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国生存的第五周第四天（下）

    “进来吧，先问问是什么事？”

    卫士去通传老人时，伏黯也从门后把布鞋拿出来，在门框上磕了磕半干的土，坐在门边穿上。“我还是跟你去看看吧，多学点，看看你怎么处理。”

    “有这个态度就该赏啊。”

    “到时候没搞砸再说吧。”伏黯自嘲着，又示意徐承谟坐起来“去院里等着吧，在这里坐着怕是让人家觉得拘束。”

    “不错，还能为百姓考虑了，现在的相州，就需要这样一个长官。”

    “我是在人家家里帮工，看那些儿老人说话见人就坐在或者站在院子里，你看那个小板凳还是人家送给我的。”

    徐承谟刚想说不要拿人家东西，就看到卫士领着一个老汉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青年。都是黑红的脸庞，准是农田里的练家子。

    “大叔，坐。”伏黯立刻把随手摆在水井旁的小板凳抽出来，放在那里。

    那老汉也不说什么，倒是不再板着紫红色的脸儿。

    卫士对着老汉说“大叔，这是我们王上，这是我们将军，有什么冤您就申，我们王上就好比那青天大老爷。”

    “我找的就是这位青天大老爷。”那老汉虽言词鲁莽，但派头十足，端坐在板凳上，丝毫没有那种农人休息时的松散，徐承谟眉头一皱，并未着急说话，他能判断出这人曾经是行伍之人，而且小腿之下浮肿发白，之上遒劲有力，本处并无水田，虽然猜不出此人具体做什么，但应许水打交道比较多，而且后面两个青年亦是如此，从相貌而言，这两位青年一定不是老汉的儿子，此时魏地正值用人之际，不可轻放一个人才。

    他蹲下来，试图仰视这位老人“老人家，有什么事您就说。”

    “王上，魏地两万户人家、农田不计数的淹在水里是多大的损失啊。”

    “的确是我考虑不周。”

    “王上不是考虑不周，王上是觉得这在战争面前，完全可以忽略，王上更看重的是怎么用最少的兵力，最快的时间攻下相州对吧。”

    伏黯看他言词犀利，试图为徐承谟辩解，但被制止了，徐承谟换了一条腿，仍旧蹲着“您应该不是普通农人？”

    “或许还是个官员？”他点着头，左和手下竟然有这样的人实在是奇妙，此人开阔，为民请命，他当然亦不能藏私。

    “老人家，您说的对，我是一名带兵打仗的将军，在战场上，我要为我的士兵考虑，怎么伤亡的最少，三十六计那一计有用，就用那一计。我时常在军中，看到的是他们的伤痛，看到的是他们亡故后即使是有抚恤，他们的儿女妻子老父老母依然过得孤苦，我纵然是恃才傲物，但并非那种穷兵黩武之人，兵源之于民，我既爱自己的兵，也爱自己的民。”他坦诚道“我来相州之前，已经做了大量的调查，实在是这城防做的密不透风，强攻，怕是我这五千兵就得葬送在这里，我如此鲁莽，我又岂是仁人之辈。”

    “仁，内藏于心，法，外化于形。”

    “相州可是非攻不可？”老人诘问道。

    “相州与魏地最近，若是直取洛阳，相州仍是燕军进入魏地的门户，相州有不少子民原是在魏国统治过，人心更容易聚合，再者，相州知州左和不堪大用，攻击相州实则是救民水火。”

    “再巩固的城防，也抵不过人心啊。”老人仰天叹息“我设计的城防，即使是昨日这种情形，也是完全没有问题，误在左和啊！”

    “请问老人家尊姓大名，某有不明之处，可向您讨教。”

    “在下阳昼。”

    “在此见过阳大人，请进堂下一叙。”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