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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空旷的田野想起一片嘈杂声,“喂…喂…,我是市刑警二队,这里是夏派镇…对…对,在X108县道…,有人受伤,请派救护车…。”刑警队员在不停地和各个部门相关组织联系。

    这声枪响过后,陈海的脑袋里盘旋着尖锐的鸣声,脑袋里一片空白眼前漆黑,四周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他孤零零地仿佛坠入漆黑的深渊中。蓦地,他回到现实中,耳边回荡着队员们的声音,眼前是让他痛苦的一幕。他猛地从地上爬起,一个箭步冲向前,蹭蹭蹭跑到田埂边,双手撑地一跃跳上那块空地,他靠近那血淋淋的地方。

    春天斜倒在地,上身俯卧在张强胸前,他们身下的大片土地渗入两个人的血迹。徐师兄在察看张强,他摇摇头。陈海哆嗦着蹲下,食指探到春天鼻子前,没有动静,陈海心往下沉,他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他接着去试探她的颈动脉,心里在疯狂地祈祷,他测到了微弱的搏动,瞬间他的眼泪冲上眼眶,她还活着。陈海一把抱起春天转身奔向公路。刑警队员正欲阻止,被徐师兄拉开。徐师兄拿出手机联系救护,他紧跟着陈海。

    疯狂奔跑的陈海跌倒双膝跪地,他仍然保持姿势,爬起依旧狂奔,他的胸前被春天的血迹染红,春天的脸像是一张白纸身体像是冰块。他心里不断的祈祷,‘老天,老天啊,救救春天吧!’‘死神,死神啊,求求你放过春天吧!’他跑上了公路,身后有人大喊,陈海,这边!

    陈海扭过头看见一个手臂指向南边方向,他立即跑向南边,前方隐约传来救护车的叫声,他仿佛看见生的希望,他加快脚步。他的双膝有两团血迹。

    好吵啊!好晕啊!是谁在拼命摇晃,春天微微睁开眼睛又闭上,好刺眼,模糊一片雪白一片。哦,是在天堂吗?据说天堂是雪白的,张强呢?怎么不来找我?他和我一样吗?左胸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打断了春天的思想,让她沉入黑暗中。

    滴…滴…,什么声音?春天眉头紧蹙,这是刑罚吗?呼气吸气左胸口撕裂一样的疼,难道地狱和人间一样吗?她还需要呼吸?地狱应该是油炸火烤,为什么她冷?看样子很多听说的不靠谱。她除了左胸口疼痛,感觉不到四肢手脚的存在,难道她只剩下大脑和左胸口?啊!左胸口压榨般的疼痛让她昏睡过去。张强呢?

    嗯,有人在拽她的心肺,春天迫不得已撑开眼皮,想看个究竟。她脑袋上方有个人影,对,就是他,手里拿着什么在切割她。听见她发出的声音,那个人影停下低头看着她,然后向着对面说了些什么,又低头继续。切吧,全部拿走,省得她天天疼,哦,胸口被绑住了,她无法呼吸了,疼痛让她再次昏睡。

    张强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嘴角在流血,他身上的枪伤在流血,他是那么痛苦绝望地望着她,哦,张强,她发出痛苦的声音,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地握住,似乎想传给她力量,这只手是有温度的让她想起人间,她还在人间?她的手感觉到了湿润温暖的唇…头痛啊,不想思考脑袋木了,她昏睡。

    有人,有个人,一直在她身旁,温热的湿毛巾在擦拭她的脸脖颈,左胳膊右胳膊,腹部…,左腿右腿…,脚脚趾头…,真舒服…,呵呵,她还是完整的。是不是和张强打赌赢了?春天费力地睁开眼睛,那个人一直晃动,看不清楚。突然,那个人影跳到她眼前,还在使劲晃叫她的名字,椅子盆的一阵叮叮哐哐声她听得真实,哦,真烦人,她努力聚焦,咦,是陈海吗?怎么会?难道地狱里也有一个陈海?他在这儿上班?天啊!她笑了起来,唉,是碰不到陈海了,不然的话一定要告诉他,地狱里面也有个陈海,和他一模一样,太好笑了,她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

    陈海愣愣地站在春天的病床前,春天笑了!像谜一样的笑容!那笑容神秘温馨甜美,令他怦然心动,那笑容萦绕在他的心头。一个和死神纠缠了一个多月的人的笑容,是那么迷人摄人心魄,尽管他知道那笑容不是因为他,他依然心动。

    春天活下来了,她的枪伤幸运地擦过心脏击穿了肺部,医生经过多次抢救,修补心脏修补肺脏切除部分肺,对抗失血性休克、循环衰竭,终于她活下来了。然而张强没有那么幸运。

    陈海逃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嚎啕大哭,一直压抑着心得到了释放,他的祈祷灵验了,他感谢老天救了春天感谢死神放过了春天。这一个多月以来,他是在恐惧自责中度过的,他恐惧春天会死,他一闭上眼睛,就看见浑身是血的春天,他第一次这样经历生死,却是他爱的女孩,亲眼目睹是那么血腥恐怖,那么万箭穿心。他自责,如果当初自己做点什么,也许结局会不一样。

    同样煎熬的还有两个人,陈海的父母——叶梅和陈方舟。那晚,陈海从医院回到家中,叶梅一见到浑身是血的儿子,惊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回过神后她扑向儿子,哭着掀起陈海的衣服查看。陈方舟也没有好哪儿去,只是还能说话,“出什么事了?陈海。”

    “我没事,”陈海让他妈妈检查,“没事,对吧。”

    叶梅出窍的魂总算是回来了,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瞧了个仔细,陈海一直等到妈妈安下心,他才去洗换衣服。他后悔应该先换个衣服再回家的,把爸妈吓到了,因为春天一直在抢救中,所以他才顾此失彼。

    “陈海,怎么回事?”他爸爸又问。

    “嗯,有人受伤了。”陈海回答含糊。

    “怎么受伤的?严重吗?”他爸爸心里焦急,他一肚子疑问,他一直担心儿子查酒驾会遇上疯子。

    “还好,已经送医院了,没事,你们别担心了。”陈海洗完,随口安慰一下爸妈,就进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

    留下老两口面面相觑,叶梅心中隐隐地腾起一股不安。

    陈海进入房间,打开书桌抽屉,在里面的一个盒子里翻出一张卡,这是他妈妈给他的,里面有一些钱,是陈海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零花钱等等,应该有好几万,工资卡上的钱,今天交春天住院费全花光了。他又翻出来一张卡,他全部装进口袋里,他又去找了个双肩包,塞了几件洗换衣服,然后打开房门准备去医院。

    爸妈正表情严肃紧张地站在客厅里,看见陈海刚回来又要走,他们全涌上来。

    “怎么又要出去?”叶梅焦虑地望着陈海。

    “妈,我不是好好的嘛,你们干嘛。”陈海有些不耐烦,但他很快就意识到,换了语气温柔地说,“妈,我没事,我去去就回,昂。”

    他转身推开门,走了。他现在实在是心烦意乱,看见爸妈如此担心他内疚,他不是不想好好安慰爸妈,但是他实在是无法好好说话,他什么都不想说,春天生死未卜。

    叶梅凭着直觉,猜测有事情发生,否则儿子不会是这种状态。儿子不说,他们又无从知晓,这让叶梅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陈方舟劝道,别焦虑了,好事坏事都已经发生了,你干着急也解决不了问题,先等等。

    可这一等就将进一个月,陈海是隔几天回来一次,换些衣服就走,已经憔悴的爸妈心疼不已。叶梅不再坐以待毙,她开始多方面的打听。直到她联系了陈海的同学张林翰和钱东坤。钱东坤确实不知道,但是张林翰吞吞吐吐的,他不敢说,可是又不能说不知道,又不能骗叶梅,电话那头的张林翰急的舌头快打结了。

    “小张,你忍心吗?忍心看阿姨这么求你吗?”叶梅带着哭腔说道。

    那头的张林翰豁出去了,一咬牙我招,“陈阿姨,是有一个女孩受伤了,陈海现在在为这事忙。”

    叶梅头皮发麻,她一下子就联想到是书店里的那个,“怎么受伤的?受的什么伤?为什么受伤?严重吗?她的家人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抢救了好久,现在平安了。”张林翰说的是真话,他是从妻子那里知道的,陈海找到他们,医院里欠的费用是他的妻子做的担保。他隐瞒了女孩受到的是枪伤。

    “哪家医院?”

    “市一院。”

    叶梅挂了电话就进到陈海房间,打开抽屉拿出陈海平时放钱卡财物的盒子,里面的卡都拿走了。陈海为什么要对女孩的受伤负责?难道是因为陈海?不,我儿子不能做出残忍的事。不,我必须去确认。

    她简单收拾好,出门直接去科教书店。她一路疾走,小区门口舞蹈队的崔姐和她打招呼她都没看见。

    叶梅心中忐忑进入书店,佯装看辅导材料,偷瞄了一下店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在看店,没见到那个女孩。她拿起一本书翻了翻,假装中意,去收银台结账。

    “多少钱?”

    “十五块。”那男子客气地回答。

    “给,”叶梅漫不经心地问道,“一直是个小姑娘在看店,怎么没见着?”

    “嗯,她请假了。”

    “哦,好久没看见了。”叶梅接过男子递过来的已经装好书的袋子,又追问了一句。

    “是的,有一个月了。”

    “她怎么了?”

    “生病了。”

    “哦,好的。”叶梅心咯噔一下,她走出了书店。她的下一步是去市一院,她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能由着陈海。

    叶梅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没找张林翰的妻子。她想心肺受伤应该属于胸外科,外科大楼四楼是胸外科,她拎着辅导材料的袋子踏进电梯。

    胸外科的402室病房,是三人间,两个病号正在吃家属们送来的营养午餐,香气弥散在整个屋内。只有春天孤零零地躺着,准确地是浮在床上,她消瘦的脸颊苍白毫无血色,深陷的锁骨,病号服在她身上像是把她装在里面。她看着窗外,眼神空洞,思绪在随风飘来飘去。

    叶梅推开病房门,进入房间,她一眼就认出那个女孩,她慢慢走近女孩,在房间中间站定,她是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和疑问,她是来质问来指责来审判的,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受伤会连累她儿子?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当她第一眼看见女孩的时候,她心里的怨气不见踪影,竟泛起了心酸。那个女孩可怜巴巴的躺在那里,长发已经减掉,一头短发乱七八糟的,瘦得皮包骨,只有那双眼睛还是那样的灵气。整个人像是蒙上一层灰,脏兮兮的,丐帮的吗?

    女孩大概是感觉到有人,才慢慢的将目光收回转向叶梅,她看着叶梅看着看着,她的瞳孔开始地震,她的眼神开始闪躲,她想起身,但是左胸口的牵拉痛让她动弹不得。

    病房里的人注意到这两个的奇怪举动,他们的目光先是落在叶梅身上,他们疑惑的是,看病号为什么站着发愣?不像是不认识也不是走错房间,他们更加奇怪的是,看病号带书的,不该带点水果鲜花之类的吗。不管,这张病床的女孩怪怪的,这个人也怪。

    叶梅觉察到人们异样的目光,她只得走到春天的病床边,找了个凳子先坐下。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便找了一句,“吃饭了吗?”

    春天先点头,接着又摇头。

    叶梅看了看另外两个病床的床头柜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吃的补品营养,病床前都有人照顾,病号都容光焕发。再看看春天,她不由的叹了口气。心肺重伤,好不容易活了过来,那就该好好活着,可是现在这幅模样,她本来想要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