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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对手的杀意

    江小迪在野外靠着野果和打猎维持着。

    唯一稍感欣慰的是,有一只可人的小妖陪伴,没有那么无聊。

    每天和荆四娘通过那只小小的木榫来往,也成为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这让江小迪可以及时了解到城内的情况。

    比如定安城现在已经扩大了搜寻范围,从城内延续到了城外。

    比如现在抓到江小迪,可以就地格杀,不用再留活口。

    这么说来,江小迪现在藏匿的位置,也并不是那么保险。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江小迪对付那些官兵,绰绰有余。

    江小迪无奈摇摇头。

    最让他着急和头痛的事情是,都尉府加入到搜索之中,并且已经联合知府,开始从江小迪身边的人下手了。

    汤河村的男丁们,只是一个前奏。

    据荆四娘说,现在汤河村的老人妇女儿童也一并被捕,刘欣儿也在其中。

    不仅如此,骊山书院现下被严密的封锁和监控,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红妆阁的荆四娘被抓,也只是时间问题。

    陈安国,是要将江小迪身边所有人与之隔绝开来,可是然后呢?然后他要做什么?

    江小迪一边摆弄着面前的一堆柴火,一边想着应对的方法。

    自己现在明明已经被逼上了绝路,陈安国为何还不肯放过自己,也不肯杀了自己。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江小迪想起了邓乾的话,朝中局势复杂,朝夕万变。

    自己明明是在跟他讨论官银失窃案的结果,他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江小迪心中似乎慢慢触碰到了自己的赌注,但是还差了一个关键的人。而这个人,应该很快就会见到。

    直到这日,噩耗传来。

    荆四娘的字条上一排赫然醒目的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敲打在江小迪身上。

    府衙以包藏罪犯为由,每日斩杀一位村名。

    江小迪看到内容的时候,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让那些无辜的村名,为了自己而死,这要比杀了他还难受。

    “主人,你一定要忍住,不可前功尽弃啊。”莞莞与江小迪心意相通,第一时间了解了他的各种想法。

    是啊,一定不可前功尽弃。

    江小迪在林中狂奔着,只有让自己累倒筋疲力尽,不去想那么多,才会好受一点。

    他找到一处水潭,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这冰冷的水潭,目前是他逃脱世界的唯一去处。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江小迪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他索性将自己的四肢摊开,仰面躺在水中。

    看着广阔的天空,感受着平静的水面。

    何为道?

    他因为看不惯那些贫困的徭役们随意被人欺凌,看不惯那些高官随意草菅人命,他觉得世界不应按如此。

    所以他选择反抗,即便在邓乾放弃的时候,他依然选择了坚持。

    而坚持的意义是什么。

    现在有人因为他的坚持而丧命,以后每天也会有。

    他想让世道得以清白,不希望有无辜的人赴死,而现在,结果却正好相反。

    而造成这结果的,正是他。

    陈安国,正在给自己出了一道需要用性命去解答的难题。

    若自己回去,陈安国不用自己出手,完全可以凭借官府处死自己。

    则不会有人收到连累。

    若自己不回去,则面对因自己而死的村名,那么自己和草菅人命的陈安国,又有何实质的区别?

    自己又有何资格自诩为了受苦的徭役,去与他抗争呢。

    所以,何为道?

    江小迪周遭开始有蒸汽冒出。

    冰冷的潭水竟然逐渐变得热了起来。

    不是有鱼儿受不了高温,从潭水中争相跃出水面。

    江小迪看着那些在水中挣扎的鱼儿。

    于自己而言,他们似乎也同世上的蝼蚁一般,自己可能一个不小心,就让它们全族皆灭。

    江小迪从水中一跃而起。

    躺在了潭水旁的巨石上。

    他想起了当初,自己也是在另一片潭水的巨石上,被一位厉害的仙人以自身气机渡自己开的窍。

    如果是那位境界高不可测的道家仙人在,他会如何处理呢?

    江小迪身上因为过于发热,湿漉漉的衣服蒸腾而出的水汽,把江小迪包裹在一小片气雾中。

    天依旧湛蓝,各种形状的云朵不断在他眼前游走变换,潭中的水也不断朝着下游流淌而去。

    这个世界,时刻都处在纷扰的变化之中。

    而物转星移,斥卤桑田。

    天却还是那个天,水也还是那个水。

    这个世界,仿佛永远不曾变化。

    江小迪终于躺在巨石之上,沉沉睡了过去。

    ······

    “江小迪!江小迪!”

    昏昏沉沉的江小迪,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睁开眼一看,一位容貌俱佳的白衣女子站在自己的身边。

    江小迪揉了揉眼睛。

    女子皮肤洁白,脸色白皙,可是眼神却空洞而冰冷,更不可思议的是,女子竟然披着一头如雪的银发。

    江小迪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个女子他明明认得。

    钟云裳。

    她脸上的疤痕全都消失了,恢复之后的脸看起来文静而美丽,并不像她出手时那般刚烈迅猛。

    江小迪起身看着她,

    “钟姑娘,你······”

    后面的话他没有办法问出口。

    这满头的白发,盖过了肩头,仿佛诉说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煎熬。

    “邓大人临死前,助我登上兵家六境,无缺境,陈年旧伤皆可愈合,所以我脸上的疤痕消失了。”钟云裳面无表情说道。“那日,邓大人已死,换来了我逃脱的间隙,我逃匿于深山之中,偶然一日,连悟两境。”

    连悟两境,说得多么轻巧。

    兵家修行不同于其他三家。

    是要靠着积年累月的厮杀,搏斗而在实战中提高境界的,甚至可以说每一次的提升,都要经历生死之间的考验。

    而钟云裳一日连登两境,她经历了何种考验。

    这满头的白发,一根一根,如果银针一般,根根曾从她心里穿过。

    直到那颗曾经跳动的心脏,变得如同死灰一般,毫无生机。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江小迪眼眶红润,想开口,却一度哽咽,无法说出话来。

    “我收到了你托人以木榫传来的信件,叫我一定要前来见你一面。”钟云裳说道。

    “你现在还不能去为邓大人报仇。”江小迪早知道钟云裳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可是他也知道,这样直接的去报了仇,虽然可以一解心头只恨,却并不一定能动摇都尉府。

    如果,因为擅自报仇,而引起将军府插手,那么更可能适得其反。

    毕竟大正王朝,将军府才是兵家正统,而都尉府直属于将军府管辖。

    听到江小迪的话,钟云裳并没有意外,但是也没有理会。

    那个截杀他们的男人,都尉府管家。

    让他多活一天,对钟云裳都是一种煎熬。

    让他多活一天,都如同一把刀子在她心中重新扎了一刀。

    这么些时日。

    她便是在这种反复的折磨中活下来的,报仇,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山林中清风徐徐,静谧而安逸,潭水之中鱼儿浅戏。

    钟云裳没有再说话。

    她脚尖轻轻在石头上一点,人便腾空飞起,直直地,朝着定安城方向飞过去。

    她的白发在清风中肆意飘散。

    江小迪赶紧跟在后面,以他到家三境的能力,还不能御风而行。

    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跟在她身后,在各个树枝之间跳跃,有时也会下地奔跑几步。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劫杀了邓乾。那怕你报了仇,真相依旧埋藏在地下,你杀了那位兵家武者,都尉府依旧横行霸道。”

    钟云裳丝毫没有理会江小迪的意思,此番前来看他一眼也单纯是因为邓乾生前十分器重他,自己不想悖了邓乾的意思而已。

    江小迪继续追赶着,在一颗一颗的树上急速跳跃。

    “都尉府属于将军府管辖,若因此惹恼了将军府,你我乃至整个定安城往后恐怕都不得安宁。”

    往后?别人的往后与我何干,你江小迪还有往后,定安城还有往后。

    而我钟云裳,在那个暴雨的午后,就已经没有了往后。

    见钟云裳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加快了速度。

    一连奔袭了数十里,江小迪却已经精疲力竭,眼看已经被甩在了身后。

    江小迪无奈,用尽全身冲着空中的钟云裳大喊一声:

    “你可知邓大人生前最想做的是什么?最后悔的是什么?”

    钟云裳悬在空中的身子顿了顿。

    她清楚记得那日在县衙,邓乾被江小迪揶揄一番后,眼神中的黯然。

    她记得那天,邓乾在宣布官银案结案之后的失落。

    在那县衙逼仄的厢房内,邓乾一人一盅,独自饮酒到了下半夜。

    那时的钟云裳只能默默守在门口,她知道屋里的男人惆怅。

    但她不明白为何惆怅,她也不知道,她应该做些什么。

    那时候的无力感,并不亚于在那荒郊野外,对付比自己境界更高的男子。

    至少那时,她还可以豁出去性命,不顾一切地努力一搏。

    不想那个在县衙的夜晚,她只能默默守在门口,却什么也做不了。

    是啊,邓大人生前,最想做的是什么呢?

    那个独自饮酒的夜晚,他又在惆怅,亦或是后悔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