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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为生民立命

    哒哒哒

    殿外,忽然有极轻的脚步声响起。

    “陛下……”

    王植的声音。

    赵穆在林卿儿额头轻轻落下一吻,随即便整理衣衫,缓步而出,推开门,目光落在垂目等候的王植身上。

    “何事?”

    “宫中侍卫来报,就在刚才,有一个读书人在宫门外公然辱骂陛下,北镇抚司现已将其打入诏狱,吴全的意思,立即处死,以儆效尤。”

    “吴全的意思……”赵穆嗤笑一声,“这个奴才还真是愈发无法无天了,还教朕如何做事?这个天子让他去做算了。”

    说着,他便是轻轻关上殿门。

    转身看向王植道:“那人为何辱骂我?”

    他登基不过几日,且作为一个傀儡皇帝,手无实权,朝政都由林泰和吴全共同把持,即便是挨骂,那也轮不到他啊。

    王植微微吐出一口气,面色难看道:“益州的大旱已经发展成了亘古未见之灾情,现在已经波及两州一十三县,百万灾民……”

    “什么?”

    赵穆闻言,面色陡然一变。

    紧接着,他呼吸都变得急促一些,眉头蹙起,“不是说已经控制住了灾情吗?怎么会……”

    王植轻声道:“吏治。”

    他什么都没有说,却什么都说了。

    赵穆闻言,长长叹了口气。

    在最初进游戏的时候,那背景故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作为一个末代王朝,上到朝廷,下到各级州府县已然溃烂一片。

    西汉末期、宋朝末期、明朝末年,哪个不是这般。

    好在……这只是虚拟的游戏。

    不然真该是令人绝望。

    “哎……你说那个骂朕的人叫什么名字?”

    这时他忽然记起先前游戏所提到的历史名臣。

    会不会就是那人?

    要知道,无论在任何一个王朝,敢指着皇帝的鼻子骂的,那都不是普通人。

    王植思忖片刻,道:“张载。”

    赵穆笑了。

    那张载是何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可是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北宋思想家、教育家、理学创始人之一。

    传说中的横渠先生,与周敦颐、邵雍、程颐、程颢合称“北宋五子”。

    其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名言,更是被历代读书人传颂不衰。

    “快……带我去见他。”

    得知是张载之后,他立时就激动起来。

    或许,这就是游戏之中随即出现的名臣,用来辅佐他打天下的。

    张载之才,日后为他开科举,选拔天下人才,将会起到重要的作用。

    镇抚司诏狱

    幽深的回廊,透出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两边墙上,也只挂着几盏小烛灯,微弱的火光根本无法视物,以至于这里皆是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赵穆进入诏狱的一瞬间,便是捂住了嘴鼻。

    那种气味实在太冲了,就像是多种排泄物混合浓郁鲜血的感觉。

    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刺激,让得赵穆顿时皱起了眉头。

    好半响,他才慢慢接受。

    “陛下……”王植皱眉,想着命人将张载带出来,不过赵穆拒绝了,当初诸葛亮出山,刘备也是三顾茅庐,如今这不过只是一点小问题,怎么难得倒他。

    他挥手,示意王植在此等候,便是自己擎着一阵烛灯,兀自没入了幽深的黑暗长廊之中。

    约莫走了片刻,在一间昏暗的牢房内,他见着了那个男子。

    此刻,那男子正面对墙壁屏息打坐。

    他只能依稀看见一副骨瘦如柴的身躯,便是连额头上的头发,三三两两耸搭着,与那乞丐无疑。

    “张载?”

    赵穆轻轻一唤。

    声音在寂静的牢房内显得尤为清晰。

    张载缓缓睁开眼睛

    深深内陷的眼眶中,如同死寂一般的目光。

    他转身。

    看向赵穆。

    昏暗烛灯下,只隐约可见那张年轻的面容。

    “呵!”

    见着赵穆那身绫罗绸缎,他嗤笑一声,道:“你可知道,你这身华贵衣衫,可以换多少银两,又可以救下多少灾民?”

    在看清张载的一瞬间,赵穆几乎楞在当场。

    那张面容,该如何形容,面黄肌瘦,骨瘦如柴,便是形同枯槁也不为过了。

    像那种一百多岁的老头子,身上已经没有了一两肉。

    但张载饥黄的面容上,倒是呈现出一副平和的笑容,尤其是那幽深的眼眸,有几分斗士般昂扬不屈的气质。

    生活在新世纪的他,早就是忘记了饥荒是何感觉,这么多年,他也从未见过如此骨瘦如柴之人,几乎就是一层骷髅裹着一层人皮了。

    昏暗灯光下,这视觉冲击太过强烈。

    他咽了口唾沫,轻声道:“你肚子不饿吗?”

    张载睁眼,抬了抬眸子,见着赵穆后,他又闭上了,淡淡道:“饿又如何,我不吃那狗皇帝的嗟来之食。”

    肚子还在不停抗议,当真是饿到了极致。

    但,那饭菜放在地上,他却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依旧是那番闭目养神。

    “你为何对当今圣上有如此深的恶意?”赵穆开口问道。

    这也算是他心中疑惑所在。

    张载这时忽然来了一股气势,他倏地睁开眼,愤恨道:“益州、蕲州、渭州,如今已是饿殍遍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若有地狱,怕也不过如此吧。”

    “树皮,观音土,这等难以下咽的东西,在那三州之地也不存焉。”

    这时,那张载嘲讽的目光落在赵穆身上,“你这衣食无忧的纨绔子弟要不要也问一下,为什么没有粮食不去吃肉?”

    何不食肉糜。

    赵穆面色慢慢变得难看,他摇头,静待着张载的后文。

    张载继续道:“可即便艰难如此,朝廷仍不思抚恤,反而加重苛捐杂税。”

    “士绅豪强不纳税,却将所有款项强加到百姓头上,这才造成益州如今的惨状。”

    “不顾百姓死活,连连发动对匈奴的战争,如今已经国库空虚,终于到了无可维继的地步。”

    “各地起义风波不断,居于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那狗皇帝可曾真正关心过黎民百姓……”

    “你说,值不值得骂?”

    说罢,那张载重重叹了口气,眼眸中,那独属于读书人的光亮,也是慢慢黯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