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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六师兄

    看着早已经哭成了泪人的白烨和白砚,大师兄无奈地摇了摇头,俯身蹲下,拍了拍白烨的肩膀,转而又摸了摸白砚的脑袋,轻声说道。

    “你二人也不要太伤心,白生经历此劫,想必下一世必会命途平坦,寿元无量。”

    听了大师兄这话,白烨颔首,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日,内殿之中,众人围聚。

    “今日傍晚白生就要入葬了,白羽为何还没回来?”四师兄白山面有不悦。

    “白羽年少,难免意气用事。”二师兄白鸣望向四师兄,“白山你莫要着急,他定会回来的。”

    “他实在太不懂事了。”四师兄愤慨。

    “白山,白生自染病后,一直都是白羽在照看,你未曾亲临...”大师兄微微蹙眉,“想必你在山下也看到了感染此病的症状,只是这模样一点一点出现在了自己最亲近的人身上,亦有切肤剜肉之痛。”

    “白羽,想是一直盼着师傅能赶快归来吧。”一直默不作声的五师兄白林突然说道。

    众人又陷入一阵沉默。

    “大师兄,我和白砚想去山中寻一寻六师兄。”白烨拉着白砚走了出来。

    “也好,路上小心。”大师兄冲二人点了点头。

    师兄弟二人走出山门以后,向山下的方向行了约摸二里路。绕过一棵三丈高的槐树,向西南方向又行进了一里路。直至草木渐少,怪石嶙峋处,一个半人高的洞穴口,二人才停下脚步。

    白烨示意白砚不要出声,猫着腰钻了进去。

    片刻后,白烨又猫着腰钻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只纸鸢。

    “六师兄不在,洞内只有这个。”白烨垂头丧气摇了摇手中的纸鸢。

    “这是六师兄之前答应做给白砚的纸鸢!”白砚面露喜色。

    “诶?”白砚面露疑惑。

    “前些日子六师兄云游归来,跟白砚说山下的小娃娃都喜欢玩纸鸢,白砚也想要,于是六师兄答应也给白砚做一只。”白砚小心翼翼从白烨手中接过纸鸢,如获至宝。

    “我曾追问过六师兄许多次,他说浆糊需得粮面制作,一次不能偷拿许多。”说着,白砚咧开嘴巴傻傻地笑了起来。“我以为六师兄骗我不想做,还气了他几天,没想到他早就做好了。”

    “也并非早就做好了。”看着鸢尾还没有完全干掉的浆糊,白烨低声道。

    “六师兄,难道真的下山去了?”

    “嗯。”白烨蹙眉,珉起了嘴巴。

    “那烨师兄就可以继承这个山洞啦?”白砚仰头问道。

    一切仿佛是昨日场景。

    曾经在此地,曾有一位星眉剑目的白衣少年,意气风发地叉腰看着二人,眉飞色舞地对他们说:“小烨、小砚,你们看,这里就是师兄的别院,千万不要告诉师傅和师兄们。这样等师兄日后离观,就交由小烨继承,小烨走了,就由小砚继承,由此传承下去。”

    “归你了。”白烨扭头,对着白砚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白砚,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看着还在把玩纸鸢的白砚,白烨心中顿生羡慕。

    一只纸鸢仿佛就足够清扫孩童内心的悲伤,便不用再思索其他。

    回去的路上,白砚一路都蹦蹦跳跳地举着纸鸢,丝毫没有了昨日的伤感。白烨跟在白烨后面,满面忧愁。

    六师兄自小成长于民间,是在和自己如今一般大的年纪才被家人送入了玉林观。虽不至生性顽劣,却多有不羁之举,七年来没少挨到训罚。每每这种时候,六师兄都会独自一人跑到这山洞中来。

    而每次,都是自己前来寻他。一寻到他,他便会故作沮丧。回去以后还会跟诸位师兄抱怨:“如果不是白烨找到我,我才不会回来。”

    “可是这次,白烨没有找到六师兄。”心思越来越沉重。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哎呀!”一声惊呼,白烨立刻抬头望去。

    只见白砚整个人扑在了地上,又一次摔了个狗啃泥。只是擎着纸鸢的右手,还高高举起,白色的纸鸢完好无损。

    “白砚,你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小心一点。”说罢,白烨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跑向白砚。

    “师兄别动!”趴在地上的白砚突然大喊一声。

    “怎么了?”白烨瞬时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别伤到它。”白砚伸手指向了前面。

    顺着白砚的手指望去,白烨看到距离白砚一步远的地方有一株枝叶脆嫩的树苗。

    树苗约么一人多高,碗口粗细,枝干青绿,叶子细长整齐,阵列如羽毛般走势,是少见的种类。只是不知为何,好好的一颗树苗,却在接近根部的位置几近断裂,整个树苗歪歪斜斜,仅靠着根部那些许连接,才不至于完全倒地。

    “不过是一株树苗罢了。”白烨漠然,对于白砚的大惊小怪早已司空见惯。

    “师兄你看,这是什么花呀?好美呀。”

    又顺着白砚的目光望去,白烨这才发现,树苗的一根分枝已近乎垂落于地,而整棵树上唯一一朵花,此刻正悬于白砚鼻尖。

    花瓣如菊般细长周密,却小巧了许多。更像是捆绑在一起,散开的蒲扇,上呈粉润,内里白净,好生别致。

    白砚盯着花朵一动不动,似是入迷。

    “快起来,一会儿衣服脏了,又要挨骂了。”白烨无心赏花,不耐烦地将白砚拉了起来。

    “师兄,你救救它,你看它多好看啊。”从地上爬起来的白砚指着树根的断裂处,有些焦急地说道。

    “我又不会种树,并不晓得如何救它。”

    “烨师兄你不是会定身术吗,把它扶起来定住,它就能活了吧?”

    白烨扶额。

    见烨师兄并不理会自己,白砚有些不悦。

    环顾四周,兀自取了些藤条和枯木枝过来。小小的人蹲在树苗跟前,满脸倔强。将树干搭在自己肩上,用木枝做支架,用藤条做绑带,执拗地想要救活这棵不知名的树苗。

    就在白砚小心翼翼地绑好了遍布尖刺的藤条,满脸得意地正要站起来炫耀的时候,树苗忽得倾斜而来,眼瞅着就要砸到白砚的面门。白砚心里一急,伸出双手就握住了刚缠满藤条的树干。一瞬间,白砚小小的脑海里顷刻电闪雷鸣,数道霹雳闪下。看着满手鲜血顺着树干流下,白砚哇地一声,便放声大哭起来。

    “祖宗!”看到眼前这一幕,也顾不得什么道家弟子风范,白烨只觉五雷轰顶,无语问苍天:“难道带孩子也是我白烨此生必经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