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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着赵恒给的成绩单，卢健心里五味杂陈，而且里面涉及到的关于故障的处理办法也是相当粗暴，像用脚踢，用手摇之类，换零件等等，卢健还不明白的是现在的人都很忙碌，商家为了追求订单的达成，加班加点已成常态。

    所以他最终没有把这些资料拿到科学社作为研究的课题，这件事就此作罢。

    一年一度的暑假来了，学校大多数人已近准备行李箱买车票，但也有人不想回去，因为想得到一份暑假工。卢健的想法也是，他准备在暑假不回家，想去打个暑假工，一来补贴一下自己的生活，二来也想体验一下工人的生活，他想了一下自己是学机械的，理因去机械加工厂，而张庭是学土木的，他会不会去建筑工地？赵恒去化工厂？最终他想再次把二人叫来商量一下，几个人又聚到一起聊天，他们聊暑假打算，没想到三个人都有这个想法。张庭说：“我本来想回家的，但是眼下咱们不都要毕业了嘛，所以我想打个工，充实一下自己的生活，好对接未来的工作。”赵恒也说：“我再也不去那个厂了，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做此决定。”卢健说：“我们都陪你，我们三个人也住在一起，难道不好吗？”赵恒说：“当然可以，但最好是正规的老板，因为之前那个太坑了。”卢健说：“没关系的兄弟，我想近期可能会有一场招假期工的消息在校园发布，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卢健早就看上有一家名为福安特自行车制造有限公司的信息了，他按这个联系方式给劳务那边打个电话，电话那头说让他周六下午在2号楼105教室集会，他们会讲解具体工作内容。

    周六下午，三人如约来到105教室，里面已经坐了大概有七八十人，各个议论开会内容，最后进来一位面部黝黑的家伙，留个小偏锋，瘦瘦地，他一上来就给大家招了一下手，然后说：“这次把大家叫来是要讲一些东西的，比如工作内容、工作环境之类的……”说着拿起粉笔开始在黑板上乱画，“我给大家推荐的主要是一些加工厂，而且产品主要出口到国外，这个加工机械的，地点在港务区××路××号××工业园内，到时候我们会有专车接送，而且走时每个人得交一百块钱押金，作为劳务费，你们到了上班的地点后一切要听从公司领导的指挥。当然，像工作餐之类的也不用担心，我们也是调查过的，绝对没问题，像民族餐厅的也有，所以回民们大可不必担心。”

    一说起回民，卢健在脑子里想，他身边也没见过有几个回民吧，那些稀奇古怪的宗教信仰也没有亲身体验过，说得差不多了他也知道了，最后赵恒又问了句：“这个怎么还收钱？”卢健也搞不清楚，问了一下身边人，他们说这是个中介，专门介绍工作的，工作环境说到底是怎么样谁也不晓得。卢健犹豫了一下，那个瘦家伙接着说：“工作肯定有点辛苦，比起你们上学来那可不是很轻松，你们做好准备了吗？”地下的人窃窃私语，有的说这个到底是什么工作，是重工业还是轻工业？有的说如果太累的话估计自己身体承受不了。卢健他们也在商量，他认为这毕竟这是很重要的工作机会，如果就这么让它溜了，岂不可惜？所以他硬着头皮听，赵恒说：“走算啦，不行我回家卖西瓜去了。”张庭噗一声笑起来，“卖西瓜，你们家有瓜田呀？”“有什么瓜田？我们有正规的订货渠道。”

    “还订货渠道？我比你更了解这个，我爸就是果农，现在很少有人把这些玩意拉到街上去卖了，大多数进超市。”卢健嘲笑赵恒。

    “谁告诉你的，我们大街上到处都是卖的。”赵恒反驳说。

    “好了，我不跟你讨论这个话题了，会也结束了，你们怎么打算？”卢健想征求两人的意见。

    “我觉得还行，可以尝试一下。”张庭直截了当。

    “我看看再说。”赵恒说。

    卢健急了，“你们到底咋想的，之前你不是一直想赚钱吗，现在怎么改变想法了？”

    赵恒有些动摇，“我并没有反对这个事情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只是我现在还有点事，我要找女朋友了，咱们下次再说吧，拜拜。”说完一下子跑走了。

    这时候人们也从会场走了出来，招工人早已跑得没影了，他们约定6月28号下午三点在校园门口集合，坐车去港务区自行车厂。还有下一波，如果错过了只能等7月4号才能去，卢健对张庭说：“张庭，那咱们说好了？”

    张庭点点头，他当然也很珍惜这次机会，因为除此之外，他也很担心会不会有其他招工启示，但没这个靠谱。

    卢健他们回到宿舍，他打开电脑消遣一下，这时候有人拉开他宿舍门进来照了照镜子又出去了。有人在楼道喊同学名字，这些人都与自己没有关系，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时间到了6月28日下午3点，卢健和张庭在寝室拿好衣物等一些行李后出来，站在门外，那里停了一辆绿色大巴车，看样子里面有空调，还有窗帘，防紫外线的车窗玻璃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夺目的光彩，同时车里好像也坐了一些人。卢健说：“我们终于可以出去工作了，想想还很激动。”张庭也说：“确实，不过我听人说出去工作得多长几个心眼，因为现在和陌生人打交道，他们总会想方设法地坑你，除非我们认识的人抱紧成一团。”卢健说：“你说的也是，我们真该这样。”

    “你有没有了解过工会组织？”张庭问。

    “没有了解过，是干什么的？”卢健问。

    “工会是工人自发组织的为维护工人利益而成立的，我想每个厂子里都应该有。”张庭解释说。

    这时候有人喊：“快上车，车就要发了。”

    卢健和张庭把东西塞进货仓后快步登上大巴车。这时候车里人还没坐定，里面也没开空调，感觉有些闷热，他们用手里随便拿的纸条当扇子一样在面前来回摆动。他俩找个地方坐定后再看看车里的人大概有四十来个，只有一个空座位上没有人。最后来了一个摇头晃脑的人，那留个偏分瘦瘦地正是之前那个招工人，他上来对大伙说：“请大家坐定，我们都系上安全带。”这时候大家卡嚓卡嚓系好安全带，空调也慢慢呼出了冷风出来。他坐在那个空座位上，在卢健他们前三排坐着，有人把窗帘也拉了起来。谁也不知道车要开多久，大家心里很忐忑，卢健他们也一样，在车上坐着坐着便睡着了。车行驶大概有一个多小时，醒来后透过车窗，他们看到楼房少了，四周不是滩涂地就是垃圾场，似乎到了野外一样，人很少。又过了一回儿，路上行人多了，车也变多了，他们看到车到了一家名字叫富安特自行车有限公司的招牌，里面有好几个厂房车间，上面用蓝色彩钢瓦覆盖。那个黑皮肤的招工叫他们，下了车后他带领这些人进去，于是他们都纷纷下了车，取了自己的箱子，带一波人去了人事办公室。人事办公室就在从门口进去不远的一个几旯拐里，进去后看到一个中年妇女，那个妇女留着短发，身旁放了一堆报纸，她问：“你们来了多少人？”那个家伙说：“一共二十一个。”她略微沉思一下说；“你知道吗？我们只招高中文化水平的员工，你们这些都是高中生吗？”说到这个条件，旁边的人都不自在了，什么？招工还招文化水平低的，是把我们自己放在哪里？但是他们不敢直说，因为好不容易来到这了，如果说漏嘴的话那可就给其他人也找上麻烦了。黑瘦子他就和这个妇女交涉起来，并且瞒过她说我们都是高中生，卢健想：怎么才二十多个人，车里不是还不是有些人吗？最后交涉完毕，他们也不知道会怎么安排，每个人都交了100元钱。于是她就叫人把他们带领着参观完工作环境后，有一批人不干了，工作太辛苦，这些人长得细皮嫩肉地，卢健一想他们还真不是干活的料。张庭跟卢健一样留了下来，他们签了一张表，那张表像个调查表一样。留下了的还有三个人，本来二十几个，现在只剩下八个了。

    卢健是第一次自己出来打工，心里还有些紧张，也很好奇，那些工人们到底每天如何生活，他不确定地想了解一下。有个人把他们带到了一个车间说：“这是组装车间，所有的零件都放在这里进行组合，除了这个还有焊接车间、喷涂车间，鉴于你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还是先在这里干起吧。”说完一路又带他们来到了宿舍，那个宿舍楼一共才三层，从楼下进去后上了三楼，给他们推开一个房门，那里有三张架子破床，有一张上放着破被子，里面好像是工人刚搬走时没有清扫的样子。上面挂了一个空调，那空调好像有多少年了，颜色都发了黄。铺了床铺，他们又去了一趟洗手间，洗手间里的水龙头很小，看来停水了。又上了厕所，可能工人们平时不太收拾自己，这个宿舍环境和学校的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经过一下午的折腾，也快五点了，自然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他们因为是新来的，不知道用餐规则，悄悄地下去问怎么用餐，这时有个人说：“实习员工请过来换取饭票。”说话声是从一个窗口传过来的。现在什么年代了还用饭票？卢健和张庭在心里嘀咕。没办法，要吃饭得用饭票才行，所以他们几个换了十块钱饭票，点了几个菜后坐在桌前吃起来，看看眼前的水煮卷心菜、水煮茄子和土豆粉条，张庭说：“这都是啥呀，饭堂竟如此招待工人，不行，我要向工会举报。”卢健说：“算了，这么便宜的饭菜忍一下吧，再说我们只是来实习，并不会干很长时间的。”

    正吃着，人事部那个接待他们的妇女来了，看了看他们并关切地问：“都安顿好了，食堂饭菜还行吧？”张庭想发话，被卢健给挡了一下，他说：“还行还行。”吃完饭后他们想洗个澡，问了一下楼下的宿管，宿管是个老不更事的老头，他半天才反应过来说在楼下出去后向西50米左右，那里有个澡堂，可以去那边洗。他们上楼拿了洗澡用的毛巾和沐浴露之类的东西，直奔澡堂那边去了。

    去了之后才发现这个澡堂就像牛棚一样，只有简陋的一堵围墙和一扇门，进去后他们脱掉衣服，打开水龙头，那水也细得像条皮筋似的。好不容易洗完澡，两人怏怏不快地出来，卢健说：“还真是，这个工厂对待员工不咋地。”张庭也说：“我说是嘛，这至少是个民营企业，国营企业敢对工人有这待遇？”卢健说：“可惜之前没有了解这个情况。”张庭说：“我就说嘛，幸亏赵恒不来。”卢健听他好像开始抱怨自己了，就马上安慰他说：“算了算了，最主要的是工作环境，试试再看吧。”就这样他们一同回到了像破庙一样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