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故技重施
面对床上小人儿突如其来的不正常反应，显然吓坏了寝殿里所有的人。
大安皇帝顿时蹙眉，又追问一句。
“县主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这般？她这是指着谁？”
一句话，瞬间让安翎心下一慌，步青云这眼神和恐惧，分明就是指向他！
“许是青云妹妹落水，还有些神志不清了吧？”
他先声夺人，将注意力都引到步青云身上。
“是太子哥哥！”
步青云握紧被褥，似乎是听到了心中那人的不甘，她心中一狠，抿唇，大声尖叫道。
若此时不说出太子，日后若想再提起追究恐怕就难了。
即便此次大概率会被太子洗脱嫌疑，但是有了这件事做底子，日后若他人再想加害她，也得思量片刻了。
既然她借了步青云的身，就要替她追讨夺了她性命的人。
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瞬间，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连大安皇帝都吃惊不已，瞳孔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追问：“云儿，你说什么？”
她望着太子深邃不见底的眼眸，身子被下意识害怕的情绪影响，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步青云心中愤恨，手更加用力地攥紧被褥。
“是、太子哥哥……推我入水的。”步青云磕磕绊绊、却异常坚定地说道。
“你浑说什么！”
太子安翎骤然恼怒，如同被戳到了软肋，有些恼羞成怒。
“无凭无据，青云妹妹你怎么能胡乱攀扯？”随后，安翎觉得自己情绪太过，急忙冷静下来又说道。
没错，没有证据。
光凭着步青云这小小孩儿一面之词，怎么可能轻易取信众人？
原本太子还略带紧张的面孔，想通之后，瞬间放松下来。
这件事是他做得不够利落。
他应该等步青云彻底淹死，再离开湖边。
“都住嘴。”
大安皇帝则阴沉着脸，面色不算太好。
目光探究似的在太子与步青云的脸上来回打转，看不透皇帝心中所想。
一边是自己唯一的亲骨肉，另一边是宫中重臣唯一的掌上明珠。
跪在皇帝脚边的皇后一直低着头，未出一言，无人看到她的表情，似乎只是在静静等待事态发展。
可显然，大安皇帝因步青云落水一事，有些迁怒皇后。
“云儿，此事非同小可，可千万不要胡说啊！”
步夫人见皇帝迟迟没有回话，心中一惊，下意识捂住她的嘴，急忙圆场，“你这孩子可是方才梦魇惊醒，认错了人？”
“不……”
她刚要接话，就被步夫人捂住嘴打断。
步家主也感觉到气氛不对，行礼解释着：“陛下，青云这孩子自小在宫中长大，跟太子殿下的情谊非同一般，定是方才受惊，在梦中认错人了。还请陛下念在青云年幼不懂事，饶过她的罪过。”
大安皇帝阴沉的脸显而易见地有所好转。
“步爱卿言重了。云儿自幼在朕膝下长大，她是什么脾气秉性，朕自然清楚。”
“唔……”
步青云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的父母，亲生女儿九死一生，终于救了回来，凶手就在眼前却不能认。
她还真是为死去的步青云觉得惋惜。
随后，步家主又来到皇后与太子跟前，毕恭毕敬的弯腰行礼，“此番云儿实在是受惊不小，还请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见谅！”
县主的亲生父母都如此解释，大安皇帝紧皱的眉头总算是舒展。
“步将军不必挂怀，本太子与青云县主自小一起长大，也是心疼她的。一听说妹妹落水，就立马赶来，还叫人寻来了此物给妹妹压惊。”
说完，太子挥挥手，身后的小太监端上了一个精致木盒子。
“这是西北进献上来的雪莲，素有压惊凝神之效，给青云妹妹熬煮补身是最好的。”
送如此贵重的礼物，这下再无人敢置喙太子。
“太子有心，这雪莲可是稀罕之物，难为你舍得。”
大安皇帝赞许道。
“回父王，儿臣待青云县主如同亲妹一般，没有什么舍不舍得。”
步家主起身，心中明镜一般，悄悄看了一眼满含失望的夫人，又看了一眼被捂住嘴巴，脸色惨白的女儿，心疼不已。
从青云落水，到救起，醒来。
才刚过了两个时辰，这太子看来是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连进补的物什都备好了。
皇后娘娘先赶来请罪，也是为了逃脱陛下重罚。
太子殿下进献礼物灾后，更是能得到陛下的赞赏。
还真是心思极重的一家。
大安皇帝仍旧不放心，双手背后，吩咐道：“虚惊一场，日后也不可懈怠！自今日起，青云县主身边伺候的宫女增加一倍。”
“陛下，这不符合宫里的规矩……”
方才还安安静静的皇后立马抬头，有些心惊，这青云县主才几岁？
陛下已经格外开恩，吃穿用度皆按郡主规制，还额外安排了两个宫女伺候。
难不成要给她公主一样的待遇？
“朕说的话就是规矩！青云县主落水，皇后身为中宫，识人不明、御下不严，责无旁贷！若不是你真心悔过，朕只会罚得更重！你且回去好好思过吧，这些日子不要到朕面前晃。”
太子眯了眯眼，看到父皇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是，陛下……”
皇后有些不情愿的起身，慢吞吞扶着身旁的宫女，才带着太子一同离开。
折腾了一日，外头已是夕阳西下。
步青云已在父母的陪伴下安然入睡。
大安皇帝心中戚戚，望着她的眼中含了一丝痛楚和内疚。
“县主既然没事，以防万一。今日步爱卿就跟步夫人一同在偏殿中住下吧，云儿落水受惊，今晚必定得有亲人陪着才是。”
说完，大安皇帝免了礼。
独独留下落寞的身影，离开了青云县主的寝殿——
深夜，皇帝寝宫。
近身伺候的太监们一个个瑟瑟发抖的小心伺候，生怕出了差错惹陛下不快，被连累导致脑袋不保。
就连从小侍奉皇帝的太监小乐子，额角也生出密密的汗珠。
大安皇帝坐在书案前，正在批阅奏折，小乐子弯着腰低头磨墨，赤色墨汁在石墨搅动下愈发鲜艳，像极了鲜红的人血。
“啪——”
身旁面色乌黑的君主，突然一把丢掉朱笔，恰好打在小乐子手边的砚台中，溅了他一身赤色墨汁！
来不及收拾，小乐子及寝宫内所有的宫人赶忙跪下——
“陛下，您息怒，夜深了，陛下得当心身子啊！”
闭目缓和了好一会儿，坐上的君主才稳定心绪，大安皇帝徐徐开口：“去，宣今日救了青云县主的文妃来！”
小乐子如释重负，擦掉额角的汗珠，起身回道：“是，奴才马上去宣！”
“把这些乌糟都收拾干净。”
说罢，大安皇帝甩袖起身，突然撂下一句：“今日文妃侍寝！”
“诶！”
小乐子将浮尘递给身边的小徒弟，赶忙往外跑。
……
夜深人静。
皇宫的甬道只聊聊出现几个守夜的侍卫。
安翎是在回宫路上，在宫中长街上遇到了接侍寝妃子的恩车。
被宣侍寝的妃子，都会坐着恩车前往皇帝住处。
华贵的车子上缀满了各色宝石点缀，微微波澜的夜风，宝石之间互相碰撞，撞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音。
恩车做的更像是八宝灯笼，正面车身都是用江南进贡的名贵苏绣制成，图案更是讨喜，绣的鸳鸯都栩栩如生，十分精美。
安翎前行的步子不由得停住，定定站在原地望着恩车。
按规矩，抬着恩车轿子的太监与恩车中的贵人是不可停留，更不必下恩车给太子请安。
所以恩车只是与他们一行擦肩而过，并未牵扯。
“今日父皇宣了哪位妃子侍寝？”
待恩车叮叮当当走远，安翎才开口询问。
跟在太子身后的小太监悄悄凑上来，低声回复道。
“回殿下，听说是宣了今日救了青云县主的文妃，奴才查过这个文妃，是文丞相的旁亲，入宫也有些年头了，但是一直不怎么得宠，就是不知今日为何陛下会宣她侍寝。”
最近的宠妃可是杜答应啊！
安翎心中明白，还能为何，救了步家的掌上明珠，就足够复宠了。
文家？
这是见母后失宠，要急着推新人上位吗？
闻言，安翎皱眉。
“找人盯紧这个文妃，看看是不是文丞相那头推过来的人。”
眼看就能轻松除掉步青云，要不是文妃横插一脚！
安翎一想，就恨得牙根痒痒。
“殿下放心，有奴才在呢。”
“母后受责，连本太子都难逃责任，这些日子且让后宫其他的妃子得意几天吧。”
望着已经消失在长街尽头的恩车，他喃喃道。
“殿下其实不必过于担忧，这些年您和娘娘布局颇深，后宫妃子目前还无一人有身孕，一时半会怕是影响不了您和娘娘在宫中的地位。”
“……但愿如此。”
恩车眼看消失在长街尽头，文妃坐在恩车上似有所感，掀开恩车后的苏绣帘子，果然看见了一身明黄色高挑挺拔的身影。
她静静地看着对方的背影，一双清澈的凤眼中写满了深意……
大安皇帝顿时蹙眉，又追问一句。
“县主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这般？她这是指着谁？”
一句话，瞬间让安翎心下一慌，步青云这眼神和恐惧，分明就是指向他！
“许是青云妹妹落水，还有些神志不清了吧？”
他先声夺人，将注意力都引到步青云身上。
“是太子哥哥！”
步青云握紧被褥，似乎是听到了心中那人的不甘，她心中一狠，抿唇，大声尖叫道。
若此时不说出太子，日后若想再提起追究恐怕就难了。
即便此次大概率会被太子洗脱嫌疑，但是有了这件事做底子，日后若他人再想加害她，也得思量片刻了。
既然她借了步青云的身，就要替她追讨夺了她性命的人。
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瞬间，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连大安皇帝都吃惊不已，瞳孔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追问：“云儿，你说什么？”
她望着太子深邃不见底的眼眸，身子被下意识害怕的情绪影响，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步青云心中愤恨，手更加用力地攥紧被褥。
“是、太子哥哥……推我入水的。”步青云磕磕绊绊、却异常坚定地说道。
“你浑说什么！”
太子安翎骤然恼怒，如同被戳到了软肋，有些恼羞成怒。
“无凭无据，青云妹妹你怎么能胡乱攀扯？”随后，安翎觉得自己情绪太过，急忙冷静下来又说道。
没错，没有证据。
光凭着步青云这小小孩儿一面之词，怎么可能轻易取信众人？
原本太子还略带紧张的面孔，想通之后，瞬间放松下来。
这件事是他做得不够利落。
他应该等步青云彻底淹死，再离开湖边。
“都住嘴。”
大安皇帝则阴沉着脸，面色不算太好。
目光探究似的在太子与步青云的脸上来回打转，看不透皇帝心中所想。
一边是自己唯一的亲骨肉，另一边是宫中重臣唯一的掌上明珠。
跪在皇帝脚边的皇后一直低着头，未出一言，无人看到她的表情，似乎只是在静静等待事态发展。
可显然，大安皇帝因步青云落水一事，有些迁怒皇后。
“云儿，此事非同小可，可千万不要胡说啊！”
步夫人见皇帝迟迟没有回话，心中一惊，下意识捂住她的嘴，急忙圆场，“你这孩子可是方才梦魇惊醒，认错了人？”
“不……”
她刚要接话，就被步夫人捂住嘴打断。
步家主也感觉到气氛不对，行礼解释着：“陛下，青云这孩子自小在宫中长大，跟太子殿下的情谊非同一般，定是方才受惊，在梦中认错人了。还请陛下念在青云年幼不懂事，饶过她的罪过。”
大安皇帝阴沉的脸显而易见地有所好转。
“步爱卿言重了。云儿自幼在朕膝下长大，她是什么脾气秉性，朕自然清楚。”
“唔……”
步青云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的父母，亲生女儿九死一生，终于救了回来，凶手就在眼前却不能认。
她还真是为死去的步青云觉得惋惜。
随后，步家主又来到皇后与太子跟前，毕恭毕敬的弯腰行礼，“此番云儿实在是受惊不小，还请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见谅！”
县主的亲生父母都如此解释，大安皇帝紧皱的眉头总算是舒展。
“步将军不必挂怀，本太子与青云县主自小一起长大，也是心疼她的。一听说妹妹落水，就立马赶来，还叫人寻来了此物给妹妹压惊。”
说完，太子挥挥手，身后的小太监端上了一个精致木盒子。
“这是西北进献上来的雪莲，素有压惊凝神之效，给青云妹妹熬煮补身是最好的。”
送如此贵重的礼物，这下再无人敢置喙太子。
“太子有心，这雪莲可是稀罕之物，难为你舍得。”
大安皇帝赞许道。
“回父王，儿臣待青云县主如同亲妹一般，没有什么舍不舍得。”
步家主起身，心中明镜一般，悄悄看了一眼满含失望的夫人，又看了一眼被捂住嘴巴，脸色惨白的女儿，心疼不已。
从青云落水，到救起，醒来。
才刚过了两个时辰，这太子看来是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连进补的物什都备好了。
皇后娘娘先赶来请罪，也是为了逃脱陛下重罚。
太子殿下进献礼物灾后，更是能得到陛下的赞赏。
还真是心思极重的一家。
大安皇帝仍旧不放心，双手背后，吩咐道：“虚惊一场，日后也不可懈怠！自今日起，青云县主身边伺候的宫女增加一倍。”
“陛下，这不符合宫里的规矩……”
方才还安安静静的皇后立马抬头，有些心惊，这青云县主才几岁？
陛下已经格外开恩，吃穿用度皆按郡主规制，还额外安排了两个宫女伺候。
难不成要给她公主一样的待遇？
“朕说的话就是规矩！青云县主落水，皇后身为中宫，识人不明、御下不严，责无旁贷！若不是你真心悔过，朕只会罚得更重！你且回去好好思过吧，这些日子不要到朕面前晃。”
太子眯了眯眼，看到父皇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是，陛下……”
皇后有些不情愿的起身，慢吞吞扶着身旁的宫女，才带着太子一同离开。
折腾了一日，外头已是夕阳西下。
步青云已在父母的陪伴下安然入睡。
大安皇帝心中戚戚，望着她的眼中含了一丝痛楚和内疚。
“县主既然没事，以防万一。今日步爱卿就跟步夫人一同在偏殿中住下吧，云儿落水受惊，今晚必定得有亲人陪着才是。”
说完，大安皇帝免了礼。
独独留下落寞的身影，离开了青云县主的寝殿——
深夜，皇帝寝宫。
近身伺候的太监们一个个瑟瑟发抖的小心伺候，生怕出了差错惹陛下不快，被连累导致脑袋不保。
就连从小侍奉皇帝的太监小乐子，额角也生出密密的汗珠。
大安皇帝坐在书案前，正在批阅奏折，小乐子弯着腰低头磨墨，赤色墨汁在石墨搅动下愈发鲜艳，像极了鲜红的人血。
“啪——”
身旁面色乌黑的君主，突然一把丢掉朱笔，恰好打在小乐子手边的砚台中，溅了他一身赤色墨汁！
来不及收拾，小乐子及寝宫内所有的宫人赶忙跪下——
“陛下，您息怒，夜深了，陛下得当心身子啊！”
闭目缓和了好一会儿，坐上的君主才稳定心绪，大安皇帝徐徐开口：“去，宣今日救了青云县主的文妃来！”
小乐子如释重负，擦掉额角的汗珠，起身回道：“是，奴才马上去宣！”
“把这些乌糟都收拾干净。”
说罢，大安皇帝甩袖起身，突然撂下一句：“今日文妃侍寝！”
“诶！”
小乐子将浮尘递给身边的小徒弟，赶忙往外跑。
……
夜深人静。
皇宫的甬道只聊聊出现几个守夜的侍卫。
安翎是在回宫路上，在宫中长街上遇到了接侍寝妃子的恩车。
被宣侍寝的妃子，都会坐着恩车前往皇帝住处。
华贵的车子上缀满了各色宝石点缀，微微波澜的夜风，宝石之间互相碰撞，撞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音。
恩车做的更像是八宝灯笼，正面车身都是用江南进贡的名贵苏绣制成，图案更是讨喜，绣的鸳鸯都栩栩如生，十分精美。
安翎前行的步子不由得停住，定定站在原地望着恩车。
按规矩，抬着恩车轿子的太监与恩车中的贵人是不可停留，更不必下恩车给太子请安。
所以恩车只是与他们一行擦肩而过，并未牵扯。
“今日父皇宣了哪位妃子侍寝？”
待恩车叮叮当当走远，安翎才开口询问。
跟在太子身后的小太监悄悄凑上来，低声回复道。
“回殿下，听说是宣了今日救了青云县主的文妃，奴才查过这个文妃，是文丞相的旁亲，入宫也有些年头了，但是一直不怎么得宠，就是不知今日为何陛下会宣她侍寝。”
最近的宠妃可是杜答应啊！
安翎心中明白，还能为何，救了步家的掌上明珠，就足够复宠了。
文家？
这是见母后失宠，要急着推新人上位吗？
闻言，安翎皱眉。
“找人盯紧这个文妃，看看是不是文丞相那头推过来的人。”
眼看就能轻松除掉步青云，要不是文妃横插一脚！
安翎一想，就恨得牙根痒痒。
“殿下放心，有奴才在呢。”
“母后受责，连本太子都难逃责任，这些日子且让后宫其他的妃子得意几天吧。”
望着已经消失在长街尽头的恩车，他喃喃道。
“殿下其实不必过于担忧，这些年您和娘娘布局颇深，后宫妃子目前还无一人有身孕，一时半会怕是影响不了您和娘娘在宫中的地位。”
“……但愿如此。”
恩车眼看消失在长街尽头，文妃坐在恩车上似有所感，掀开恩车后的苏绣帘子，果然看见了一身明黄色高挑挺拔的身影。
她静静地看着对方的背影，一双清澈的凤眼中写满了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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