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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破境回宗

    时光如河,天地如舟。

    轻舟划过长河,长河划过轻舟。长河向东而逝,而轻舟只能随波逐流。十年光阴,在时间与天地之间,如弹指轻挥,倏忽而过。

    中州无间峰南一偏僻村落,又是春暖河开时。此时村里只剩妇孺老人,男人们或在河里捕鱼,山上打猎,或在田间播种,远行买卖。

    一只如虎如狮,体型硕大似牛般的野兽突然出现在村边,两个孩童正在嬉闹玩耍,浑不知危险已靠近。

    就在野兽跃起扑向他们时,一道光芒一闪而逝,再看此处,早已不见野兽踪影,两个孩童竟不知刚才已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

    一道身影自村里一所普通屋舍内走出,清辉淡淡一闪,无尖锐的破空之声,更无任何气息残留,就这样,消失在原地,仿佛就是天地自然的一部分。

    不一会,一处无人的荒野古道边,一座青草鲜花铺满的坟茔旁,那道身影显现,他看着面前的孤坟,脸上似有无限柔情,轻声道:“清澄,我要走了,我该回师门看看了,过段时间,我再回来陪你……”

    此人正是文昱,自四方阁一战,已经过去十年,他感念清澄的好,无法释怀,所以一直在此陪她,不远的村子,两人共同生活过的屋子,成了他的住所,每日修炼之余,他都会来这荒野古道边陪伴她。

    修为精进的同时,以前满腔的复仇之心,失去清澄的铭心之痛都慢慢平复下来。他再也不是初出师门的天真小子,历经几次磨难,让他成长了很多,也看到了自身实力的重要性,只有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也不知是否与他心境变化有关,几天前,他突然破镜至人仙境,像是积累已久的自然而然,也像心境提升后的一朝顿悟。

    文昱在清澄坟前站立良久,感受着旷野中风吹万物带来的气息,他轻轻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时,眼内已是一片平静自然。他挥手间御剑而起,往东极速而去。

    坟上一朵不起眼的白色小花随风而动,轻轻点头,像是满含笑意。

    东蒙山,南极峰。

    云气缭绕的山间,晨雾带着凉爽的湿气,在山间不断变幻着。有微风轻轻吹过,仿佛也带来了山间凉爽的气息。

    南极峰上的那些隐约的房屋大殿,伴着东方升起的朝阳,慢慢雾气散去,现出轮廓,显得安静而又祥和。

    文昱出现在山上一棵巨树下,看着前面自己长大的地方,晨起练功的师兄弟们,心内一片温热。

    在来的路上,他已决定,不暴露身份,远远的看看宗门,看看师父师兄弟们就好。

    熊义没有依约向天下正告他还在世的消息,更不会为他证明清白。东蒙仙宗未来需要一个身法清白干净的人来传承,而不是他这种身怀魔门功法的人。

    他看到了师兄叶自聪,已是流云堂堂主的他还是如以前一般忙碌不停。他出现在一处屋舍后面,看到了已经满头白发的师父南一真人。“这老头,老了许多。”此刻,他的内心一阵酸楚,就像是久不归家,历经磨难的游子见到了父母,满腹的委屈,伤怀,思念齐上心头。

    南一真人端坐的身体似乎一动,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了,起身几步走到门口,向他这里望来,却并未发现什么,叹了口气,嘴里不知念叨几句什么,转身进屋去了。

    以文昱此时的道行,半仙巅峰境的师父已经很难感应到他。看着晨光中的南极峰,仿佛一切不曾变过,不同的是再也不见那个热血洒脱的白衣少年。

    造化弄人,若没有去中州寻找绝神,也不会无故得此魔门功法吧?前面那群师兄弟中,也会有自己的身影吧?如果没有认识清澄,也不会让她为护自己伤重而死吧?当然,若无这些连番变故,自己也没有那么快就有如今的修为吧?他突然想到。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各种不同的结果。

    文昱慢慢抚摸手中的仙剑,眼中满含不舍。此剑名为星沉,是东蒙仙宗宗门神器,当年问仙大会文昱夺魁后,东一真人奖励给了他,剑虽古朴无华,但威力非凡,曾助他多次死里逃生。他想这是宗门法宝,自己已无资格使用,便留给宗门吧。

    本是运用自如的仙剑,此刻仿佛失灵一般,文昱几次控制它,都纹丝不动,最后他心底叹息一声,斩断了与星沉的神念关联,把他放在一间房屋后面的石桌上,这是流云堂主叶自聪的住处,便离开了。仙剑有灵,铮的一声哀鸣,兀自颤动不停。

    从东蒙山上下来,文昱来到了东冶县城中,寻了一家酒楼,便独自喝起酒来。

    本来已经平静如水的心境,因今天去东蒙仙宗而再起波澜。文昱没有刻意去压制酒劲,酒量不算差的他今天却有了醉意。朦胧之间,过往的时光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记忆的小船在每个刻骨铭心的地方都停靠了一下,小时候父母被妖兽杀害,被师父救起上山学道,很快崭露头角名扬仙门,第一次下山在松清手里死里逃生,遇到绝神,遇到清澄,后武功尽废,几次死里逃生……与清澄相处的一幕幕,瞬间如走马灯一般在心头闪过,“清澄……”想到那绝美的容颜与多日的相守。他似乎醉了,轻轻念着这个名字。

    夜色已深,月凉如水。

    “没想到,在这小城的夜晚,竟遇到个痴情男儿,难得难得!”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一位蓝色裙衫的年轻女子坐在酒楼窗台,不知何时出现的,明眸顾盼,摇曳生姿,一张俏脸美丽动人。她手中也拿了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大口,看向那弯明月,一副若有所思神态。突然眼内精光一闪,她嘴里念道:“清澄?”

    醉眼朦胧的文昱没有看见那位女子,也没有听见她的话,此刻的他怕也无心在意与己无关的人和事吧。

    出来酒楼,已是深夜时分,凉风吹过,醉意已去一半。文昱像一个孤魂一般,漫无目的的走在无人的街上。四处一片漆黑,安静无比,只有几家客栈酒楼还亮着灯火。

    突然他放慢脚步,身体腾空而起,落到一处屋檐上,似笑非笑道:“姑娘跟了我一路,是看我醉酒想送我回家吗?”

    刚才酒楼里的蓝衣女子似乎有些尴尬,捋了捋头发,笑道:“公子真会开玩笑,我是从那家酒楼喝完酒,担心街上有坏人,所以才踩着屋顶走的,与公子你完全顺路。误会,纯属误会。”

    文昱虽易了容貌,把道行压制在半仙之体境,但凭他敏锐的神识,此女道行绝对超过半仙之体境。担心坏人,与他顺路之说完全属于信口胡说。

    “哦,既然如此,闲来无事,我便送姑娘一程吧!”说着飞身跳下屋顶。

    蓝衣女子跟他并肩而行,寂寂黑夜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一阵沉默后,蓝衣女子开口问道:“我看公子身法不错,不知出自哪门哪派?”

    “我啊,无门无派,一介修行散人。”文昱淡淡答道。

    蓝衣女子嗯了一声,也不知相信与否。过了一会后,她又开口道:“小女子还想冒昧问一句,刚才在酒楼中,我看公子大醉之下仍念念不忘一位叫清澄的姑娘,不知这位姑娘是公子什么人?”

    文昱听见女子说出清澄名字,顿觉不妙,“自己醉酒一时情难自禁,不想竟被别人听到。虽然清澄没有在天下显露,但四方阁一战,已经被很多人知晓,若被人传出,后果难测!”

    “那是我所爱的一个女孩,只可惜已不在人世。”文昱神色黯淡下来。

    “公子深情,令人敬佩。不知这位清澄姑娘因何过世?”女子没有看他,像是很自然的问出。

    “她,她死于妖邪之手。”文昱觉得四方阁行事卑鄙,自是属于邪魔歪道之列。他停下脚步,看向这位女子,寒声道:“我知道姑娘你非常人,有什么话直说吧!”

    “那公子为何还要送我一程,你不想知道我是何人吗?”女子眼内也是精光湛湛。

    “你是何人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何目的?”文昱此刻话中已是冰冷无比。

    “若小女子所猜没错,这位清澄姑娘不是死于妖邪,而她便是魔门妖邪,而你便是东蒙仙宗流云堂堂主——文—昱!”女子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