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戏班
孟离看这些人的穿着显然都是穷苦人家，估计是行脚或者卖艺的，没能在城门关闭前进城，又住不起客栈，便直接在路边打地铺过夜了。
不过，他记得前面好像有个大车店，应该很便宜，难道他们不知道？
坐起来的中年汉子，看起来四十来岁年纪，却已经有了皱纹，满脸风尘。他诧异地看着孟离，见他的目光对视过来，露出憨厚的笑容，道：“小哥，深夜还在赶路啊？再往前五里就有个大车店，十里外城门下还有客栈。”
孟离一愣，原来他们连最便宜的大车店都舍不得住。
他突然自嘲地一笑，自己这么怎么了，还伤春悲秋起来了？
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圆满地完美？
底层在挣扎求生，上层为了名利拼杀，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自己刚刚摆脱奴隶的身份，不到十天兜里已经揣了三千两的巨款，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又不是小说里的主角，一露面就有美女上赶着要倒贴。
看见他愣愣地只是发呆，脸上还露出莫名其妙的笑容，神情又很低落，中年汉子却是误会了，连忙又道：“小哥若是不嫌弃，我这里还有一张凉席。在这儿对付一宿，倒也凉快。”
孟离一愣，反应过来，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中年汉子很热情，立刻去车上取下一张旧凉席，铺在地上，然后又问道：“小哥还没吃饭吧？我这里倒还有些干粮。”
说完，也不等孟离回答，就又取了个包袱打开。
包袱里面是油纸，翻开油纸里面是一层黑的黄的面饼。中年汉子犹豫了一下，将最底层的一张薄薄的白面油饼翻出来，递给孟离。
此刻已经是到了深夜，恶战了半宿，孟离还真有些饿了，道了声谢，接过油饼就吃起来。
中年汉子在自己的凉席上坐下，又递过一个装水的葫芦。
孟离接过葫芦，抬头扫了一眼，见地上躺了三个年轻人和一个五十多岁的大胡子，四个人都已经睡着了。
那边凉亭里，是一个中年妇女跟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岁的少女。少女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花衣服，却也难掩玲珑的身段。一张俏脸不施粉黛，依然清丽动人。她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正看着孟离。
准确地说，是在看他手里的饼，一脸的不高兴。
中年汉子道：“我叫包义俊，那是我媳妇跟闺女，这边几个都是跟我跑街杂耍的。小哥怎么称呼，哪里人氏，是做什么营生的？”
孟离灌了口水，道：“我叫孟离，包大哥叫我小孟就行。卫州人，到固城投亲。”
凉亭里的少女用刻意压低、但又正巧能让孟离听到的声音说道：“妈，你看我爹，自己亲闺女舍不得让吃，对外人倒是穷大方。”
包义俊回头瞪了闺女一眼，然后对孟离笑道：“卫州到这里可是够远的，一路走过来倒也不容易。”
孟离看那少女虽然在跟旁边的妇人说话，一双眼睛却始终瞪视着自己，当即将手中的薄饼塞进嘴里，三两口咽了下去。
少女一双眼睛又瞪大了一圈，然后气鼓鼓地躺倒下去。
孟离嘴角微微一勾，笑了笑，然后道：“还好。只是半路碰到了劫匪，麻烦了点。”
包义俊“哦”了一声，斜睨了一眼孟离腰间的刀，然后叹了口气，道：“唉，这世道，活人可不容易啊。我当年跟我爹跑了十年的江湖，总算置下二十亩地。一着兵灾，全没了。”
孟离点了点头，看来秦国也不太平。
就在这时，固城方向，传来一阵嬉闹声。
十来个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自官道走过来，看样子喝得都不少。
包义俊见状，脸色一变，对孟离小声道：“躺下吧，估计是附近村里的混混。喝多了酒，别招惹他们。”
孟离点了点头，却没有躺下。
凉亭里的少女，却又坐起来，好奇地扒着头看去。
十来个地痞走到近前，一眼看见少女，登时叫道：“哎，大哥，看这小妞不赖。”
这一声喊，十来个人立刻颠颠撞撞地往凉亭走来。
包义俊大急，从凉席上跳起来，迎着他们跑过去，拦在了凉亭前，双手抱拳道：“各位好汉，我们都是穷苦人家，路过宝地，还请行个方便。”
一个混混一把推开他，含糊不清地道：“什么……他妈……的方便，给……给老子……滚开。”
包义俊满脸苦相，哆哆嗦嗦地摸出十几个铜钱，双手捧起，道：“好汉爷，我们都是穷苦人家，还请各位高抬贵手，这些钱拿着买酒喝，算我孝敬各位好汉的。”
几个人看见铜钱，眼睛登时一亮。方才说话之人，显然是喝大了，一把打开包义俊的手，将铜钱都打得散落出去。
“老子……老子才不缺你几个臭……臭钱，给老子……滚开。”
众人显然以他为首，两个人扶着他，站在左边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子贼兮兮地笑道：“大哥，咱们这是好运道啊。将这小女子拖到旁边林子里，让大哥先上。咱们兄弟，人人都有份。”
众人听了，轰然叫好，都大笑起来。
这些人大都不过二十来岁，穿着各色的短衣裤子。唯独那头领体态较胖，穿着一件长衫，却敞着怀。
他肥头大耳，各自也不高，穿着这件明显是崭新的长衫，显得十分可笑。
包义俊大急，道：“你们不能……光天化日……你们不能……”
那贼眉鼠眼的瘦子瞪了他一眼，骂道：“赶快滚开。你知道不知道，这位是咱们固城府新进的捕快方大人，你热闹了大人，今夜将你们全杀了，按一个乱匪的罪名，谁会知道，嗯？实相的，赶紧滚开，莫坏大爷们的好事。”
孟离心道：原来是这胖子“高升”了，跟一群狐朋狗友出来庆祝，才喝酒喝到这时候。一个小小的捕快，就这么嚣张？
地上躺着的四个男人，显然都已经醒了，却在装睡。其中一个面皮十分白净的年轻人，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
姓方的胖子一脚把包义俊踹倒，大声道：“老子……才不去……小树林，就在这……上了她。”
贼眉鼠眼的瘦子笑嘻嘻地道：“对，就在这，凉席都铺好了。”说着，众人簇拥着胖子围到凉亭边。
那少女早吓得花容失色，扑在母亲怀里，尖叫一声，大喊道：“爹，万大哥，你们……”
包义俊爬起来又要过来阻拦，再次被踹倒。
躺在地上装睡的面皮白净的年轻人听到“万大哥”三个字，身体又哆嗦了一下，一张脸扭曲起来，双手使劲攥着凉席的边，似乎想站起来，却终究脸眼睛都没敢睁开。
两行清泪，缓缓涌了出来。
不过，他记得前面好像有个大车店，应该很便宜，难道他们不知道？
坐起来的中年汉子，看起来四十来岁年纪，却已经有了皱纹，满脸风尘。他诧异地看着孟离，见他的目光对视过来，露出憨厚的笑容，道：“小哥，深夜还在赶路啊？再往前五里就有个大车店，十里外城门下还有客栈。”
孟离一愣，原来他们连最便宜的大车店都舍不得住。
他突然自嘲地一笑，自己这么怎么了，还伤春悲秋起来了？
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圆满地完美？
底层在挣扎求生，上层为了名利拼杀，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自己刚刚摆脱奴隶的身份，不到十天兜里已经揣了三千两的巨款，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又不是小说里的主角，一露面就有美女上赶着要倒贴。
看见他愣愣地只是发呆，脸上还露出莫名其妙的笑容，神情又很低落，中年汉子却是误会了，连忙又道：“小哥若是不嫌弃，我这里还有一张凉席。在这儿对付一宿，倒也凉快。”
孟离一愣，反应过来，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中年汉子很热情，立刻去车上取下一张旧凉席，铺在地上，然后又问道：“小哥还没吃饭吧？我这里倒还有些干粮。”
说完，也不等孟离回答，就又取了个包袱打开。
包袱里面是油纸，翻开油纸里面是一层黑的黄的面饼。中年汉子犹豫了一下，将最底层的一张薄薄的白面油饼翻出来，递给孟离。
此刻已经是到了深夜，恶战了半宿，孟离还真有些饿了，道了声谢，接过油饼就吃起来。
中年汉子在自己的凉席上坐下，又递过一个装水的葫芦。
孟离接过葫芦，抬头扫了一眼，见地上躺了三个年轻人和一个五十多岁的大胡子，四个人都已经睡着了。
那边凉亭里，是一个中年妇女跟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岁的少女。少女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花衣服，却也难掩玲珑的身段。一张俏脸不施粉黛，依然清丽动人。她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正看着孟离。
准确地说，是在看他手里的饼，一脸的不高兴。
中年汉子道：“我叫包义俊，那是我媳妇跟闺女，这边几个都是跟我跑街杂耍的。小哥怎么称呼，哪里人氏，是做什么营生的？”
孟离灌了口水，道：“我叫孟离，包大哥叫我小孟就行。卫州人，到固城投亲。”
凉亭里的少女用刻意压低、但又正巧能让孟离听到的声音说道：“妈，你看我爹，自己亲闺女舍不得让吃，对外人倒是穷大方。”
包义俊回头瞪了闺女一眼，然后对孟离笑道：“卫州到这里可是够远的，一路走过来倒也不容易。”
孟离看那少女虽然在跟旁边的妇人说话，一双眼睛却始终瞪视着自己，当即将手中的薄饼塞进嘴里，三两口咽了下去。
少女一双眼睛又瞪大了一圈，然后气鼓鼓地躺倒下去。
孟离嘴角微微一勾，笑了笑，然后道：“还好。只是半路碰到了劫匪，麻烦了点。”
包义俊“哦”了一声，斜睨了一眼孟离腰间的刀，然后叹了口气，道：“唉，这世道，活人可不容易啊。我当年跟我爹跑了十年的江湖，总算置下二十亩地。一着兵灾，全没了。”
孟离点了点头，看来秦国也不太平。
就在这时，固城方向，传来一阵嬉闹声。
十来个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自官道走过来，看样子喝得都不少。
包义俊见状，脸色一变，对孟离小声道：“躺下吧，估计是附近村里的混混。喝多了酒，别招惹他们。”
孟离点了点头，却没有躺下。
凉亭里的少女，却又坐起来，好奇地扒着头看去。
十来个地痞走到近前，一眼看见少女，登时叫道：“哎，大哥，看这小妞不赖。”
这一声喊，十来个人立刻颠颠撞撞地往凉亭走来。
包义俊大急，从凉席上跳起来，迎着他们跑过去，拦在了凉亭前，双手抱拳道：“各位好汉，我们都是穷苦人家，路过宝地，还请行个方便。”
一个混混一把推开他，含糊不清地道：“什么……他妈……的方便，给……给老子……滚开。”
包义俊满脸苦相，哆哆嗦嗦地摸出十几个铜钱，双手捧起，道：“好汉爷，我们都是穷苦人家，还请各位高抬贵手，这些钱拿着买酒喝，算我孝敬各位好汉的。”
几个人看见铜钱，眼睛登时一亮。方才说话之人，显然是喝大了，一把打开包义俊的手，将铜钱都打得散落出去。
“老子……老子才不缺你几个臭……臭钱，给老子……滚开。”
众人显然以他为首，两个人扶着他，站在左边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子贼兮兮地笑道：“大哥，咱们这是好运道啊。将这小女子拖到旁边林子里，让大哥先上。咱们兄弟，人人都有份。”
众人听了，轰然叫好，都大笑起来。
这些人大都不过二十来岁，穿着各色的短衣裤子。唯独那头领体态较胖，穿着一件长衫，却敞着怀。
他肥头大耳，各自也不高，穿着这件明显是崭新的长衫，显得十分可笑。
包义俊大急，道：“你们不能……光天化日……你们不能……”
那贼眉鼠眼的瘦子瞪了他一眼，骂道：“赶快滚开。你知道不知道，这位是咱们固城府新进的捕快方大人，你热闹了大人，今夜将你们全杀了，按一个乱匪的罪名，谁会知道，嗯？实相的，赶紧滚开，莫坏大爷们的好事。”
孟离心道：原来是这胖子“高升”了，跟一群狐朋狗友出来庆祝，才喝酒喝到这时候。一个小小的捕快，就这么嚣张？
地上躺着的四个男人，显然都已经醒了，却在装睡。其中一个面皮十分白净的年轻人，身体明显哆嗦了一下。
姓方的胖子一脚把包义俊踹倒，大声道：“老子……才不去……小树林，就在这……上了她。”
贼眉鼠眼的瘦子笑嘻嘻地道：“对，就在这，凉席都铺好了。”说着，众人簇拥着胖子围到凉亭边。
那少女早吓得花容失色，扑在母亲怀里，尖叫一声，大喊道：“爹，万大哥，你们……”
包义俊爬起来又要过来阻拦，再次被踹倒。
躺在地上装睡的面皮白净的年轻人听到“万大哥”三个字，身体又哆嗦了一下，一张脸扭曲起来，双手使劲攥着凉席的边，似乎想站起来，却终究脸眼睛都没敢睁开。
两行清泪，缓缓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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