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学做家务

    在姥姥家待了大概两年吧！在我七岁那年的春天，三四月份吧，天还有些寒冷，父亲用自行车把我接回了家，那年姐姐十岁上三年级，回到家不久天暖和了，父亲母亲开始下地干活，我就在家看着两个弟弟，有时候中午母亲临走会把大渣子（就是东北的大玉米渣）放在锅里，然后告诉我烧火烧几遍，烧多久，我就会一边看着弟弟。一边按照母亲的交代把饭煮好。

    我家的厨房有好几个咸菜坛子，都是那种瓷的，我一边烧火，会一边把咸菜坛子上面的灰尘擦干净，当然这不是母亲交代的，是我自己觉得该擦干净，我也会同时把地扫干净，我本来想的是父亲母亲回来也许会看到我的劳动，会夸奖我一句，但是他们回来，没有夸奖我，而是对我一顿呵斥，父母咬牙切齿的骂着小虎二丫子，（虎就是缺心眼的意思）显摆你勤快呢？挨了半天的骂，我也不知道我错在哪里了，等听到最后，我在父母的咒骂声音中，明白了，我没有扫地笤帚跟扫炕笤帚的概念，也不知道毛巾和抹布的区别，我用了毛巾擦咸菜坛子，用扫炕的笤帚扫了地。那个时候家家的地都是土地，扫完地的笤帚肯定是很脏了。当我听明白了父母骂我的原因了，我特别内疚，是我太笨了，什么也干不好，同时我也特别的委屈，我只是想帮着父母分担点活，也想让自己的家干干净净的。其实那个时候我特别的想听父母跟我说一句，姑娘，毛巾是擦脸的，抹布是擦卫生的，扫炕的笤帚是不可以扫地的，记住了没？但是我没等到父母的教导。

    父母骂累了，发泄完他们的情绪会指使我去咸菜坛子里拿咸菜，咸菜坛子里腌的芥菜疙瘩，都是比较小的，我捞三四个放在大碗里，然后大家一起吃饭，其实那会我特别想把咸菜疙瘩切开在吃，但是我不敢，我怕我又犯错挨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父母会整个咬着吃。拿完咸菜疙瘩，我会默默的靠边也跟着吃饭，吃完饭我会默默的出去玩，或者靠边待着，我特别害怕一个不小心又挨骂。

    转眼到了五一，天气比较暖和，我们那边五一会开运动会，我们那有个师范学校，学校对面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大广场，所有的单位大人或者学生都会去哪里开运动会。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就像别的地方开庙会一样热闹，人山人海看运动会的人，各种卖东西的商贩。母亲给了姐姐五毛钱，给了我两毛钱，让我们也可以去运动会场玩，姐姐是不带着我的，她有跟我们一个村的同学，还有跟她一样大的邻居小孩，我没有朋友，平时我都是在家看弟弟。也没有上学也没有同学，所以我拿着两毛钱是一个人去的运动会，离我家也不远，在我家后边两条街，我到了会场，运动会我是看不懂的，但是会场上卖东西的商贩还是很吸引人的，我去了卖辫花的摊位，各种各样的辩花，头绳看的我眼花缭乱，但是我的钱不够，我没有买，我又去了卖冰棍的摊位，花了五分钱买了一个冰棍，我又去了卖文具的摊位，花了一毛钱买了一个方格本，花了五分钱买了一个一头带橡皮的铅笔，铅笔还带香味，那一天我开心急了，冰棍特别的甜，我一边吃一边往家走，半路上我看到了姐姐，姐姐正在吃大麻花，并且是一整根，那时候一根大麻花是要两毛五的（东北大麻花还是很有名的）我看着姐姐吃，我心里有点嫉妒也有点莫名的酸楚，眼睛涩涩的，但是我忍着眼泪别掉下来，把脸转向了别处，（那个年代，我们每天吃的就是大渣粥，玉米面大饼子，能够吃到一个麻花那是像过年一样的幸福，我上一次吃麻花，还是在姥姥家的时候，六姨夫给姥姥买的，姥姥趁着人少的时候给我吃的）想起姥姥，我更想掉眼泪，我偷偷的抹了一下眼睛，装作没看见姐姐，继续往前走，冰棍好像也没那么甜了。二丫二丫，姐姐喊我，我不得不面对姐姐那张满是油渍的小嘴，姐姐掰开她的麻花，二丫，分给你点，姐姐把一小半麻花分给我就跑了，姐姐是开心的，我拿着这半个麻花是莫名的酸酸的就是想掉泪，不过周围那么多人，我没掉泪，我找到路边店铺门口的一个台阶坐了下来，把冰棍和麻花吃完，拿着我的笔和本回家了。

    到家了，母亲看到我买的笔和本，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个小虎二丫子，你买这玩意有啥用，你会写是咋地，给我，别整坏了，给你姐留着，说完不由分说的拿走了我的笔和本，我不敢争执不敢反抗，我太害怕她们的脸色和态度，我默默的靠了边，我忽然被一个人拉到怀里，抬头看，才发现姥姥原来也在屋里，刚才进屋没注意看，只顾着看母亲的脸色了，（姥姥应该也是来看运动会的）这会看到姥姥，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转过头，偷偷的用姥姥的衣裳把眼泪擦掉了。姥姥搂了我一会对妈妈说到，雅慧呀！（妈妈叫赵雅慧）运动会你给孩子的钱就是让孩子自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的，你骂她做什么。说完，姥姥起身说要走了，我心里是一万个舍不得，但是我没有发言权，我即不敢张罗跟姥姥去，也不敢留姥姥。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姥姥走了，走到大门口的姥姥又回头嘱咐了母亲一句，别在打二丫了。听到姥姥这句话，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我赶紧的回过头擦掉。

    送走姥姥，母亲回到屋里，打开柜子，拿了一个麻花递给我，吃吧！看着妈妈递给我的麻花，我瞬间开心急了。我的妈妈还是爱我的。

    晚上，妈妈做了新鲜饭，韭菜盒子，白面的，面粉是昨天爸爸去街里粮店领粮领回来的，（我们家属于郊区菜农，吃供应粮）韭菜是姥姥给拿来的，姥姥家在农村，好大的菜园子，（我一直不理解，我家也有院子，虽然不大，父亲母亲为什么不收拾出来不种呢，一直是踩的硬硬的破烂院子）晚上爸爸回来了，看着新鲜饭，吃的都挺开心，母亲把我买本和笔的事告诉了父亲，在我提心吊胆的怕挨骂的时候，父亲看了我半天，老姑娘，你想上学吗？第一次听爸爸这么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话，我受宠若惊，我点点头，心里酸酸的，又想掉泪，但是我忍了回去。爸爸看着我说到，明年吧，明年你八岁了，就去上一年级。我重重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