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武侠仙侠 » 镜梦奇缘 »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死胡同,地下第二层,自由射击场。

    “孙老铁,今天咱哥们儿想换种玩法。”

    “小吴哥、小飞哥,请问您二位打算咋玩儿呢?”

    孙老铁佝偻着背,脸上陪着笑。

    “赌枪!”

    小胖神气十足地宣布道,满头满脑都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说实话,他也万万没有料到阿飞今天居然会主动提出去赌枪,惊喜交集之余,不禁又有些可惜。

    唔,我苦心孤诣准备了整整两周的游说之辞根本还没来得及排上用场哩······

    小胖忍不住悄悄摸了摸兜里那张巨额银行卡,感觉里面的数字即将和自己的信心一样剧烈膨胀。

    &&

    “赌枪?”

    孙老铁抬头瞅了瞅两个学生仔,浑浊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他缓缓弯下腰,从吧台冰柜取出两杯冰镇可乐,递给他俩。

    “这两杯饮料免费赠送,不收钱的······您二位请跟我来。”

    二人跟着佝偻而行的孙老铁慢慢来到一间标志着“VIP”的射击室。

    这间射击室足足有三十米宽、一百多米长,不但比上次安排的三号房面积大了数倍,装潢配备也豪华了许多。

    如此奢侈浪费的空间······

    小胖不停东张西望,一向自诩行家里手的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用说射击,恐怕玩野外真人CS也绰绰有余了。

    &&

    “这里······怎么玩呢?”

    两个“无知”的小孩儿紧紧盯着孙老铁。

    孙老铁好像笑了笑,指了指百米开外的那道白色幕墙。

    “标靶是投影在幕墙上的红色圆斑······比赛开始后,率先命中圆斑的一方就算获胜。”

    这么简单?

    “圆斑呢?还没有投上去么?”

    小胖眯缝着眼,在巨大的白色幕墙上仔细搜巡,但······什么都未看见。

    “早已投上去了啊,”孙老铁用浑浊的眼睛看着小胖,“不过圆斑只有一元硬币大小,而且一直在做无规律的变速运动······”

    一元硬币大小的圆斑!

    小胖哀嚎一声。

    这么远的距离,根本看都看不清,更遑论击中?除非配上狙击枪的高倍放大瞄准镜还差不多,但手枪么······

    熟知手枪性能的小胖立马敲起了退堂鼓。

    他冲阿飞使劲眨眼,传递着莫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信息。

    兄弟,难度太大,扯呼吧!

    岂料阿飞对他的“紧急撤退暗号”视若无睹,居然不慌不忙地啜着冰可。

    “玩吗?”

    孙老铁看着他俩,视线焦点却像是落在更远的地方。

    “玩啊!”

    阿飞爽快地回答道。

    小胖气得直翻白眼,不争气的心脏更立刻跳到了嗓子眼儿。

    &&

    孙老铁眼中难得露出期许之色。

    “小飞哥今天玩哪种枪?”

    “和上次一样······P8。”

    阿飞不假思索地做出了选择。

    实际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真枪里面,他唯一知道的型号,就是P8。

    &&

    “每轮赌枪前,要先下注,这儿的规矩······底注至少一万。”

    一万?

    两个学生仔相视一笑。

    一万的确已不是小数,但对腰包鼓鼓囊囊的两个小伙子来说,倒还完全承受得起。

    就让飞仔先玩两把过过瘾,即便输了······也不过权当交纳几万块娱乐费罢了。

    做好后果分析预判的小胖稍稍松了口气,“砰砰”乱跳的心又揣回了肚子里。

    “孙伯,我只有一个问题。”

    望着空空旷旷的房间,阿飞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小飞哥请说。”

    “我的对手······究竟是谁?”

    敢玩如此高规格高难度赌枪的,必定是射击界大师级别的专家吧!可是一直到现在,还没看见任何一位专业选手的影儿哩······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孙老铁淡淡地道,嘴角仿佛露出一丝笑意。

    已经来了?!

    适才对百米开外一元硬币大小圆斑自认“眼瞎”的小胖大惊失色,赶紧东瞅西瞅,前看后看,但······

    整间射击场除了阿飞和孙老铁,根本别无他人。

    难道······

    他最后不得不将难以置信的目光盯在孙老铁身上。

    是你??可瞅你那副佝腰驼背、脚步蹒跚的猥琐模样,除了勉强胜任端茶倒水、接客看场这类简单杂活儿,全身上下哪有一丁半点儿职业射手的范儿呢!

    “没错,”孙老铁态度愈发谦卑,“你们今天的对手······就是我这个糟老头子。”

    &&

    啊?

    得到肯定答复后,两个学生仔同时大吃一惊。

    这位一直以服务员身份作陪,貌不惊人的糟老头子,莫非······竟是一名深藏不露的射击高手?

    望着孙老铁一双浑浊不堪的昏花老眼,二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个匪夷所思的猜断。

    就凭这双老花眼,能看得清百米开外高速移动,仅有一元硬币大小的圆形亮斑?

    他俩不信。

    但,怀疑归怀疑,不信归不信······比赛还是要继续的。

    阿飞刷卡押了一万块钱底注,开始将子弹一粒粒装弹匣。

    孙老铁默默观察着他的动作,过了片刻才仿若随口般问道:“小飞哥,上次我送的那把枪······您还在玩么?”

    “玩啊,天天都玩。”

    阿飞装好八发子弹,瞄了瞄准星,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不但天天玩,还配了子弹······准备下次用来玩打鸟儿。

    &&

    “在玩就好······”

    孙老铁满意地点点头,捡起一柄P8,随随便便抓起一把子弹,然后随随便便一把拍将下去,只听“啪啪”弹匣开阖两声响,子弹已魔术般全部装好就位。

    果然······有一手!

    两个学生仔被这手酷酷的上弹手法唬得一愣一愣的。

    一枪在手,孙老铁整个人似乎发生了某种说不出的变化,全身隐隐散发出难以压抑的冰冷、锐利,甚至连佝偻的背也显得不那么驼了。

    俩人倒抽一口冷气。

    也许······还不止一手。

    &&

    “你这是······”小胖皱着眉,模仿着孙老铁装子弹的动作,“怎么练出来的?”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抓一拍”,八发子弹就能精准无误地同时上膛?

    “这一手啊,其实也没甚大不了的,”孙老铁满不在乎地道,“玩得久了,自然也就会了······不过是手熟而已。”

    “玩出来的?”

    小胖眉头皱得更紧,眼中闪着怀疑。

    “是啊,只要玩到了位,枪就会像自己身上的······手一样听话好使。”

    孙老铁看了看一脸沉思的阿飞,不无深意地道:“不管是什么枪,只要多玩,或早或晚,都能体会到‘枪手一体’的道理的。”

    &&

    枪手一体?

    这又是哪门子高深奥妙的道理?

    这回轮到阿飞皱眉了。

    刚才有那么一瞬,他也产生了想要模仿孙老铁上枪动作的强烈冲动。

    但他拼命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这么做,一定会当场“献丑”。

    而一旦“献丑”,赌枪虽未开始,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大截。

    然而······孙老铁说的“枪手一体”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他不无好奇地握紧了手中的P8,但除了传回来的冰冷和僵硬,丝毫体会不到别的任何感觉。

    枪就是枪!手就是手!二者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啊。

    “枪手一体”?

    老头儿,你当我是学生仔······诈唬我哩!

    &&

    “比赛开始。”

    系统机械的报幕声将阿飞注意力拉回射击场。

    他盯着宽大幕墙左下角的红色小亮点,瞄也不瞄,不假思索地抬手就是一枪。

    还好,师父长期的投篮训练没有白费功夫,至少以前······自己就看不清百米外这么小的目标。

    第一枪不幸落空了,但实时监控大屏幕显示子弹落点距离移动标靶也仅相差一线。

    “好!”

    尽管首发不中,但小胖和孙老铁同时叫起好来。

    我叫好是为飞仔加油,可身为对手的孙老头为什么也会叫好?

    小胖大惑不解地看向孙老铁······而孙老铁则毫无参赛者自觉,不但不积极主动投入比赛,反而好整以暇冒充起“看客”来。

    难道,这老头叫好的意思是······好险?但看他木无表情的一张老脸······压根儿没将飞仔放在眼里啊!

    &&

    “啪啪啪啪啪啪啪!”

    阿飞毫不犹豫地将剩下的七发子弹倾泻而出。

    谁先命中目标谁赢。

    这种比赛,拼的就是手快······

    打完一匣子弹,他看见小红点依旧完好无缺地在墙上自在游弋。

    等他准备重新装弹上匣的时候,终于发现站在旁边的孙老铁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

    &&

    “打完了?”

    孙老铁仍然毫无出手之意,波澜不惊的脸上仿佛带着一丝笑意。

    “打完了。”

    阿飞尴尬地收回准备装弹的右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礼尚往来,就算是带赌注的竞技比赛,也应该让老孙出枪了,而且······即使自己厚着脸皮想再次抢先出手,没有老孙那手装弹绝活儿······也是白搭。

    他回想着孙老铁的上枪动作······随随便便“一抓一拍”,就将弹匣轻轻松松装满。

    这个动作,不但炫酷,实战中一定极其管用······

    “该我了。”孙老铁不慌不忙地道,“看好啰。”

    他学着阿飞的样子,瞄也不瞄,抬手就是一枪。

    邯郸学步!

    小胖撇着嘴,不屑地想道,但······即便不是真正内行,他也觉察到老头儿的动作似乎有些地方颇为不同。

    一枪过后······

    两个学生仔同时长大了嘴。

    白色幕墙上一直悠哉悠哉晃动的小红点应声而灭。

    &&

    “明白了么?”

    孙老铁放下枪,面向阿飞。

    “明白了。”阿飞还没有回答,小胖已抢着道,“玩得久了,自然也就会了······不过是手熟而已。”

    他将孙老铁曾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照搬出来。

    他其实并没有真正明白。

    “你呢?”孙老铁继续问阿飞。

    阿飞盯着小红点消失的地方,一言不发,仿佛已呆若木鸡。

    然而······在他的大脑深处,却在做着高速运转。

    &&

    P8子弹出口速度为1200米/秒,幕墙距离100米,因此整个射击时间约为1/12秒。

    目标移动速度随机不定,但总体范围基本在0.5米/秒—1米/秒之间,而其直径仅有2.5厘米,也就是说······

    即便出膛子弹完全瞄准了目标,但经过1/12秒击中幕墙时,小红点早已脱离了其有效射击范围······这就是自己八发子弹,枪枪落空的真正原因。

    对于这种远距离、高速、不定向移动的小目标来说,瞄得越准,越难命中。

    明是明白了,但真正的问题是······

    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如何才能命中标靶?

    &&

    他当然不可能像孙老铁那般,随随便便一枪便将目标击中。

    想赢······就必须另辟蹊径。

    阿飞思索着,一发一发将子弹装好。

    “这一把,”他按规矩先刷卡下底注,“我押十万。”

    “什么?十万?”

    阿飞报出的巨额数字,惊得小胖差点儿跳起来。

    首局刚刚惨败,飞仔就不知死活地将赌注提高了整整十倍?!

    他俩赌博向来是搭对子,同输共赢,上把阿飞输出去的一万块,其中一半的损失,就得由小胖来承担,而这一把若是再输,那么就会造成······

    小胖眼珠一转,迅速计算出自身潜在的损失金额,不禁急得额头冒汗。

    唉!飞仔又冲动了!这老头子深藏不露,绝非易与之辈,与他豪赌,纯属耗子舔猫屁股——找死!

    但现下阻止已是不及,小胖唯有眼睁睁看着新一幕“惨剧”接踵上演。

    &&

    当幕墙上再次出现红色亮点,阿飞毫不迟疑地举枪便射。

    先发制人!

    “啪啪啪!”

    这一次,他一口气发出了三颗子弹。

    三颗子弹排列成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图案,齐头并进向目标袭去。

    阿飞紧紧盯着高速移动的子弹和红色亮斑,脑海里不断修正弹道轨迹、目标曲线和时间形成的四维建模。

    如果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成功的几率是······

    一瞬间,时间仿佛变得停滞,以1200米/秒超高速度前进的子弹也似乎变得缓慢异常,让他有足够的余暇审视和修正自己的射击模型。

    然而在现实中,仅有1/12秒的子弹飞行时间转瞬即逝。

    &&

    呼啸而过的三粒子弹几乎同时击中幕墙。

    其中一粒不偏不倚命中了目标。

    红色亮斑一闪而灭。

    “耶······死!”

    小胖右拳紧握胸前,爆发出险死还生、喜极而泣的大声吼叫。

    惨剧虽仍是惨剧,不过惨的人却不是自己,而是······

    悲剧主角孙老铁轻轻点了点头,脸上不但没有丝毫懊恼,反而颇有欣赏之色。

    这一枪······有点儿意思。

    至于胜利最大功臣阿飞,则呆呆地站在当地。

    计算结果出来了,这三枪连发的成功几率······不足一成。

    换句话说,我这次之所以能射中,靠的······完全是运气!

    之前建立的射击模型策略,还不够完善,并不足以倚之取胜,还须进一步改进······

    &&

    “小飞哥,您下一把打算玩多大?”

    孙老铁淡定地道,从容镇定的态度根本看不出来刚刚一把就输掉了十万块钱。

    阿飞结束了思考,眼中闪烁着亮光。

    “下一把······我押五十万。”

    “啊?!”

    经过前车之鉴,尽管早已做好充分心理准备,小胖还是被阿飞爆出的天价底注吓得跳了起来。

    飞仔,果然又······有胆气!

    &&

    “好!”孙老铁点点头,“五十万不多······我再加五十万,你敢跟么?”

    “我账上只有八十来万······”

    这么多天以来,一直“荷包鼓鼓”的阿飞终于再次感受到“囊中羞涩”带来的困窘,刚才“一掷千金”的豪情受挫,说话也有些畏缩吞吐起来。

    “我卡上还有钱!”

    关键时刻,小胖这个损友站了出来,冲阿飞眨眨眼。

    飞仔,我挺你。

    阿飞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死胖子毛病虽然多,但关键的时刻······永远是最靠得住的朋友。

    “孙伯,我跟你一百万。”

    他梭哈了。

    我这种赌法,算是控制住了张教授说的“度”和“量”了么?

    他唯有苦笑。

    小胖眼中更掩饰不住赤裸裸的兴奋和贪婪。

    哇,这一把要是赢了······我和飞仔就都成了名副其实的“百万富翁”啰!

    &&

    “孙伯,这里弹匣容量最大的手枪型号是什么?”

    即将开赛前,阿飞出其不意地问道。

    “p9,一次性可装九发子弹,”孙老铁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小飞哥,您需要换枪么?”

    阿飞点点头。

    九发子弹,正好可以完美诠释自己刚刚构建的全新射击模式。

    &&

    “比赛开始。”

    幕墙中心位置红点乍现,阿飞举起新换的P9手枪,连连扣动扳机,将子弹喷射而出。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九粒子弹形成一个经过精准计算的复杂罗网,捕捞向目标猎物。

    玩这种赌枪游戏,就得快······眼快、手快加脑快!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脑快!

    阿飞收好枪,满意地看着子弹按既定规划顺利前进。

    当轨迹过半,他已预判出这一次红色亮斑注定将在劫难逃······九粒子弹中,有两粒都已卯准目标行迹,正一前一后有序奔赴狩猎交叉会合点。

    双杀双保险,胜算应该是······百分之两百!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

    而此时,孙老铁才刚刚出手。

    孙伯年纪大了,反应是慢了些······

    阿飞微笑着,用眼角余光瞥着孙老铁枪口射出的两粒子弹。

    虽然仅晚了1/24秒,但即使能命中,也已经来不及了,咦······

    他忽然注意到孙老铁发出的两颗子弹竟撞到了一起。

    后面一颗子弹后挫落地,前面一颗子弹则陡然加速。

    这······

    奇变倏生,阿飞瞳孔瞬间放大,高速旋转飞行的子弹轨迹突然变慢变缓,一切都清晰可辨。

    照这种趋势发展······

    阿飞盯着空中移动的子弹,脑海里重构出最新结果的四维模型。

    我那颗即将命中目标的子弹,将会······

    果不其然,那颗通过碰撞获得足够前进动量的子弹后来居上,在最后关头精准击中前面那颗即将中靶的子弹。

    两颗子弹撞击发出四溅火星。

    两颗子弹运行轨迹同时改变。

    阿飞睁大双眼,重新修正“弹-靶新模型”。

    双杀的两粒子弹中,第一粒已沦为炮灰,而第二粒······

    孙伯的那颗子弹,虽成功撞飞自己势在必中第一击,但以其目前的飞行方向和角度,已不足以威胁即将完功的第二击,还好······

    他终于放下了心,感觉依然稳操胜券。

    然而······

    真正诡异的变化还在后面。

    孙老铁那颗直线斜飞出去的子弹,竟凭空拐了个弯,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弧形,分毫不差地命中双杀双保险的第二粒子弹。

    子弹撞击迸发出的耀目火星,映照入阿飞不敢置信的眼眸深处。

    这种情况,似曾相识,仿佛在哪儿见过······

    妖异子弹的精彩表演还没有结束。

    它潇洒地击落两名必中对手后,再次华丽转身,一马当先斜斜射入幕墙,带走了那枚红色圆斑的亮光。

    阿飞脑海中全新构建的完美模型,也随着目标的消失而彻底坍塌。

    &&

    “明白了么?”

    孙老铁放下枪,面无得色,开始习惯性说教。

    不明白······

    阿飞黯然摇头。

    小胖则连连点头,如鸡啄米。

    明白,明白······这一把输了一百万!整整一百万啊!

    胖子长吁短叹,脸色难看得如丧考妣。

    兜里银行卡上的数字,不但没有剧烈膨胀,相反还巨幅度缩水了······

    &&

    这个教训委实太过惨痛,而且······

    阿飞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孙老铁。

    子弹加速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还会拐弯?你打的究竟是子弹,还是导弹?

    孙老铁显然读懂了他的意思。

    “枪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淡淡地道。

    你的真正目标,自始至终都不是幕墙上移动的红斑,而是······我这个糟老头子。

    “其实,”孙老铁上下打量了阿飞一眼,脸上充满欣赏之色,“以你目前的造诣,也不是不能办到的。”

    我也能?

    向来颇有自知之明的阿飞哑然失笑。

    但忽然间,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一幕。

    在梦里!

    面具师父完全无视篮筐漂移的精准投篮!

    这两者之间,似乎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通之处。

    阿飞若有所思。

    也许,真正重要的并不是“枪手一体”,而是······“人枪一体”!

    &&

    离开地下射击场时,两个损友失魂落魄,分别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

    一想到输掉的一百万,小胖就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而阿飞······在沉重外表掩盖下,一颗心却是活泼泼的,甚至有一种难以压抑的雀跃和兴奋。

    “如果没控制好‘度’和‘量’,就必然会受到······教训和惩罚的。”

    张教授的话犹在耳边响起。

    我这算是受到教训和惩罚了么?

    他不在乎地笑了笑。

    也许算吧······

    输掉一百万,无论怎么说,教训已足够深刻,惩罚也已足够严厉。

    但有些道理,却远远比区区百万的得失重要许多许多。

    输而悟道,值了!

    他又笑了笑。

    阿飞脸上连续出现的奇诡笑容,终于成功引起了小胖注意,并为之毛骨悚然。

    飞仔,这是输得来······失心疯了么?

    *********************************************************

    “飞仔,”面具师父放下手中篮球······他已连续命中第101次投篮,“今晚怎么忽然想起玩篮球了呢?”

    他俩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行过篮球训练。

    “因为······”

    阿飞放下高举的篮筐,盯着师父的手,陷入了沉思。

    面具师父完全无视篮筐位置随意作弊改变的100%变态命中率,已不能仅仅用出手快、判断准来解释。

    “我想真正搞清楚师父您是如何完成这些高难度投篮动作的。”

    搞清楚我曾经忽视的东西······

    “飞仔,你认为呢?”

    师父不置可否地反问道。

    “我认为······”

    他脑海中划过一粒会自动拐弯的子弹。

    “师父您能控制篮球······即便在出手之后。”

    他说出了这个听起来好像很可笑很不可思议的结论。

    但师父没有笑,也没有说话。

    有时候,没有说话就意味着······

    阿飞眼中开始闪亮。

    果然,师父最后点了点头。

    “飞仔,你终于······看出一点儿门道来了。”

    “师父,您是怎么做到······隔空驱物的?”

    他激动起来,心跳也开始加快。

    如果我能学会隔空驱物,我就可以实现许许多多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

    隔空驱物?

    面具师父暗暗叹息。

    事实的真相不是那么简单,里面牵涉了太多太多不可述说的秘密。

    但看到阿飞热切的眼神,他又有些犹豫不决。

    也许······

    &&

    “我之所以能在篮筐移动过程中将球投中,”师父最终下定了决心,“是因为我将自身的一部分意念转移到了篮球上······是以无论篮筐如何改变位置,我都可以通过意念重新调整篮球飞行轨迹,以确保精准无误的命中目标。”

    所以······这才是篮球能在空中不可思议自动拐弯的真正原因。

    若是以前,阿飞自然不会相信这类无稽之谈,但现在······亲身经历了和孙老铁的赌局,见识了能精准定向导航的子弹飞行模式,他对这些超乎正常认知的玄奇怪谭早已有了足够强大的接受能力。

    嗯,孙伯是“人枪一体”,师父是“人球一体”,归根结底······都是人的意识在作祟。

    “师父,”阿飞眼中喷着急不可待的火花,“我是否可以学习······隔空驱物呢?”

    “当然可以。”

    师父叹息着。

    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

    “飞仔,其实以你目前的念力修为······只需掌握一点小小的技巧就可以了啊。”

    “师父,请您不吝赐教。”

    阿飞毕恭毕敬地道。

    &&

    “人的正常念力一般可以分为三种,而你已拥有其中两种。”

    至于第三种是什么,现在还不是介绍的时候,最好······永远都不用提起!

    “你自身具备的两种念力,一清一浊,属性恰好相反。”

    “隔空驱物需要做的,就是将清之念力附着在篮球上,并利用清浊念力间的联系纽带,将自己的意图转移给篮球······从而实现远距离操控。”

    就这么简单?

    “道理听起来很简单,但要真正实现,还需做大量专业训练,譬如说,如何分离清浊念力,如何在清浊念力之间建立感应······”

    “记住,”师父末了总结道,“万事万物本身是不会动的,动的都是无妄杂念。”

    他最后这句颇富争议的结论,将“貌似简单”的道理直接提升了好几个层次,令阿飞肃然起敬、刮目相看。

    好深奥的理念,虽然不可避免的带有主观臆断······唉,师父自强行推出“无思无想,忘人忘我”的观点后,愈来愈喜欢装腔作势地发表一些不知所云的哲学论见了。

    *********************************************************

    阿飞跟随黑纱蒙面女子进入偌大的房间。

    来过多次后,他注意到这间屋子几乎占据了整层楼的一半。

    那么,这间屋的主人应该是······

    这间屋的主人张欣教官,正一如既往端坐在红木椅上,远远望去,姿态优雅娴静的她就像是供奉桌上的图腾雕像。

    当两扇大门缓缓阖上,阿飞留意到领路的信姐并未如往常般退下,而是垂手恭侍门角,和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

    “张教官。”

    他习惯性地打了一个招呼,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张欣微微额首,放下手中批阅文件的朱笔,抬头凝视着阿飞。

    “飞,最近研究进展如何?”

    研究?是指女性身体结构,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特指女性内部器官系统?

    “还不错。”

    他一脸平静,中规中矩地回答道。

    其实不是还不错,是非常不错······不过,他记得张教官曾经谆谆教导过自己:“飞,诸般心事要学会不形于色。”

    他将这句教诲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还不错?”

    张欣重复了一下,似在思考话中的真实含义。

    “最近······还看漫画么?”

    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漫画”是专指“哪种漫画”。

    “早就不看了,”他坦然道,“因为······没意思。”

    “是没意思,还是没兴趣?”

    张欣继续刨根问底。

    “没兴趣”是指什么?和······“没意思”的差别又在哪里?

    他思索着。

    “既没意思,也······没兴趣。”

    他维持着“一脸平静”,慢慢回答道,不知道这个答案是否接近真实。

    &&

    “你这段时间的研究,”张欣道,“基本局限在理论上,从今晚开始,我们的学习,要从理论转为······实训。”

    实训?

    那又是什么鬼?

    关键是如何实训,以及和······谁实训?

    阿飞向来不缺乏想象力,事实上,他的想象力极其丰富。

    在经历过“三维全息***像演示教学”后,他更是脑洞大开,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愿想,什么都能想。

    他盯着张欣今天特意穿着的一袭紧身薄衫,脑海里忍不住浮想联翩。

    “实训······谁来实训······”

    他口干舌燥、心跳加快,热切地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完全忘记了要继续保持“不形于色”。

    &&

    “负责训练的当然是教官。”

    张欣微笑着。

    “不过我最近有事儿,所以······实训就委托信姐代劳了。”

    怪不得信姐今晚一直站在门口没走······

    他目光下垂,恰好落在她高耸的胸前,随即尽量埋下面庞,以免被看出失望之色。

    &&

    “飞,”张欣站起身,宣告今晚短暂面授结束,“你可要跟着信姐好好学啊。”

    “嗯。”

    阿飞继续垂着头,听到张欣走到门口,向信姐低声做叮嘱。

    “信,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

    大门在身后缓缓开启,然后再度阖上。

    偌大屋子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他听到信姐款款走到自己面前。

    “何先生,”她轻声道,“您第二阶段的实训课,就由我来负责······”

    他抬起头,望着信姐,脸上已恢复平静。

    “说起来,咱俩虽然接触过许多次,其实还未真正见过面呢。”

    她说着,取下了黑色面纱。

    露出一张美丽动人的脸。

    &&

    “何先生······”

    “信姐,请叫我阿飞吧。”

    他实在无力再去忍受这个和自己难以联系在一起的怪异称呼。

    “好的,阿飞,”信姐温柔地道,“您前一阶段的学习主要集中在图像投影和书籍资料,堪称‘纸上谈兵’,这些都和实际情况存在极大偏差的。”

    所以,才会有这一阶段的实训,可是······又该如何实训呢?

    他疑惑地望向信姐。

    信姐微微一笑。

    “阿飞,图像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就是两者之间最大最本质的差别,而实训,既然称作实训······自然离不开人。”

    她泰然自若地褪下黑色职业外套,信手搁在檀木桌上。

    她里面穿着黑色紧身衣,将完美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尽管通过图像展示已然对女性身体结构从外到内进行了深入、细致和全面的研究,但真正面对面看到真人时······

    阿飞立时面红耳赤,心跳如剧。

    “不形于色”是什么?

    当信姐白玉般的纤手伸到胸衣扣链时,他双眼圆睁,呼吸亦为之停顿。

    虽然仅有两个人,但空旷宽大的房间里空气温度骤然急剧升高。

    阿飞的心,随着信姐的纤手,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来了······

    但在最后最关键的时刻,信姐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她冲目瞪口呆的阿飞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鼓励之意。

    “阿飞······你来解。”

    “我?我来?”

    当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他颤抖着伸出手,仿佛对面是看不见的暗黑深渊,又像是炽烈燃烧的熊熊焰火。

    “信姐,我······我······”

    他哆嗦的双手,停留在她胸衣扣链前,似是既担心被暗黑深渊吸引,又害怕被炽烈火焰灼伤。

    “叫我阿信。”

    “信······阿信······”

    他口中喃喃,全身都在颤抖······颤抖着将手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