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灭门
清晨，骤雨初歇。
几名穿着相同形制服饰的弟子，紧跟在一名素衣女子的身后，快速进了一处山庄的大门。
现下虽说天还未亮透，但已过了卯时，寻常的鸡鸣狗吠声必定会响，然而今日却是出奇的安静。
微凉的风中漂浮着丁香花的苦味，再细细品闻，竟然可以嗅到一丝血腥之气。
距离山庄内的大堂越近，这股血腥味就越重。琅环心道不好，足尖点地几个起落间迅速跃至厅中，然而入目所见，全是染血的尸体。
死者约莫百余人，男女老少，死状皆双目爆睁、青筋覆面，衣衫破裂处可见累累伤痕，似乎在生前都遭受过极其残忍的折磨。
尸体的四肢僵硬，血液已干，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气息，皮开肉绽之处已有蝇虫停留，显然他们来这一趟为时已晚。
行至深处，正殿内的地板上整整齐齐叠满了三四层的尸体，悬梁之上，一对中年男女被拴住脖子吊挂起来，口唇发黑，皮开露齿，舌尖出齿门三分，面色紫赤看上去十分恐怖狰狞。
除了为首的素衣女子面色凝重外，其余众人皆是瞪大双眼，惊惧不已，显然是不曾目睹过如此可怖的灭门惨案，跟在队伍最后边的两个年轻女子，竟已控制不住扶墙呕吐了起来。
对此，琅环已是见怪不怪了，只可惜她追踪焚天教多年，还是没能从方逐青手里救下一个活口。
她在心里默默念起了清心咒，转头看向自己右后方的一名年轻男子，吩咐道：“临风，你带人将李掌门夫妇的尸体放下来，然后再往院内看看里面还有多少尸体。我先给若川传信……麟霞派全宗被灭，无一活口。”
“师叔祖，真的没有活口了吗？”
贺临风似是心有不甘，望着眼前成堆的尸体，眼睛里闪着愤恨的光：“方逐青真不是个东西！玄清宫收养他，更是让他拜在您的座下，将他作为守山人栽培......想不到他不但不知恩图报，竟叛出师门还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好了临风。”
琅环此刻并不愿回忆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便立即出声打断：“你若觉得还有活口，我待会再察看一圈即可。”
贺临风见她神情不虞，知趣地闪到前边指挥着其他弟子，将山庄里面的尸体整理出来，统一超度。
待他们陆续往后院走去后，琅环便像个幽魂似的绕着前厅四处游荡，随后她就发现，庭前的一处枯井底下似乎有异。
水能聚灵，依照寻常仙宗门内摆设，定不会庭院专门弄一口枯井，既坏了灵眼平添煞意，同时又碍于美观。
她扶住井边纵身一跃，动作利索地落到了井底，内里环境干燥，却并无任何枯草杂叶，瞧着越发觉得奇怪。
琅环抬手敲击四面砖墙，敲打到第三面时，听得“砰砰”两声，井底荡起幽幽的回响。
毫无疑问这里面是空心的，琅环当机立断，一脚对准墙面用力踢了上去。
轰——
看似坚固强硬的砖墙轰然倾塌，尘土飞扬间，只见一名穿着黑衣的少年斜斜靠着墙壁，半躺在地面，黑色的乱发混着血污遍布全脸，五官样貌却被遮盖得模糊不清，手足肌肤倒是隐隐可见苍白如雪。
琅环屏息凝神，抬脚迈过断开的砖墙，朝这少年走近半蹲，随后往他细长的颈处伸出手去，指尖轻轻覆上他的喉结之处。
触感冰凉却仍有脉搏。
这个人还活着。
还活着，可也是将死之态。
琅环叹口气，自顾自的说道：“血肉凡胎能撑到现在还有口气，也算是身体素质够硬，但能不能够继续活下来，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着，她便蹲下身去把人揽到怀中，随后将右手的中食指二指并拢，对准这少年的眉心输送进一丝灵力。
这人的修为委实过低。琅环担心一口气给这男子输送太多灵力，会把他给撑死，待见人手指发出微动之时，便赶紧收势。
那少年接收了琅环的灵力，身体渐渐起了反应。
紧接着，她看见那人自黑长的乱发间骤然睁开了一双极美的眼，灿若琉璃，纯净似雪，看上去似醒未醒，朦胧中闪着点点月华似般皎洁的光亮。
“是仙宗的道友吗？”
琅环神情一怔，像是被蛊住似的凝望着那双眼。
十六、七岁的少年郎，雪白如玉的肌肤，美丽精致的五官，最难得的是眉宇间天真懵懂的神情，不染尘埃，令人望去顿生无限的爱怜之意。
“澜山，玄清宫。”她默默将目光收回，低声嘱咐道，“你先不要说话留着点力气，我带你出去。”
那少年显然此刻听不进去，生生拽住她的衣角，急切地问道：“我爹娘呢？他们还活着吗？其他的人呢？咳、咳......”
琅环见他这样，估摸着多半是这少年情绪激动之下，浑身紧绷牵扯到心脉肺腑，导致伤口撕裂疼痛难耐，于是抬手又将一缕灵力顺着眉心缓缓输送到他体内。
少年迷迷糊糊地看着抱住自己的女子，神情冷峻，玉影仙姿，细长莹润的指尖闪着一点白光，不禁喃喃念叨：“仙人，我是不是快死了？”
琅环听后神情一凝，淡淡道：“你放心，我既救活了你，便不会再让你死。”
半刻后，少年总算是恢复了些气力，当即强撑起身子要从她怀里爬起。琅环见他连站起来都费劲，于是又强行将人按了回去，低声道：“你伤势太重，自行走动间难免会感觉疼痛不适，还是让我来抱你吧。”
话毕，她便双手环住少年的肩膀与腿膝，动作轻松地将人拦腰抱起。
“抓紧了。”
怀里的人儿悄悄看她一眼后，便听话地搂紧琅环的脖子，素衣女子双脚一点，竟是凌空飞起，二人就这么以女抱男的古怪姿势，飞出了井底。
上边的贺临风见琅环说要去勘察一番后久久未归，心中不禁担忧起来，情急之下，正待施展传音术，结果没过多久，便看见自家师叔祖怀抱着个陌生少年，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后院。
修真界虽说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可琅环到底是他们在场所有人的长辈，哪能这样叫长辈辛苦。
“师叔祖辛苦，让弟子来就是了！”
颇有眼力见的贺临风立即风风火火地冲上前去，伸手就要从她怀里将人接过来。
琅环见状，顺势要将怀中之人转送出去，岂料少年死死箍紧她的脖颈，惊恐地望向抱住自己的女子，虚弱道：“仙人......不要把我交给别人，我害怕......”
贺临风听后，莫名觉得有些尴尬，主动解释道：“这位郎君，我和师叔祖是一起的，都是玄清宫的人，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奈何苦口婆心劝导后，这少年始终不愿放开琅环。
没办法，她只得亲自抱着寻了间空屋，先将人安放到干净的床榻上后，才语重心长地开口道：“昨日，玄清宫接到消息，说是麟霞派被焚天教下了拜帖......我等连夜迅速赶往麟霞山庄，结果还是迟了一步......”
少年闻言，当即双目噙泪地望向身侧的女子，紧接着“扑通”一声从床上爬起跪倒在地，惹得在场所有人快速将目光朝他移去。
“在下......麟霞派掌门李松刚之子，李云舒......”
“昨日夜里，焚天教的魔修们在那大魔头方逐青的带领下，突然杀上了山，门中弟子皆无一幸免......最可恨的是，我爹娘被方逐青吊死在正殿悬梁之上，死不瞑目......”
说到这里，少年已是泣不成声。
琅环微叹一声，目光细细在他身上流连一圈后，轻声道：“你先起来吧。”
李云舒听后，仍然跪拜不起，语气倔强道：“求仙人为我麟霞派做主！”
素衣女子眼底暗了暗，心道：“若不是遇上了焚天教，这李云舒本该是花团锦簇里长大的少年郎。”
见他长跪不起，她只得面向屋内其余众人，沉声道：“麟霞派已然覆灭，我等既同为仙盟道友，断不可对其遗孤放任不管......”
这番话一出来，屋内鸦雀无声。
是意外，倒也不意外。
毕竟是方逐青犯下的罪孽，最后这事儿怎么着也是要落到玄清宫头上。
玄清宫贵为四大仙宗之首，收授弟子的门槛比其他宗门都要严厉得多。
苍静峰峰主琅环，道行高深，法力无边，乃是开宗祖师爷妙玄真人座下亲传弟子，更是与掌门并列首席的守山人。
这样厉害的角色收徒弟，自然是比一般的长老更要挑剔些。
五十年前的琅环，在一堆看上去还不错的好苗子里面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了家破人亡、孤苦无依的方逐青。
方逐青这小子天资聪颖，倒也实实在在是个修仙的好坯子。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资质上佳却心术不正，行差踏错中走上一条不归路，犯下残害师伯，偷盗秘宝的重罪。最后叛出仙门投靠魔宗，甚至还坐到了三大魔宗之一焚天教教主的位置，此后为祸仙宗二十几年。
玄清宫跟着他的足迹快将整个九州大陆翻了个遍，最后连个人影都没碰着，着实也可笑至极。
琅环弯腰上前将李云舒扶起，随后将这少年的右手牵起，在这狭小却拥挤的屋内，朗声宣布。
“孽徒方逐青罪恶滔天，万死不辞！玄清宫苍静峰峰主琅环教养无方，今日在此立誓，愿将李云舒收入座下，传授其道法，辅佐其修行，抚养其长大，庇护其此生安然无忧！”
她低头看向无依无靠的少年，小声地问：“你可愿拜我为师，跟我回苍静峰？”
李云舒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素衣女子，一时之间竟忘了回答。
见他傻傻地盯着自己看，琅环只当这孩子还没从悲痛中缓过来，俯身朝他伸手，耐着性子又问一遍。
“你可愿跟我一起走？”
房间内寂静一片，很多双眼睛看着，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响起一道小小的声音，稚嫩中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与不可置信，轻轻回答。
“愿意，我愿意。”
几名穿着相同形制服饰的弟子，紧跟在一名素衣女子的身后，快速进了一处山庄的大门。
现下虽说天还未亮透，但已过了卯时，寻常的鸡鸣狗吠声必定会响，然而今日却是出奇的安静。
微凉的风中漂浮着丁香花的苦味，再细细品闻，竟然可以嗅到一丝血腥之气。
距离山庄内的大堂越近，这股血腥味就越重。琅环心道不好，足尖点地几个起落间迅速跃至厅中，然而入目所见，全是染血的尸体。
死者约莫百余人，男女老少，死状皆双目爆睁、青筋覆面，衣衫破裂处可见累累伤痕，似乎在生前都遭受过极其残忍的折磨。
尸体的四肢僵硬，血液已干，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臭气息，皮开肉绽之处已有蝇虫停留，显然他们来这一趟为时已晚。
行至深处，正殿内的地板上整整齐齐叠满了三四层的尸体，悬梁之上，一对中年男女被拴住脖子吊挂起来，口唇发黑，皮开露齿，舌尖出齿门三分，面色紫赤看上去十分恐怖狰狞。
除了为首的素衣女子面色凝重外，其余众人皆是瞪大双眼，惊惧不已，显然是不曾目睹过如此可怖的灭门惨案，跟在队伍最后边的两个年轻女子，竟已控制不住扶墙呕吐了起来。
对此，琅环已是见怪不怪了，只可惜她追踪焚天教多年，还是没能从方逐青手里救下一个活口。
她在心里默默念起了清心咒，转头看向自己右后方的一名年轻男子，吩咐道：“临风，你带人将李掌门夫妇的尸体放下来，然后再往院内看看里面还有多少尸体。我先给若川传信……麟霞派全宗被灭，无一活口。”
“师叔祖，真的没有活口了吗？”
贺临风似是心有不甘，望着眼前成堆的尸体，眼睛里闪着愤恨的光：“方逐青真不是个东西！玄清宫收养他，更是让他拜在您的座下，将他作为守山人栽培......想不到他不但不知恩图报，竟叛出师门还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好了临风。”
琅环此刻并不愿回忆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便立即出声打断：“你若觉得还有活口，我待会再察看一圈即可。”
贺临风见她神情不虞，知趣地闪到前边指挥着其他弟子，将山庄里面的尸体整理出来，统一超度。
待他们陆续往后院走去后，琅环便像个幽魂似的绕着前厅四处游荡，随后她就发现，庭前的一处枯井底下似乎有异。
水能聚灵，依照寻常仙宗门内摆设，定不会庭院专门弄一口枯井，既坏了灵眼平添煞意，同时又碍于美观。
她扶住井边纵身一跃，动作利索地落到了井底，内里环境干燥，却并无任何枯草杂叶，瞧着越发觉得奇怪。
琅环抬手敲击四面砖墙，敲打到第三面时，听得“砰砰”两声，井底荡起幽幽的回响。
毫无疑问这里面是空心的，琅环当机立断，一脚对准墙面用力踢了上去。
轰——
看似坚固强硬的砖墙轰然倾塌，尘土飞扬间，只见一名穿着黑衣的少年斜斜靠着墙壁，半躺在地面，黑色的乱发混着血污遍布全脸，五官样貌却被遮盖得模糊不清，手足肌肤倒是隐隐可见苍白如雪。
琅环屏息凝神，抬脚迈过断开的砖墙，朝这少年走近半蹲，随后往他细长的颈处伸出手去，指尖轻轻覆上他的喉结之处。
触感冰凉却仍有脉搏。
这个人还活着。
还活着，可也是将死之态。
琅环叹口气，自顾自的说道：“血肉凡胎能撑到现在还有口气，也算是身体素质够硬，但能不能够继续活下来，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着，她便蹲下身去把人揽到怀中，随后将右手的中食指二指并拢，对准这少年的眉心输送进一丝灵力。
这人的修为委实过低。琅环担心一口气给这男子输送太多灵力，会把他给撑死，待见人手指发出微动之时，便赶紧收势。
那少年接收了琅环的灵力，身体渐渐起了反应。
紧接着，她看见那人自黑长的乱发间骤然睁开了一双极美的眼，灿若琉璃，纯净似雪，看上去似醒未醒，朦胧中闪着点点月华似般皎洁的光亮。
“是仙宗的道友吗？”
琅环神情一怔，像是被蛊住似的凝望着那双眼。
十六、七岁的少年郎，雪白如玉的肌肤，美丽精致的五官，最难得的是眉宇间天真懵懂的神情，不染尘埃，令人望去顿生无限的爱怜之意。
“澜山，玄清宫。”她默默将目光收回，低声嘱咐道，“你先不要说话留着点力气，我带你出去。”
那少年显然此刻听不进去，生生拽住她的衣角，急切地问道：“我爹娘呢？他们还活着吗？其他的人呢？咳、咳......”
琅环见他这样，估摸着多半是这少年情绪激动之下，浑身紧绷牵扯到心脉肺腑，导致伤口撕裂疼痛难耐，于是抬手又将一缕灵力顺着眉心缓缓输送到他体内。
少年迷迷糊糊地看着抱住自己的女子，神情冷峻，玉影仙姿，细长莹润的指尖闪着一点白光，不禁喃喃念叨：“仙人，我是不是快死了？”
琅环听后神情一凝，淡淡道：“你放心，我既救活了你，便不会再让你死。”
半刻后，少年总算是恢复了些气力，当即强撑起身子要从她怀里爬起。琅环见他连站起来都费劲，于是又强行将人按了回去，低声道：“你伤势太重，自行走动间难免会感觉疼痛不适，还是让我来抱你吧。”
话毕，她便双手环住少年的肩膀与腿膝，动作轻松地将人拦腰抱起。
“抓紧了。”
怀里的人儿悄悄看她一眼后，便听话地搂紧琅环的脖子，素衣女子双脚一点，竟是凌空飞起，二人就这么以女抱男的古怪姿势，飞出了井底。
上边的贺临风见琅环说要去勘察一番后久久未归，心中不禁担忧起来，情急之下，正待施展传音术，结果没过多久，便看见自家师叔祖怀抱着个陌生少年，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后院。
修真界虽说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可琅环到底是他们在场所有人的长辈，哪能这样叫长辈辛苦。
“师叔祖辛苦，让弟子来就是了！”
颇有眼力见的贺临风立即风风火火地冲上前去，伸手就要从她怀里将人接过来。
琅环见状，顺势要将怀中之人转送出去，岂料少年死死箍紧她的脖颈，惊恐地望向抱住自己的女子，虚弱道：“仙人......不要把我交给别人，我害怕......”
贺临风听后，莫名觉得有些尴尬，主动解释道：“这位郎君，我和师叔祖是一起的，都是玄清宫的人，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奈何苦口婆心劝导后，这少年始终不愿放开琅环。
没办法，她只得亲自抱着寻了间空屋，先将人安放到干净的床榻上后，才语重心长地开口道：“昨日，玄清宫接到消息，说是麟霞派被焚天教下了拜帖......我等连夜迅速赶往麟霞山庄，结果还是迟了一步......”
少年闻言，当即双目噙泪地望向身侧的女子，紧接着“扑通”一声从床上爬起跪倒在地，惹得在场所有人快速将目光朝他移去。
“在下......麟霞派掌门李松刚之子，李云舒......”
“昨日夜里，焚天教的魔修们在那大魔头方逐青的带领下，突然杀上了山，门中弟子皆无一幸免......最可恨的是，我爹娘被方逐青吊死在正殿悬梁之上，死不瞑目......”
说到这里，少年已是泣不成声。
琅环微叹一声，目光细细在他身上流连一圈后，轻声道：“你先起来吧。”
李云舒听后，仍然跪拜不起，语气倔强道：“求仙人为我麟霞派做主！”
素衣女子眼底暗了暗，心道：“若不是遇上了焚天教，这李云舒本该是花团锦簇里长大的少年郎。”
见他长跪不起，她只得面向屋内其余众人，沉声道：“麟霞派已然覆灭，我等既同为仙盟道友，断不可对其遗孤放任不管......”
这番话一出来，屋内鸦雀无声。
是意外，倒也不意外。
毕竟是方逐青犯下的罪孽，最后这事儿怎么着也是要落到玄清宫头上。
玄清宫贵为四大仙宗之首，收授弟子的门槛比其他宗门都要严厉得多。
苍静峰峰主琅环，道行高深，法力无边，乃是开宗祖师爷妙玄真人座下亲传弟子，更是与掌门并列首席的守山人。
这样厉害的角色收徒弟，自然是比一般的长老更要挑剔些。
五十年前的琅环，在一堆看上去还不错的好苗子里面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了家破人亡、孤苦无依的方逐青。
方逐青这小子天资聪颖，倒也实实在在是个修仙的好坯子。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资质上佳却心术不正，行差踏错中走上一条不归路，犯下残害师伯，偷盗秘宝的重罪。最后叛出仙门投靠魔宗，甚至还坐到了三大魔宗之一焚天教教主的位置，此后为祸仙宗二十几年。
玄清宫跟着他的足迹快将整个九州大陆翻了个遍，最后连个人影都没碰着，着实也可笑至极。
琅环弯腰上前将李云舒扶起，随后将这少年的右手牵起，在这狭小却拥挤的屋内，朗声宣布。
“孽徒方逐青罪恶滔天，万死不辞！玄清宫苍静峰峰主琅环教养无方，今日在此立誓，愿将李云舒收入座下，传授其道法，辅佐其修行，抚养其长大，庇护其此生安然无忧！”
她低头看向无依无靠的少年，小声地问：“你可愿拜我为师，跟我回苍静峰？”
李云舒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素衣女子，一时之间竟忘了回答。
见他傻傻地盯着自己看，琅环只当这孩子还没从悲痛中缓过来，俯身朝他伸手，耐着性子又问一遍。
“你可愿跟我一起走？”
房间内寂静一片，很多双眼睛看着，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响起一道小小的声音，稚嫩中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与不可置信，轻轻回答。
“愿意，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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