母亲放心一些。”
萧晋云道：“那家里怎么办？如今嫂子不在，人手本就不够。”
颜氏道：“家里一切你无需担心，有母亲镇守无人敢犯，人手和事务上我会安排西楼那边调派人手过来。此行那女子若真心待你，那母亲便就安心多了。”
萧晋云知道母亲还是对律言有警惕之心，她那一身杀意着实确实令人惧怕，道：“律言此人母亲大可放心。”
从这几日小儿子对律言那份亲近，颜氏看得出他十分在意此人。可律言的身份和她那一身的杀意，还是让她极为担忧。
颜氏道：“路过南安镇时，你就去探望一下你嫂子吧。到了江家若遇到江家长辈，无论他们说了些什么，莫要与他们起争执让你嫂子为难。”
萧晋云道：“孩儿明白！”
母亲嘱咐完后，萧晋云回了北楼。阿奴在内屋收拾行礼，律言则独自一人站在窗前静静地凝望着外边的夜幕。
萧晋云见着她平静身影，走上去道：“你心里是开心的？”
律言转过身来道：“因为有你在。”
萧晋云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不开心？”
律言急切道：“你要去哪里？”
萧晋云露出笑容道：“我不去哪里，你一辈子跟着我，只是此去东云郡会很危险。”
律言道：“有人要让你离开？”
萧晋云一时没有回答她，则是望着她的双眸，真诚的眼神中有着一份纯真。
律言道道：“那他得有那个本事。”
萧晋云轻柔一笑道：“那你得好好保护我。”
正月十六一早，萧家庄园外停候着一辆马车，红叶在安排行礼上车。
从庄园里出来，小阿璃一直紧拉着小叔的手，垂头沉默。萧晋云知道她舍不得他远行。直到庄园外才向她道：“怎么了？不是说好了的吗？”
小阿璃却低着头泣声说道：“阿璃舍不得小叔！”
萧晋云内心一酸，以前兄长经常在外，至少还有嫂子陪着她身边，如今嫂子被接回了江家，这个仅七岁的侄女就时常依赖在他身边。母亲时常有事务处理，很少能陪到她。蹲下身子面对着她安慰道：“小叔也舍不得小阿璃，小叔此去是有要事去做，将来是要接回小阿璃的娘亲。”
小阿璃道：“可是以后爹爹不在了，娘亲不在了，小叔也不在了。”
萧晋云道：“不是还有祖母、锦月姐姐陪着小阿璃吗？”
小阿璃落着眼泪道：“可阿璃想爹爹，想娘亲，想小叔。他们为什么不让阿璃的爹爹回家？大舅为什么接回阿璃娘亲，为什么他们要欺负我萧家？”
众人对此一阵沉默。
萧晋云为她拭去眼泪道：“等你长大了你就会知道的。不过你放心，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欺负我萧家了，小叔答应你。”
“阿璃！”颜氏伸手拉了一把道。
小阿璃委屈的抱住祖母，埋头哭泣。
萧晋云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向母亲辞别道：“母亲不必远送，孩儿定当会照顾好自己，就此向母亲拜别，望母亲一切安好！”
颜氏忍着泪道：“小儿也要多加保重！”
辞别后，萧晋云、律言、阿奴三人上了马车赶路。而此行一场风云也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次日近午后，萧晋云一行人才到达南安。阴沉的天气下着大雨，一行人在官道上一处茶棚里休息脚程，等雨势小些再赶路。
茶棚里的老板见萧晋云一行人衣着华贵，定是富贵人家，便热情招待。
在萧晋云一行人用餐时，外边的官道上走来一少年，那少年身姿健壮，浓眉星目，衣着简朴破旧，头发凌乱，年纪在十八、九岁。他一路徒步，身后背负着一块用着粗布包裹的石碑，看上去足有五百斤重。大概也是见雨势大了，赶路也累了，想歇会脚力，吃些东西再走。
少年在茶棚旁一块大树下解下背后石碑，也向茶棚走来。
正待他走进茶棚，店家跑来拦住道：“小哥留步！你看我这里有贵客在，你还是去别处吧。”
那少年昂头挺胸，神色肃然，不失一分气概，透着一份将才之风。说道：“店家我只是歇会脚力，吃些东西就走，不会呆太久。”
店家道：“那也不行，瞧你这一身酸臭味，别影响了我这里的客人，你还是去别家吧。”
少年道：“可这附近那里还会有其它店。”
店家道：“这个我就管不着了。”
见店家执意阻拦，那少年不做多理论，又看了看萧晋云一行人，便不做执意。正要走时，却听萧晋云道：“店家你就让他进来吧，坐到我们这一桌，不碍事。”
见贵客如此说来，店家也不再做阻拦，阿奴起身去招呼道：“来，去那边坐。”
少年先是向阿奴道了谢后，将衣服上的水拧干，拭去脸上的雨水，才敢走过去。再次向着萧晋云一行人谢道：“多谢！”
萧晋云道：“不必客气，都是在外行走。”
少年坐下后看了一眼桌上的吃的，顿了一下，才将目光转移过去，道：“我就喝口水，休息一会就走。”
阿奴将一盘点心推给他道：“你吃吧，别客气，我家公子人挺好的。”
少年先是抬目看了一眼阿奴，随即又看了看萧晋云和律言，点了一下头才敢动手吃。但少年行举检点，即便是很饿，吃起东西也是很含蓄。
萧晋云向店家喊道：“店家，再来一壶热酒，加些生姜。”
看着那少年，萧晋云问道：“阁下哪里人氏，有些面熟，如何称呼？”
少年将口中食物咽了咽，回道：“我姓秦，奉城人，从西洲而来，此去回奉城祖籍为家父立碑。”
此时正逢店家端来一壶热酒道：“客官你要的热酒，请慢用。”
萧晋云取了一碗，盛了一碗推给那少年道：“喝点酒去去寒！”
见萧晋云仅是给他盛了一碗，略显诧异，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萧晋云。萧晋云却轻笑道：“你喝吧，我们不喝酒。”
少年又道了一声谢。阿奴见他吃完一盘点心，想是饿坏了，于是将所有吃的都推向给他，三人就看他一人吃。
萧晋云道：“此去奉城路是对的，要是从李家坳渡口走水路，一路南下到希颠口上，可要省上一日多的路程。”
少年却道：“还得走陆路。”
萧晋云顿时明白了过来，几人聊了几句，萧晋云一行人还要赶往南安，歇了一会便先走了。
阿奴付了帐，萧晋云辞道：“你且慢等雨势，我们还得赶去南安镇，先行了。”
少年连忙起身相送，道：“多谢阁下今日相舍，日后若有缘相逢，定当还阁下这份情义。”
萧晋云道：“好！有缘再见。”
远行的前夜，颜氏将小儿子叫到书房，做临行前的嘱咐。
颜氏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在跟前的小儿子，眼中满是忧色与不舍。将两封书信交给了他，嘱咐道：“这里有两封书信，一封是交给‘古轻商行’的总掌柜卓卿，他会带着你了解整个萧家商行体系。另一封是交给‘法悟讲司’的叶展，你此行就住在法悟讲司。”
萧晋云接过书信道：“孩儿知道！”
颜氏继续道：“此行是你入世的开始，也是你踏入这世道争斗的开端，随之而来的麻烦也会很多，都得你自个去应对。”
萧晋云俯首细心听着母亲的嘱咐，回应道：“孩儿明白。”
颜氏道：“你入东云郡不单是去历练，更主要的是借此机来熟知掌控萧家商业体系，切入这场争斗，母亲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平安归来。”
萧晋云应道：“是！”
颜氏道：“如今萧家在权政势力争斗之外，无论怎样的立场，怎样的利益，我萧家本质只有一个‘活下去’，才能为你父兄报仇，接回你嫂子。”
萧晋云回道：“孩儿定当努力。”
颜氏继续道：“在东云郡事事须得谨慎不可冲动，不可过早展露你的锋芒，要善变局势。”
萧晋云道：“孩儿定当谨慎行事。”
颜氏道：“此去东云郡阿奴也随你一道去，有她顾你日常母亲放心一些。”
萧晋云道：“那家里怎么办？如今嫂子不在，人手本就不够。”
颜氏道：“家里一切你无需担心，有母亲镇守无人敢犯，人手和事务上我会安排西楼那边调派人手过来。此行那女子若真心待你，那母亲便就安心多了。”
萧晋云知道母亲还是对律言有警惕之心，她那一身杀意着实确实令人惧怕，道：“律言此人母亲大可放心。”
从这几日小儿子对律言那份亲近，颜氏看得出他十分在意此人。可律言的身份和她那一身的杀意，还是让她极为担忧。
颜氏道：“路过南安镇时，你就去探望一下你嫂子吧。到了江家若遇到江家长辈，无论他们说了些什么，莫要与他们起争执让你嫂子为难。”
萧晋云道：“孩儿明白！”
母亲嘱咐完后，萧晋云回了北楼。阿奴在内屋收拾行礼，律言则独自一人站在窗前静静地凝望着外边的夜幕。
萧晋云见着她平静身影，走上去道：“你心里是开心的？”
律言转过身来道：“因为有你在。”
萧晋云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不开心？”
律言急切道：“你要去哪里？”
萧晋云露出笑容道：“我不去哪里，你一辈子跟着我，只是此去东云郡会很危险。”
律言道：“有人要让你离开？”
萧晋云一时没有回答她，则是望着她的双眸，真诚的眼神中有着一份纯真。
律言道道：“那他得有那个本事。”
萧晋云轻柔一笑道：“那你得好好保护我。”
正月十六一早，萧家庄园外停候着一辆马车，红叶在安排行礼上车。
从庄园里出来，小阿璃一直紧拉着小叔的手，垂头沉默。萧晋云知道她舍不得他远行。直到庄园外才向她道：“怎么了？不是说好了的吗？”
小阿璃却低着头泣声说道：“阿璃舍不得小叔！”
萧晋云内心一酸，以前兄长经常在外，至少还有嫂子陪着她身边，如今嫂子被接回了江家，这个仅七岁的侄女就时常依赖在他身边。母亲时常有事务处理，很少能陪到她。蹲下身子面对着她安慰道：“小叔也舍不得小阿璃，小叔此去是有要事去做，将来是要接回小阿璃的娘亲。”
小阿璃道：“可是以后爹爹不在了，娘亲不在了，小叔也不在了。”
萧晋云道：“不是还有祖母、锦月姐姐陪着小阿璃吗？”
小阿璃落着眼泪道：“可阿璃想爹爹，想娘亲，想小叔。他们为什么不让阿璃的爹爹回家？大舅为什么接回阿璃娘亲，为什么他们要欺负我萧家？”
众人对此一阵沉默。
萧晋云为她拭去眼泪道：“等你长大了你就会知道的。不过你放心，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欺负我萧家了，小叔答应你。”
“阿璃！”颜氏伸手拉了一把道。
小阿璃委屈的抱住祖母，埋头哭泣。
萧晋云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向母亲辞别道：“母亲不必远送，孩儿定当会照顾好自己，就此向母亲拜别，望母亲一切安好！”
颜氏忍着泪道：“小儿也要多加保重！”
辞别后，萧晋云、律言、阿奴三人上了马车赶路。而此行一场风云也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次日近午后，萧晋云一行人才到达南安。阴沉的天气下着大雨，一行人在官道上一处茶棚里休息脚程，等雨势小些再赶路。
茶棚里的老板见萧晋云一行人衣着华贵，定是富贵人家，便热情招待。
在萧晋云一行人用餐时，外边的官道上走来一少年，那少年身姿健壮，浓眉星目，衣着简朴破旧，头发凌乱，年纪在十八、九岁。他一路徒步，身后背负着一块用着粗布包裹的石碑，看上去足有五百斤重。大概也是见雨势大了，赶路也累了，想歇会脚力，吃些东西再走。
少年在茶棚旁一块大树下解下背后石碑，也向茶棚走来。
正待他走进茶棚，店家跑来拦住道：“小哥留步！你看我这里有贵客在，你还是去别处吧。”
那少年昂头挺胸，神色肃然，不失一分气概，透着一份将才之风。说道：“店家我只是歇会脚力，吃些东西就走，不会呆太久。”
店家道：“那也不行，瞧你这一身酸臭味，别影响了我这里的客人，你还是去别家吧。”
少年道：“可这附近那里还会有其它店。”
店家道：“这个我就管不着了。”
见店家执意阻拦，那少年不做多理论，又看了看萧晋云一行人，便不做执意。正要走时，却听萧晋云道：“店家你就让他进来吧，坐到我们这一桌，不碍事。”
见贵客如此说来，店家也不再做阻拦，阿奴起身去招呼道：“来，去那边坐。”
少年先是向阿奴道了谢后，将衣服上的水拧干，拭去脸上的雨水，才敢走过去。再次向着萧晋云一行人谢道：“多谢！”
萧晋云道：“不必客气，都是在外行走。”
少年坐下后看了一眼桌上的吃的，顿了一下，才将目光转移过去，道：“我就喝口水，休息一会就走。”
阿奴将一盘点心推给他道：“你吃吧，别客气，我家公子人挺好的。”
少年先是抬目看了一眼阿奴，随即又看了看萧晋云和律言，点了一下头才敢动手吃。但少年行举检点，即便是很饿，吃起东西也是很含蓄。
萧晋云向店家喊道：“店家，再来一壶热酒，加些生姜。”
看着那少年，萧晋云问道：“阁下哪里人氏，有些面熟，如何称呼？”
少年将口中食物咽了咽，回道：“我姓秦，奉城人，从西洲而来，此去回奉城祖籍为家父立碑。”
此时正逢店家端来一壶热酒道：“客官你要的热酒，请慢用。”
萧晋云取了一碗，盛了一碗推给那少年道：“喝点酒去去寒！”
见萧晋云仅是给他盛了一碗，略显诧异，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萧晋云。萧晋云却轻笑道：“你喝吧，我们不喝酒。”
少年又道了一声谢。阿奴见他吃完一盘点心，想是饿坏了，于是将所有吃的都推向给他，三人就看他一人吃。
萧晋云道：“此去奉城路是对的，要是从李家坳渡口走水路，一路南下到希颠口上，可要省上一日多的路程。”
少年却道：“还得走陆路。”
萧晋云顿时明白了过来，几人聊了几句，萧晋云一行人还要赶往南安，歇了一会便先走了。
阿奴付了帐，萧晋云辞道：“你且慢等雨势，我们还得赶去南安镇，先行了。”
少年连忙起身相送，道：“多谢阁下今日相舍，日后若有缘相逢，定当还阁下这份情义。”
萧晋云道：“好！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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