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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再看低头地图,江南地区,水网众多,我想:“陆路是走不了了,水路应该走得吧。”

    帮她回家,是看了她那望我的眼神,这让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考不上初中,转学去了另一所中学,就是花比别人多三倍的学费去混一个初中。

    八十年代的中期,比较乱,一些不读书的不良少年常到我们那所学校闹事。一个女同学,人长得不错,她被那些人盯上了。

    她求我:“放学后,和我一起走好吗?”我没答应,一来我也怕那些人;二来,那天我有事,我要去另一边,就是我要走另一条路。

    结果,她在学校不远处被人打了,连续几天都没能来上课,之后,我们没在说话,过不了多久,她辍学了。她当时求我的眼神就和贾柳絮一模一样。

    我过不了这槛,所以问了她:“你家在哪?”

    我指站地图上的水道问:“你经常来上海吗?”

    她笑了一下,说道:“常来。”

    我问:“你熟悉这条河吗?”

    她摇摇头:“我们都是坐车来上海的,不过这条河所经过的城镇,我都熟悉。”

    我说道:“那我们走吧,我们坐船!要是河边没船,我也没办法了。”

    她问:“你会开船?”

    我说道:“我只会开摩托车。船,小时候在河边划过,是竹排。”这个是真的,小时候,我们到河边游泳,就常偷人家的竹排来划。

    我们整装后,下车,我端着七九微冲站在车旁看了四周一下,确定没怪物后,拿着地图向前方一指:“前面不远应该是一条小河!我们过去!”

    我一瘸一拐前进,贾柳絮上来掺着我,让我心里有点小激动,但一看她的脸,算了,还是自己走吧,直播着呢,她丈夫不在意,我老婆绝对在意。我甩开她的手。

    走片刻,还真是有条河,也有桥,桥下有四艘货船,货船都是进了大半舱的水,处于半沉状态。一艘货船尾拖着一只小船,小船内也有一些水。

    我对贾柳絮说道:“你在这等一下,我去看看那小船能不能启动。”

    我一瘸一拐下去。

    她在上面问:“怎么了?”

    我大声回答:“摔了一跤!没事!只摔了一身泥。坡陡!有点滑!”

    我这一跤也算是摔得惊天动地,把不远处的草丛中的一个白衣女鬼吓跑了,它哭叫似的沿着河边飞快的奔跑,还是时不时的回头,生怕我追它似的,我才被它吓了一跳,这大白天的,也有鬼?我还活见鬼了。

    我犹豫了良久,最后是尽一切努力克服恐惧,才到那艘货船上。

    我又被吓了一跳,船上还有一只不知名的怪物,它长着鱼尾,却是人形,但绝不是美人鱼,用夜叉来形容,夜叉都还是美的了。

    那怪物也被惊吓,它惊慌失措的怪叫一声,自己投河去了。

    得,我省子弹了。当然,也是我反应慢,这才省下了子弹。

    我上了那艘小船,先看了船只的发动机,那和我们用的内燃机板手,就是我们俗称的炮机,松铁路螺丝用的,及捣固机差不多,只是大得多,原理是一样的。

    再看油箱,满的。

    试拉两手启动,摸索得几下,再拉几下,小船给我启动了。

    黑烟从发动机喷出那一瞬间,我很高兴,没想到停车三年的发动机这么快就启动。

    我刚才还在想:“再拉几下,要是还是没能启动,那就算了,不是我不肯帮忙,是条件不允许。三年的无人世界,机械能启动,那才叫没天理!牛顿来了也不行!”这时,天理好象长存,牛顿好象就在身边,牛顿是搞机械的吗?

    不过小船的启动,河面上又是一阵翻腾,多个水怪从水面跃起。

    我转身,就见贾柳絮在站大船上。

    她是怎样下河堤的?我有点奇怪,但也不问,要是这点能力都没有,那才是件让我脚痛的事。

    我接她上了小船。

    我解开绳子,问:“往上走还是往下走?”

    船内有小铲桶,我用铲桶将船内的水铲出船外。

    贾柳絮拿了地图看了看说道:“往上走。”

    往上,就是上游,逆水走。

    我慢慢控制着油门,第一次开船,不敢乱来,能见度只有七八十米,这小船要是开快了,我怕船翻,也怕控制不住撞上东西。因为小河中横七竖八的沉船不少,它们都是露半截在水面上的。

    船一走,河面上是一阵翻腾,水花水浪翻滚一遍,还能见一条象蛇一样的东西露出水面,很大,有水桶那么大,就从我们身边翻过,巴掌大的鳞甲可见。看来是我们的船惊动它了。

    我是提心吊胆,常言道:“欺山莫欺水。”我们就在水中。游泳?我不是不会,请世界游泳冠军来吧,他要是敢下水,我跟他姓。

    我是尽量将小船开离岸边不远,几米吧,慢慢开。船小,吃水浅,水很清,晨光中,能看到水底的水草,一米深左右。我心想:“要是真撞上东西,翻了,我上岸也容易些!”

    地图在贾柳絮手中,她算是本地人了。

    河不大,两岸隐约可见,她能从岸上的一些特殊地标中辨别出我们所在的位置。当然,辨别是有不确定性的。每经走一二公里,我都问:“是不是这里?”她的回答总是:“好象是……好象不是……应该是……应该不是……又好象是……那栋楼很象……”

    等到了一个河口,贾柳絮伸手一指,大叫:“是这个了!这次肯定!这条河就是通向我家的那条河,它叫燕子渠!我们开进去!”

    我也很高兴,确定路没走错,那离目标就近了。

    我再次问:“这回没错?”

    她回答:“错不了!地图也是这样的!你看,那是一个公园!那个就是洛神像!是我们当地的标志隆雕像!”

    我望去,一个高十五米的大汉代大美女汉白石雕像,只不过,黑了,也长苔藓了。

    那神情忧郁的洛神美女雕像有点恐怖。

    我说道:“我从没来过,怎么知道有什么公园?你说是就是了!”我摆了舵,将小船开进那叫“燕子渠”的小河。

    燕子渠不宽,但水很深。贾柳絮说出它的来历:“这条河是条运河,人工挖出来的,有五百多年的历史,听说以前这里的燕子很多,这也叫燕子矶。明代,诗人林章作有一首诗《暮春登燕子矶怀古》,诗写:‘扬子江南燕子矶,杨花燕子一时飞。六朝人物空流水,两晋山川尽落晖。’到了清代,改名叫燕子坞。这条河也就叫燕子渠。它主要是搞槽运,南北两地的经济来往主要在这条河上,运往北方的粮食和盐都走这条路。槽运,是由江湖帮派控制,它并不由官府控制,官府只查货物是不是按时到达,和有没有少,及付运费就行。所以,当时的槽帮堂主及船工们夹私带货的不少,他们就是现在的物流公司。按当时的帮规,夹私带货是要被剁手的!但这样也阻止不了他们!这条河可是肥得流油!”她呵呵的笑。

    我侧头望她。

    她不太自然,问:“怎么?”

    我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你并不紧张害怕。”

    她低头不作声了。

    我也不在意,女人,有时就这样,天塌下来,有时她们也不在乎,该笑就笑,该闹就闹。

    进了燕子渠,后面的事就简单了。就等油箱里的汽油烧干了,这时我们已经走了四个多小时,从地图上的位置测量判断还有七十多公里的路程。

    燕子渠内的沉船和无锚定的船只不少,好在我们的小船小,吃水浅,总是能绕过,算是每一次都有惊无险,只是速度进一步放慢。

    最险的只一次:当我们经过两艘半沉船的缝隙间时,一只水怪突然从水中跃起,长什么样?没看清,只知道它离我不到一米,出水面有两米多高,有爪子,有鳞片,有象鱼一样的尾巴,它的爪子向我抓来,没抓住,爪子擦着我的衣服边过。

    我单手提起挂在胸前的七九冲开枪,一串子弹射出,它身上血孔三四个,四五米远的河面也是被子弹击得腾起水柱四五柱飙起有四五米高,还伴随着跳弹的刺耳呼啸声。

    怪物落水后,河水上冒出一片的血朵,不一会河面水浪起浮,有水怪多只在小船周围游弋。

    坐在我对面的贾柳絮,她是吓傻,她双手拿着那只PPK小手枪不断的发抖。我打出的子弹就有两发从她身边飞过,偏一点点,不用送她回家了。

    我是叫道:“坐稳了!我们快走!”一手油门,小船快了起来,但前面沉船障碍物较多,快也快不起来,要是撞翻了船,也许比怪物撞的会更快。

    我还是降慢了速度,只能希望水怪不要追来:“我们一个不帅,一个长得不漂亮,没有追赶的价值!水怪姑娘们,你们就别追了,好吗?”我对这燕子渠说道理。至于水怪是不是姑娘,也就水属阴,随口乱叫。

    燕子渠是讲道理的,那些水怪果然没追来。它只是给我们亮了一下它有水怪的相,接下来,水怪就没再出现。

    也许是我们惊动了水怪的巢穴,它在向我们示威。也许是我们的确没有追赶的价值。

    价值?所有小说中,被追赶的都是长得漂亮的,就算长得不漂亮,也是因为他们站在漂亮的主角身边,从而成了怪物顺手牵羊之物,它的最终追赶的,还是长得漂亮的。我和贾柳絮坐在一起嘛,它们真没理由来追。所以,燕子渠还是讲道理的。这不是我英明神武,而是人家燕子渠讲道理。

    我们的小船过了几个码头,贾柳絮都指着它们说出了它们的名字,并说出以前常到这边来玩,还说了离她家只有二十多公里了。

    我们的运气快用光了,虽说没再遇上水怪,但我们的汽油烧光了。拼着惯性的一点点余力,我用微冲当浆,将小船划靠了小码头。

    上了岸,我这才检查一下我的子弹,枪内还剩下一发,原来是十发的,遇到水怪袭击的那一扣,扣去了九发。

    还有最后三发在我上衣口袋中,这样我还有四发子弹,我把枪拨到单发半自动,这枪打得太快,手指动一下,全匣子弹就去了一半,而且威力还不是很强,对怪物而言是这样。

    我想继续找船,找不到了,附近都是比较大的船只,而且进水许多,都处于半沉状态,看一眼就知道无法使用。就算能使用,我也没驾驶证。

    我开个小小的船还可以,开一艘大一点的船,算了吧,就算没交警,也没那样的船能走出五十米,河道上的障碍物多如牛毛,这些是硬件设施不允许。

    软件设施也不允许,多艘数的船上都有水怪,它们占领了船只作巢穴,它们一家老小的在半沉的船上在张牙舞爪的示威,不许我们靠近那些船只。

    我估算了一下,我手中的四发子弹,恐怕打不死一只水怪,那只好尊重它们了。

    我们是:一个一瘸一拐,一个是捧着肚子离开码头,向城镇走去。

    痛风,缓了许多,但不等于不痛,走得几步,断脚的感觉又出来了,我又问了一遍问过很多次的问题:“你一个大肚婆,不在家好好呆着,参加个什么动漫节?”

    贾柳絮还是那句说:“我想看一下李敏镐。”经过她多次解释,我终于是知道那个叫李敏镐的是一个韩国大明星,在动漫节晚会上,他都还没登场,我们就进幻境了。

    我摇摇头:“不作死就不会死,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他又不陪你回家。”

    贾柳絮怒:“你不懂!不跟你说了!狗嘴吐不出象牙来。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参加动漫节?”

    我回答:“他们给我五千块,所以我就来了。我不象你,没有什么大明星能留在我心里,这种事放在一百年前,他们就是个声色犬马而已。往那边走?现在是几点?”

    我们上到码头之上,这已是城镇中心,发达地区的城镇和我们那边没得比,一眼扫过去,不下我们的二线城市,所以得问。

    贾柳絮也是傻眼:街道上的汽车象堆积木一样堆满了所有街道,多处楼房焦黑,显然发生过火灾,就是水泥板的街道,都因积了泥长出一米多高的茅草。

    再往前走一阵,公路上也是这种情景,根本就没法走。她望着我眼神又是救助的眼光。

    我说道:“得!二十多公里,两个小站的路程,我做铁路劳务工时,这样的路程,我走得多了!五小时走完!我们走铁路吧,它应该比公路安全。因为铁路两端都有铁丝网围住的,还种有刺树,我们那边是种有刺树,就不知道你们这边种不种了!这样我们遇到的野兽会大大降低。你们的那个镇通火车吧?我看到了,地图上是通有。”

    其时,我吹牛了,我从没在铁路上走过二十多公里,最多只走了十五公里,而且是在我没痛风的情况下才走的,走完后,第二天,痛风发着了。

    她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跟着又抬头问:“你说……有没有人已经回到家了?”

    我说道:“有可能!要不……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说道:“还是送我回去吧,我回家后,给你最好的东西!”她又有哀求了。

    我冷笑了一下,随后说道:“行!其实到这了,我也不知该去哪,就去你家吧,但愿你老公的衣服我能穿,到商店拿衣服要挨给钱的……冷死我了!如果没有大雾,这时能看到你们那个镇子了吧,二十多公里,其实不远,我能看到四十公里外的房子。”

    这话我倒没吹牛,四十公里外的房子,在天气良好的情况下,是能以肉眼看到的。只不过,她不会相信,因为在她们这个繁华地区,根本就没良好的天气,至少三十年来不会有。

    二十多年前,一位江浙的工程人员到我们的那个县城接工程,他在大桥上看河边良久,有人问他看什么,他回答:“从没见过这么清的河水!我们哪,水都是黑的!”嘿,所以我认为她们这边至少三十年没良好天气。

    我们穿过广场,来到火车站,在车站门口,有十多条野狗向我们狂吠,但不敢冲来,只是这一叫,惹来了更多的野狗,它们围绕着我们。

    常言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如今是城市无人住,野狗是霸王,整个城市是狗的天下。

    对于这个,我不得不开枪,因为它们越来越凶,不杀杀它们的锐气,不出一分钟,它们就会群攻。

    狗就是这样的,一条狗会是可爱的样子,两条狗就会向人挑衅,三条狗,它们就敢袭击人,就是哈巴狗也有这胆。

    而对于落魄的人,一条狗就敢攻击人,这是它们的天性,围猎的天性。我们恰恰就是落魄的人。

    一枪打翻一条狗,其余的,都夹着尾巴逃了。

    我们进了火车站,找到维修工区,也找到一辆单轨手推车,这种车是铁路工人维修铁路时常用的小车,走一边轨,能载很大的承重,在我们那边,三年前终止使用,我们不得不拿竹杠来抬上百斤的器具。这边,也许还在用吧。

    我将背包放到小车上,说道:“你也上吧,我推着你走,放心!这种车我推得稳!要你上去是让你帮我看后面的!要是我们身后来了野兽,那我们都得完了。”

    贾柳絮点点头也把背包放到单轨小车上,她反身向后坐在背包上,替我向后张望,她晃了一下,抓紧车把手,接着她问:“重不重?”

    我回答:“我们用这种小车一次推四百多斤的东西,你那两斤肉,也叫重?现在几点?……好七点到终点站!但愿天黑得不快!前方无来车,后方无来车,本线没有车。我们上道,走!”已经上道了,念一念上道六字令,心里踏实。

    铁路三年没人管理,草是有的,但不会在枕木上长,石渣泥土少,所长出来的草也不是很高。

    铁路上,我们叫区间,区间是没有火车,火车都撞在站内了,站内的火车翻了好几节。铁路的两端都有铁丝网,基本上没有外来的动物进来,就是有,这里也不是觅食场所,它们不会聚集,所以我们走得还算安全。

    我们默默赶路,为了能说些什么,我向她解说了铁路的的一些知识,什么叫上股,什么叫下股,什么是左股,什么是右股,什么叫拉杆,还有里程碑。铁路上每一千米都有一个里程碑,每一百米都有一个小的里程碑。严格的话,每十米都有一个标号,叫某里程,某百米,某十米段内枕木。我们出工,拿着工单,能一下就找到维修的地方。

    她则一直不作声。

    雾还是很大,从能见七八十米降到了能见四五十米,天光也暗了许多。

    贾柳絮报时:“现在是五点半。”

    我们已走了三小时了,看路边的里程碑,我们已走了十二公里,走得不算快,若在平时,推着车的话,三小时,我们能走出十七公里。推车要比空手走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