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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安布·达桑的故事

    “你这样子说,好像也确实是。”贝尔德顿时想起了一些细节。

    “之前加纳瓦佯装商人时,这些强盗虽然过来抢掠货物,但并没有出手伤人,取走的货物,也只是一小部分,并不像商人们所形容的抢掠一空。”

    “嗯呢,那些商人们说这些强盗们已经造成了商旅的队伍中数十人伤亡,这些也都未经查证,只不过是他们的片面之辞。”卡莱布也冷静的分析道。

    “对了,刚刚在跟这些人交战时,安布·达桑好像曾说道是那些商人们将他们逼迫至如此境地,还说我们是在‘助纣为虐’。”吉娜也提出了自己的疑点。

    “你们还漏了最重要的一点。”加纳瓦联想到委托的内容。

    “根据商人们的讲法,他们见到安布大叔时,对方都是带着水蛇面具的,商人们并不知道他的底细,但在发布委托任务时,却是要我们带着安布大叔的头颅去交给他们!”

    “既然他们声称从未见过‘水蛇’的真实面貌,那为什么一定要我们把水蛇的头颅交给他们?那些商人们难道就不怕我们随便杀个人,将他的头颅割下来当成‘水蛇’的头来滥竽充数吗?”说道这里,加纳瓦眼中精芒一闪。

    “除非,他们早就见过‘水蛇’的真实面貌,换句话说,他们应该认识安布大叔!”

    四人都是陷入了思考中。这时,安布达桑的身体一震。

    “咳咳......我这是......你们是......”

    “安布大叔,你醒了。”

    安布达桑刚刚意识还在朦胧中,听到这个声音,瞬间清醒,大力推了加纳瓦一把,从他身上猛飞出去,并迅速汇聚周围的水流,作出要再次发动进攻的动作。

    “你们这些猎魔者,刚才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吗?为什么不杀了我!”

    见到安布达桑如此与以往温柔慈祥的面容大相径庭的模样。加纳瓦心中沉重,他缓缓说道:

    “别担心,我们不会再伤害你和你的手足了。”

    说罢,他用水洗净面上的妆容。

    “安布大叔,是我,加纳瓦·琉岩!许些年不见,你可安好?”

    安布达桑看见那张记忆中熟悉的,却又成熟了许多的面孔,原地呆愣了许久,然后不可置信地吐出一个名字。

    “加纳瓦·琉岩?”

    此时,营地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恢复了行动力。他们正打算再次向加纳瓦四人发起进攻,安布·达桑举手示意他们停止。

    “大家先别动,我有话要跟几位猎魔者说!”

    ......

    经过了加纳瓦一番耐心解释后,安布达桑这才确认了他就是自己五年前在月初山中救下的那名少年。于是便放开了一直抱有的戒心,露出久违的微笑。

    “加纳瓦啊,想不到短短五年,你便是从一个连生活都难以自理的贫苦少年,成长成如今的二阶强者啊。“安布达桑回想起往昔,不禁感慨道。

    “是啊,三年前我向一名隐居在月初山中的宗师拜师学习,经过三年的刻苦修炼,这才练成了一身本领。”

    “哈哈,看来你真是因祸得福啊!”安布·达桑哈哈大笑起来,但笑了一会儿,脸色却又变得惆怅起来。“唉——你是越来越生龙活虎,但这几年来,我的头发已经白了不少,头顶的皱纹也越来越多了。人到壮年,已经不复年轻时的风光了。”

    “安布大叔,我能有今天的成就,这当中可少不了你的启发呢,你是第一名在我面前完整展现过实力的赐灵修士,而且你在救下我、与狼群对抗时游刃有余的态度,更是让我认识到了赐灵修士的强大!这才激发了我立志要成为强者的决心。如今的我能够如愿以偿,真的要好好感谢你!”

    两人在述旧中,加纳瓦的双手也没有闲着。他一直着手于救治被他们击伤的众人。他凭借草木系灵能提供的治疗术为伤员愈合伤势。天色渐晚,繁星显现,加纳瓦的赐灵化物“暮星法球”的能力得到大幅强化,吸收环境里的灵能的能力大幅提升,因此他的治疗十分奏效。只耗三四个小时,大部分的伤员便便已得到了救治,脱离了生命危险。而在治疗伤员的途中,加纳瓦和安布达桑也继续聊了不少话题。

    “如你所言,我本是一名寻宝者,专门在各种深山野岭寻幽探秘,探索遗宝。在十多年的冒险历程中,我也寻获了不少宝藏。而就在两年前,我认识了一名来自烬羽城的美丽女子,并与她相爱,很快便结为夫妻。”安布·达桑谈到了他的往事。

    “后来妻子叫我不要再去冒险,将十几年来寻来的宝藏都售卖出去,然后两人便能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而我也觉得既然自己已成家立室,不该再在外面四处奔波,是时候停下来歇口气了。于是,我便远渡过海来了烬羽城。”

    “这是个繁华的商贸城市,就算是在广阔的沧月帝国,也少有商贸城市的规模能与这里媲美。我满怀憧憬的跟同妻子来到这里,期望在经过十几年的冒险生涯后,能够有个美好的生活。”

    “然而,怎想到烬羽城内的本地商贸都看不起来自外地的商家,见我是异乡人,又孤立无援,便想刻意压低我提供的物件的价格,便宜收购。譬如市价八十枚银十字币一颗的‘原火玛瑙’,他们竟想用三十枚银十字币便从我这捞走!他们还威胁我,如果不让他们收购,那我一身的宝物就别想在烬羽城卖出去!”

    “收购价比原价还要低超过一半,开什么玩笑!还要威胁人,实在是有些过分。”加纳瓦点了点头。

    “没错,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后来妻子建议我去找一些同样来自恒法大陆的同乡商贸,用他们的名义来帮我卖出这些物品。于是我便找上了烬羽城海外商人联会。当时的我期望他们念在我是同乡的份上,给我点帮助,之后我也会给他们满意的报酬。”

    “有一些商贸很爽快的答应了我的要求。他们叫我去签一份合同,申明愿意以市价百分之七十五的售价将我搜集来的宝物出售给他们,而之后他们转售这批物品后获得的纯利中,我也能享有百分之二十的分红。我当时见到他们提出如此优厚的条件,满心欢喜,就和他们签署了这份合同。”

    说道这里,安布达桑的语气徒然变得冷冽起来。

    “我怎么也想不到,后来背叛我,将我推向贼寇之路的,竟是我深爱的妻子!我一直是多么的信任她,甚至将大部分十几年以来寻获的珍宝的管理权都交付给她,没想到......没想到她原来早与那些奸商勾搭上了,将我的珍宝私自变卖,然后交付假货给交付上去,基于合同的规定,我提供的珍宝若有假冒,便需交付十倍的数量,或是以其十倍价值的物品来赔偿!”

    “我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一笔巨款!得知这个消息前,我正准备出城去办一些事情,但因为聘请的车夫当天生病了,因此行程需要延迟,然而当我回到烬羽城的酒店后,却见到妻子与一名长相丑陋,身穿西装的胖男人正在家中做气节败坏的事情!”

    “在我的质问下。我才知道,自己深爱的妻子竟早与他人有一腿!她表现出与我恩爱的样子,只不过是为了骗走我十几年来搜集的珍宝罢了。得知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被欺骗的那人,我在暴怒之下杀死了那对奸夫淫妇。”

    “杀死了自己曾经深爱的人,我在他们倒在血泊中的身体前呆了许久,直至听到他们的惨叫声而报警的邻居带同镇守烬羽城的巴特尔堡守卫军赶到了现场,我才回过神来,当时我才惊觉,我做了一件十分可怕,足以令自己后悔终生的事。”

    “那时我便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门外的人越聚越多,随之而来的是那些将我逼迫到走投无路的“同乡人”们。我戴上陪伴我冒险多年的水蛇面具,化身成巨大水蛇,硬生生从巴特尔堡的守卫军中突围而出,将现场弄得一片狼藉,后来听说,那场混乱酿成了二十多名商人的伤亡。”

    “受到通缉的我无法乘坐船只回到恒法大陆,对圣原大陆的情况也不是很熟悉,因此我选择暂时寄居在山野中,也就是现在这个地方,一住便是两年。在此期间,我发现了不少受到那些奸商和贵族打压,和我一样走投无路的人,大部分是像我一样来自沧月帝国的同乡人,也有部分是受人诬陷、走投无路的本地人。这些人并非什么穷凶极恶之人,甚至还有不少是有家眷的人,却因势力单薄,在烬羽城没有靠背,在商人和贵族的肆意欺压下被迫成为流寇。于是,我凭借着身上尚余的积储收留了这些人。”

    “随着我收留的人数逐渐增加,我们这里的物资渐渐入不敷出,我便组织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兵团,由于我收留的人大多数是那些被陷害和通缉的逃犯,无法进城工作和购买物资,我只好容许他们有限度的抢掠一些出城的商旅的物资,然而,我做事却十分秉持原则,我为自己的手足们定下了三条规则。”

    安布达桑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只能抢掠来自海外商人联会的商旅,因为这些商旅多半都是些奸商,表面上大公无私,照顾远道而来的同乡人,实际上不断欺压同乡人,我大部分的手足都是被他们逼迫才陷入现在的境地。”

    “第二,不能造成人命伤亡,我们的行动方式一直都是使用催眠烟雾将人迷晕后取走货物,不会与他们大动干戈。”

    “第三,我们只抢夺必要物资,像是方才我的手足抢劫你的车队,也只是取走用来铸造武器和生活用具的稀有资源和一些采购物资所用的必备财物,不会取走其他多余的东西,也不会肆意破坏,就连食物我们也是通过打猎取得的。”

    加纳瓦等人这才知晓了“水蛇”兵团的由来。众人都十分同情安布·达桑的遭遇。

    综合而言,安布达桑的兵团抢掠商旅固然不对,但他们并没有到商旅形容的夸张程度。

    “如果事情真的是如安布大叔你所说的这样,那我能够理解为什么那些商旅想要取你的项上人头了。”加纳瓦将委托的内容和商人提供的情报向安布达桑一一描述。

    “出重金要买你的人头,想必他们是想要杀人灭口,避免你被巴特尔护卫军抓到后一口气将他们的恶行都交代出来吧!”加纳瓦猜测道。

    “而且,他们声称受到你的部下的袭击而导致了庞大的财物损失,我想这恐怕是他们自己私吞了货物,然后将损失的金额全部栽赃在你们身上,反正在众人眼中你们是强盗、是贼寇,将掠夺而来的货物挥霍殆尽也不出奇。”

    “这些奸商!真是心狠手辣!”安布达桑愤怒的一拳砸向身旁地一块石头,石头顿时化作齑粉。

    “我安布·达桑如今落入如此境地,全是他们害的!”

    “加纳瓦,安布·达桑,容许我插一句,我想你们可能要立即离开这里了。”卡莱布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方才的战斗中,我使用了史诗级魔法技能‘暴怒赤雷’,这个技能带来的视觉效果十分明显。一些实力强大、观察力敏锐的术士,即便是远在上百公里外的烬羽城,恐怕也能够感应到这里的异动了”卡莱布神色凝重的说。

    他接下来的话语更带有警告的意味。

    “我不是想打扰你们的叙旧,但是这个营地的位置很可能已经暴露了,我没记错的话,赏金猎人公会那边已经有人接下了围剿你们的委托,分别是‘黑牢’巴塞尔、‘蜂鸟’佩格、‘力士’泰斐和‘紫电’昆特里尔。我认识他们,是四名实力不亚于我的大魔导师。”

    “也就是说,再不离开的话,你们的处境将会十分危险!”

    赏金猎人公会,是与猎魔者公会架构有点类似,但宗旨却截然不同的组织。猎魔者公会只会向那些真正会对那些威胁人类社会安全稳定的流寇以及残害生灵的魔物进行讨伐,猎魔者所接受的委托普遍都是被人认为是践行正义之事。而赏金猎人公会则会无条件接受各种署名或匿名委托。

    只要委托发起人提供足够的奖励,就能发布各种任务,像是悬赏、刺杀甚至挑起战争,毫无下限,大部分的赏金猎人,也都是些仁义道德之心薄弱的贪婪者。

    换句话说,身为猎魔者的加纳瓦四人在知晓了安布达桑的实际情况后,会选择秉持正义,放弃完成这个不合理的委托,但唯利是图的赏金猎人们,恐怕不会有这种想法。

    “这么严重?”安布·达桑这才发现了事态的严重。

    “好在我几天前已经察觉到这个营地有暴露的风险,所以已经在着手让手足们收拾物品准备离开了,现在看来,今晚就要出发了。加纳瓦,我先失陪一下。”

    安布·达桑立即起身指挥营地中的人迅速拆卸营帐、收拾物品。众人的配合十分默契,不出一个小时,整个营地的人已经收纳好大包小包整装待发。

    安布·达桑一声下令,离开的队伍就像远征军般浩浩荡荡的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