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野猪
一阵折枝断叶之声后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似乎有一块巨石轰落山谷，惊起一行飞鸟。
龙靖言忍住涌上喉头的一股腥甜，艰难地移开硌在胸口的岳霜的脑袋，抬起手，一只白森森的獠牙从腋下穿出高高扬起。这条山谷底部距离加上他们爬上的高度，落差足有十多丈。化龙带来的肉体强化，脚尖点住岩壁的减速，繁密树丛的缓冲，还有身下这坨肉垫，少了任何一样，只怕两人此时已摔成两摊肉泥，和这只野猪的血肉筋骨都混在一处了。
岳霜头磕在龙靖言胸口，此刻才迷迷糊糊醒转过来：
“……我们……没有死吗……”
龙靖言微微一抬上身，后心便像抽骨一般疼痛，他泄气地重新躺下，挥了挥手。
岳霜所受的冲击在两层缓冲下少了许多，等她反应过来，立即从龙靖言身上弹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
龙靖言没有力气说话，运起真气在体内检视一番，所幸浑身并没有骨折，脏器也大致无碍。于是在野猪身上歇了片刻，猛地提起一口气，仰身坐起，饶是未受重伤，后心和两肩还是扯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血气上涌，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此时崖壁上三人听见再无动静，段世杰朝下看了看，又赶紧闭起双眼，扯着嗓子道：
“喂————你们还活着吗————？”
“我没事————！靖言哥哥好像受了些内伤！”
段世杰嘴一撇，有些不屑。“嚯，好亲切的称呼，靖言哥哥。”
一旁的阿烈听闻岳霜回应，也喊道：
“你们在原地不要走动！我这就下来帮你们。”说完松开双手，一段一段迅速往下滑去。
岳霜闻言俯下身扶助龙靖言身子，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痛？能站得起来吗？对不起啊……”她虽然落地时没受太大的伤，从树冠落下时却被枝桠在脸颊划了几道血痕，此时俏脸上又混了泥土，宛如一只小猫。龙靖言缓过一口气，苦笑了一笑，勉强伸手道：
“来，扶我起来。”
岳霜抹了抹眼，换了个姿势站在龙靖言身侧，一手拉住胳膊，一手搂住后背，以肩发力将他撑起。
现在虽然刚过正午，山谷中的阳光却大多被树冠遮挡，一旁一条不知源头的山涧小溪潺潺流过。龙靖言回过头，只见两人的重量几乎将野猪压成了两截，黝黑的猪腹被压得瘪下，内脏污物喷流出来，自己的裤腿不用说，刚刚岳霜在身侧搀扶时也不免沾染上一些。他看着岳霜有些自责的花脸，心头不由一软，轻轻抚了抚她头顶的乌发。
“走吧，去那边洗洗吧。”
两人刚走到溪边，便听到后方一声闷响，阿烈分开灌木，现出身形。
“太好了，看来你们没什么事。”他看了看两人身旁野猪的尸体，“它也付出了自己的代价了。刚刚真是吓得我都抓不稳了，后悔为什么不带着你们绕路算了。要是蛇峒伏寅两家的贵客刚走半日，就被我们害死了，那白狨可没法在这混了。”阿烈笑着蹲下身，也洗了洗自己双手和脸颊的尘埃。
龙靖言道：
“另外两个人呢？他们怎么样？”
“因为另一个朋友身手差一点，带人下崖又不比向上，安全起见我先让阿豪带着他向上，先往寨子去了。”阿烈拍了拍龙靖言身子。“怎么样？身体还行吗？我想我们直接从山下走，沿着这条溪多花些时间，也能走到寨子，或者还是从这里上去？”
“算了算了。”此处距离山崖近二十丈，龙靖言心有余悸，又兼身上疼痛，连忙摆手笑道。“你就是两个人一起抬我上去，我也不干了。”
阿烈点点头，“好！我也觉得多花些时间更加稳妥。”他指了指野猪，有些开心。“还有这个意外收获呢。要是攀岩可有些麻烦。”
三人又歇息了片刻，便开始料理野猪。这只野猪从极高摔落，又被两人一压，最厚实的猪肚已经成了一托烂肉，内脏大多也和污秽掺杂在一起，只有猪头和两只壮实的后腿尚保存完好。对于长逾四尺的野猪来说，鱼肠剑几乎就相当于把剃刀。龙靖言摸了摸腰间尚未见血的螣作，又看了看摔得稀巴烂的野猪，转头对岳霜道：
“刀。”
“你干什么？不给！”岳霜警觉地扭过身子，紧紧捂住腰间的雁翎刀。显然两人都不想自己的宝刀被用来剁一头死猪。阿烈哈哈大笑，拔出自己的腰刀道：
“好了好了，不劳烦你们的宝贝了，我这儿有刀，来，搭把手。”
白狨人和其他异族一样，常年生活在山野中，对于给动物剥皮拆骨取肉之事并不陌生，龙靖言在一旁协助，不多时便卸下两条粗壮的猪后腿。然而剁猪头却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这头野猪少说有四百斤，头颈背连接处几乎没有曲线，反而绕颈部一周生了一圈布满褶皱的硬皮，上头钢针似地长出一道猪鬃。阿烈的腰刀虽然锋利，却也难以轻易剁下比水桶还粗的猪颈，更兼刀身略短，费了不少时间。
剁下猪头后，三人将猪肉拖到溪边简单冲洗干净，阿烈又钻入树丛，不多时拿着几片半人多高的芭蕉叶走了出来，将猪肉分别包好。岳霜嫌弃猪头，阿烈便给了她略轻些的一只猪腿，自己扛起另一只，龙靖言捧着猪头，一行动身起行。
一路果然如先前所说，绕了一段大路，饶是三人身手皆是不凡，扛着数十斤的猪肉，也走了两个多时辰。从一条小路走出，眼前豁然开朗，原来竟是平整山路上的一条岔道，又走不过三五十步，众人便远远看见一块巨石，形似猿猴手搭凉棚远望，甚至在身后伸出一条微微弯曲的石笋，好似猴尾。鬼斧神工，栩栩如生。阿豪正蹲在巨石上，一样手搭凉棚朝坡下张望，看见三人，不禁一跃而起，向下招呼了一声倚在石旁的段世杰，朝着众人高高挥手。
龙靖言忍住涌上喉头的一股腥甜，艰难地移开硌在胸口的岳霜的脑袋，抬起手，一只白森森的獠牙从腋下穿出高高扬起。这条山谷底部距离加上他们爬上的高度，落差足有十多丈。化龙带来的肉体强化，脚尖点住岩壁的减速，繁密树丛的缓冲，还有身下这坨肉垫，少了任何一样，只怕两人此时已摔成两摊肉泥，和这只野猪的血肉筋骨都混在一处了。
岳霜头磕在龙靖言胸口，此刻才迷迷糊糊醒转过来：
“……我们……没有死吗……”
龙靖言微微一抬上身，后心便像抽骨一般疼痛，他泄气地重新躺下，挥了挥手。
岳霜所受的冲击在两层缓冲下少了许多，等她反应过来，立即从龙靖言身上弹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
龙靖言没有力气说话，运起真气在体内检视一番，所幸浑身并没有骨折，脏器也大致无碍。于是在野猪身上歇了片刻，猛地提起一口气，仰身坐起，饶是未受重伤，后心和两肩还是扯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血气上涌，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此时崖壁上三人听见再无动静，段世杰朝下看了看，又赶紧闭起双眼，扯着嗓子道：
“喂————你们还活着吗————？”
“我没事————！靖言哥哥好像受了些内伤！”
段世杰嘴一撇，有些不屑。“嚯，好亲切的称呼，靖言哥哥。”
一旁的阿烈听闻岳霜回应，也喊道：
“你们在原地不要走动！我这就下来帮你们。”说完松开双手，一段一段迅速往下滑去。
岳霜闻言俯下身扶助龙靖言身子，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痛？能站得起来吗？对不起啊……”她虽然落地时没受太大的伤，从树冠落下时却被枝桠在脸颊划了几道血痕，此时俏脸上又混了泥土，宛如一只小猫。龙靖言缓过一口气，苦笑了一笑，勉强伸手道：
“来，扶我起来。”
岳霜抹了抹眼，换了个姿势站在龙靖言身侧，一手拉住胳膊，一手搂住后背，以肩发力将他撑起。
现在虽然刚过正午，山谷中的阳光却大多被树冠遮挡，一旁一条不知源头的山涧小溪潺潺流过。龙靖言回过头，只见两人的重量几乎将野猪压成了两截，黝黑的猪腹被压得瘪下，内脏污物喷流出来，自己的裤腿不用说，刚刚岳霜在身侧搀扶时也不免沾染上一些。他看着岳霜有些自责的花脸，心头不由一软，轻轻抚了抚她头顶的乌发。
“走吧，去那边洗洗吧。”
两人刚走到溪边，便听到后方一声闷响，阿烈分开灌木，现出身形。
“太好了，看来你们没什么事。”他看了看两人身旁野猪的尸体，“它也付出了自己的代价了。刚刚真是吓得我都抓不稳了，后悔为什么不带着你们绕路算了。要是蛇峒伏寅两家的贵客刚走半日，就被我们害死了，那白狨可没法在这混了。”阿烈笑着蹲下身，也洗了洗自己双手和脸颊的尘埃。
龙靖言道：
“另外两个人呢？他们怎么样？”
“因为另一个朋友身手差一点，带人下崖又不比向上，安全起见我先让阿豪带着他向上，先往寨子去了。”阿烈拍了拍龙靖言身子。“怎么样？身体还行吗？我想我们直接从山下走，沿着这条溪多花些时间，也能走到寨子，或者还是从这里上去？”
“算了算了。”此处距离山崖近二十丈，龙靖言心有余悸，又兼身上疼痛，连忙摆手笑道。“你就是两个人一起抬我上去，我也不干了。”
阿烈点点头，“好！我也觉得多花些时间更加稳妥。”他指了指野猪，有些开心。“还有这个意外收获呢。要是攀岩可有些麻烦。”
三人又歇息了片刻，便开始料理野猪。这只野猪从极高摔落，又被两人一压，最厚实的猪肚已经成了一托烂肉，内脏大多也和污秽掺杂在一起，只有猪头和两只壮实的后腿尚保存完好。对于长逾四尺的野猪来说，鱼肠剑几乎就相当于把剃刀。龙靖言摸了摸腰间尚未见血的螣作，又看了看摔得稀巴烂的野猪，转头对岳霜道：
“刀。”
“你干什么？不给！”岳霜警觉地扭过身子，紧紧捂住腰间的雁翎刀。显然两人都不想自己的宝刀被用来剁一头死猪。阿烈哈哈大笑，拔出自己的腰刀道：
“好了好了，不劳烦你们的宝贝了，我这儿有刀，来，搭把手。”
白狨人和其他异族一样，常年生活在山野中，对于给动物剥皮拆骨取肉之事并不陌生，龙靖言在一旁协助，不多时便卸下两条粗壮的猪后腿。然而剁猪头却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这头野猪少说有四百斤，头颈背连接处几乎没有曲线，反而绕颈部一周生了一圈布满褶皱的硬皮，上头钢针似地长出一道猪鬃。阿烈的腰刀虽然锋利，却也难以轻易剁下比水桶还粗的猪颈，更兼刀身略短，费了不少时间。
剁下猪头后，三人将猪肉拖到溪边简单冲洗干净，阿烈又钻入树丛，不多时拿着几片半人多高的芭蕉叶走了出来，将猪肉分别包好。岳霜嫌弃猪头，阿烈便给了她略轻些的一只猪腿，自己扛起另一只，龙靖言捧着猪头，一行动身起行。
一路果然如先前所说，绕了一段大路，饶是三人身手皆是不凡，扛着数十斤的猪肉，也走了两个多时辰。从一条小路走出，眼前豁然开朗，原来竟是平整山路上的一条岔道，又走不过三五十步，众人便远远看见一块巨石，形似猿猴手搭凉棚远望，甚至在身后伸出一条微微弯曲的石笋，好似猴尾。鬼斧神工，栩栩如生。阿豪正蹲在巨石上，一样手搭凉棚朝坡下张望，看见三人，不禁一跃而起，向下招呼了一声倚在石旁的段世杰，朝着众人高高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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