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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医者本质

    “恒济,你先等一下。”许知见站起身,目光对上对面一脸疑惑的儿子,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从明天开始,你不用读书了,为父,教你学医。”说罢,不等许恒济有反应,许知见已经走上楼梯,几下就已经消失在楼梯尽头,楼上传来彭的关门声。

    直到此时,许恒济才堪堪从那呆愣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父亲,竟然同意让我不用读书了,还,同意我学医,这……”他下意识的,一把揪住自己大腿,揪心的痛让他一下就明白了,这,不是梦,“父亲……”震惊过后,许恒济心中只有深深的温暖,父母,果然才是世上最爱自己的人,虎毒都不食子,更何况是人,可怜天下父母心。许恒济郑重的整理衣冠,对着楼上,深深鞠下一躬。“放心吧,父亲,我一定不负你的期望。”

    转眼就到了第二日,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和期待,许恒济一个十九岁的人,竟然在半夜丑时就起来了,而这一起来,那就再也睡不着了,于是,许恒济几乎是睁大眼睛等到早晨卯时,几乎是东方刚刚出现一抹鱼肚白时,他就已经冲出房间,就那么顶着两只黑眼圈冲下楼去。许知见已经做好了饭,此刻,他正在医馆外打着一套形意拳,据说是许恒济曾祖父以前拜学的医师所创的,用于养生。许知见每日清晨都要打一次,据他的话说,清晨阴阳和谐,最适合打这种形意拳。

    许恒济没有理会许知见,他先吃饭。吃完,外头的许知见最后一式形意拳也打完,许知见收势,仪态安详,脸上也是满面红光。“恒济。出来。”许知见声音雄厚,显然是这一套拳法的好处,许恒济连忙出门。走到许知见身前。

    许知见的面色出奇的严肃,忽然道:“跪下。”许恒济照做,跪在许知见面前,许知见道:“恒济,你可知道我们这一脉许氏支脉为何会传承一套医道。”许恒济老实的道:“孩儿知道得不多,不知是否全面,我听您提过,您的医道是与祖父那学得,而祖父又是从曾祖那里学得,而曾祖则是在他的师父那里学得。”许知见点头,“你说的很对,的确是如此,但你知道的也只是表面,我是时候告诉你我们这一脉的来历以及一些细节,你曾祖父许元山,原本其实是许氏主脉的那一代老三,他为人潇洒,不愿被家规所束,便自己带足银两,离家出走。”

    许知见继续往下说,许恒济这才知道了这其中的细节之处。原来,曾祖许元山在外出游历之时,遇上了一伙山匪,曾祖是练过几招功夫的,打几个山匪自是不在话下,但没想到的是,那些山匪中竟然有一人带了一张带有毒箭的连弩,那人也是够狠,就在曾祖一拳轰塌他胸膛时才选择放箭,祖父受了重创,那上面的毒很难缠,上了许氏自制的金疮药之后也只是缓和,却无法根治,只能说是吊着曾祖不至于那么快毒发身亡罢了,可就当曾祖已然心灰意冷之际,却遇到了曾祖母,曾祖母是一名医师,而她的父亲也成为了后来曾祖的师尊,她治好了他,并把他带回了家里,曾祖当时选择了拜曾祖母父亲为师,后来,他便也成为了医师,而且还是小有名声。后来又与曾祖母喜成连理。自创了这个许氏支脉,再后来,曾祖母忽然去世,这让曾祖深受打击,便从此消失在世间。

    “为父与你讲这些只是为了告诉你我们这一脉出现的原因,而你曾祖在走前也曾留下一句,我们这一脉,传医道为本,若要传道,必须拜传道者为师,哪怕你我是父子,这一项也不能取消,你现在,便磕头拜师吧。”

    许恒济没有犹豫,郑重的给许知见三跪九叩,这拜师也算完成了,“恒济,以后我便算是你的师尊了,现在,我要教你第一课,这个,你必须得牢记,这是为医的根本。”许知见说完顿了一下,见许恒济正聚精会神地听着,继续道:“为医,首需有德,圣贤说过,有德才可有别物,无德者,无论学什么,都只会成为这世间的恶瘤,行医也是行医德,你可明白。”许恒济点头,“而这第二,便是要有理,学医须知医理,否则便不是治病救人,而是害人,须知各种药材药效以及组合在一起会有什么效果,医理极其玄妙,几种治病良药在一起也许会煎出一壶含有剧毒的毒药,同样的,几种本来有剧毒的药材,在一起也有可能煎成一壶疗伤上品。这,你可明白。”许恒济继续点头,“而这第三,便是要有经验,一切的理都只是纸上谈兵,一本医书,若无实践,则都只是一叠纸罢了,而这实践,便需要你在无数次就诊中掌握其中规律,在无数次煎药试药时掌握适度,有话叫世上没有两件一样的东西,两株同样种类的同年药草也许药力都会有所不同,比如这株长在土地贫瘠的地方,那其药力自然就会弱许多,而若是这株长在土地相对肥沃的土地上,那其药力自然就会高出不少,药力并非是越多越好,常言道,多则溢,医道开的药都是以一个中正平和为主,你读过圣贤书,自然知道“中”才是最理想的状态,因为那是平和,平衡。不偏向任何一方。药就是要尽量如此,这样才能最大治愈患者的身体。这,你可明白。”许恒济点头,他眼中闪着光芒,以前不知道学医竟然有那么多道道,以为只是把一下脉,写下一张方子就可以事了拂衣去的闲散职业罢了。但没想到,这医道竟然也是如此博大精深。丝毫不差读书了。

    许知见点头,“好了,从今日开始我便教你真正学医,先等一下,一会,我就开始教你。”许知见说罢,转身回房,坐在柜台后,竟是拿出一副制药的工具,既有杵臼,药材,瓷瓶,还有一个药壶和一个药包。随后,许知见又拿出一把草药,那些是很普通的药材,是山上随处长着的,却是用于治疗一些小伤小病的良药,还可以制作一种简单的疮药,治疗一些普通的摔伤,刮伤的轻轻松松。许知见将几株药材塞进那杵臼之中,另一只手拿起那只配对的碾子,就开始一下一下的砸了起来。

    许恒济认真的看着,他明白,父亲已经开始教导他了,搬来一张板凳,就那么坐着,看着许知见的动作,那药材无论是根茎还是叶片都极为坚韧,药材多生在一些较为恶劣的环境,所以根茎细且坚韧,碾子砸几下只是让那药材扁了下来罢了,而那根茎却是毫发无损,许知见的声音这时候响起,“砸药材,最重要的是砸的够碎,(注:本人只是初二,对于中医学的了解只在于电视剧和常识,如有知情人,切勿当真)药碎了,更容易入药,煎出来的药剂效果更佳。”许知见顿了一下,许恒济认真听着,“而药材因为生长的原因,其茎叶都是极为坚韧,碾子如果方法不对,要想砸碎,就需要浪费大量的时间,而且费力不讨好。”许知见手上动作忽然变化起来,那完全实心的光滑石碾顿时如同雨点一般落在药草上,出奇的,却没有碾子与杵臼底部碰撞时的声音“药材的入药之处大部分在其叶,其果,或者其芽,但还有的则是要根,甚至全要,而这碾子就是要对着药材最薄弱的地方砸下去,你应当知晓,折断一把筷子很难,但如果只折断一支却是易如反掌的道理,这药材便是这样,若中间不断,则一根经络连接全部,碾子砸下只会无功而返。但若是。其中有破绽。”许知见停下动作,许恒济赫然看到,里头的药材已然是寸寸断裂,“父亲,那为何不用剪子直接剪断药材,岂不是更加方便吗。”许知见看了他一眼,忽然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你是呆子吗,药材的精华在哪里,表面虽然可以入药,却也只是一副躯壳,精华都在经络之中,有的精华只是粉末,如药粉之类,与药材本身砸成的粉末相结合,不光可以入药,还能用来作为疮药或者毒粉。而还有的,精华已然化为液体,其中药力更是浓重,你知道当今圣上喝的养生汤是怎么弄出来的吗,就是用一种稀世药材的精华在加以各种名贵药材煎制。如果你用剪子直接剪,那岂不是把精华都给浪费了。”许恒济汗颜,想不到这医道如此复杂,还有如此多的讲究,许知见继续动作,“继续正题,刚才说了,药材断开,则经络断开,其柔韧便会大不如前,不信,你试试。”说罢,许知见拿起一根断开的药材,又拿出了一株一模一样,完整的药材,递给许恒济,许恒济接过,先拿那根完整的,双手各执一段,用力一弯,一股用错力的感觉油然而生,那药材就那么顺从的被折弯了,但也只是折弯,那弯曲的部分却是连个痕迹都没有。

    许恒济眉头一挑,换了那个分段的,用力一下,啪,那药材应声断开,许恒济眼神一眯,发现在那断口处仿佛溅出一片白色的粉末,好像灰尘,但却散发着清香,许恒济深吸一口气,那粉末被他吸入鼻中,许知见大惊,赶忙阻止道。“恒济,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