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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蛇

    直到警察将黑色风衣一撩,将腰间的步话机拿起来。

    卡巴。

    “狙击手,保持射击状态,开枪无需请示”。

    “收到。”哐当,子弹上膛。

    狙击手的计划到目前为止的计划很顺利。

    “看起来,”狙击手低声呢喃,“两个人没有什么问题。”

    “滋滋~”是系统耳机的声音。

    狙击手的汗毛林立,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这是那个声音。

    “小东西~,”声纹加密了,像两片金属薄片摩擦发出的尖锐声音。

    狙击手将狙击镜对准正在上溜索道德两人,没有任何动作。应该不是这两个人。

    不过。提前录音也是可能的。

    按照这影响的范围,这个人应该就在行动小队里。

    大桥下,人错错落落在离开。

    狙击镜飞快地略过一个个人,然而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这是阴谋~”

    卡巴。音断开了。这个声音出现和离开,一向是那么突然。

    应该不远,这是步话机的频道。

    嘴型都对不上~

    是谁?

    炸铁路小组?几个监测点。还是什么都不是?

    “哈迪斯出现!”监测点的声音打断了狙击手的想法。

    “注意隐蔽。”

    狙击镜里一条金色的线,在漆黑的布帛里穿横而过。

    它来了。

    将枪对准了预选的狙击点上,固定好。

    望远镜眺望,列车。现在没有观测员,他需要自己来。虽然有些不方便。但是也还不错。

    【士兵:口令】

    【作家:嫁接】

    【警察:古琴】

    【咯嘣,子弹退膛。】

    【滋滋滋~听不清楚。】

    列车拉出残影,很难看清里面的情况。

    狙击手默念着,狙击目标琼斯,男,26岁,爱好花,泣血杜鹃,性格谨慎。

    列车好几节车厢拉着窗帘。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反侦察能力,有点东西。

    “三节车厢都有窗帘。一模一样。”

    【士兵(滋滋滋~杂音):....作家竟然恐高...】

    “有点麻烦!”狙击手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

    狙击手的子弹永远只有枪膛里的一颗,因为没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咕咚(吞咽声),作家把那颗药吞下去了。】

    【咚咚咚~心跳声。很快。】

    【滋滋滋~监听器,入胃分解了。】

    “不,还有机会。”

    狙击手将望远镜放下。

    细细的晚风,吹在狙击手的头发上,贴着头皮划过,很凉。

    潜在的危险,在哪里?

    列车疯狂地往前奔跑着,走向漆黑的死亡。

    作家的想法很不错。一根绳子就解决了问题。

    “嗯~”狙击手就位。

    哐当,哐当。

    一节节车厢,不断的从斜下方经过。

    稀疏平常的进行着。

    列车在减速。狙击镜里勉强可以看清,不过那窗帘很碍事。狙击手的手指放到了枪舌上。

    断开的车厢,从栏杆冲出去。在河道里掀起了一道水幕,那列车车身一颤。

    遮挡的窗帘一晃,一抹亮丽的鲜红色,在窗口飞过。

    那是个瓷瓶,兰花彩绘,装得是泣血杜鹃。红蓝白三色很鲜明。

    葫芦形的瓷瓶轻轻地触地,崩裂瓷片碎了一地,花枝散乱。鲜红色的地毯,湿了。

    一个金边圆眼睛的青年人,单手握着一只金黄色的怀表。

    柳叶眉一皱,看了一眼地上,微微蹲下身来,伸出白皙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去捡拾那坠落的花朵。

    是琼斯?!!!无疑。

    一个黑衣魁梧的汉子快速一闪,侧身挡住了窗户的方向,扯下窗帘。

    一秒钟的视野。足够了。狙击手迅速将照片和人对上了号。

    琼斯没有在5号车厢上!也就是行动失败了。

    开枪~

    是的,必须开枪。看那个汉子的动作,是要跑。

    “计算...”

    “△(加速度)等于...”看了一眼狙击镜上的刻度尺,狙击手粗略地估计了一下,“-30km/h。变速运动。”

    “风速,未知。”

    “爆炸弹头,弹片伤害半径一米。”

    “盲狙!”

    所有的超远距离狙击都是盲狙。

    “无盔无甲,必杀。”

    列车在下桥以后,拐了了弯。车厢在狙击手面前一字排开。进入最佳狙击点了。

    “兹咚~”火药激发了。

    子弹划出一道流光,从高高的悬崖处飞出,穿过密密的丛林碎叶,越过波澜壮阔的河流,迎着习习的晚风,轻轻的扣在玻璃上。

    玻璃一寸一寸似蛛网般裂开,碎裂的晶莹在橘黄色的灯火里折射出诡异的光

    弹头裂开,如同并蒂莲花绽裂,一粒一粒的光洙溅落。那是子母爆炸弹头。

    起爆~

    一道火光,从4号车厢骤然绽放。木屑,飞溅。

    窗帘一道火舌闪过,橘红色的火舌吐了吐信子,轻轻地在4号车厢一撩,燃起来了。

    轰!整个列车剧烈一颤。

    狙击,相对的。他这把枪,相当于一门小型火炮。

    “干得漂亮~”耳机响了。是那个神秘的声音。

    狙击手还没有明白什么,火车在那个地方减速的趋势变了。它直接加速了。

    起爆点在五十公里之外...

    “桀桀桀~”标准的反派配音,“你做得很好!”

    火车现在的速度大概是80km/h,这个加速,大约到200km/h也就是一刻钟~来得及。

    “士兵!士兵!”不相信警察,他给士兵打电话。

    滋滋滋~电音。没有信号。

    嗯?!情况似乎很不妙,电信号被干扰了。

    也是那个神秘人的手笔吗?

    狙击手现在明白了一些。那人利用了自己,真正的目标在作家和警察。

    “可恶!”将耳机扔掉。没有用的装备就是累赘。

    狙击手的位置到大桥有2000km,到士兵和警察的位置直线距离大约有4000km。跑过去?不太现实。悬崖高山沟壑,其间难堪行走。

    “这个人,对我们的计划很清晰!”狙击手将狙击镜摘下来,往平台那个地方看。

    士兵正对着话步机疯狂输出,但是那边似乎没有什么回应。士兵在联系自己?

    “也不是没有办法。”看着士兵狙击手想到了一个简单的方式。

    将副武器手枪装满子弹,平静地指向天空。

    打空气。

    三个弹夹,18发子弹,装逼用了六颗子弹。希望你们懂吧。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来。(提示音,这是一个小小的约定)

    啪啪啪!三声连续速射。(···S)

    啪~间隔一秒,是个长影。(—T)

    啪~啪~啪~三个长音。(—、—、—O)

    啪!啪~啪~啪!(·——·P)

    STOP!停止计划。

    十二枪。刚刚用完。

    枪管微微发热。

    子弹射破了长空,硝烟的味道,在空气里带起微微的味道。

    松手,手枪从手里落下去。

    一种不祥的情感越来越明显了,就像要溺死一样的无力感。

    有什么不曾注意到的地方,被忽略了。

    “是什么呢?”疑惑。

    遇到作家,然后是士兵,最后是霍山。

    作家的动机是什么?无。

    士兵有动机吗?有点。但是诬陷作家跟邀请作家加入是相悖的,也不可能。

    霍山?他们应该只是在“自由女神”号上见了第一面,而那个声音从那之前就开始了。也没有可能。

    自己?!也不可能。

    至于警察?他似乎也没有关系

    这个人熟悉计划,熟悉自己,熟悉士兵,还有可能入侵系统。这个人选就很微妙了。

    熟悉计划的,只有士兵、狙击手、警察和作家。熟悉狙击手的有士兵、霍山和舰长。熟悉士兵的有狙击手、舰长。入侵系统的大概率是内部人员也就是士兵和霍山。

    所以....四个集合的交集所得的真子集为——士兵。

    不可能。这...或许也可能。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对于士兵?”疑惑。

    诬陷一个无关的人,没有任何的好处,除了永远的玷污他士兵的名誉。作为一个绅士,这是不可能被接受的恶。

    那么排除士兵,还有谁?

    狙击手摇摇头,没有了。一个也没有了。

    “福尔摩斯说,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多么不合理就是正确答案。”只是狙击手不相信这句话。最后一个极不合理,也有可能只是认知的狭隘所致。

    “卡尔,是你么?”狙击手喃喃自语,他不敢相信,一个以绅士自诩的人会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羽毛。

    虚伪。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答案。

    卡尔作为一个军官,他的高尚深度,令人印象深刻。

    风吹过狙击手的耳际,他闭上了眼睛。

    淅淅沥沥的雨点,啪嗒啪嗒从天空坠落下来。点在他的尼彩上。

    冰凉的触感,一种背叛的酸楚在那些触点里,微微的泛起了涟漪。透过那些毛细血管,慢慢的将这些物理数据,渗透到他的精神感质里。

    滴答~修长的枪管上一滴晶莹溅落,在砖红色的岩石上碎裂。在那富含铁的粗糙沙粒断面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夜色很迷蒙。

    子弹该射到谁的身体里,没有标靶会让最优秀的射手迷茫。

    “呼~”狙击手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是人类反抗军么?”

    “也许是我错了。”

    “啪嗒~”

    雨大了。叶片摇摆,在这暴戾的世界里努力保持优雅。

    冷冷的水滴就像温柔的手指,抚摸在他的脸庞上。他的心碎了。

    “或许我的狙击枪里应该有第二颗子弹~”攥紧拳头。

    忠诚本身也是一种美德,士兵你的狡诈,玷污了他,你是另一个犹大。

    十五分钟。很短。

    远远的一道火光冲天而起,那列车上天了。

    那段摩斯密码好像被直接忽略了,因为他们在忙着栽赃陷害。

    狙击镜里,他看见了被带上手铐的作家,和竭力反抗的警察。

    作家晕晕乎乎的靠在士兵的肩膀上,士兵面对警察的嘶吼面无表情。

    “我的寂寞是一条长蛇,

    静静地没有言语。

    你万一梦到它时,

    千万啊,不要悚惧!”(冯至《蛇》

    现在狙击手不是梦见了蛇,而是遇到了蛇,吐着绯红色信子的蛇。

    抹了抹脸上的水。

    知道真相,和揭露真相是不同的概念。一瞬间,他怕了。这群毒蛇。

    无论怎样的审判,这件事都跟他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