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西去

    正值孟春。

    “小姐，行囊均已备好，马亦梳洗干净，明日我们何时启程？”

    “辰时起兵。”说着，她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楚苓漠沉思之际，门前小厮来报，“楚将军，慕容公子来访。”

    “请他进来。”

    “苓漠，听闻你次日就要起兵。我明日还需问诊，特此今日前来看望你。”慕容泊远说着，放下了手中篮子，整理了一下衣裳。

    “这篮子里装了什么？会是吃的吗？”她抬手一指，清澈的眼眸闪着光。

    慕容泊远轻轻一笑：“小馋猫。”说着，从篮中掏出一件淡蓝色的袍子，捧在手中：“听闻你要北上，这边境的天气阴晴不定，我特命手下用上等的银丝棉布给你缝了一件棉袍。快试试，看合不合身。”

    说着，他展平棉袍，给她披上，系好丝带。

    “真暖和，兄长费心了！”说着楚苓漠解下棉袍，递给了阿泠。

    “这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眨眼，你我都长大成人了！之前那个爱哭的小姑娘现在也成为了这威震四方的将军了。”慕容泊远忧郁的眼眸里闪着微光。

    “是啊，这十余年与你的相处，我发现生活远不是战场上的硝烟呐喊，更是这平日的饮茶听曲。”说着，楚苓漠抬眼向窗外望去。

    夕阳西下，燕衔枝归；山抹微云，天连幽草。

    “如今，你马上就要去往战场了。多想再停下来，赏这花红柳绿，品这人间杂味。苓漠，你可愿与我一同，辗转着街巷店铺间。”

    “多说不如多做，走吧！”楚苓漠爽快地答应了。

    她刚准备出门，只见阿泠慌慌张张地走过石路，说道：“小姐，刘晏将军求见。说是商议明日起兵之事。”

    “可我......”

    “你若有事，就先去忙吧！等你征战归来，我给你摆接风宴。”慕容泊远轻轻敲了敲楚苓漠的头，微微一笑，便顺着石路，出府了。

    在楚府门口，他回头望了望，思绪万千。

    他还记得，那一年，慕容一家出城郊游，去一片桃林踏青远眺。正值早春，山上开满了粉红娇柔的花。她拉着他到桃林深处去，他们跑累了，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小憩。

    她抬头天真的问：“泊远哥哥，你以后会抛下我吗？”

    “怎么会？哥哥到哪里都会带着苓漠妹妹！”

    她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乳牙，仰起肉肉的脸蛋儿，认真应道：“我也不会丢下哥哥。”

    那一年，她五岁，他八岁，桃林粉红粉红的花环绕着他们，好像一个粉红轻柔的梦。梦境的娇嫩粉色，怎敌过现实暗淡的灰色。

    世事变迁，可能她早就忘了吧！

    他抬头仰望着这即将降临的夜色泯没最后一丝霞光，离开了楚府。

    次日卯时，大军随着刘晏将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城。

    辰时，天下起了阵阵小雨，一切都笼罩在云雾之间。

    还好刘晏昨日来得及时，告知了我今日要下雨。若要是真遇上这雨，恐怕是要耽误行程了。楚苓漠想着，翻身上了枣花马，与剩下几个随从上路了。

    出了北城门，她们一路向西。转过竹林，他们上了一个小土坡。

    “等等！”楚苓漠伸手拦住了身后的几个下属，“前方有人！”

    只见前方土坡上立着几个大汉。雨中，他们头戴铁盔，身着虎皮豹纹袍，脚踏战靴，手中提着银刀。

    那为首的将楚苓漠及几个下属团团围住。

    “喂，小姑娘，要不要跟我回去做压寨夫人啊！我保你吃好喝好。哈哈哈！”那山匪头儿便要伸手去摸楚苓漠。

    “休得对我们将军无理！”一个侍卫抽出剑便与那匪寇打了起来。

    楚苓漠也不搭话，取弓搭箭，只听“嗖嗖”两声，直中面门，两个匪寇应声倒地。

    其他侍从皆抽出剑，阿泠亦拔出双刀，与那几个大汉和数十个小喽啰扭成一团。楚苓漠没有半分犹豫，把弓箭放到鞍下，提起红缨银枪，跃入交战的人群中。一身白衣在混乱中穿梭着，裙裾上染了红，所过之处鲜血飞溅，无一人敢伤她。不一会儿，匪寇接连死于她的枪下。

    那为首的见势不妙，夹起阿泠，带了仅剩的几个弟兄向林子里跑去。楚苓漠拍了一下枣花马，那马嘶鸣了一声，追山匪而去。

    她拉弓搭箭，一箭射中了那山匪头子的左臂，疼得他连忙撒手。楚苓漠见状，连忙从他手中抢过阿泠，扶她上马，送她离开。可自己却被那些山匪围住了。

    她无心恋战，刺伤了几个小喽啰，便夺路而走。雨越下越大，山路崎岖，泥泞不堪。

    突然，斜刺里飞来一支箭，她连忙躲闪，却脚下一滑，从山坡上滚落了下来，身体被石子荆棘划伤。豆大的雨点模糊了视线，她眼前一黑，再无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