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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村头村尾三两事

    四月四日,清明时节!

    环绕群山,山中有小村名钱家沟,三面环山,两条流水分别自山间交汇于小村,村中人不过百户,有门户相对集中的南安,再有北安倒也少不了多少!

    有人家见落不下又舍不掉土地便将家搬至山中,寻一处离水源较近处搭建茅草屋,家中青壮多者则是将房子建成土胚房,有富裕人家也会添上红砖绿瓦,好不气派!

    村中有大泉,便有了泉水汪,泉眼流水不断,其水冬暖夏凉颇受人喜爱,更有甚者传那清泉乃是天赐之物,有山水娘娘保管,具体如何不得而知!

    南安坐立于溪流以上三米处,最低户的人家每逢大雨将至心惊胆战,唯恐瓢泼大雨堵住发下山洪彼时家门不保,若是夜里恐有性命之忧,自然也纯属杞人忧天,毕竟几十年前那场大雨堪堪上马路罢了,只是那时水流湍急,每次老人提及只说那场雨极凶,当是有妖魅作祟遭天谴!

    钱家沟南安最后是一间土胚房,有篱笆围了一个小院,院中养了几十小鸡,有黄土抹出的鸡窝,中间放了大把发黄茅草,应是新建,其中有一汉子正在吃力的拉扯着一条粗绳将两头连接的树木都弯曲了些许,男人这才松开,满意的看了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向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石阶上!

    哇哇叫声让这个刚刚打算休息的年轻男人手足无措,连忙站起身奔向屋子,窗子朝阳,采光不错,襁褓中有一小小婴童,似是刚生不久,眼睛未睁开!

    汉子赶忙将婴童抱起,一股额头迎面而来,汉子温柔的将婴儿抱出,是个女娃,小心翼翼将其以温水清洗,再将婴儿送入另一个襁褓之中,忧心忡忡,转过身摇头苦笑,地上留下一条血痕,极其扎眼!

    摆弄好一切之后,汉子将衣袍掀起,入眼可见的一块破布包扎,上面有些似是草药泛着些许绿色,血已经渗透破布滴滴流出,此时有一妇人走来,扭动着腰肢,容颜算不得多好,但在这小山村可排入前三,目光炯炯看向坐在台阶上的汉子!

    “苏富贵,今儿个咱们村俺一个寡妇你一个光棍,要不凑合对也不委屈你,俺打小就瞧得上你,要不是俺爹俺娘非要俺嫁给那有钱的死瘸子,咱们没准三个娃都有了,何况俺现在奶水旺,你总不想今儿个找这家明儿找那家吧!”

    汉子名苏富贵,随着家中搬来的,彼时十岁,因身强体壮加上会的东西极多,做弹弓爬树掏鸟蛋都是第一把手,因为那时候附近好些村子的小女孩都曾想过嫁给汉子,只是后来汉子在山上采药时救回来一身负重伤的妙龄女子,之后成亲生下孩子后,那女子便飞上天际,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苏富贵笑而不语,妇人也耐心等待,挺了挺傲人身姿,良久,苏富贵脱口而出!

    “门在那边,也别寻思着我流点血你就能把我咋滴!”

    苏富贵那坚实的胸膛以及粗壮的手臂让妇人左右为难,终是离去,直到妇人走远,苏富贵强撑着站起身,没办法,如妇人所说,有些事还得自己去办,站在一家门口,表情为难,抬起手又放下几次三番,最终还是敲了下去!

    开门见一袭青衫,教书先生江博,媳妇名翠云,同村中那商家妇人一字之差,商人妇换云皆姓段,或者说这个村子绝大多数如此!

    “江先生,俺家娃儿……”看着黝黑汉子如女子般娇羞的神色加之扭扭捏捏的动作江博自然知晓汉子来这里的目的!

    “是为了娃儿来的吧,富贵兄弟对于你的遭遇甚感抱歉,不如这样,富贵兄弟识药好手,加之狩猎也是咱们村子第一人,不如这样,内人可为小娃儿供奶水,富贵兄弟狩猎所得二一分作五,如果家人病了可免费为余家人断病,如何?”

    汉子身体站的笔直,满口答应下来,青衫教书先生也觉得很满意,其一能够帮到苏富贵不至于让这个憨厚老实的汉子四处低头,其二苏富贵的医术是村医段银路所传自然信得过,其三苏富贵在山中狩猎的本事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身强力壮,抗一头野猪下来都不会流下太多汗水,其四算作人情又好似是汉子还了人情,加上自家夫人自从生育后对于肉食的渴望越发强烈,江博也是捉襟见肘了!

    与其说苏富贵得偿所愿倒不如说江博赚的更多!

    汉子笑容灿烂,等到翠云来到,苏富贵默默退到篱笆之外,村中人多了去,免得教那些村头闲的没事的碎嘴子饭后瞎扯!

    苏富贵弯弯绕绕来到村口,见几个妇人磕着瓜子聊着天,不是说这家和那家干仗了十几年前的恩怨,就是说哪家男人今天摸了哪个婆娘的屁股,听了这么多年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不怪秋天的蚊子不出力,只怪这些婆娘聊起来蚊子都嫌烦!

    “富贵啊,你这脸色嫩差,这是咋滴啦,莫不是被刘寡妇榨了个干净?”

    一妇人看到苏富贵就看出了不对劲!

    “也难怪那田跛子死的早,估计是吃不消了,吸成了僵尸!”

    “哎呦喂,别说,田跛子走的时候那模样,瘦的跟蚂螂干子似的!”

    …………

    苏富贵摆摆手,打断了这群妇人说话,手一指胸膛,有鲜血溢出!

    “俺家婆家大概是天赐里运气仙女,她走了俺就负伤了,莫得法子,只是几位婶婶,俺想学习学习咋滴养娃!”

    几人对视一眼,知道此时不能打趣了,不过说起养娃都是过来人经验十足,一个个高谈阔论又否定对方,脸上洋溢的自信,以及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无错,怕是三教九流的圣人都比不起!

    苏富贵一一记下,其实在孩子出生前就请教过许多人,那时候忙忙碌碌,接触过不少女子,如今多听一听总归无错!

    撑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床头上小娃娃眼睛提溜圆,苏富贵欲伸手将小娃娃抱入怀中,几经思量终是垂下双手,大抵这血腥味很难闻!

    倒腾几株草药,有老者登门,一副仙风道骨,老者身后是一少年人,少年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脸庞光洁白皙,乌黑深邃的瞳眸,高挺鼻子,嘴唇薄薄,一身白衣胜血,长发飘飘如同谪仙,便是来人间游历!

    老者满脸慈祥,怜爱目光看向床头晕晕欲睡的小娃娃,屋中无高坐倒也不讲究,老者寻了一矮板凳蹲了下来,身后少年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身上大好料子!

    “齐老哥,小侄子,你们这算卦的就不必来救人的这讨生活了吧!还是兜比脸干净了,来我这里打秋风?”

    苏富贵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一副慵懒模样!

    “小子,这就不欢迎咱们了,好歹是过来看看侄女,一言不合赶人,屁股都没坐热!”

    老者面色依旧,少年则是一脸呆滞,似乎神游万里,又像暗自神伤!

    “欢迎欢迎,就差把段大富家的红绸搬来给你们裹上,只是我家娃儿刚出生来俩捉鬼的,到底是不喜庆!”

    老者吃瘪!

    “怎滴,好好一个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苏富贵摆摆手,笑容温和!

    “若非身负重伤,早就拿跟麻绳给你俩绑好了丢出去,你这老家伙估计没哪个婆娘瞧得上,李小子细皮嫩肉的肯定有惦记的!”

    老者如坐针毡,坐也不是起也不是,李姓少年连忙站起身夺门而出,老者看着这个丢下自己逃命的小兔崽子老怀甚慰大声呵斥一声起身追了出去!

    待到女婴入眠,苏富贵从炕头下拿出一支小小木剑,正是驱邪斩凶的桃木剑,在炕头上对着空气劈砍好一会生怕这俩货带来什么不好的东西,再次坐到石阶上从地上捧起一大把土沙,将大块石头挑挑捡捡,最终朝着血洞覆盖,这也是村中老人的法子!

    夕阳西下,篱笆外老树上,几只乌鸦呱呱叫,汉子大骂,吓得老鸦四散而逃,算算时间,自家娃娃也该醒了,否则晚风凉,温水出来最易得病,汉子起身拿过小小木盆,收拾好一切坐等江先生家的婆娘来喂奶!

    日复一日,到五亩地耕耘的青壮汉子,在之下的土地多是菜地,每天都会有人去采一些青菜回来,热水烫一下,加上咸盐老醋就是一道不错的菜,更是下酒的极品,有婆娘见菜地少了几株就能回到村子大声问候,具体是谁不知,只说那偷菜人,语言很难听倒也解气!

    还有一辆马车,村中唯一的马车便是村长段大富家的,便是总不在家出门做小生意的商人林月家也没有,不过那能驼许多东西的牛车倒也羡煞旁人!

    林月倒是说过,买马车的钱也是有的,只是败家这事都是老娘们的专长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做不来,都是双喜宴上的玩笑话!

    时值耕耘浇水时节,水源不过一条溪流,每逢此时就会有人连夜等水分自家,水渠不过巴掌大,倒也有人提议过建大水坑,改修水渠,都被段大富拒绝了,小山村中哪里来的闲钱,县里拨下来的那几两碎银养活家里就差不多了!

    将近一个月大抵如此,苏富贵悠悠醒来,太阳未升,结痂之后发痒的感觉汉子十分享受,那是伤口愈合前的征兆,似乎再说痛了这么久也该享受享受了,活动活动肩膀,看向那个睡相憨甜的小女娃娃,算算日子,满月酒也该买了!

    从炕头下挖出一个鼓囔囔的小麻袋,麻袋叮叮咚咚作响,里面满是铜钱还有三四两碎银子,这便是苏富贵全部家当了,麻袋中的东西足够搭建一个带着朱红大门的瓦房,若是小丫头长大后喜欢段大富家的房子,咱们也不是盖不起!

    经过一个月的纠缠,刘凤儿那婆娘依旧乐此不疲,从孩子奶水讲到养老送终,苏富贵嫌烦,肩负锄头来到家门前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倒也没想着整死那女人,会见官的!

    举锄头挖坑架树枝覆茅草填土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经常做这种事情,做完一切三下五除二爬上一棵大树不比那猴子逊色几分,毕竟万一有别人过来也得提醒下,要是那个女人就算了,只要不死自己就能救活,真要摔死了大不了请齐半仙来这里招魂!

    果不其然一大清早,那个女人又来了,脸上还有些许红晕,苏富贵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图个啥。嫁给田跛子是不幸,就算改嫁也才二十五岁又不是不能生了,跟着齐半仙那个小鬼燕阳就很不错啊,身强力壮的,苏富贵想着不由笑起来,倒也不失为一种法子,总不至于一直消沉下去!

    “大姑娘寻哥哥呦,哥哥唱妹妹羞嘞,生了胖娃娃呦……”

    刘凤儿唱着耳熟能详的村歌,似乎心情很不错,苏富贵眼睁睁看着那女儿一步步踏入坑中,只听诶呦一声,妇人倒地摔了个七荤八素,发髻散乱,浑身土尘,苏富贵心中那叫一个痛快,问候了不知多少句活该!

    “苏哥哥,你就这么拒绝人家嘛,我知道你在附近。你要不出来,我就掐死你家娃儿,让你断了这个念想,就算你报官也没用,你没钱打点人家都不会理你!”

    刘凤儿大声叫唤着,不见人,再回首,苏富贵已经站在妇人身后,刘凤儿转身脖子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掐着,双脚离地!

    妇人剧烈挣扎着,无用,那是第一次见那个向来温柔的少年身上满是杀气,近乎实质化的杀气以及那没有半分感情的眼眸让这个对于未来充满渴望的妇人心凉!

    “你说的很对,所以你的死也不会有任何人多半分怜悯,别以为我不晓得你那点破事,外面开荤几场老子都不在乎,事不关己,你敢动我底线试试,真给脸不要脸,我苏富贵也不是吓大的,或者干脆在这里宰了你,一了百了!”

    刘凤儿从剧烈挣扎到一点点失去力气,眼球翻白,苏富贵才将那奄奄一息的妇人甩到地上,蹲在身子对着妇人笑了笑,往后许多年,那妇人再也不敢踏入这条路,哪怕看上一眼都觉得灵魂颤抖!

    待到汉子回到家中,在家门前套了一重锁,凡事讲究以防万一,小女孩长得极快,仅仅一个月涨了三斤半,苏富贵老怀甚慰,小女孩睁开眼分明突出两个字!

    “爹爹!”

    苏富贵随口答应下来,紧接着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当场,良久,汉子喘息着,手不由自主打颤,狠狠捏了自己一把,那种软糯得声音宛如天籁,又觉得天籁之音似乎有侮辱那声音的成分!

    苏富贵正襟危坐,极其自豪!

    “原本以为你得三个月才能喊出这句爹爹呢,还真能给我制造惊喜,也对,我家闺女岂是那些庸才可比!”

    紧接着狂笑不止,声音贯穿性极强,唯恐传不遍整个村子,村头一老一少正坐在一起饮茶,被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

    老人扶须而笑,少年跟着笑了笑,少年身侧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头顶两个大大丸子,看起来呆呆傻傻手上一串糖葫芦想吃又不舍得惹人怜爱!

    小姑娘不明所以,嘴巴张开又合上,终于吃下了一颗,表情别提多矛盾了!

    老人站起身来,少年跟着起身,小女孩欲言又止!

    “丫头,就别跟着了,你知道的,这时候那家伙最不愿意见的就是你!”

    小女孩眼眸含霜,挤出几滴眼泪,老者又心疼又不舍,没办法,终于带上那个蹦蹦跳跳的小丫头一起出门!

    踏过一条直到,一路向南,走到村尽头,拐个弯就到了苏富贵家,汉子看向来到门前的不速之客!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到汉子面前,手里捧着三串糖葫芦,如小苹果一般的大山楂,应多花枚铜板才是!

    “哥哥,给你!”

    小女孩笑容灿烂,似是献宝一般!

    汉子脸色铁青,怒斥道!

    “谁要你来的,都说了有多远滚多远,蠢货!”

    汉子一把提起那个小丫头,神色复杂,小女孩哇哇大哭,似是有心灵感应,屋内女儿也跟着哭,苏富贵一手扶额,算自己倒霉!

    大手一挥将小女孩丢出家门外,三串硕大的糖葫芦掉在地上,小女孩委屈巴巴,凉一颗颗糖葫芦捡起来,嘴里念叨着,没关系洗洗还能吃!

    齐老头有些局促不安,本是来贺喜的!

    “你们这第一次见面不送礼啊?”

    苏富贵摊开手掌就等着齐半仙和燕阳自掏腰包,齐半仙犹豫良久一脸肉疼的拿出一张黄纸,没有一点文字,似乎用来当厕纸都有些多余了!

    苏富贵看向少年,少年羞红了脸,还是没拿出什么东西,紧接着苏富贵举着燕阳丢出了院子,骂了一声穷鬼!

    “你这老神棍也忒寒酸了些,到处骗吃骗喝,到头来就送一张破纸,擦屁股都嫌纸硬!”

    老者气极反笑!

    “苏富贵,你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纸破还老子!”

    老者近乎怒吼出来的,没见过这么欺负老实人的!

    “你送俺闺女的,让我咋还你,我家丫头要是不要你大可以拿去!”

    “老头子看遍万水千山,怎得就你长了想脸皮!”

    苏富贵寸步不让!

    “真不知是什么水什么山,莫不是让我遇到个遇见大姑娘就娇羞的主,呸!”

    齐半仙你了半天也没说啥,拍拍屁股走了,暗自发誓再也不来这里找气受!

    “明儿个就是俺家娃满月礼,齐半仙定完来寒舍沾沾喜气,人不到也可,礼数硬是要的,一两不嫌少,一文就别来了!”

    齐半仙在门口吐了几口唾沫,觉得不舒坦又踩了几脚这才带着两人离去!

    事了,苏富贵健步如飞,满月礼可是大事,附近的乡亲父老不得来贺喜贺喜,虽说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苏富贵再通知就是另一回事了,前者装傻充愣说没喊到可以不去塞鸡蛋,后者就是以贺喜的名义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