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师徒，父子，兄弟
段家小院，段胥已经不知去向，想来是承受了慈母爱的暴击后逃离了出去，只剩段明楼夫妇在交谈着。
“娘子，还有一事我想与你商量。”
段明楼终于找到机会，向段秦氏正色道。
“何事这般严肃？你一个当家的都做不了主吗？”
段秦氏嬉笑道，但还是好奇段明楼为何如此这般。
“是关于林先生的…先前唤你过去，我还只当是雨霄阁来人，却没想到来的人是风凌宗…”
“这有什么关系吗？事情解决了不就好了。”
“不，我的意思是，既然来人不是雨霄阁，那风凌宗又是冲谁而来的呢？”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林先生才是他们的目标？”
段秦氏正色道。
“嗯。”
“所以你是要跟我商量帮他解决仙宗之事？”
段秦氏十分诧异段明楼为何会如此关照那位新来的医官儿。
“额…其实不是。”
“此话怎讲？”
段明楼见妻子会错了意，连忙将广场上林四诺对他说的话告知了段秦氏。
“此事当真？！”
段秦氏闻言一脸的不可置信。
“本来我也是不信的，但看他前脚刚在三界村扎下了根，后脚风凌宗就这般迅速的找到了他…再加之其随手便能拿出火猿魔兽和兽丹的表现来看，应该是真的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让胥儿拜他为师。”
段秦氏顿时愣在原地，显得十分难以置信。
“胥儿有多优秀你是知道的，虽然顽皮了些，但这孩子天生就继承了你的修炼根骨，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踏入修炼一途。而你的手段又多来自于雨霄阁，若真是由你教他反而会害了他…既然现在有林先生出现，并且还会常住在村子里，胥儿何不直接拜他为师呢？这样也不算埋没了他…”
段明楼见状连忙解释道，但段秦氏却一言不发，好似在思索着其中利弊。
“修行之路逆天而行…若他哪天真的因此受到伤害，你让我这个当娘的又将如何面对自己？”
过了许久，段秦氏才缓缓开口道。
“我明白你的担心。但…如今你也看到了。风凌宗这般轻松的便找到了林先生…即便南辽并非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他们仍能这般大胆，若真是哪天雨霄阁也如他们一般…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陪你一程，这辈子也就算值了，但胥儿和墨儿呢？
墨儿那孩子从小身子就不好，又非你亲生，无法继承任何天赋，除了有些读书的天分，让他将来能在这南辽混一口饭吃，但也仅限于此了…若雨霄阁真的寻来，谁又能护着他们二人呢？”
段明楼冷静的分析道。
段秦氏则一言不发，脑子里不断在天人交战着，仿佛被段明楼的一席话勾起了某些往事。
许久，段秦氏长叹一声，随即接着说道。
“算了，都依你吧…”
虽是同意了段明楼的安排，但似乎仍心有不忍。
“我知晓你心中所想，你是不想让两个孩子暴露在危机之下…一旦胥儿踏上修行一途，他就迟早要走出这三界村的，而你又担心他应付不过来外面的花花世界…”
段明楼心疼地抱住了妻子，将其揽入怀中。
“可反过来想呢？那风凌宗都能因为一条不知真假的仙脉灭了临武国，又不惜将手伸到这偌大的南辽来找那林太子的麻烦，若雨霄阁有风凌宗一半的做派，他们便迟早有一天会找到你的…所以，为了孩子，我们当父母的不仅不能将他们拴在身上，反而是需趁着有机会将他们推出去，推的越远越好，让他们自己去闯荡出一番属于自我的人生，也好过跟你我最后…”
段明楼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怀中的段秦氏早已泪眼婆娑。
看得出来，她是十分有十二分的舍不得。
但不可否认段明楼的分析是对的，只是作为两个孩子的娘亲，那天然的母性使然令她永远无法主动做出这种事。
“乖，别哭了。林先生会是个好的启蒙老师的，再说了，再他学成之前不是还得在村子里生活吗？等到他学有所成，都不知是几番年月了，没那么快离开我们的…墨儿也是，他还小，要读的书还多，要走的路还长…”
一阵清风拂过，吹得早春的嫩芽稀疏作响，同时也温柔的抚慰了两位父母的内心。
……
转眼间三日已过，拍卖会的风波并未给早已将身心融入大山的猎户们造成些许影响。更像是亲身体验了一把闹剧一般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若要非说突如其来的闹剧带来了什么，那便是令众人手头俱是宽松了不少。甚至不少人还因此次拍卖得来的分金重新盖起了房屋，搞得三界村一片喜气洋洋。
段明楼特意挑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带着兄弟二人上镇子重新定做了身合适的衣服。又买了不少礼仪用品，什么芹菜莲子桂圆红枣红豆肉条的，看的段胥十分摸不着头脑。
“爹爹，买这些东西干嘛？”
“这都是拜师所用的礼物，到时你就知道了。”
“拜师？礼物？”
虽然有东方先生在三界村里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但他向来不许孩子们拜他为师，理由嘛也不清不楚，使得他虽然有教书育人之实却无一个弟子，自然也没有过拜师礼这回事了。
段明楼并未细说，只道回去了便知道了，搞得段胥又开始摸不着头脑了。
直至傍晚，一家三口才重新回到三界村。
在段明楼的安排下，段墨先回了家，而他则拎着礼物带着段胥向医馆走去。
“爹爹，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医馆。”
“啊？你要让孩儿学医了吗？”
段胥扑闪着大眼睛，一副极度兴奋地表现。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段明楼见孩子如此高兴，也不戳破。
不多时，父子二人便来到了医馆门前，只见林四诺正双手负于身后，一副等待已久的样子。
“胥儿，跪下，磕头。”
段明楼也不废话，直接命令道。
段胥虽然不清不楚的，但爹爹的话还是听的，忙不迭的给林四诺跪下，接着便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林四诺忍不住嘴角扯了扯，并未理会段胥，转而跟段明楼打趣道。
“你还真是喜欢捡便宜啊，也不提前问问人家同不同意。”
“你会同意的，我的孩子我很了解，你不吃亏。”
段明楼也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直白的说道。
“他确实很优秀，但…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林四诺意有所指道。
“我当然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才会下定决心，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走投无路…而你，就是当下最适合的人选。也是最优选…”
段明楼依旧回答的那般简明，好似早有腹稿般。
林四诺看了看段明楼，又看了看还在地上跪着的段胥，只见后者正偷偷抬头用眼神瞄着他看，见他看来又重新低下头去，不由得感觉有些好笑。
“算了，反正你也算帮我一次，这次就算扯平了。”
说罢，林四诺看向段胥，轻声说了句。“起来吧。”
段胥顿时从地上弹了起来，仿佛早就跪累了，就等着这一声令下呢。
“明日卯时三刻，来医馆找我，我为你洗精伐髓。”
说罢，林四诺便转身回屋，拜师礼也并未接过。
“爹爹，洗精伐髓是什么？”
段胥一脸天真的看向段胥。
“明天你就知道了，今天先回家吧，以后你师父会教你本事的，也会教导你这些问题的…”
段明楼宠溺地摸了摸好大儿的脑袋。
“呀！拜师礼忘给师父了！”
段胥见父亲手中还提着一大嘟噜东西，连忙就要拉着父亲转身。
“就是走个形式，你师父不缺这些东西的。咱们拿回家让你娘炒肉吃，如何？”
“好耶好耶！回家吃好吃的咯~”
夕阳西下，照亮在了村路间的父子二人身上，伴随着嬉笑声渐行渐远，整个村子纷纷升腾起袅袅炊烟，将普通凡人的生活烟火气渲染到了极致。
“主子，您真的要收那小家伙当徒弟？”
东伴伴的声音响起，刚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一直在暗处未曾出现。
“为什么不呢？”
林四诺冲着东伴伴笑道，随后便走出了院门。
“主子您去哪？等等老奴。”
“去村长家蹭饭。”
“哦？主子已经知道今天村长家宰了羊吗？”
“不是你帮忙宰的？身上血腥味没散都敢回来，是怕我抢你肉吃？”
“额…奴才知罪…”
“罚你一会儿将羊腿让给我。”
“主子！咱能不能换个罚法？…”
……
月上眉梢，皎洁的清辉散落在大地，顿时粉饰上了一抹亮银。
段墨躺在平整的房顶，目光直直地看向天空，那深邃的眼睛时而仿佛洞悉了整个宇宙般，时而又透露出一股迷茫与无知。
“弟弟，爹娘让我拜师了，你猜我的师父是谁？”
段胥不知何时爬了上来，看着终于被他找到的段墨说道。
“林四一。”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知…诶？你怎么知晓的？爹娘和我都没说过啊…”
“除了他还能有谁？难道要让你跟个太监练辟邪剑谱么…”
“什么是辟邪剑谱？听起来感觉好帅。”
段墨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段胥，认真的回答道。
“相信我，一旦你练了就不会觉得帅了。”
“哦，那看来应该很难…”
段胥并未追问下去，转而跟着在段墨身边躺了下来。
“弟弟，你说，天上真的会有仙人吗？”
“没有。”
“你怎么知道的？可我这两天经常听到村子里的人在说什么仙宗啊之类的事，天上没有仙人的话，那仙宗会在哪儿呢？”
“不知道。但我知道天上没有，至少月亮上没有，这是肯定的。”
“为什么你肯定月亮上没有仙人？”
“因为有人上去替咱们看过。”
“这不对啊…他都上的了月亮了，那他不就算是仙人了吗？即便月亮上没有仙人，那他又算什么？”
“普通人罢了…他之所以能上去，是因为在他背后，有无数个像你我…不，应该说是像我一般的普通人的努力，所以他才能上去。”
“你可不是普通人！”
段胥顿时做起了身子，认真的看向段墨道。
“你是我的弟弟！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你会的东西就连爹爹都不会，跟你相比，我和爹爹才算是普通人呢！”
段墨默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见他不回话，段胥又躺了下去。
“弟弟，你说普通人能打得过仙人吗？这两天我听村子里说的那些事，好像都对仙宗的人怕的要命，他们真有那么厉害吗？”
“应该是能打过的，不过需要工具。”
“什么工具？炸药吗？”
“比炸药威力小点，但打架却比炸药好使多了。”
“那你能给我做一个出来吗？这样以后就算是仙宗的人来打架，我也能保护你了。”
“做出来我就不能自己用吗？干嘛还要给你让你保护我？”
“那可不行，你是弟弟，当哥哥的就应该替你打架。再说了，你身子骨这么弱，我可不想让你冲在我前面…”
段胥声音越来越小，话至最后，已然是睡着了。
听着段胥微微的鼾声，段墨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后爬下了屋顶。
不多时，又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将一席棉被盖在了段胥身上。
“你就在这睡吧，我可抱不动你。”
嘀咕了一声后，段墨打算爬下去睡觉。
“弟弟莫怕，哥哥替你…揍他！”
也不知是梦到了何种场景，段胥一个翻身就将棉被撇在了一边，看得还没下去的段墨满头黑线。
沉思片刻后，段墨下了房顶，不一会儿又再度折返。
只不过这一次，段墨那幼小的身躯上又一次扛了一床新被子，此刻额头上也沁出了微微细汗，待走到段胥身边时，才脱力般将被子扔在了房顶。
“就当露营了…”
段墨穿着粗气安慰自己道。
顺手将段胥的被子盖好，段胥也重新躺了下来。
不一会儿，清凉的晚风便也将他安抚入睡，兄弟二人各占一边，显得格外和谐。
……
“娘子，还有一事我想与你商量。”
段明楼终于找到机会，向段秦氏正色道。
“何事这般严肃？你一个当家的都做不了主吗？”
段秦氏嬉笑道，但还是好奇段明楼为何如此这般。
“是关于林先生的…先前唤你过去，我还只当是雨霄阁来人，却没想到来的人是风凌宗…”
“这有什么关系吗？事情解决了不就好了。”
“不，我的意思是，既然来人不是雨霄阁，那风凌宗又是冲谁而来的呢？”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林先生才是他们的目标？”
段秦氏正色道。
“嗯。”
“所以你是要跟我商量帮他解决仙宗之事？”
段秦氏十分诧异段明楼为何会如此关照那位新来的医官儿。
“额…其实不是。”
“此话怎讲？”
段明楼见妻子会错了意，连忙将广场上林四诺对他说的话告知了段秦氏。
“此事当真？！”
段秦氏闻言一脸的不可置信。
“本来我也是不信的，但看他前脚刚在三界村扎下了根，后脚风凌宗就这般迅速的找到了他…再加之其随手便能拿出火猿魔兽和兽丹的表现来看，应该是真的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让胥儿拜他为师。”
段秦氏顿时愣在原地，显得十分难以置信。
“胥儿有多优秀你是知道的，虽然顽皮了些，但这孩子天生就继承了你的修炼根骨，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踏入修炼一途。而你的手段又多来自于雨霄阁，若真是由你教他反而会害了他…既然现在有林先生出现，并且还会常住在村子里，胥儿何不直接拜他为师呢？这样也不算埋没了他…”
段明楼见状连忙解释道，但段秦氏却一言不发，好似在思索着其中利弊。
“修行之路逆天而行…若他哪天真的因此受到伤害，你让我这个当娘的又将如何面对自己？”
过了许久，段秦氏才缓缓开口道。
“我明白你的担心。但…如今你也看到了。风凌宗这般轻松的便找到了林先生…即便南辽并非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他们仍能这般大胆，若真是哪天雨霄阁也如他们一般…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陪你一程，这辈子也就算值了，但胥儿和墨儿呢？
墨儿那孩子从小身子就不好，又非你亲生，无法继承任何天赋，除了有些读书的天分，让他将来能在这南辽混一口饭吃，但也仅限于此了…若雨霄阁真的寻来，谁又能护着他们二人呢？”
段明楼冷静的分析道。
段秦氏则一言不发，脑子里不断在天人交战着，仿佛被段明楼的一席话勾起了某些往事。
许久，段秦氏长叹一声，随即接着说道。
“算了，都依你吧…”
虽是同意了段明楼的安排，但似乎仍心有不忍。
“我知晓你心中所想，你是不想让两个孩子暴露在危机之下…一旦胥儿踏上修行一途，他就迟早要走出这三界村的，而你又担心他应付不过来外面的花花世界…”
段明楼心疼地抱住了妻子，将其揽入怀中。
“可反过来想呢？那风凌宗都能因为一条不知真假的仙脉灭了临武国，又不惜将手伸到这偌大的南辽来找那林太子的麻烦，若雨霄阁有风凌宗一半的做派，他们便迟早有一天会找到你的…所以，为了孩子，我们当父母的不仅不能将他们拴在身上，反而是需趁着有机会将他们推出去，推的越远越好，让他们自己去闯荡出一番属于自我的人生，也好过跟你我最后…”
段明楼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怀中的段秦氏早已泪眼婆娑。
看得出来，她是十分有十二分的舍不得。
但不可否认段明楼的分析是对的，只是作为两个孩子的娘亲，那天然的母性使然令她永远无法主动做出这种事。
“乖，别哭了。林先生会是个好的启蒙老师的，再说了，再他学成之前不是还得在村子里生活吗？等到他学有所成，都不知是几番年月了，没那么快离开我们的…墨儿也是，他还小，要读的书还多，要走的路还长…”
一阵清风拂过，吹得早春的嫩芽稀疏作响，同时也温柔的抚慰了两位父母的内心。
……
转眼间三日已过，拍卖会的风波并未给早已将身心融入大山的猎户们造成些许影响。更像是亲身体验了一把闹剧一般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若要非说突如其来的闹剧带来了什么，那便是令众人手头俱是宽松了不少。甚至不少人还因此次拍卖得来的分金重新盖起了房屋，搞得三界村一片喜气洋洋。
段明楼特意挑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带着兄弟二人上镇子重新定做了身合适的衣服。又买了不少礼仪用品，什么芹菜莲子桂圆红枣红豆肉条的，看的段胥十分摸不着头脑。
“爹爹，买这些东西干嘛？”
“这都是拜师所用的礼物，到时你就知道了。”
“拜师？礼物？”
虽然有东方先生在三界村里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但他向来不许孩子们拜他为师，理由嘛也不清不楚，使得他虽然有教书育人之实却无一个弟子，自然也没有过拜师礼这回事了。
段明楼并未细说，只道回去了便知道了，搞得段胥又开始摸不着头脑了。
直至傍晚，一家三口才重新回到三界村。
在段明楼的安排下，段墨先回了家，而他则拎着礼物带着段胥向医馆走去。
“爹爹，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医馆。”
“啊？你要让孩儿学医了吗？”
段胥扑闪着大眼睛，一副极度兴奋地表现。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段明楼见孩子如此高兴，也不戳破。
不多时，父子二人便来到了医馆门前，只见林四诺正双手负于身后，一副等待已久的样子。
“胥儿，跪下，磕头。”
段明楼也不废话，直接命令道。
段胥虽然不清不楚的，但爹爹的话还是听的，忙不迭的给林四诺跪下，接着便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林四诺忍不住嘴角扯了扯，并未理会段胥，转而跟段明楼打趣道。
“你还真是喜欢捡便宜啊，也不提前问问人家同不同意。”
“你会同意的，我的孩子我很了解，你不吃亏。”
段明楼也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直白的说道。
“他确实很优秀，但…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林四诺意有所指道。
“我当然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才会下定决心，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走投无路…而你，就是当下最适合的人选。也是最优选…”
段明楼依旧回答的那般简明，好似早有腹稿般。
林四诺看了看段明楼，又看了看还在地上跪着的段胥，只见后者正偷偷抬头用眼神瞄着他看，见他看来又重新低下头去，不由得感觉有些好笑。
“算了，反正你也算帮我一次，这次就算扯平了。”
说罢，林四诺看向段胥，轻声说了句。“起来吧。”
段胥顿时从地上弹了起来，仿佛早就跪累了，就等着这一声令下呢。
“明日卯时三刻，来医馆找我，我为你洗精伐髓。”
说罢，林四诺便转身回屋，拜师礼也并未接过。
“爹爹，洗精伐髓是什么？”
段胥一脸天真的看向段胥。
“明天你就知道了，今天先回家吧，以后你师父会教你本事的，也会教导你这些问题的…”
段明楼宠溺地摸了摸好大儿的脑袋。
“呀！拜师礼忘给师父了！”
段胥见父亲手中还提着一大嘟噜东西，连忙就要拉着父亲转身。
“就是走个形式，你师父不缺这些东西的。咱们拿回家让你娘炒肉吃，如何？”
“好耶好耶！回家吃好吃的咯~”
夕阳西下，照亮在了村路间的父子二人身上，伴随着嬉笑声渐行渐远，整个村子纷纷升腾起袅袅炊烟，将普通凡人的生活烟火气渲染到了极致。
“主子，您真的要收那小家伙当徒弟？”
东伴伴的声音响起，刚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一直在暗处未曾出现。
“为什么不呢？”
林四诺冲着东伴伴笑道，随后便走出了院门。
“主子您去哪？等等老奴。”
“去村长家蹭饭。”
“哦？主子已经知道今天村长家宰了羊吗？”
“不是你帮忙宰的？身上血腥味没散都敢回来，是怕我抢你肉吃？”
“额…奴才知罪…”
“罚你一会儿将羊腿让给我。”
“主子！咱能不能换个罚法？…”
……
月上眉梢，皎洁的清辉散落在大地，顿时粉饰上了一抹亮银。
段墨躺在平整的房顶，目光直直地看向天空，那深邃的眼睛时而仿佛洞悉了整个宇宙般，时而又透露出一股迷茫与无知。
“弟弟，爹娘让我拜师了，你猜我的师父是谁？”
段胥不知何时爬了上来，看着终于被他找到的段墨说道。
“林四一。”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知…诶？你怎么知晓的？爹娘和我都没说过啊…”
“除了他还能有谁？难道要让你跟个太监练辟邪剑谱么…”
“什么是辟邪剑谱？听起来感觉好帅。”
段墨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段胥，认真的回答道。
“相信我，一旦你练了就不会觉得帅了。”
“哦，那看来应该很难…”
段胥并未追问下去，转而跟着在段墨身边躺了下来。
“弟弟，你说，天上真的会有仙人吗？”
“没有。”
“你怎么知道的？可我这两天经常听到村子里的人在说什么仙宗啊之类的事，天上没有仙人的话，那仙宗会在哪儿呢？”
“不知道。但我知道天上没有，至少月亮上没有，这是肯定的。”
“为什么你肯定月亮上没有仙人？”
“因为有人上去替咱们看过。”
“这不对啊…他都上的了月亮了，那他不就算是仙人了吗？即便月亮上没有仙人，那他又算什么？”
“普通人罢了…他之所以能上去，是因为在他背后，有无数个像你我…不，应该说是像我一般的普通人的努力，所以他才能上去。”
“你可不是普通人！”
段胥顿时做起了身子，认真的看向段墨道。
“你是我的弟弟！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你会的东西就连爹爹都不会，跟你相比，我和爹爹才算是普通人呢！”
段墨默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见他不回话，段胥又躺了下去。
“弟弟，你说普通人能打得过仙人吗？这两天我听村子里说的那些事，好像都对仙宗的人怕的要命，他们真有那么厉害吗？”
“应该是能打过的，不过需要工具。”
“什么工具？炸药吗？”
“比炸药威力小点，但打架却比炸药好使多了。”
“那你能给我做一个出来吗？这样以后就算是仙宗的人来打架，我也能保护你了。”
“做出来我就不能自己用吗？干嘛还要给你让你保护我？”
“那可不行，你是弟弟，当哥哥的就应该替你打架。再说了，你身子骨这么弱，我可不想让你冲在我前面…”
段胥声音越来越小，话至最后，已然是睡着了。
听着段胥微微的鼾声，段墨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后爬下了屋顶。
不多时，又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将一席棉被盖在了段胥身上。
“你就在这睡吧，我可抱不动你。”
嘀咕了一声后，段墨打算爬下去睡觉。
“弟弟莫怕，哥哥替你…揍他！”
也不知是梦到了何种场景，段胥一个翻身就将棉被撇在了一边，看得还没下去的段墨满头黑线。
沉思片刻后，段墨下了房顶，不一会儿又再度折返。
只不过这一次，段墨那幼小的身躯上又一次扛了一床新被子，此刻额头上也沁出了微微细汗，待走到段胥身边时，才脱力般将被子扔在了房顶。
“就当露营了…”
段墨穿着粗气安慰自己道。
顺手将段胥的被子盖好，段胥也重新躺了下来。
不一会儿，清凉的晚风便也将他安抚入睡，兄弟二人各占一边，显得格外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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