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剑士
“竹寿司”料理店内，夜一对面坐着菜单一选一本的里包恩，觉得面前的小婴儿是奔着一顿吃光自己生活费来的。
虽然她是抄了巴兹的金库，可也经不起这种吃法。
品味着看起来很精致，实际却吃不出味道的寿司，夜一在思考着其他问题。
和禅城家基本没什么用的断代魔术不同，“时雨苍燕流”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几个剑术流派之一。
虽然她帮棒球小鬼处理过手腕上的伤势，但说到底那也只是萍水相逢的帮忙罢了。
看着对面小婴儿打包票说能搞定这家的剑圣传人给自己指点，夜一目前还没猜到对面胡吃海喝的里包恩到底准备怎么帮忙她开口。
“啊，大姐果然是你。”
正当夜一纠结的啃寿司的时候，下学来帮厨的山本武出现在了前厅。
他刚才在后厨的时候，听说前面有位很漂亮的太太带着孩子点了本店的所有类型的寿司。
联想到最近和小婴儿有关的女人，山本武第一时间就觉得有可能是黑曜那位很厉害的大姐。
当时多亏了她的紧急处理，自己才能在棒球比赛前恢复伤势，上次的感谢被阿纲的事情打断了，这次说什么山本武都要当面好好感谢才行。
“阿武，你家的寿司似乎不合葵的心意呢。”
看着被自己安排的送货员引来的山本武，善解人意的里包恩第一句话就差点让对面正在品尝寿司口感的夜一噎住。
“怎么会，我家的寿司可是本地最好的。”
听到里包恩这番话，山本武顾不上道歉的事情，看向对面大姐的身前。
看到店中的寿司每个都只被取走了一个浅尝辄止，对自家寿司很有信心的山本武严肃了起来。
“大姐你稍等，我这就叫我老爸。”
“不必麻烦，我只是……”
看着跑回后厨的山本武，夜一一脸无语的看向正在专挑寿司上鱼腹吃的里包恩。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只是想弄清楚我现在的水平，还没准备讨人嫌。”
夜一叹了口气，她原本只是想来请教一下，顺便更新的近战神经反射术式，里包恩这段话说完，她就从请教变成了踢馆。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找我。”
里包恩闻言眼中精光闪过，似乎对训练夜一的事情很有兴趣，就连帽子上的列恩也很合时宜的跳到他手上，变成了一个绿色的大号木钉。
“我不缺少对远程能力，而且也不想单方面挨打。”
夜一看着面前跃跃欲试的最强杀手，对于这点她还是有自知自明的，现在的水平对付一下普通人还可以，近战对上最强的彩虹之子杀手还是想多了。即便静电场偏转了所有子弹，里包恩也有肉搏的十手在等着她。
“这位夫人，你是对本店的手艺有什么意见吗？”
“店长，我很抱歉。”
在中年的店长身后，负责做寿司的师傅正在大鞠躬请罪。
看着因为自己味觉失灵而一脸严肃的二人，夜一有些求救的看向里包恩，乱子是小婴儿起的头，总要给个说法吧。
“店长，你的师傅技术似乎还不到家，这位葵女士可是有名的挑剔食客呢。”
“果然是美食家吗，可恶大意了。”
看着越描越黑的里包恩，夜一刚准备出声解释一下，就被面前山本父亲的严肃架势吓了一跳。
“夫人您既然是帮我家小子治伤的恩人，又来我的店里用餐，请务必让本人弥补这次的过失。”
“啊，不是……”
“阿武，把店里最顶级的食材和盘子都拿出来，我要亲自动手。”
“哦。”
看着忙活起来的两父子，夜一无奈的捂脸，顺手把里包恩塞塞到了怀里。
“你这是干什么？”
体会着受力性压迫，里包恩放弃了挣扎，他倒不是跑不了，只是这种姿势动作太多的话会很不礼貌。
“我带的钱不够，以你的个性一定会逃单，起码刷盘子的事情不能只让我一个人做。”
夜一看着这个前科很多的家伙，别的不敢说，这种事情这位彩虹之子还真干得出来。
“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你请我吃饭才对。”
“但是不包括第二顿。”
夜一指着已经只剩饭团的桌面，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挑食的冒牌小婴儿。
感知着头发带来的静电，里包恩很明智的放弃了使用替身术的打算，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闪电本身。
正当夜一后悔把宝石剑留给小小牛玩的时候，一份闪着金光的寿司被山本武端到了面前。
“您请用。”
看着特级厨师级别的顶级料理，明明知道自己吃不出味道的夜一还是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本着反正也退不了单的原则，夜一拿起了一块递给了怀里的里包恩，同时往自己嘴中也送了一块。
试吃的效果让夜一很是惊讶，虽然依旧没什么味道，但是口感却出奇的好。
鱼肉的韧性、饭团的软硬都恰到好处，山本武说的没错，他家的寿司确实担的起本地最好的名头。
看着不知不觉被自己一扫而空的寿司，夜一第一次知道食物仅凭口感也能做到这种地步。
“客人，您对味道有什么评价吗？”
看着优雅送完一盘寿司的夫人，倾尽全力的山本店长很期待这位美食家的看法。
厨师和食客的关系其实也是一种对决，他拿出了自己最强的招式，自然要看对方是如何应对的。
山本父亲的请求让夜一从出色口感中回过神，看了眼自己怀中已经冒起鼻泡的小婴儿，想了想放弃了直接冲出去逃单的想法。
“实在抱歉山本先生，我并不是什么美食家，实际上我连味道都吃不出来，这次过来本来是想让您指导下技艺的，可阿武他似乎有点会错意了。”
夜一起身回礼，选择了实话实说。
“这样啊，这还真是可惜，本来看您能不动声色的吃下我的得意之作，还以为遇上了高手。”
山本的父亲知道真相后十分可惜，他这份寿司一半是替山本表示感谢，一半也有看一下这位太太水平的意思。
毕竟他店里的寿司师傅是他亲自指点过的，水平绝对不会差，能让店里师傅认真对待也无能为力的食客可不多见。
“实在抱歉，不过单纯以我体验的口感来说，您的寿司手艺确实相当厉害。”
夜一评价道，作为被邀请的“客人”，黑手党提供的饮食质量绝对不差，但是比起山本父亲特技厨师的技术还是差了不少的火候。
作为摒弃了主管味觉干扰的鉴赏者，夜一这份评价绝对的客观公正。
“哈哈，既然是味觉缺失那就没办法了，毕竟夫人你也不容易，单纯能以口感给出这么高的评价也是我的荣幸。”
山本父亲挠挠头，如果是故意找麻烦他还会生气，可味觉确实这种事情确实没什么办法，作为一个厨师，对于这种客人他只会觉得可惜。
“不过夫人您说要请教我的指点，难道味觉失灵也可以做厨师吗？”
想起面前女士刚才话的后半段，山本父亲有些不解。
“并非是厨艺上的事情，据我所知，您还有一项不逊色于料理水平的出色技艺才对。”
夜一躬身行礼，这算是她第一次正经的请求指教，连跟韦伯学习魔术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认真。
“夫人你虽然这么说，可对于那项技艺我已经生疏多年了，要说指教实在是……”
听到夜一的请求，本来还有些笑容的脸上漏出了一丝严肃，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显露过剑术了，无论这个女人从哪里得知的消息，他都没有让自己的平静生活被打乱的意思。
“老爸你除了做寿司还有其他拿得出手的技艺吗，我为什么从来都不知道。”
一旁的山本武好奇的看着忽然正经起来的老爸，自打他记事起父亲就是个寿司师傅，从来没见他展现过什么其他才艺。
“山本先生可是我们那个时代的名人呢，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清楚也很正常。”
夜一假装很熟的说道，反正场上也没有对证的人，哪怕是负责做寿司的师傅的年纪也差了不少，完全可以用代沟糊弄过去。
“名人？难道是……”
看了看一脸真诚的大姐，又看了看同样严肃的老爸。
山本武在脑中想像了一下，自己父亲像是现在的电视偶像那样唱歌的样子。
“哈哈哈，不行了，没想到老爸你还当过歌手，怪不得没跟我说过，哈哈哈……”
被自己想象画面逗笑的山本武捂着肚子笑个不停，连带一旁的寿司师傅也忍得有些辛苦。
“好了好了阿武，你们要笑就去后厨慢慢笑，替我把茶具拿出来，老爸有些事情要和这位夫人单独聊聊。”
山本店长一边把两个人推回去，一边对着夜一投来了感谢的神色，有些事情他还不想让山本这么早知道。
后舍，在传统的道场房间内，两位坐姿端正的成年人正在慢慢品着剩下的茶，刚刚里包恩在很“恰当”的时间醒过来把伴茶点心翘走了。
所以现在只留下两个成年人独自在月光下对饮。
看着面前的美人优雅的品茶仪态，很久没有跟女性这样独处过的山本父亲有些别扭。
明明知道对方尝不出味道，但在对方礼仪分毫不差的情况下，他也不好丢了山本家的仪态。
“我并非天生就没有味觉，虽然现在尝不出味道，但是温度和香气这些东西还是能感受的，再加上记忆里的味道，勉强可以拼凑出一些回忆出来，只是可惜了您的茶叶。”
看着对面浑身不自在的山本父亲，夜一稍微解释了一下。
“哪里哪里，只是一些普通茶罢了，我平时要忙寿司店的事情，妻子过世后家里也没什么人准备这些，让您见笑了。”
“是我不请自来给您添麻烦了。”
夜一躬身致歉，她虽然本身不是很擅长这些，但禅城葵却是有着标准传统教养的大和抚子，有些事情她只要顺着人格的本能去走就够了。
“麻烦倒是不至于，我只是有些疑惑罢了。”
看着面前礼数很足的客人，山本父亲还是觉得有话直说比较好。
“请讲。”
“阿武那孩子前一阵手腕上的伤是您救治的吧，那样的伤口，可不像是普通孩子们打架能弄出来的。”
山本父亲看着面前的女人，虽然已经很久不握剑了，但剑士的敏锐他还未曾倦怠，这位特意登门的客人很不简单，隔着方桌他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的淡淡血腥味。
“比起现在还抱着玩闹心态的阿武，犬好可是抱着觉悟上场的，只不过那孩子的天赋比起朝利家的后人来说还是差了不少。”
对于年轻人的争斗，夜一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即便她不在场，里包恩也不会让事情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能叫出这个姓氏，看来您来之前并非没有做准备。”
“情报收集可是魔术师的必修课，而且您也没隐瞒什么不是吗。”
夜一看着道场灯笼上大大的“朝利”二字，传承了最少九代的道场，这个灯笼总不会是几百年前的那对。
这么多年还没被换掉，说明这件道场的主人还在传承着道场最早的传统。
“哎呀，这还真是，不知不觉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没了这两个字总觉得少些什么。”
看着自他练剑起就挂在走廊的灯笼，后知后觉的中年男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夜一没说话，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粗线条的男人表示理解，强如世界第一大剑豪都要在棺材里玩漂流，山本父亲这点粗线条还远远不到让夜一有表示的程度。
“既然是奔着“朝利”的招牌来的，那么阁下是来挑战‘时雨苍燕流’最强之名的吗？”
说完这话的山本刚盯着面前的女人，和对面对坐越久，他就越能感觉到对方身上血腥味的浓重。
即便对方带着礼仪而来，还救治了阿武的伤势，但曾经那些踢馆的武士们也很有礼数，这丝毫不妨碍他们在踢馆成功后一刀斩断道场的招牌。
“您误会了，我虽然有一把剑，但是那把剑现在正在被某个笨牛当棒棒糖。”
看着因为里包恩而会错意的山本刚，夜一说着递出了自己的悬赏单，当然是没有裁剪过的那种。
“这可真是……”
看着这个被散发到整个黑手党世界悬赏令，山本刚并未怀疑这东西的真实性，虽然和那些人早已断绝了利益关系，但是朝利一脉和一些旧人还保持着基本的人情往来。
他和阿纲父亲沢田家光算是旧友，也大概了解过一些黑手党的规矩，像是这种冲向所有人公开的悬赏单，山本刚很好奇对面这个表面温和的女人到底干了些什么。
“我手里的一些东西被某个年轻人拿走乱搞，所以被一些人盯上了。”
“这可不像是一般的年轻人能惹出来的乱子。”
接连数了好几遍后面的零，山本父亲有些感慨道。
他儿子可拉来了一个不得了的大人物，即便是他当初握剑的时候，对上这种对手都要做好赴死的觉悟才行。
“正因如此，这东西才不能让其他人拿到手，这世界上有野心的蠢货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夜一拿出了一个药瓶，透明的小瓶子内一颗类似红色软糖的物质正在其中跳跃，这是她萃取过的高纯度类“贤者之石”，带着生命和雷霆的造物甚至表现出了部分活物的特性。
“这是？”
“嗯，虽然关于这东西称呼很多，但大家一般都比较喜欢‘不死药’这个叫法。”
夜一说的比较礼貌，对于妄取对方家传的秘剑，这是她目前唯一给得出的价码。
一份处理过的精神结晶，只要不是自然或者癌变的死亡，暂时被强化体质可以帮人撑过绝大部分的伤势，至于之后的污染后遗症什么的，先有命活下来再考虑这些也不迟。
“如果是阿武母亲走的那年，我就算拼了命也会从你手里把这东西抢过来的。”
山本刚沉默了许久拿起了桌上的东西，看着里面如心脏跳跃一般的活药，继而把东西退回到了夜一手里。
“您这是？”
“我现在只是一个没什么追求的寿司师傅，你不是剑士，这样的交易对我和阿武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人的生命之所以珍贵，就是无论何时他都应该只有一条。”
看着面前坦荡过头的中年男人，夜一沉默了一下再度道歉。
“是我失礼了。”
和魔术师打惯了交道，夜一也染上了那些家伙的坏喜欢，面前的山本刚活得很透彻，他的人生中或许有不舍，但是却不需要这种后悔的机会。
“哈哈，也没有了，只是身为父亲既然在儿子面前说了漂亮话就要做到，您的这份价码我想大可以找比我强的多的人来做陪练。”
“和您一样，我也有自己的坚持。”
给山本或者沢田的父亲没什么，如果青少年需要的话她甚至可以打包批发，但是给会因为这东西动心的人就算了。
她可不算什么有良心的人，放着对面不管任由其中诅咒污染的事情她真干的出来，即便是六道骸，她也没有向对方许诺过什么祛除诅咒的后期服务。
“看来想要获得您的帮助，我还需要更坦诚一点。”
夜一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开始解开胸前衬衣的纽扣。
“夫人还请您自重。”
察觉到面前漂亮女人脱下外套，中年老男人山本刚急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虽然偶而会去和供货商们出去应酬一下，但那都是很有分寸的逢场作戏，山本刚对自己的亡妻还是很忠诚的。
“只是想让您看看我的伤口而已，和您要守护的理念一样，我也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即便向有希子女士学过女士该怎么穿搭和化妆，夜一也从来没有穿过符合这个年纪的偏女性化的服饰。
除了个人习惯问题之外，还有就是她胸前的伤口。
作为由双异化构成的魔术炼金生命，一个诞生时本就不存在的概念无论怎么缝补都不会有太好结果，与其维持一个似是而非的幻术表象，还不如干脆点把衬衣扣子系整齐。
“这样的伤口是……”
精通砍人的剑士一眼就看出了伤口的不妥之处。
“是樱弄的，孩子们现在被托付给了不同的朋友，有了她姐姐转交的礼物和承诺，樱至少不会一直那样沉默下去。”
一段话隐藏了太多的过去，属于禅城葵死前的哀伤刻在了人格的最深处，面对连死亡都不再畏惧的女人，山本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对方的伤势。
“以您的实力，还需要谋求更多的杀戮吗。”
山本刚看着面前卸下人类伪装的怪物，哪怕未曾拔剑，他的剑道之心也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压迫。
如同暴雨前低气压的宁静，表面越是温和沉静，内在蕴藏的力量就越是可怕。作为创造出“筱突雨”这种招式的剑士，对面人给的压力让山本刚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让人难忘的暴雨前夜。
如果是十五年前的他，此时恐怕已经拔剑向对方砍了过去。
“答应的事就必须要做到，只有一次机会的战争，无论什么样的对手我都不打算失败。这世界上能向我解构‘人’脆弱之处的不多，而您恰好就是我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夜一看着面前不自觉开始变得锋利的剑士，它自觉打不过里包恩的原因就在这里。
作为杀手那个小婴儿可能没办法彻底终结她的生命，但以最强杀手对人类的了解度，单纯分解攻击就能对自己形成压制。
连人民教师都能研习到的技巧，又何况那些身经百战的强大英灵们，为了那个约定，她得切切实实准备一套近乎完美的对“灵长类”对策。
虽然她是抄了巴兹的金库，可也经不起这种吃法。
品味着看起来很精致，实际却吃不出味道的寿司，夜一在思考着其他问题。
和禅城家基本没什么用的断代魔术不同，“时雨苍燕流”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几个剑术流派之一。
虽然她帮棒球小鬼处理过手腕上的伤势，但说到底那也只是萍水相逢的帮忙罢了。
看着对面小婴儿打包票说能搞定这家的剑圣传人给自己指点，夜一目前还没猜到对面胡吃海喝的里包恩到底准备怎么帮忙她开口。
“啊，大姐果然是你。”
正当夜一纠结的啃寿司的时候，下学来帮厨的山本武出现在了前厅。
他刚才在后厨的时候，听说前面有位很漂亮的太太带着孩子点了本店的所有类型的寿司。
联想到最近和小婴儿有关的女人，山本武第一时间就觉得有可能是黑曜那位很厉害的大姐。
当时多亏了她的紧急处理，自己才能在棒球比赛前恢复伤势，上次的感谢被阿纲的事情打断了，这次说什么山本武都要当面好好感谢才行。
“阿武，你家的寿司似乎不合葵的心意呢。”
看着被自己安排的送货员引来的山本武，善解人意的里包恩第一句话就差点让对面正在品尝寿司口感的夜一噎住。
“怎么会，我家的寿司可是本地最好的。”
听到里包恩这番话，山本武顾不上道歉的事情，看向对面大姐的身前。
看到店中的寿司每个都只被取走了一个浅尝辄止，对自家寿司很有信心的山本武严肃了起来。
“大姐你稍等，我这就叫我老爸。”
“不必麻烦，我只是……”
看着跑回后厨的山本武，夜一一脸无语的看向正在专挑寿司上鱼腹吃的里包恩。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只是想弄清楚我现在的水平，还没准备讨人嫌。”
夜一叹了口气，她原本只是想来请教一下，顺便更新的近战神经反射术式，里包恩这段话说完，她就从请教变成了踢馆。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找我。”
里包恩闻言眼中精光闪过，似乎对训练夜一的事情很有兴趣，就连帽子上的列恩也很合时宜的跳到他手上，变成了一个绿色的大号木钉。
“我不缺少对远程能力，而且也不想单方面挨打。”
夜一看着面前跃跃欲试的最强杀手，对于这点她还是有自知自明的，现在的水平对付一下普通人还可以，近战对上最强的彩虹之子杀手还是想多了。即便静电场偏转了所有子弹，里包恩也有肉搏的十手在等着她。
“这位夫人，你是对本店的手艺有什么意见吗？”
“店长，我很抱歉。”
在中年的店长身后，负责做寿司的师傅正在大鞠躬请罪。
看着因为自己味觉失灵而一脸严肃的二人，夜一有些求救的看向里包恩，乱子是小婴儿起的头，总要给个说法吧。
“店长，你的师傅技术似乎还不到家，这位葵女士可是有名的挑剔食客呢。”
“果然是美食家吗，可恶大意了。”
看着越描越黑的里包恩，夜一刚准备出声解释一下，就被面前山本父亲的严肃架势吓了一跳。
“夫人您既然是帮我家小子治伤的恩人，又来我的店里用餐，请务必让本人弥补这次的过失。”
“啊，不是……”
“阿武，把店里最顶级的食材和盘子都拿出来，我要亲自动手。”
“哦。”
看着忙活起来的两父子，夜一无奈的捂脸，顺手把里包恩塞塞到了怀里。
“你这是干什么？”
体会着受力性压迫，里包恩放弃了挣扎，他倒不是跑不了，只是这种姿势动作太多的话会很不礼貌。
“我带的钱不够，以你的个性一定会逃单，起码刷盘子的事情不能只让我一个人做。”
夜一看着这个前科很多的家伙，别的不敢说，这种事情这位彩虹之子还真干得出来。
“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你请我吃饭才对。”
“但是不包括第二顿。”
夜一指着已经只剩饭团的桌面，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挑食的冒牌小婴儿。
感知着头发带来的静电，里包恩很明智的放弃了使用替身术的打算，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闪电本身。
正当夜一后悔把宝石剑留给小小牛玩的时候，一份闪着金光的寿司被山本武端到了面前。
“您请用。”
看着特级厨师级别的顶级料理，明明知道自己吃不出味道的夜一还是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本着反正也退不了单的原则，夜一拿起了一块递给了怀里的里包恩，同时往自己嘴中也送了一块。
试吃的效果让夜一很是惊讶，虽然依旧没什么味道，但是口感却出奇的好。
鱼肉的韧性、饭团的软硬都恰到好处，山本武说的没错，他家的寿司确实担的起本地最好的名头。
看着不知不觉被自己一扫而空的寿司，夜一第一次知道食物仅凭口感也能做到这种地步。
“客人，您对味道有什么评价吗？”
看着优雅送完一盘寿司的夫人，倾尽全力的山本店长很期待这位美食家的看法。
厨师和食客的关系其实也是一种对决，他拿出了自己最强的招式，自然要看对方是如何应对的。
山本父亲的请求让夜一从出色口感中回过神，看了眼自己怀中已经冒起鼻泡的小婴儿，想了想放弃了直接冲出去逃单的想法。
“实在抱歉山本先生，我并不是什么美食家，实际上我连味道都吃不出来，这次过来本来是想让您指导下技艺的，可阿武他似乎有点会错意了。”
夜一起身回礼，选择了实话实说。
“这样啊，这还真是可惜，本来看您能不动声色的吃下我的得意之作，还以为遇上了高手。”
山本的父亲知道真相后十分可惜，他这份寿司一半是替山本表示感谢，一半也有看一下这位太太水平的意思。
毕竟他店里的寿司师傅是他亲自指点过的，水平绝对不会差，能让店里师傅认真对待也无能为力的食客可不多见。
“实在抱歉，不过单纯以我体验的口感来说，您的寿司手艺确实相当厉害。”
夜一评价道，作为被邀请的“客人”，黑手党提供的饮食质量绝对不差，但是比起山本父亲特技厨师的技术还是差了不少的火候。
作为摒弃了主管味觉干扰的鉴赏者，夜一这份评价绝对的客观公正。
“哈哈，既然是味觉缺失那就没办法了，毕竟夫人你也不容易，单纯能以口感给出这么高的评价也是我的荣幸。”
山本父亲挠挠头，如果是故意找麻烦他还会生气，可味觉确实这种事情确实没什么办法，作为一个厨师，对于这种客人他只会觉得可惜。
“不过夫人您说要请教我的指点，难道味觉失灵也可以做厨师吗？”
想起面前女士刚才话的后半段，山本父亲有些不解。
“并非是厨艺上的事情，据我所知，您还有一项不逊色于料理水平的出色技艺才对。”
夜一躬身行礼，这算是她第一次正经的请求指教，连跟韦伯学习魔术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认真。
“夫人你虽然这么说，可对于那项技艺我已经生疏多年了，要说指教实在是……”
听到夜一的请求，本来还有些笑容的脸上漏出了一丝严肃，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显露过剑术了，无论这个女人从哪里得知的消息，他都没有让自己的平静生活被打乱的意思。
“老爸你除了做寿司还有其他拿得出手的技艺吗，我为什么从来都不知道。”
一旁的山本武好奇的看着忽然正经起来的老爸，自打他记事起父亲就是个寿司师傅，从来没见他展现过什么其他才艺。
“山本先生可是我们那个时代的名人呢，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清楚也很正常。”
夜一假装很熟的说道，反正场上也没有对证的人，哪怕是负责做寿司的师傅的年纪也差了不少，完全可以用代沟糊弄过去。
“名人？难道是……”
看了看一脸真诚的大姐，又看了看同样严肃的老爸。
山本武在脑中想像了一下，自己父亲像是现在的电视偶像那样唱歌的样子。
“哈哈哈，不行了，没想到老爸你还当过歌手，怪不得没跟我说过，哈哈哈……”
被自己想象画面逗笑的山本武捂着肚子笑个不停，连带一旁的寿司师傅也忍得有些辛苦。
“好了好了阿武，你们要笑就去后厨慢慢笑，替我把茶具拿出来，老爸有些事情要和这位夫人单独聊聊。”
山本店长一边把两个人推回去，一边对着夜一投来了感谢的神色，有些事情他还不想让山本这么早知道。
后舍，在传统的道场房间内，两位坐姿端正的成年人正在慢慢品着剩下的茶，刚刚里包恩在很“恰当”的时间醒过来把伴茶点心翘走了。
所以现在只留下两个成年人独自在月光下对饮。
看着面前的美人优雅的品茶仪态，很久没有跟女性这样独处过的山本父亲有些别扭。
明明知道对方尝不出味道，但在对方礼仪分毫不差的情况下，他也不好丢了山本家的仪态。
“我并非天生就没有味觉，虽然现在尝不出味道，但是温度和香气这些东西还是能感受的，再加上记忆里的味道，勉强可以拼凑出一些回忆出来，只是可惜了您的茶叶。”
看着对面浑身不自在的山本父亲，夜一稍微解释了一下。
“哪里哪里，只是一些普通茶罢了，我平时要忙寿司店的事情，妻子过世后家里也没什么人准备这些，让您见笑了。”
“是我不请自来给您添麻烦了。”
夜一躬身致歉，她虽然本身不是很擅长这些，但禅城葵却是有着标准传统教养的大和抚子，有些事情她只要顺着人格的本能去走就够了。
“麻烦倒是不至于，我只是有些疑惑罢了。”
看着面前礼数很足的客人，山本父亲还是觉得有话直说比较好。
“请讲。”
“阿武那孩子前一阵手腕上的伤是您救治的吧，那样的伤口，可不像是普通孩子们打架能弄出来的。”
山本父亲看着面前的女人，虽然已经很久不握剑了，但剑士的敏锐他还未曾倦怠，这位特意登门的客人很不简单，隔着方桌他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的淡淡血腥味。
“比起现在还抱着玩闹心态的阿武，犬好可是抱着觉悟上场的，只不过那孩子的天赋比起朝利家的后人来说还是差了不少。”
对于年轻人的争斗，夜一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即便她不在场，里包恩也不会让事情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能叫出这个姓氏，看来您来之前并非没有做准备。”
“情报收集可是魔术师的必修课，而且您也没隐瞒什么不是吗。”
夜一看着道场灯笼上大大的“朝利”二字，传承了最少九代的道场，这个灯笼总不会是几百年前的那对。
这么多年还没被换掉，说明这件道场的主人还在传承着道场最早的传统。
“哎呀，这还真是，不知不觉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没了这两个字总觉得少些什么。”
看着自他练剑起就挂在走廊的灯笼，后知后觉的中年男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夜一没说话，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粗线条的男人表示理解，强如世界第一大剑豪都要在棺材里玩漂流，山本父亲这点粗线条还远远不到让夜一有表示的程度。
“既然是奔着“朝利”的招牌来的，那么阁下是来挑战‘时雨苍燕流’最强之名的吗？”
说完这话的山本刚盯着面前的女人，和对面对坐越久，他就越能感觉到对方身上血腥味的浓重。
即便对方带着礼仪而来，还救治了阿武的伤势，但曾经那些踢馆的武士们也很有礼数，这丝毫不妨碍他们在踢馆成功后一刀斩断道场的招牌。
“您误会了，我虽然有一把剑，但是那把剑现在正在被某个笨牛当棒棒糖。”
看着因为里包恩而会错意的山本刚，夜一说着递出了自己的悬赏单，当然是没有裁剪过的那种。
“这可真是……”
看着这个被散发到整个黑手党世界悬赏令，山本刚并未怀疑这东西的真实性，虽然和那些人早已断绝了利益关系，但是朝利一脉和一些旧人还保持着基本的人情往来。
他和阿纲父亲沢田家光算是旧友，也大概了解过一些黑手党的规矩，像是这种冲向所有人公开的悬赏单，山本刚很好奇对面这个表面温和的女人到底干了些什么。
“我手里的一些东西被某个年轻人拿走乱搞，所以被一些人盯上了。”
“这可不像是一般的年轻人能惹出来的乱子。”
接连数了好几遍后面的零，山本父亲有些感慨道。
他儿子可拉来了一个不得了的大人物，即便是他当初握剑的时候，对上这种对手都要做好赴死的觉悟才行。
“正因如此，这东西才不能让其他人拿到手，这世界上有野心的蠢货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夜一拿出了一个药瓶，透明的小瓶子内一颗类似红色软糖的物质正在其中跳跃，这是她萃取过的高纯度类“贤者之石”，带着生命和雷霆的造物甚至表现出了部分活物的特性。
“这是？”
“嗯，虽然关于这东西称呼很多，但大家一般都比较喜欢‘不死药’这个叫法。”
夜一说的比较礼貌，对于妄取对方家传的秘剑，这是她目前唯一给得出的价码。
一份处理过的精神结晶，只要不是自然或者癌变的死亡，暂时被强化体质可以帮人撑过绝大部分的伤势，至于之后的污染后遗症什么的，先有命活下来再考虑这些也不迟。
“如果是阿武母亲走的那年，我就算拼了命也会从你手里把这东西抢过来的。”
山本刚沉默了许久拿起了桌上的东西，看着里面如心脏跳跃一般的活药，继而把东西退回到了夜一手里。
“您这是？”
“我现在只是一个没什么追求的寿司师傅，你不是剑士，这样的交易对我和阿武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人的生命之所以珍贵，就是无论何时他都应该只有一条。”
看着面前坦荡过头的中年男人，夜一沉默了一下再度道歉。
“是我失礼了。”
和魔术师打惯了交道，夜一也染上了那些家伙的坏喜欢，面前的山本刚活得很透彻，他的人生中或许有不舍，但是却不需要这种后悔的机会。
“哈哈，也没有了，只是身为父亲既然在儿子面前说了漂亮话就要做到，您的这份价码我想大可以找比我强的多的人来做陪练。”
“和您一样，我也有自己的坚持。”
给山本或者沢田的父亲没什么，如果青少年需要的话她甚至可以打包批发，但是给会因为这东西动心的人就算了。
她可不算什么有良心的人，放着对面不管任由其中诅咒污染的事情她真干的出来，即便是六道骸，她也没有向对方许诺过什么祛除诅咒的后期服务。
“看来想要获得您的帮助，我还需要更坦诚一点。”
夜一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开始解开胸前衬衣的纽扣。
“夫人还请您自重。”
察觉到面前漂亮女人脱下外套，中年老男人山本刚急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虽然偶而会去和供货商们出去应酬一下，但那都是很有分寸的逢场作戏，山本刚对自己的亡妻还是很忠诚的。
“只是想让您看看我的伤口而已，和您要守护的理念一样，我也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即便向有希子女士学过女士该怎么穿搭和化妆，夜一也从来没有穿过符合这个年纪的偏女性化的服饰。
除了个人习惯问题之外，还有就是她胸前的伤口。
作为由双异化构成的魔术炼金生命，一个诞生时本就不存在的概念无论怎么缝补都不会有太好结果，与其维持一个似是而非的幻术表象，还不如干脆点把衬衣扣子系整齐。
“这样的伤口是……”
精通砍人的剑士一眼就看出了伤口的不妥之处。
“是樱弄的，孩子们现在被托付给了不同的朋友，有了她姐姐转交的礼物和承诺，樱至少不会一直那样沉默下去。”
一段话隐藏了太多的过去，属于禅城葵死前的哀伤刻在了人格的最深处，面对连死亡都不再畏惧的女人，山本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对方的伤势。
“以您的实力，还需要谋求更多的杀戮吗。”
山本刚看着面前卸下人类伪装的怪物，哪怕未曾拔剑，他的剑道之心也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压迫。
如同暴雨前低气压的宁静，表面越是温和沉静，内在蕴藏的力量就越是可怕。作为创造出“筱突雨”这种招式的剑士，对面人给的压力让山本刚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让人难忘的暴雨前夜。
如果是十五年前的他，此时恐怕已经拔剑向对方砍了过去。
“答应的事就必须要做到，只有一次机会的战争，无论什么样的对手我都不打算失败。这世界上能向我解构‘人’脆弱之处的不多，而您恰好就是我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夜一看着面前不自觉开始变得锋利的剑士，它自觉打不过里包恩的原因就在这里。
作为杀手那个小婴儿可能没办法彻底终结她的生命，但以最强杀手对人类的了解度，单纯分解攻击就能对自己形成压制。
连人民教师都能研习到的技巧，又何况那些身经百战的强大英灵们，为了那个约定，她得切切实实准备一套近乎完美的对“灵长类”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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