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2个多小时后，车停在一处峡谷底。一一看向导航，却不见上面似往常一样显示准确经纬地点，不大的屏幕上只有“入口”二字。
“这是……”舅舅率先问道。
稍显狭窄的峡谷口，目及之处是两边黄色的山体槽壁，布满了粗硬的碩石沙粒，连车底的路都是坑洼不平的沙土石堆。这个地方来旅游观赏倒是没问题，但跟看病实在毫无干系。什么医院能建在如此原始自然而又气候不宜的地方？
还未听到回答，只见前方拐弯处骤然出现一只六脚的鸟，身形与喜鹊相似，长约50cm，除那长约20cm的尾羽呈赤红色外，通体羽毛发白。那鸟看见车子，直直朝驾驶处的妈妈飞来。
车里众人尖叫，舅舅骂了几句便让妈妈赶紧离开。这样怪异的生物若探险时遇到真叫人惊喜，但现在出现只叫人不喜。
这未知的鸟可能是自然基因突变所成，也可能是人类对其基因改造用以研究。不管哪种可能，大家对它是否携带病毒、是否具有攻击性以及危害性如何都一无所知，见它径直飞冲过来，第一反应便是归于“人类不友好”了。
“安静点，它又进不来。䳞鸟，我先进去，一会再出来找你。”妈妈打开车上的扩音器对众人说道。
刚说完，一只长着九个人头的老虎也从拐弯处走出，颠颠走了几步后停靠在石壁上，四个头八双眼睛看着车内。一一感觉，这个东西似乎在盯着自己。她看过去时，却见这东西的跟睛没有与自己对视。
“操，这他*又是什么东西。我现在还在现实世界吗？我们不会连到虚抓世界去了吧？姐，你这车前挡风玻璃不会是3D的吧？还是说这座位上有芯片感应器，给我的大脑编译了这段视觉？不对啊，我也没做芯片植入啊。爸，一一，你们也看到那两个东西了吧？”舅舅语无伦次、激动地指着那只东西。
“看到了，那好像是开明兽。”一一冷静了下来，对舅舅说道。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作品，里面的开明兽就被制作成类似的模型。
“开明？我*，这还真像影视里开明神兽的样子。可那不是只存在电子世界的东西吗？怎么现实也有了？难道有人基因改造出来了？这也太牛了吧？这不得获生物奖啊？我也没见报道说哪个团队打破了生殖隔离，将人和动物基因重组，发明了新物种啊。还是九个头，这不得引起世界轰动。哦，这是秘密工程。”舅舅仍处在震惊中，和大家说着他的见解。
这时间里，那叫䳞鸟的鸟飞回拐弯处，悬停在开明兽的右头边。开明兽左头边的石壁上出现一个门洞，洞内隐隐有光闪动。
妈妈收起车翼，将车换回驾驶模式，朝洞口开去。经过洞口时，还朝不知哪个人头点了点头。
进入洞口，众人仿佛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眼前多条道路纵横交错，有的路面仍似洞外，崎岖不平；有的路铺着柏油沥青，呈拱桥状；有的路更是通填着汉白玉，仿如王朝之路……几条路不知以何种规则在半空盘绕交错，也不知各自通向何处，但这开阔的地带，与峡谷应有的地形截然不同。
车子往一条玻璃路上开去，不知做了怎样的直行与转弯，最终停在一幢巨型白色建筑前。建筑门口，站立着一名身穿对襟青色长袍，直筒白色长裤的男子。见车子停下，男子便迎了过来。
妈妈下来与那人正说着什么，门口又走出两名戴着白色口罩、身穿全白连体紧身衣的人。与几人又说了几句，妈妈打开车门，叫一一等人下车。
待车上只剩躺着的外婆后，妈妈不知按动操作盘的哪个按钮，整个车后座随及脱离车身，从打开的车顶处升出，停在戴口罩的两人身旁。那两人俯身看了看外婆，转身朝门口走去。载着外婆的车座也跟着进去。
“业心，我也跟着进去吧，她一个人恐怕会害怕。”外公看着即将进去的几人对妈妈说道。
妈妈看向青衣白裤的男子。那男不点点头，叫住正要进入的两人。
“巫彭、巫凡，把老人家也带上。”那叫巫彭和巫凡的两人停住脚步，转身等着外公。
“妈，我也想去。”一一听到外公能进去陪外婆，她也不想就在外面等着。
“必须得跟一个大人啊！姐，你不去那我去吗？可我对这也不熟啊。这是医院？我需要去办理什么续？”舅舅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便想按一贯的程序走。
“不用再办理手续，人直接进去就治疗了，该做手术还是吃药听医生的就行，去几个人都一样。一一跟我去见一下长辈，业水你自己看着办，想陪着他们就进去，想跟着我们就留下，或者想自己看看四周，我找人带你。”
“我这是跟着爸妈吧！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也好有个伴。你和一一去就行。”舅舅选择跟外公外婆一起，便也跟着外公走向大门。
这时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周身有亮光的人从建筑里走了出来。等到黑色的玻璃门关上，一一才看到这人身后似乎连着一根尾巴，外形似虎尾。
“泰逢叔。”妈妈对着这人叫道。
那人听到叫声，也对着妈妈喊道：“业心，你又来啦？这次是什么事？是你看病还是哪个可怜人？”说罢，这叫泰逢的虎尾人一步三巅地朝几人走来。
“看这阵势是又喝酒了。”妈妈侧身对青衣男说道。
“我看也是。”青衣男背着手看着泰逢回道。
下车后业心才发现这人虽身高极高，但身形及柔和的脸庞却似女性，连声音听着都雌雄莫辨。
“家里老人受了点伤，你说这世上还有哪处医馆比得上这里？不来这里都不好意思面对巫彭他们。您最近怎么样？今儿又喝酒了，碰到了喜事还是愁事啊？”妈妈依然扯着嗓子大声回道。
“家里老人受伤了？那可得重视。来这里就对了。啊！是这个躺着的人吧，怎么有这么多伤口，流的血也不少。巫彭啊，巫凡啊，似俩动作再快点，这么一点路磨磨唧唧。还给我翻白眼，你这……职业操守忘了吗？哼。
这二位……莫不是令尊和令弟吧。二位吃饭了吗？要不要带你们去下下馆子？我可跟你们打包票，这馆子里的东西保证你们没吃过，包你们吃了还想吃！”这叫秦逢的虎尾人顶着一张红脸，拉着外公和舅舅就是一顿介绍。”
“他们要去当陪护呢，等看完病再找你下馆子。我们正要去找王母呢，你要不要一起去啊？”看泰逢拉着外公和舅舅不让走，妈妈又大声说道。
“不了、不了。我刚喝完酒，头脑还不太清醒。哎呀！你看，我这走路都不稳了。我先回和山了，有空再找你们下馆子。哎呀，我就先走了。”泰逢听说几人要去找王母，立刻回绝，并匆匆离开建筑，走上玻璃路，不一会便不见人影。
外公他们已经进入建筑，大门重新关闭。一一和妈妈坐回甲壳虫，跟着青衣男离开建筑。
车子驶上玻璃道时，一一回头看，只见那白色的建筑静静伫立原地，从正面看只见底下黑色镜面的玻璃大门，没有边框，也没有窗户，甚至连楼层线都不可见。不管如何看，都只似一层楼的样子，但那高度却是十层楼左右的高度。
这里见到的一切都过于怪异。一一也像舅舅一样怀疑这是否是一场虚拟现实体验。毕竟如果现实真的存在那些生物和基础建设，没有理由不被人所知——全球四大卫星定位系统的实景地图功能如此强大，任何不被遮挡的地方都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不说这十层高度的建筑，就是那十多条路的材质都能在系统上一览无余。
难道这个地方一直被人熟知，只是自己不关注罢了？可是这异样的地方和生物，没有理由不成为网友们热推的“世界奇特之地”。自己一直以来对这些话题充满兴趣，几乎看遍了线上线下所有的资料，但却未曾见过任何关于这地方的记载。
一一看着头顶广阔辽远的蓝色天空和前方腾空飞起的青衣男子，心内疑惑久久不散。她想问妈妈，她猜妈妈对这里的一切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但一时又不知从何问起。
“妈，他是谁？”
最后，一一开口问了这句。先知道对方姓名总是要礼貌一些。刚一直没有机会跟这个会飞的青衣男子说话，也没听到大家如何称呼他，故一直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但从他的种种行为看，他应该是这是里的管理人员。
“陆压，女娲师弟，管昆仑山的。”
师弟，那应该就是男的了。一一看到，当妈妈说出“陆压”二字时，那凭空飞起的男子回头看了一眼二人。
“他耳朵好，听说能听到这昆仑里任何一点声音。”
“啊？那他处理得过来这么多的声音信息吗？”一一没有怀疑他能不能听到，只想知道他如何控制该听什么、不听什么。
“不知道，你可以问他。”妈妈一副并不关心的样子耸了耸肩。
“妈，这就是你说的神仙吗？”
一一想起她第一次跟妈妈出去旅游时，妈妈对她说的那些幻想十足却缺乏科学根据的话。那时候妈妈曾问她相不相信世界上有神仙。这妈妈那时候应该已经认识这些人，来过这个地方，所以才会对自己说出那番话。
“你这就相信他们就是神仙了？接受世界上存在神仙这一事实了？”妈妈反问道。
“可你不是说他是女娲的师弟吗？女娲算是大众认可的神仙了。那开明兽长那个样子，明显不是现代科技水平下的产物。而且开鹏兽和洞口能突然出观消失，陆压又会飞，种种迹象都与神话传说相似。我们就称呼他们为神仙也无不可。”
“没有突然出现，他们一直在那。只是那个区域覆盖了三氧化钼制成的移动门，使区域看起来消失了而已。简单地说，那里披了一件隐身衣。”
“二维天然材料三氧化钼吗？我们化学老师提过这个稳形材料，它能把光沿一定方向吸进物体体内，当折射率和阻抗匹配，人就看不到物体了。2013年，我国某大学研究团队的工作人员就演示了铅笔在装置中隐身的效果。
据报道，我国和一些发达国家近几年在量子隐形伪装材料研究上有巨大的突破，但并未向世人披露相关技术细节，只用作国家军事安全用途。对了，国家知道他们的存在吗？”
“知道。他们只是没被大众发现，又不是不存在。䳞鸟有一次还差点被游客看到。”
“什么？那他们不拍下来吗？这可是绝对爆火的素材啊！”一一震惊，原来有人曾经见过这里的生物。
“拍了。我记得几年前有一个人上传了䳞鸟和开明兽的视频，视频中䳞鸟正在啄开明的头发，还引起了一小波热度，后来经过几个专家断定，视频是电脑合成的，热度也就下去了。”
“可这确实是真实视频啊，那些专家是被安排作的发言吗？”
“”不是，他们没那么专，他们只是不相信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再说了，现在网络上的东西亦真亦假。芯片植入后，人的记忆甚至可以直接提取成画面，打破了计算机操作的技术壁垒，互联网上的东西更是真假难辩，大众对于突然出现的怪异事物已不再多加关注，只当一时消谴罢了，谁还真去探究它是真是假。”
“那航拍器从天上飞过，能看到这里吗？”
“不能，这是山底。”
“什么？我们在山底？为何头上还能看到天空？”
“这里自有一套生态系统。”
“那……我们现在去见的王母是谁？”
“王母娘娘。”
“是我知道的那个王母娘娘吗？”一一估计是的，但还是不放心问了遍。
“嗯。”
不出所料得到了妈妈肯定的答案，一一不再多问。
她有太多关于这里的问题需要得到答案，比如有没有人曾经误入这里，对于误入的人他们是怎么处理的？妈妈是怎么认识他们的？他们到底是什么？神仙不过是众人对于不可解释之人物的称呼，但假如这些生物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是如何存在的？
待看向窗外，一一才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已开到汉白玉铺成的道路上，这条路分离于刚刚的玻璃路，四周已不见玻璃路的踪影，显然这个王母的住所远离医院所在。
想到医院，她又开始担心外婆。
“妈，外婆的伤不会很严重吧？”
“不会，都是基础伤，几天就能好。这里医疗技术早于外面上千年，连长身不老药都有。”妈妈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
“长生不老药？是我以为的那个长生不老药吗？那个秦王终身寻觅、徐福远探不得的药？”听到这里，一一又来了精神。
“对，就是后羿从王母处拿到，嫦娥吃了升天的药。”
“难怪我见你好像越来越年轻了，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呢！这药我以后能不能吃啊？”
“说什么你都信啊？”妈妈突然反问一句。
“什么？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这个药？以我今天对他们浅薄的认知，我觉得长生不老药也不是不能有。”
正说着，车子来到一扇门前。这门通身漆黑，与汉汉白玉的路形成强烈对比。门的材质看着像铁，但那黑中似乎隐隐透着五彩斑斓的光，仔细看又看不见了，普通铁是不会有这种现象的。而自然界能用以造门的五彩原材料只有矿石才有，但单一的矿石又不可能呈现这样的质地。也许这又是神仙所造的乐西吧。
门一打开，一只猛禽使骤然冲出，听到车擎盖上。这鸟长着红色脑袋，青绿色羽毛，外观与红冠鹦鹉相似，但体形却更大，全身长度有近1米，与普通成年老鹰大小接近。一双眼睛乌黑发亮，灵活地四处转动着。一一看着这鸟，又想起洞口的䳞鸟，怀疑这里的鸟类见人的第一反应便是猛冲。
这鸟飞来后，似是接过了陆压的工作。在门口处，陆压朝二人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车开进门内后，大门也缓缓关闭。
二人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大大小小散发出五颜六色光芒的钟乳石。
这些钟乳石形态各异，有的呈叠峦峰型，从底层至上层出现许多台阶；有的似缠腰塔，上小下大的柱子上盘着一圈突起，像人腰上绕着丝带；有的又像茶几台和倒挂的笋……
这些钟乳石不知经过多少年的沉积形成，沉积的碳酸盐中应当是融合了锰或硫化砷等元素，才能达到自发光的效果。
因遍布的钟乳石挡住了车的道路，一一和妈妈只能下车步行，好在这里用汉白玉修了一条道路，两边用栏杆围着，两人才不至于走在湿滑的地面上。
下了车，一一才感觉到这里比别处冷了许多，体感大概只有不到10度。
这时来了另一只鸟，棕白相间的羽毛，土黄色的小爪，与普通的鹌鹑长得差不多，只是体长大约50cm。又是一只巨型鸟，只是这只鸟外形丑了点，除了体型大而与另外两只鸟有共同之处外，这只鸟连飞冲都没有，只是缓速安静地带着二人往前去。
两鸟二人大概走了30米，来到一间水晶做的屋子，里面或挂或铺放置着许多衣服。衣服版型样式各异，有上衣、长裤装也有裙装。
一一对服装不太了解，只能看出这些衣服涵盖了些我国历朝历代典型服饰的款型，除去熟悉的现代装，她无法分辨出衣服的具体年代。
这水晶屋大小难测，单她们入门这一开阔地所见便有几百平，不用说水晶柱后面看不见的更深远地方。
唯一可以大概确认的是，这屋内除了颜色不一的服饰，其余地方皆是水晶纯透的无色。
而不知从何处打出的光，肉眼看去也是白色，整间屋子在一片白下显得更为清冷，周遭的温度好像又随之降低了似的。
那鹌鹑鸟从最近垂下的衣架型水晶上拿出两件衣服，放在不知何处突然飞出的一个包裹着各种电线的水晶盘上。那盘子不见有人操控，却似自己有意识般朝着一一二人飞来。
两人拿起衣服，发现材质似乎是同样的，而且厚薄度也一样，皆是只似单衣的厚度。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间屋子拿衣服呢。”不知是不是受这一片白寂环境的影响，妈妈说话都刻意调低了声音。
“那你穿过这些衣服吗？”一一问道，声音也变成窃窃状。
“穿过。不是很喜欢，但来这必须得穿。你快试试吧，保证让你难忘。”
一一觉得妈妈看着像在怂恿自己。她有种直觉，她可能也不会很喜欢这些衣服。
她学着妈妈把外套脱下放在盘中，打开袍子似的到脚长外套披上。两只手完全伸进去后，这衣服就像有意识一样自己收紧调整，不用任何绑带拉链或扣子便能做到不散开。而它调整时的动作，不知是不是首因效应的作用，一一先入为主地听妈妈的描述而对它有了较为鲜明的不喜印象，这时觉得它仿佛人在抚摸自己，触感惊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我····的天，这衣服也太让人不舒服了吧，我想把它脱了。”一一刚想叫出声，又想起这里的安静，调低了音量说道，说着还晃了晃胳膊，想把它甩掉。
“哧、哧、哧……”
妈妈闭着嘴，从鼻腔处不断发出那明显主意得逞的笑声，笑到最后似乎接不过气还张开嘴大口呼吸。等她笑完，指着一一说：
“你像一条木乃伊，长长直直的。”
末了又补了一句：“你果然不适合穿这衣服。”
一一看向右边水晶的镜向，自己姿势僵硬、笔直地站在原地，头上缠着车上随手拿的围巾，像具站着的木伊，滑稽且怪异。但不知为何，她看着却不反感这衣服了，毕竟衣服穿上后，确实阻挡了所有寒冷。
妈妈比她矮许多，衣服短短小小的却刚好到她脚踝。两件衣服像量身订做一般合适，除了衣服调整时的触摸感，实在挑不出其他让人不满意的地方。
两人跟着青鸟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路上，妈妈又告诉她一个消息。
“这衣服和外面那些自动调节温度的衣服不一样吧？它没有混合任何导热材料，也没有涂纳米涂层，看着只是普通纤维材料制成，其实啊——”
说到一半，妈妈还刻意停下看着她，然后靠近她踮起脚小声说道：
“这衣服全是由线虫制成的。他们不知用什么办法让线虫按照纤维结构排列，保持不动，制成了这样的衣服。线虫可是只有1毫米，你想想你这么长一条衣服得有多少线虫。啧。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摸你，那是线虫察觉到人体皮肤而后爬动适应体型呢！刺不刺激？而且这线虫处于饥饿状态时能保持器官静止，当食物充沛时恢复正常，寿命因此延长一倍。我猜那长生不老药没准也用了线虫，你还想吃吗？”
说完，妈妈就背着手向前走去了。
一一看着妈妈的背影，刚听到线虫时那种毛骨悚然感已消失不见，只是越来越感叹这里独特的存在，实在惊为天人。
两人跟着青鸟绕过一个又一个彩色发光的钟乳石，来到一扇汉白玉大门前。
青鸟飞到门口看了一眼门上的什么东西，门便打开了。正对大门的是一套汉白玉桌椅，造型很现代化，但这石头材质明显不如布皮坐着舒服。
看来这王母对汉白玉喜欢得很，行住都用汉白玉打造，就是不知她的床是不是也是汉白玉打造。神仙需要床吗？也许吧，假如有的话，她猜测这王母的床也是汉白玉所造。
桌椅上方有一些树状吊杆，看材质也是汉白玉。有两处吊杆上站立着两只鸟，样子和青鸟一样，但大小还要再大，看着比青鸟更为强壮。
这两只鸟仿如双生一样，一只鸟的喙稍偏左，另一只则偏右，从这细枝末节的不同之处能把它们分辨出。
一个马身人脸蛇尾还长着翅膀的东西率先从桌子后面左侧暗门处跑出，后面跟着一个长着尾巴的人。
那人头发蓬松，看不出是何发型，却没有遮住脸；人完全出门后，一一才看到这人脸庞是老年女性模样，看来应该是王母了。
那马身东西见到二人后，便四蹄跑起，停到二人面前将妈妈举起来，还振着翅膀似乎想飞，嘴里“业心”“业心”地叫。
“孰湖，不得无礼。”那王母开口，声音也似老年女性。
“没事啊娘娘，我俩经常这么玩。要不您跟一一聊着，我们先出去？我看那角落又新长出了一根钟乳石，发的粉紫的光，那造型跟方块似的，我正想去看看呢。你们聊，我先走了。一一啊，你跟王母娘娘好好聊，她可是盼你好久了。记得尊重长辈啊！我走了，一会让青鸟找我。”
妈妈说了一长段话就走了，似乎迫不急待离开这，连一一的几声喊叫也似没听到。连着那孰湖，两人很快不见踪影。
“一一，你来了，我终于把你盼到了。”
一一转头，发现那王母不知何时已到了她身后，还抬起手似乎想摸自己。
“王母娘娘，你好——”一一看着那只手快速打了个招呼。
这王母身高也极高，身型还大，与一一同样个头却看着有一一两倍大。这个神仙未免也太健壮了，一点也不像大众认知中一样瘦削。神仙的样子应该是陆压那样，那才是众人想修仙的动力。
一人一神坐到椅子上。这椅子虽全部是汉白玉造，但坐着感觉又软硬舒适。看来光从外表判断事物是不正确的。
杆上的两只鸟不知何时从吊杆树上飞下，早已在桌子上倒好茶水、布好点心水果，很是训练有素的模样。
“这是青要山荀草和枸杞泡的茶，喝了能养气色；这是祝余草做的粘糕，入口滑，不过吃了容易饱腹，你可以少吃点；这是不惑草做的西瓜冻，是亢木果做的甜羹……
我不知你爱吃什么，让大鹫，小鹫各做了一样，你都尝一下，看喜欢吃什么。”王母指着桌子上的几样点心，挨个介绍起来，那两只鸟似能听懂也点点头。
“谢谢娘娘。我们一起吃吧，这么多东西一起分享更好吃。”她只听懂了枸杞两个字，但那点心造型倒是生活中常见的模样。
她不好意思让长辈看着自己吃东西，便对王母笑着邀请道。
“好，好。”王母娘娘也点头笑，脸上笑容更盛。她拿起筷子夹起粉红色的糕点尝了一口又说道：“这些东西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它了，虽然吃了不好消化，给人较长的饱腹感，但这味道确宗是一等一的好。这糕切小后用牙齿咬，唇齿间立刻便能充斥祝余的原草香和微弱的酸，和着做点心时倒入的白咎树汁，那柔净的甘甜，吞进喉间仍能感到顺滑。待把它一口全部吃送肚，鼻腔间仍能闻到那令人食欲大开的香味。不过再多吃就不行，恐怕今天吃不了其它东西了，年纪到了，消化能力也不如从前了。你先吃其它的，这个放最后再尝。”
一一喝了一口那枸杞泡的茶。茶的颜色比起枸杞单泡更深一些，闻着没有任何味道，哪怕已经将杯子拿到鼻子底下，依然闻不到什么。
但不知是那荀草还是泡茶的水的缘故，茶水非常甘冽，明明是温热的茶，滑进喉咙的瞬间却似在喝20°的泉水，那股凉意带着一股麻麻的刺痛感，又似吃了薄荷糖，但全然没有蒲荷那冲脑的麻意。
茶水下肚，一一以为会冷得打寒颤，但腹旧却有暖意，真是神奇。
一一舀起一勺百香果肉似的甜羹，刚送进嘴里，就听王母问道：
“一一，考试结束了，你想去哪里上大学？”
一一吞下口中的羹点。这羹虽然长得像百果肉，但尝起却是莲子的味道，连硬度都和莲子相似。
“还没决定好呢。考试成绩过两天才出。”
不知道是不是在地下的原因，手机一直没信号，一一曾试着用手机联系舅舅，但电话消息都发不出去。
听说如果植入芯片的话，只要人和人之间距离不超过50cm，在哪里都能联系上，因为芯片能加强脑电波信号，通过电磁波的形式传播和接收，实现彼此的交流。但家里一直没有人做这个植入。现在一一用的，还是好多年前的手环手机。
马上要出成绩了，不知道今天妈妈会不会带自己回家，但舅舅和外公肯定是等外婆好了才离开。
“不管你学习什么，有需要时都可以回这里，这世上最全的知识和技术你都能在这学习到，甚至外面的人未掌握的能力这里都有人教你。依我看，你不如直接留在这里学习，但你妈又说你不愿意。”
“啊？”
一一疑惑，妈妈没有跟她提起过这里，更不用说来这里学习了。虽然今天她在这里见到了许多超乎理解的事物，也很想对这些做全面的了解，但她还是想像大部分人一样去上学。
于是她回道：“不用了娘娘，我已经跟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同一个城市上学了。虽然现在成绩还没出，我们也没决定好去哪，但总归会在同一个城市的。”
她跟黄潇成绩相仿，想去的几个城市也一样，两人约好大学继续当同学。
“既然约好了就不好干背信弃义之事，不然在我这可是要受杖刑的。”
“杖刑？王母娘娘不是管长生不老药的吗？”
“我是掌管药物，也掌刑罚、掌司法，还做预警灾难工作，只是世人对长生不老药过专一的痴迷，才放大了我工作中的一部分，在故事流传中人记得的只有我的长生不老药。”王母似颇有感慨，叹惜道。
“真的有长生不老药吗？故事中说周穆王和后羿从您这取得不老药也是真的吗？”一一来了兴趣。
虽然她今天见了许多神话中的生物，但以目前她所了解的技术来说人是不可能造出如此东西的。
也许这里早已研究解决不同种群的生殖隔离问题，利用杂交技术培育出这些生物；又或者，这些只是披着仿真皮的机器而已，皮下支撑着的是金属和电线，运行动力只是一块芯片。
但正如帝王们对长生不老的追求一样，当人的基本需求都被容易地满足了，人们就开始拥有了超越自我的需要；在这一需要的驱驶下，人们追求的便是那些神秘的，形而上的东西，比如永生。做不到永生，退而求其次的寿命廷长也行。这也正是世界许多发达国家目前热门的研究话题——如何让人活得更长。
“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对外面的人来说不过是能延长他们寿命的药，做不到让人长生。
那周穆王也确实来找过我，我给了他一些强身健体增强免疫力的药，并没有延长寿命的作用。
在那个年代，人们寿命普遍较短，原因多是饮食上的不卫生和医疗的不发达。即使我给了他延长寿命的药，他还是会死于细菌病毒引起的疾病，反倒是治伤寒内腹疾病的药更适合他。”
“所以你真的给了他药？”
“我给他的何止是药。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还教他司法和刑罚。他回朝后，发布了有关执政规范的《臩命》和刑罚之书《吕刑》，那《吕刑》我也看了，连我都自愧不如。我只告诉他墨、劓、膑、宫、大辟五刑，他却作了3000多条细则，用以规划不同刑罚。”
“后羿呢？”
“后羿？他在楼里，今天正在统计那些传播不实和不善消息的人。”
“后羿没有死吗？”
“死过几次了，每次他死后我都将他的记忆转存到另一人身上。确实麻烦了点。我也想过将他的记忆转到机器人芯片中，但统计人的事还是让真的人来做吧。
统计工作也不复杂，世界卫联网的消息都经过我们的服务器中转，昆仑系统会自动给这些信息分类，他只要发送者的个人信息统计整理即可。”
“全世界的互联网都从这里中转吗？其他国家怎么同意？”
“我们的卫星能覆盖整个星球，只要是在这个星球下的信号都能被我们收到，不需要他们同意。再说了，多少强国想与我们都没机会，小小的监控不过是他们的投诚之礼。不止是互联网上的东西，我们的卫星监测能拍到星球的任一角落，哪怕是在屋内地下的东西。”
“你是说你们掌握了透视功能吗？”
“不过是将遥感技术与热成像结合，赋予系统图片处理的能力，便能呈现出透视的效果了。如今外面许多国家的安保部门也利用了这个技术，只不过做不到我们这么庞大的程度罢了。”
“哇——”一一听得很入迷。这些事情像小说里描述的一样，有一天却有人告诉她都是真的。一一连点心也不吃了，开始交流自己的听后感。
“娘娘，我猜那长生不老药是作用于端粒酶的吧？目前世界上对于端粒说更为偏向，我看了许多报道和发表的论文，也倾向于从端粒上解决衰老问题。”
“有端粒酶强化药，也有线粒体修复药，还有其他作用于普通人体不同成分的药。人体组成对于外面的人来说还是过于复杂，以他们的速度不知道何时才能追上我们。不过你暂时不用有衰老方面的担心，你的寿命会长于他们许多的。”
“为什么？我的基因有何不同之处吗？”
“你妈妈没有告诉你吗？你是女娲的直系后代啊，是女娲和伏羲的女儿宓妃干细胞所转精子与你妈妈的卵细胞所育得的孩子。论辈分排行我都该喊你一声姑姑。”
说到这里，王母摸着左手边的鸟儿怪笑了起来，那笑声听着低沉又像吼叫。她突然记起曾在一本老书上看过，西王母“善啸”，指的可能就是这笑声。
“王母。”
正在这时，门边传来一男性声音。一一回头，见是一陌生男子。
“今早的事忙完了？现在什么时间了？”王母回头问道。
“正12点。”那男子又简略作了回答。
“行，我知道了。”
那男子听完就转身离开，离开前看了一一一眼，眼神并非陌生人所有。
“这就是后羿。我看他是想来亲眼见你才刻意过来说这一番通报的，平时可没见他能来我这说几次废话。这么久了，看来他还是对你留着点记忆的。”
原来这就是后羿，那他应该能从服务器上看见自己，对自己的模样也不陌生了。不过想到平日里自己的生活可能被人事无巨细地监看着，一股恶寒便从身体传出，实在令人不舒服。
“娘娘，他是不是能从服务器上看到我们所有人的日常生活呀？那我们岂不是没有任何隐私了？”
“系统不允许操作者私自打开对任何人的监视，他只能获得相关人员的个人信息，看不到真人。其他的事则由太昊——也就是伏羲收集整理。这一点你还是可以放心的。”
伏羲？一一又想到一个问题。
“那我的父亲是伏羲还是宓妃呢？”
宓妃是女性吧，如此一来她不是有同样性别的父母了吗？听着有些怪异。
“当然是宓妃。你和伏羲可没有任何关系。”王母斩钉截铁地回道，似乎对于一一和伏羲是父女显得很是不接受。可即便不是父女，那宓妃可是优羲的女儿，归根结底两人流的是同样的血。
“这是……”舅舅率先问道。
稍显狭窄的峡谷口，目及之处是两边黄色的山体槽壁，布满了粗硬的碩石沙粒，连车底的路都是坑洼不平的沙土石堆。这个地方来旅游观赏倒是没问题，但跟看病实在毫无干系。什么医院能建在如此原始自然而又气候不宜的地方？
还未听到回答，只见前方拐弯处骤然出现一只六脚的鸟，身形与喜鹊相似，长约50cm，除那长约20cm的尾羽呈赤红色外，通体羽毛发白。那鸟看见车子，直直朝驾驶处的妈妈飞来。
车里众人尖叫，舅舅骂了几句便让妈妈赶紧离开。这样怪异的生物若探险时遇到真叫人惊喜，但现在出现只叫人不喜。
这未知的鸟可能是自然基因突变所成，也可能是人类对其基因改造用以研究。不管哪种可能，大家对它是否携带病毒、是否具有攻击性以及危害性如何都一无所知，见它径直飞冲过来，第一反应便是归于“人类不友好”了。
“安静点，它又进不来。䳞鸟，我先进去，一会再出来找你。”妈妈打开车上的扩音器对众人说道。
刚说完，一只长着九个人头的老虎也从拐弯处走出，颠颠走了几步后停靠在石壁上，四个头八双眼睛看着车内。一一感觉，这个东西似乎在盯着自己。她看过去时，却见这东西的跟睛没有与自己对视。
“操，这他*又是什么东西。我现在还在现实世界吗？我们不会连到虚抓世界去了吧？姐，你这车前挡风玻璃不会是3D的吧？还是说这座位上有芯片感应器，给我的大脑编译了这段视觉？不对啊，我也没做芯片植入啊。爸，一一，你们也看到那两个东西了吧？”舅舅语无伦次、激动地指着那只东西。
“看到了，那好像是开明兽。”一一冷静了下来，对舅舅说道。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作品，里面的开明兽就被制作成类似的模型。
“开明？我*，这还真像影视里开明神兽的样子。可那不是只存在电子世界的东西吗？怎么现实也有了？难道有人基因改造出来了？这也太牛了吧？这不得获生物奖啊？我也没见报道说哪个团队打破了生殖隔离，将人和动物基因重组，发明了新物种啊。还是九个头，这不得引起世界轰动。哦，这是秘密工程。”舅舅仍处在震惊中，和大家说着他的见解。
这时间里，那叫䳞鸟的鸟飞回拐弯处，悬停在开明兽的右头边。开明兽左头边的石壁上出现一个门洞，洞内隐隐有光闪动。
妈妈收起车翼，将车换回驾驶模式，朝洞口开去。经过洞口时，还朝不知哪个人头点了点头。
进入洞口，众人仿佛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眼前多条道路纵横交错，有的路面仍似洞外，崎岖不平；有的路铺着柏油沥青，呈拱桥状；有的路更是通填着汉白玉，仿如王朝之路……几条路不知以何种规则在半空盘绕交错，也不知各自通向何处，但这开阔的地带，与峡谷应有的地形截然不同。
车子往一条玻璃路上开去，不知做了怎样的直行与转弯，最终停在一幢巨型白色建筑前。建筑门口，站立着一名身穿对襟青色长袍，直筒白色长裤的男子。见车子停下，男子便迎了过来。
妈妈下来与那人正说着什么，门口又走出两名戴着白色口罩、身穿全白连体紧身衣的人。与几人又说了几句，妈妈打开车门，叫一一等人下车。
待车上只剩躺着的外婆后，妈妈不知按动操作盘的哪个按钮，整个车后座随及脱离车身，从打开的车顶处升出，停在戴口罩的两人身旁。那两人俯身看了看外婆，转身朝门口走去。载着外婆的车座也跟着进去。
“业心，我也跟着进去吧，她一个人恐怕会害怕。”外公看着即将进去的几人对妈妈说道。
妈妈看向青衣白裤的男子。那男不点点头，叫住正要进入的两人。
“巫彭、巫凡，把老人家也带上。”那叫巫彭和巫凡的两人停住脚步，转身等着外公。
“妈，我也想去。”一一听到外公能进去陪外婆，她也不想就在外面等着。
“必须得跟一个大人啊！姐，你不去那我去吗？可我对这也不熟啊。这是医院？我需要去办理什么续？”舅舅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便想按一贯的程序走。
“不用再办理手续，人直接进去就治疗了，该做手术还是吃药听医生的就行，去几个人都一样。一一跟我去见一下长辈，业水你自己看着办，想陪着他们就进去，想跟着我们就留下，或者想自己看看四周，我找人带你。”
“我这是跟着爸妈吧！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也好有个伴。你和一一去就行。”舅舅选择跟外公外婆一起，便也跟着外公走向大门。
这时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周身有亮光的人从建筑里走了出来。等到黑色的玻璃门关上，一一才看到这人身后似乎连着一根尾巴，外形似虎尾。
“泰逢叔。”妈妈对着这人叫道。
那人听到叫声，也对着妈妈喊道：“业心，你又来啦？这次是什么事？是你看病还是哪个可怜人？”说罢，这叫泰逢的虎尾人一步三巅地朝几人走来。
“看这阵势是又喝酒了。”妈妈侧身对青衣男说道。
“我看也是。”青衣男背着手看着泰逢回道。
下车后业心才发现这人虽身高极高，但身形及柔和的脸庞却似女性，连声音听着都雌雄莫辨。
“家里老人受了点伤，你说这世上还有哪处医馆比得上这里？不来这里都不好意思面对巫彭他们。您最近怎么样？今儿又喝酒了，碰到了喜事还是愁事啊？”妈妈依然扯着嗓子大声回道。
“家里老人受伤了？那可得重视。来这里就对了。啊！是这个躺着的人吧，怎么有这么多伤口，流的血也不少。巫彭啊，巫凡啊，似俩动作再快点，这么一点路磨磨唧唧。还给我翻白眼，你这……职业操守忘了吗？哼。
这二位……莫不是令尊和令弟吧。二位吃饭了吗？要不要带你们去下下馆子？我可跟你们打包票，这馆子里的东西保证你们没吃过，包你们吃了还想吃！”这叫秦逢的虎尾人顶着一张红脸，拉着外公和舅舅就是一顿介绍。”
“他们要去当陪护呢，等看完病再找你下馆子。我们正要去找王母呢，你要不要一起去啊？”看泰逢拉着外公和舅舅不让走，妈妈又大声说道。
“不了、不了。我刚喝完酒，头脑还不太清醒。哎呀！你看，我这走路都不稳了。我先回和山了，有空再找你们下馆子。哎呀，我就先走了。”泰逢听说几人要去找王母，立刻回绝，并匆匆离开建筑，走上玻璃路，不一会便不见人影。
外公他们已经进入建筑，大门重新关闭。一一和妈妈坐回甲壳虫，跟着青衣男离开建筑。
车子驶上玻璃道时，一一回头看，只见那白色的建筑静静伫立原地，从正面看只见底下黑色镜面的玻璃大门，没有边框，也没有窗户，甚至连楼层线都不可见。不管如何看，都只似一层楼的样子，但那高度却是十层楼左右的高度。
这里见到的一切都过于怪异。一一也像舅舅一样怀疑这是否是一场虚拟现实体验。毕竟如果现实真的存在那些生物和基础建设，没有理由不被人所知——全球四大卫星定位系统的实景地图功能如此强大，任何不被遮挡的地方都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不说这十层高度的建筑，就是那十多条路的材质都能在系统上一览无余。
难道这个地方一直被人熟知，只是自己不关注罢了？可是这异样的地方和生物，没有理由不成为网友们热推的“世界奇特之地”。自己一直以来对这些话题充满兴趣，几乎看遍了线上线下所有的资料，但却未曾见过任何关于这地方的记载。
一一看着头顶广阔辽远的蓝色天空和前方腾空飞起的青衣男子，心内疑惑久久不散。她想问妈妈，她猜妈妈对这里的一切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但一时又不知从何问起。
“妈，他是谁？”
最后，一一开口问了这句。先知道对方姓名总是要礼貌一些。刚一直没有机会跟这个会飞的青衣男子说话，也没听到大家如何称呼他，故一直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但从他的种种行为看，他应该是这是里的管理人员。
“陆压，女娲师弟，管昆仑山的。”
师弟，那应该就是男的了。一一看到，当妈妈说出“陆压”二字时，那凭空飞起的男子回头看了一眼二人。
“他耳朵好，听说能听到这昆仑里任何一点声音。”
“啊？那他处理得过来这么多的声音信息吗？”一一没有怀疑他能不能听到，只想知道他如何控制该听什么、不听什么。
“不知道，你可以问他。”妈妈一副并不关心的样子耸了耸肩。
“妈，这就是你说的神仙吗？”
一一想起她第一次跟妈妈出去旅游时，妈妈对她说的那些幻想十足却缺乏科学根据的话。那时候妈妈曾问她相不相信世界上有神仙。这妈妈那时候应该已经认识这些人，来过这个地方，所以才会对自己说出那番话。
“你这就相信他们就是神仙了？接受世界上存在神仙这一事实了？”妈妈反问道。
“可你不是说他是女娲的师弟吗？女娲算是大众认可的神仙了。那开明兽长那个样子，明显不是现代科技水平下的产物。而且开鹏兽和洞口能突然出观消失，陆压又会飞，种种迹象都与神话传说相似。我们就称呼他们为神仙也无不可。”
“没有突然出现，他们一直在那。只是那个区域覆盖了三氧化钼制成的移动门，使区域看起来消失了而已。简单地说，那里披了一件隐身衣。”
“二维天然材料三氧化钼吗？我们化学老师提过这个稳形材料，它能把光沿一定方向吸进物体体内，当折射率和阻抗匹配，人就看不到物体了。2013年，我国某大学研究团队的工作人员就演示了铅笔在装置中隐身的效果。
据报道，我国和一些发达国家近几年在量子隐形伪装材料研究上有巨大的突破，但并未向世人披露相关技术细节，只用作国家军事安全用途。对了，国家知道他们的存在吗？”
“知道。他们只是没被大众发现，又不是不存在。䳞鸟有一次还差点被游客看到。”
“什么？那他们不拍下来吗？这可是绝对爆火的素材啊！”一一震惊，原来有人曾经见过这里的生物。
“拍了。我记得几年前有一个人上传了䳞鸟和开明兽的视频，视频中䳞鸟正在啄开明的头发，还引起了一小波热度，后来经过几个专家断定，视频是电脑合成的，热度也就下去了。”
“可这确实是真实视频啊，那些专家是被安排作的发言吗？”
“”不是，他们没那么专，他们只是不相信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再说了，现在网络上的东西亦真亦假。芯片植入后，人的记忆甚至可以直接提取成画面，打破了计算机操作的技术壁垒，互联网上的东西更是真假难辩，大众对于突然出现的怪异事物已不再多加关注，只当一时消谴罢了，谁还真去探究它是真是假。”
“那航拍器从天上飞过，能看到这里吗？”
“不能，这是山底。”
“什么？我们在山底？为何头上还能看到天空？”
“这里自有一套生态系统。”
“那……我们现在去见的王母是谁？”
“王母娘娘。”
“是我知道的那个王母娘娘吗？”一一估计是的，但还是不放心问了遍。
“嗯。”
不出所料得到了妈妈肯定的答案，一一不再多问。
她有太多关于这里的问题需要得到答案，比如有没有人曾经误入这里，对于误入的人他们是怎么处理的？妈妈是怎么认识他们的？他们到底是什么？神仙不过是众人对于不可解释之人物的称呼，但假如这些生物是真实存在的，他们是如何存在的？
待看向窗外，一一才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已开到汉白玉铺成的道路上，这条路分离于刚刚的玻璃路，四周已不见玻璃路的踪影，显然这个王母的住所远离医院所在。
想到医院，她又开始担心外婆。
“妈，外婆的伤不会很严重吧？”
“不会，都是基础伤，几天就能好。这里医疗技术早于外面上千年，连长身不老药都有。”妈妈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
“长生不老药？是我以为的那个长生不老药吗？那个秦王终身寻觅、徐福远探不得的药？”听到这里，一一又来了精神。
“对，就是后羿从王母处拿到，嫦娥吃了升天的药。”
“难怪我见你好像越来越年轻了，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呢！这药我以后能不能吃啊？”
“说什么你都信啊？”妈妈突然反问一句。
“什么？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这个药？以我今天对他们浅薄的认知，我觉得长生不老药也不是不能有。”
正说着，车子来到一扇门前。这门通身漆黑，与汉汉白玉的路形成强烈对比。门的材质看着像铁，但那黑中似乎隐隐透着五彩斑斓的光，仔细看又看不见了，普通铁是不会有这种现象的。而自然界能用以造门的五彩原材料只有矿石才有，但单一的矿石又不可能呈现这样的质地。也许这又是神仙所造的乐西吧。
门一打开，一只猛禽使骤然冲出，听到车擎盖上。这鸟长着红色脑袋，青绿色羽毛，外观与红冠鹦鹉相似，但体形却更大，全身长度有近1米，与普通成年老鹰大小接近。一双眼睛乌黑发亮，灵活地四处转动着。一一看着这鸟，又想起洞口的䳞鸟，怀疑这里的鸟类见人的第一反应便是猛冲。
这鸟飞来后，似是接过了陆压的工作。在门口处，陆压朝二人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车开进门内后，大门也缓缓关闭。
二人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大大小小散发出五颜六色光芒的钟乳石。
这些钟乳石形态各异，有的呈叠峦峰型，从底层至上层出现许多台阶；有的似缠腰塔，上小下大的柱子上盘着一圈突起，像人腰上绕着丝带；有的又像茶几台和倒挂的笋……
这些钟乳石不知经过多少年的沉积形成，沉积的碳酸盐中应当是融合了锰或硫化砷等元素，才能达到自发光的效果。
因遍布的钟乳石挡住了车的道路，一一和妈妈只能下车步行，好在这里用汉白玉修了一条道路，两边用栏杆围着，两人才不至于走在湿滑的地面上。
下了车，一一才感觉到这里比别处冷了许多，体感大概只有不到10度。
这时来了另一只鸟，棕白相间的羽毛，土黄色的小爪，与普通的鹌鹑长得差不多，只是体长大约50cm。又是一只巨型鸟，只是这只鸟外形丑了点，除了体型大而与另外两只鸟有共同之处外，这只鸟连飞冲都没有，只是缓速安静地带着二人往前去。
两鸟二人大概走了30米，来到一间水晶做的屋子，里面或挂或铺放置着许多衣服。衣服版型样式各异，有上衣、长裤装也有裙装。
一一对服装不太了解，只能看出这些衣服涵盖了些我国历朝历代典型服饰的款型，除去熟悉的现代装，她无法分辨出衣服的具体年代。
这水晶屋大小难测，单她们入门这一开阔地所见便有几百平，不用说水晶柱后面看不见的更深远地方。
唯一可以大概确认的是，这屋内除了颜色不一的服饰，其余地方皆是水晶纯透的无色。
而不知从何处打出的光，肉眼看去也是白色，整间屋子在一片白下显得更为清冷，周遭的温度好像又随之降低了似的。
那鹌鹑鸟从最近垂下的衣架型水晶上拿出两件衣服，放在不知何处突然飞出的一个包裹着各种电线的水晶盘上。那盘子不见有人操控，却似自己有意识般朝着一一二人飞来。
两人拿起衣服，发现材质似乎是同样的，而且厚薄度也一样，皆是只似单衣的厚度。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间屋子拿衣服呢。”不知是不是受这一片白寂环境的影响，妈妈说话都刻意调低了声音。
“那你穿过这些衣服吗？”一一问道，声音也变成窃窃状。
“穿过。不是很喜欢，但来这必须得穿。你快试试吧，保证让你难忘。”
一一觉得妈妈看着像在怂恿自己。她有种直觉，她可能也不会很喜欢这些衣服。
她学着妈妈把外套脱下放在盘中，打开袍子似的到脚长外套披上。两只手完全伸进去后，这衣服就像有意识一样自己收紧调整，不用任何绑带拉链或扣子便能做到不散开。而它调整时的动作，不知是不是首因效应的作用，一一先入为主地听妈妈的描述而对它有了较为鲜明的不喜印象，这时觉得它仿佛人在抚摸自己，触感惊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我····的天，这衣服也太让人不舒服了吧，我想把它脱了。”一一刚想叫出声，又想起这里的安静，调低了音量说道，说着还晃了晃胳膊，想把它甩掉。
“哧、哧、哧……”
妈妈闭着嘴，从鼻腔处不断发出那明显主意得逞的笑声，笑到最后似乎接不过气还张开嘴大口呼吸。等她笑完，指着一一说：
“你像一条木乃伊，长长直直的。”
末了又补了一句：“你果然不适合穿这衣服。”
一一看向右边水晶的镜向，自己姿势僵硬、笔直地站在原地，头上缠着车上随手拿的围巾，像具站着的木伊，滑稽且怪异。但不知为何，她看着却不反感这衣服了，毕竟衣服穿上后，确实阻挡了所有寒冷。
妈妈比她矮许多，衣服短短小小的却刚好到她脚踝。两件衣服像量身订做一般合适，除了衣服调整时的触摸感，实在挑不出其他让人不满意的地方。
两人跟着青鸟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路上，妈妈又告诉她一个消息。
“这衣服和外面那些自动调节温度的衣服不一样吧？它没有混合任何导热材料，也没有涂纳米涂层，看着只是普通纤维材料制成，其实啊——”
说到一半，妈妈还刻意停下看着她，然后靠近她踮起脚小声说道：
“这衣服全是由线虫制成的。他们不知用什么办法让线虫按照纤维结构排列，保持不动，制成了这样的衣服。线虫可是只有1毫米，你想想你这么长一条衣服得有多少线虫。啧。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摸你，那是线虫察觉到人体皮肤而后爬动适应体型呢！刺不刺激？而且这线虫处于饥饿状态时能保持器官静止，当食物充沛时恢复正常，寿命因此延长一倍。我猜那长生不老药没准也用了线虫，你还想吃吗？”
说完，妈妈就背着手向前走去了。
一一看着妈妈的背影，刚听到线虫时那种毛骨悚然感已消失不见，只是越来越感叹这里独特的存在，实在惊为天人。
两人跟着青鸟绕过一个又一个彩色发光的钟乳石，来到一扇汉白玉大门前。
青鸟飞到门口看了一眼门上的什么东西，门便打开了。正对大门的是一套汉白玉桌椅，造型很现代化，但这石头材质明显不如布皮坐着舒服。
看来这王母对汉白玉喜欢得很，行住都用汉白玉打造，就是不知她的床是不是也是汉白玉打造。神仙需要床吗？也许吧，假如有的话，她猜测这王母的床也是汉白玉所造。
桌椅上方有一些树状吊杆，看材质也是汉白玉。有两处吊杆上站立着两只鸟，样子和青鸟一样，但大小还要再大，看着比青鸟更为强壮。
这两只鸟仿如双生一样，一只鸟的喙稍偏左，另一只则偏右，从这细枝末节的不同之处能把它们分辨出。
一个马身人脸蛇尾还长着翅膀的东西率先从桌子后面左侧暗门处跑出，后面跟着一个长着尾巴的人。
那人头发蓬松，看不出是何发型，却没有遮住脸；人完全出门后，一一才看到这人脸庞是老年女性模样，看来应该是王母了。
那马身东西见到二人后，便四蹄跑起，停到二人面前将妈妈举起来，还振着翅膀似乎想飞，嘴里“业心”“业心”地叫。
“孰湖，不得无礼。”那王母开口，声音也似老年女性。
“没事啊娘娘，我俩经常这么玩。要不您跟一一聊着，我们先出去？我看那角落又新长出了一根钟乳石，发的粉紫的光，那造型跟方块似的，我正想去看看呢。你们聊，我先走了。一一啊，你跟王母娘娘好好聊，她可是盼你好久了。记得尊重长辈啊！我走了，一会让青鸟找我。”
妈妈说了一长段话就走了，似乎迫不急待离开这，连一一的几声喊叫也似没听到。连着那孰湖，两人很快不见踪影。
“一一，你来了，我终于把你盼到了。”
一一转头，发现那王母不知何时已到了她身后，还抬起手似乎想摸自己。
“王母娘娘，你好——”一一看着那只手快速打了个招呼。
这王母身高也极高，身型还大，与一一同样个头却看着有一一两倍大。这个神仙未免也太健壮了，一点也不像大众认知中一样瘦削。神仙的样子应该是陆压那样，那才是众人想修仙的动力。
一人一神坐到椅子上。这椅子虽全部是汉白玉造，但坐着感觉又软硬舒适。看来光从外表判断事物是不正确的。
杆上的两只鸟不知何时从吊杆树上飞下，早已在桌子上倒好茶水、布好点心水果，很是训练有素的模样。
“这是青要山荀草和枸杞泡的茶，喝了能养气色；这是祝余草做的粘糕，入口滑，不过吃了容易饱腹，你可以少吃点；这是不惑草做的西瓜冻，是亢木果做的甜羹……
我不知你爱吃什么，让大鹫，小鹫各做了一样，你都尝一下，看喜欢吃什么。”王母指着桌子上的几样点心，挨个介绍起来，那两只鸟似能听懂也点点头。
“谢谢娘娘。我们一起吃吧，这么多东西一起分享更好吃。”她只听懂了枸杞两个字，但那点心造型倒是生活中常见的模样。
她不好意思让长辈看着自己吃东西，便对王母笑着邀请道。
“好，好。”王母娘娘也点头笑，脸上笑容更盛。她拿起筷子夹起粉红色的糕点尝了一口又说道：“这些东西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它了，虽然吃了不好消化，给人较长的饱腹感，但这味道确宗是一等一的好。这糕切小后用牙齿咬，唇齿间立刻便能充斥祝余的原草香和微弱的酸，和着做点心时倒入的白咎树汁，那柔净的甘甜，吞进喉间仍能感到顺滑。待把它一口全部吃送肚，鼻腔间仍能闻到那令人食欲大开的香味。不过再多吃就不行，恐怕今天吃不了其它东西了，年纪到了，消化能力也不如从前了。你先吃其它的，这个放最后再尝。”
一一喝了一口那枸杞泡的茶。茶的颜色比起枸杞单泡更深一些，闻着没有任何味道，哪怕已经将杯子拿到鼻子底下，依然闻不到什么。
但不知是那荀草还是泡茶的水的缘故，茶水非常甘冽，明明是温热的茶，滑进喉咙的瞬间却似在喝20°的泉水，那股凉意带着一股麻麻的刺痛感，又似吃了薄荷糖，但全然没有蒲荷那冲脑的麻意。
茶水下肚，一一以为会冷得打寒颤，但腹旧却有暖意，真是神奇。
一一舀起一勺百香果肉似的甜羹，刚送进嘴里，就听王母问道：
“一一，考试结束了，你想去哪里上大学？”
一一吞下口中的羹点。这羹虽然长得像百果肉，但尝起却是莲子的味道，连硬度都和莲子相似。
“还没决定好呢。考试成绩过两天才出。”
不知道是不是在地下的原因，手机一直没信号，一一曾试着用手机联系舅舅，但电话消息都发不出去。
听说如果植入芯片的话，只要人和人之间距离不超过50cm，在哪里都能联系上，因为芯片能加强脑电波信号，通过电磁波的形式传播和接收，实现彼此的交流。但家里一直没有人做这个植入。现在一一用的，还是好多年前的手环手机。
马上要出成绩了，不知道今天妈妈会不会带自己回家，但舅舅和外公肯定是等外婆好了才离开。
“不管你学习什么，有需要时都可以回这里，这世上最全的知识和技术你都能在这学习到，甚至外面的人未掌握的能力这里都有人教你。依我看，你不如直接留在这里学习，但你妈又说你不愿意。”
“啊？”
一一疑惑，妈妈没有跟她提起过这里，更不用说来这里学习了。虽然今天她在这里见到了许多超乎理解的事物，也很想对这些做全面的了解，但她还是想像大部分人一样去上学。
于是她回道：“不用了娘娘，我已经跟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同一个城市上学了。虽然现在成绩还没出，我们也没决定好去哪，但总归会在同一个城市的。”
她跟黄潇成绩相仿，想去的几个城市也一样，两人约好大学继续当同学。
“既然约好了就不好干背信弃义之事，不然在我这可是要受杖刑的。”
“杖刑？王母娘娘不是管长生不老药的吗？”
“我是掌管药物，也掌刑罚、掌司法，还做预警灾难工作，只是世人对长生不老药过专一的痴迷，才放大了我工作中的一部分，在故事流传中人记得的只有我的长生不老药。”王母似颇有感慨，叹惜道。
“真的有长生不老药吗？故事中说周穆王和后羿从您这取得不老药也是真的吗？”一一来了兴趣。
虽然她今天见了许多神话中的生物，但以目前她所了解的技术来说人是不可能造出如此东西的。
也许这里早已研究解决不同种群的生殖隔离问题，利用杂交技术培育出这些生物；又或者，这些只是披着仿真皮的机器而已，皮下支撑着的是金属和电线，运行动力只是一块芯片。
但正如帝王们对长生不老的追求一样，当人的基本需求都被容易地满足了，人们就开始拥有了超越自我的需要；在这一需要的驱驶下，人们追求的便是那些神秘的，形而上的东西，比如永生。做不到永生，退而求其次的寿命廷长也行。这也正是世界许多发达国家目前热门的研究话题——如何让人活得更长。
“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对外面的人来说不过是能延长他们寿命的药，做不到让人长生。
那周穆王也确实来找过我，我给了他一些强身健体增强免疫力的药，并没有延长寿命的作用。
在那个年代，人们寿命普遍较短，原因多是饮食上的不卫生和医疗的不发达。即使我给了他延长寿命的药，他还是会死于细菌病毒引起的疾病，反倒是治伤寒内腹疾病的药更适合他。”
“所以你真的给了他药？”
“我给他的何止是药。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还教他司法和刑罚。他回朝后，发布了有关执政规范的《臩命》和刑罚之书《吕刑》，那《吕刑》我也看了，连我都自愧不如。我只告诉他墨、劓、膑、宫、大辟五刑，他却作了3000多条细则，用以规划不同刑罚。”
“后羿呢？”
“后羿？他在楼里，今天正在统计那些传播不实和不善消息的人。”
“后羿没有死吗？”
“死过几次了，每次他死后我都将他的记忆转存到另一人身上。确实麻烦了点。我也想过将他的记忆转到机器人芯片中，但统计人的事还是让真的人来做吧。
统计工作也不复杂，世界卫联网的消息都经过我们的服务器中转，昆仑系统会自动给这些信息分类，他只要发送者的个人信息统计整理即可。”
“全世界的互联网都从这里中转吗？其他国家怎么同意？”
“我们的卫星能覆盖整个星球，只要是在这个星球下的信号都能被我们收到，不需要他们同意。再说了，多少强国想与我们都没机会，小小的监控不过是他们的投诚之礼。不止是互联网上的东西，我们的卫星监测能拍到星球的任一角落，哪怕是在屋内地下的东西。”
“你是说你们掌握了透视功能吗？”
“不过是将遥感技术与热成像结合，赋予系统图片处理的能力，便能呈现出透视的效果了。如今外面许多国家的安保部门也利用了这个技术，只不过做不到我们这么庞大的程度罢了。”
“哇——”一一听得很入迷。这些事情像小说里描述的一样，有一天却有人告诉她都是真的。一一连点心也不吃了，开始交流自己的听后感。
“娘娘，我猜那长生不老药是作用于端粒酶的吧？目前世界上对于端粒说更为偏向，我看了许多报道和发表的论文，也倾向于从端粒上解决衰老问题。”
“有端粒酶强化药，也有线粒体修复药，还有其他作用于普通人体不同成分的药。人体组成对于外面的人来说还是过于复杂，以他们的速度不知道何时才能追上我们。不过你暂时不用有衰老方面的担心，你的寿命会长于他们许多的。”
“为什么？我的基因有何不同之处吗？”
“你妈妈没有告诉你吗？你是女娲的直系后代啊，是女娲和伏羲的女儿宓妃干细胞所转精子与你妈妈的卵细胞所育得的孩子。论辈分排行我都该喊你一声姑姑。”
说到这里，王母摸着左手边的鸟儿怪笑了起来，那笑声听着低沉又像吼叫。她突然记起曾在一本老书上看过，西王母“善啸”，指的可能就是这笑声。
“王母。”
正在这时，门边传来一男性声音。一一回头，见是一陌生男子。
“今早的事忙完了？现在什么时间了？”王母回头问道。
“正12点。”那男子又简略作了回答。
“行，我知道了。”
那男子听完就转身离开，离开前看了一一一眼，眼神并非陌生人所有。
“这就是后羿。我看他是想来亲眼见你才刻意过来说这一番通报的，平时可没见他能来我这说几次废话。这么久了，看来他还是对你留着点记忆的。”
原来这就是后羿，那他应该能从服务器上看见自己，对自己的模样也不陌生了。不过想到平日里自己的生活可能被人事无巨细地监看着，一股恶寒便从身体传出，实在令人不舒服。
“娘娘，他是不是能从服务器上看到我们所有人的日常生活呀？那我们岂不是没有任何隐私了？”
“系统不允许操作者私自打开对任何人的监视，他只能获得相关人员的个人信息，看不到真人。其他的事则由太昊——也就是伏羲收集整理。这一点你还是可以放心的。”
伏羲？一一又想到一个问题。
“那我的父亲是伏羲还是宓妃呢？”
宓妃是女性吧，如此一来她不是有同样性别的父母了吗？听着有些怪异。
“当然是宓妃。你和伏羲可没有任何关系。”王母斩钉截铁地回道，似乎对于一一和伏羲是父女显得很是不接受。可即便不是父女，那宓妃可是优羲的女儿，归根结底两人流的是同样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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