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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生死离别

    入夜后,沐铖让庭儿休息一会儿,他来盯着就行,但庭儿坚持让沐铖先到一旁休息。

    沐铖见实在拗不过庭儿,而且修炼煅魂炼魄术也消耗了大量的精神,便坐在一旁闭目养精蓄锐了。

    庭儿一夜未合眼,就这么一直呆坐着,脑海中不断闪过和师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里一阵阵绞痛。

    忽然,庭儿仿佛看到自己的师傅好像睁开了眼睛,他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就又用力揉了揉眼睛,一睁眼发现此刻他的师傅就是已经完全睁着了眼睛,但似乎双目无神……

    “师傅……?师傅您醒了?师傅……?”

    庭儿急忙喊了几声,而吴非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沐铖被喊叫声惊醒,也察觉了到吴非的状态有些异常,狐疑地走上前去。

    定睛一看后,转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醒悟的表情。

    “你师傅一会儿就会醒,先别急。”

    沐铖话音刚落,就见吴非的双眼一点点重现了些许神采。

    吴非满眼疲惫地看向沐铖与庭儿,颤抖的双唇微微开合。

    “庭儿……,扶……为师坐起来……。”原本还不能言语的吴非竟然开口说道。

    “好……好好,师傅您慢点!”庭儿愣了一下,随即满脸激动着说道。

    此刻,看到吴非的面色也渐渐变得红润有光泽,并且精神也慢慢饱满了起来,庭儿神色兴奋不已,他觉得自己的师傅已经挺过来了。

    沐铖当然不会这样认为,他对自己的医术可是相当自信,以吴非的身体状态,除非大罗真仙降世,否则断不可有机会续命。

    所以沐铖明白,现下吴非的状态属于回光返照罢了。

    “叔白还能停留凡尘多久?”沐铖见吴非从石塌上坐了起来,便开口询问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子翊啊,还有半个时辰便要跟鬼差去报道了。”吴非脸上泛起笑容说道。

    眼前他的这般状态,不知情的人恐怕都不会信这是将死之人吧。

    二人的对话落到庭儿耳中,庭儿瞬间感觉脑袋嗡的一下,如遭雷击般整个人都麻了。

    紧跟着,鼻子泛起一股酸楚,泪水控制不住哗哗地往下流。

    庭儿与沐铖一样,他自小也是孤儿,是被师傅吴非一手养大的。

    虽然师傅对自己严厉了一些,但是这也他唯一的亲人,在他心里已经早就把吴非当作是父亲一般看待了。

    “师傅……我不要让您死……我还没来得及孝敬您……您死了我可怎么办……呜哇……呜呜呜……。”

    庭儿放声大哭,克制了一整夜的悲伤情绪,这一刻再也忍不住地释放出来了。

    吴非看着这个唯一的弟子,露出心痛难舍的表情。

    师徒俩同吃同住十几载,不是父子胜似父子,庭儿心中悲痛,吴非又何尝会不悲痛呢!

    “唉……好孩子!师傅不能陪你了!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多行善事……歪门邪道千万不可碰……。”

    说着说着,吴非也不禁潸然泪下,他艰难地抬起了右手,温柔地摸了摸止不住抽泣的庭儿。

    师徒二人此刻都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难以自拔……。

    沐铖见此也是触景生情,回想起这一世自己的养父,突感鼻头一酸,便悄悄扭过身去擦拭掉了眼角的泪珠。

    “好了……师傅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你要坚强起来……。”看着浑身抽搐的庭儿,吴非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说道。

    “咳咳……师傅时间不多了……还有些话跟你和子翊交代一下……。”吴非咳得胸口一阵剧烈地起伏,说完目光投向沐铖,勉强挤出一笑,说道:“让子翊看笑话了……这孩子日后还要劳烦照拂一二……。”

    “感同身受,我也有过这般经历,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教导他的。”沐铖一脸诚恳地说道。

    “多谢了……前世照顾幼年的我……今世又要麻烦你照顾我这弟子……我……。”

    “不必多说,这是你我的善缘,你还有何未了的心愿?”

    “谷内老祖设下了阵法……阵眼和催动口诀庭儿都知道……另外还有一事……能否拜托将庭儿收下为徒……?咳咳咳……”

    吴非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庭儿只有你这一位师傅!你放心,我虽然不会收下,但是会比教徒弟更用心地教导他的。”沐铖摇了摇头,严肃认真地说道。

    “庭儿……过来跪下……给你子翊大哥磕头……。”

    吴非说完后,带着眼含热泪的庭儿便朝着沐铖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沐铖对此也没有闪躲,安然接下,他这么做也是想让吴非能走的安心一些。

    “咳咳……以后听你子翊大哥的话……对他要想对为师一样……咳咳咳……记住了吗……?”

    吴非喘着粗气,说话间时不时就咳了起来。

    “庭儿记住了……!”庭儿转头朝着吴非跪下说道。

    “如此……我便放心的去了……来世有缘再见……。”

    吴非声音越来越小,话毕后手臂突然垂下,徐徐闭上眼眸……。

    “师傅……走好……。”庭儿低泣着默哀。

    恍惚间,沐铖好似察觉到一丝魂魄的波动,一转眼便飘然飞出洞内。

    沐铖见状大步追出,刚出洞口,便又察觉到另一股魂魄的波动。

    然而,一瞬间它们却又消失不见了,仿佛不曾出现过。

    “看来煅魂之后,魂魄的感知力也变敏锐了。”沐铖自言自语地说道。

    “被发现了吗?”

    冥域,一道漆黑如墨雾影轻声嘀咕着。

    山谷外,新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刚刚逝去的吴非不久后也将踏入轮回,好似升起的日出一般获得新生。

    三日后,沐铖与庭儿在谷内选了处雅静之地,一起安葬了吴非的躯体。

    庭儿近来几日一直没有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平时活泼的性格此刻也变得沉默寡言了。

    “庭儿,虽然你师傅将你托付给我了,但是你任然是自由身,如果哪天跟在我身边觉得腻了,也可以随时外出去游历。”沐铖顿了顿又说道:“前提是你必须让我看到,你的确有生存的本领才行。”

    “子翊大哥,我想一直跟着你可以吗?”庭儿表情落寞,低声细语地说道。

    “当然可以了,我并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只是我希望你能够有独立生存的能力。”沐铖微微一笑后又一脸严肃地说道:“如果不经历风雨,就会像粉雕玉琢的玉璧,一摔就碎,你想成为那样的人吗?”

    “不,我不想,我要成为像子翊大哥一样的人!”庭儿铿锵有力坚定地说道。

    “好!那既然如此,除了日常的修行外,我会将医术一道刻于竹简上传授给你,希望你好生研习,日后每隔一段时间便出谷行医,你可愿意?”沐铖欣慰地看着庭儿说道。

    “我愿意!”

    “明日你到鬼谷洞,我将刻好的医书交予你!”

    次日一早,庭儿晨修结束后便到鬼谷洞门口等着了,沐铖将几份竹简交给了庭儿。

    竹简上详细刻满了一些基础的医道病理,以及草药的鉴别。

    同时,沐铖也吩咐他好生研习,过一段时日会跟他检验结果的,庭儿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春去秋来,一晃吴非已经辞世三年了,庭儿也守孝满整三年了,这期间他除了日常打坐吐纳,研习医书外,便是尝试修习煅魂炼魄术。

    不过可惜跟吴非一样,庭儿也始终无法凝魂,尽管如此,他却始终没有放弃尝试,三年中,他的精神识海偶尔也会有一丝丝变化,但也仅此而已。

    沐铖这三年除了督促庭儿外,其余时间都沉浸在精神识海中修炼煅魂炼魄术的第一重,但见效甚微啊,依旧还是停留在第一重境界的入门阶段。

    然而,让沐铖意外的是精神力在一次次消耗之后通过休息恢复,然后又投入修炼中再消耗再恢复,经过如此往复的操纵下,精神力也变得更加强横了。

    “庭儿那小子既然守孝期满了,也是时候带他去历练一番了。”鬼谷洞内,修炼结束的沐铖掐算完日子后,喃喃自语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