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等了些许时间，就听的大厅外有蛮牛叫声响起。原来是二管家寻了架车，套上两头没来得及带走的蛮牛，来到门口。战战兢兢的来到白芒身前一丈地就再也不敢靠近了：“大老爷，车备好了。”

    白芒满意的看着，这厮平日哪里会事事亲力亲为的，除了侍候太子，自己的事情都是他人侍候。这下发配这劳役，本就万幸之极，日夜兼程，甚是辛苦。

    白芒当下转到车架前看了看，甚是满意。这车乃是牛威夫妻花了重金购买的，甚是气魄，整体檀香木打造而成。车内宽敞，内饰茶几、矮凳、被褥一应俱全。

    这白芒锦衣玉食惯了。看到直言：“好。没成想这牛头还是有些品味的，甚合我意。你这老头还是有些本事。说罢径直上车。车帘子放下，接着传来一声：“把那人族小子搬到车后，你来赶车。洒家休息一下，晚上来赶车去边界城。”

    牛二管家应下一声，行至少御身边，奋力抱起少御。少年此时身长体重，于是半抱着，半是拖着。等到把少御放在车后固定好，已经是累出了一身臭汗。

    接着默默来到自家侄儿旁边，拾起一些家具杂物堆在其上，免得叫野狗给吃了。还待再寻些物件再盖的仔细些，却听见车内阴仄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哼，死了的废物。快些走吧，洒家给你的时间够多了。”

    二管家擦了擦眼泪，口中默默念了些话语。转身就走，凳上车架，扬起鞭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响声。大喝一声：“驾”。

    两头蛮牛发力。车轮滚滚。奔向边界城。留下空荡荡的牛家庄。大堂内孤零零的躺着那个叫小胖的人。四周散落的金银，残留地上的鲜血已然干涸。

    是夜，一架蛮牛车，趁着夜色，驶向边界城。

    接连几日白芒，躺在车内，指挥二管家驾车日夜不休，穿过边界城，略微补充给养，就再次出发。

    白芒也不晓得什么原因，入了城池，也不声张，倒是催促二管家赶快采购，赶快出城。这二管家，这几日来疲惫欲死，累的狗一样。赶车时有次掉了下去，把额头再次磕开，鲜血直流，竟然也不觉得疼痛。想着就这样累死算了，没成想这怪物自车内伸出佛尘，像长了眼睛一样，嗖的一声把自己卷了起来，接着按到车辕旁，然后在缩了回去。接着拂尘又探了出来，撬开二管家的口。塞了一颗药丸。入口即化，咸辣无比，二管家即刻就醒了。

    接着听到车车内阴咋咋的声音：“嘿，这皇家行军丸，味道如何，你这小子造化好，洒家可是奖罚分明，这药丸就是把你卖了也买不起。哼哼。赶路吧，可别浪费了药力。”

    二管家口腔咸辣感还没过去，就觉得全身燥热，浑身上下有的是气力，也精神了，知道这是又捡了一条命。当下隔着门帘作揖：“多谢大老爷，小的这就继续驾车。”

    车内继续沉寂。好似没人一样。就这样日夜不休赶了7、8天路，终于到了边界城的另一处屯军之所。这下牛车是再也跑不动了，无他，蛮牛不行了。

    如此不爱惜的日夜兼程，就是铁打的也是受不住。这两头蛮牛虽然没有进入蛮牛军阵被牛家带走，可也是品相不错。

    边界城附近都是晓得牛威蛮牛养的好。眼下，两头蛮牛任劳任怨的日夜拼命，几日来肉眼可见的瘦了下来，鼻孔喷出两道粗粗的气息，口中舌头耷拉出来，黏涎连成一片，拉成了丝。四只蹄子踏在地上，软弱无力，并打着颤。眼看就是油尽灯枯的时节，随时可能暴毙当场。

    二管家心疼这蛮牛，这一路上虽然也是拿着鞭子，却真的没打几下。这都是牛家庄的宝贝，平日供着。哪里这般不爱惜的使用。

    眼看就不行了，狠了狠心。轻轻说：“大老爷，这牛是不成了，连日赶路，大老爷能否也赐下灵丹妙药来。”

    车内白芒听到，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哼，你当这丸药当是大路货。这两头畜牲死了就算了，前方屯军之所。去换上两头不就得了。”

    二管家赶紧小声答道：“大老爷有所不知，这方圆百里只有牛威老爷，啊、不。牛家养的蛮牛最好。品相、耐力、战力那是别家比不了的。据小的了解，前方屯军的红员外郎，饲养的是侦察的狐狸。要不把车后的黄家小子给松松绑，那小子自小养牛，让他给这牛瞧瞧。要不然大老爷可能要换车了，别的牲口可拉不动这车架。”言罢，小心的看着门帘，心中惴惴不安。

    片刻，门帘微晃动，眼前一花，却是白芒出了车架。凌空看看这对蛮牛，又看看二管家。思考片刻。手中拂尘一伸出，径直这些白丝拉长，在少御身上点了几下，然后径直奔向屯军之所，瞬息不见。

    “让那小子起来，待我回来，若是还没有起色可别怪洒家不客气。”

    二管家看着空中消逝的人影，停下车架，小跑到车后，翻起少御。掐了掐少御的人中。慢慢这少年转醒来了。真是怪事，一路上，这黄家小子一动不动，自己还以为他死了，连续几日下来，这怪人也没说什么，几次二管家偷偷摸过，有体温、呼吸，不像死人。就是脸上铁青，好像中了毒。

    少御乃是修士，这几日没有饮食，也不觉得不适。就是这经脉堵塞，难受至极。这些日子犹如冷冻一般，在车架后面，內息被封，变成普通人，这感觉真是落差极大。以前也没觉得如何如何，身体变化也觉得正常。可没成想这再次变成普通人反而受不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变简难啊。此刻经脉没有完全解开，但是可以活动调动一丝发力，这种感觉像是又活了一样。

    这少年从小到大就没出过牛家庄半步，这第一次出远门就就有了蛮牛车架的待遇，啧啧，真是难以想象，要是在车后椽子垫垫干草就好了。这一路颠的疼。屁股好像散了花似的。

    这一路上，少御人不能动，心思却没停过，从开始的寻死觅活，再到密谋逃生。这区区几日心情变化翻天覆地。这下子能慢慢起身，周身像生了锈一般僵硬。手眼不能协调。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差点摔倒。

    少御扶住牛车喘息一阵，休息好一会，才慢腾腾解开蛮牛身上的缰绳，松开车架的绑绳。将两头蛮牛慢慢小心的牵出来。引到一处小池塘，两头蛮牛有气无力的饮水。少御在水塘四周弄了些新鲜的青草，喂给蛮牛吃。然后伸出双手，按在蛮牛腹部，运转内息，调和蛮牛腹脏功能。

    这是少年修出真气后经常为蛮牛梳理胃肠的动作。这蛮牛力大，胃口好，什么都吃。时有吃了毒草。腹痛、拉稀。少御从夫子手中讨了些治疗小疾病的水疗术。也是治疗了些蛮牛的顽疾，所以才得到牛威及牛夫人的另眼相看。所以才把这重要的蛮牛交给少御。

    少御眼下蛮牛消耗太甚。眼见油尽灯枯，少御心疼不已，自己往日看护蛮牛犹如看护心尖尖，这般糟蹋。让人心疼。

    当下运转体内那被解开的一丝内息。全部用在治疗上。直到两头蛮牛都用内息梳理了一遍。看着蛮牛吃了些草，喝了些水，就懒懒的躺在池塘边，慢慢反刍着。这两头蛮牛也和少御亲近，伸出舌头舔舔少御的手。就闭着眼，打起盹来。少御眼看蛮牛气息平稳，知道情况好了些，休息一晚，自己多调理几次应该无碍。

    转身看了看坐在车架上发呆了牛二管家。这老家伙，双眼通红，精神亢奋，看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少御慢慢走到二管间面前，用手摸了摸怀中的信，双手一拱，：“谢谢二管家”。

    “没甚谢的，黄家小子，这都是命。咱爷们都是命苦之人，认了吧。”

    少御听闻，也不多说话，当日场景，现在回忆起来历历在目。着实伤人。也就找了个临近蛮牛的地方，盘膝而坐。调动那少得可怜的内息，尝试搬运周天。这般尝试，这几日少御虽然不能动，可是已经模拟无数次。此刻情况危急，但是也不能放松，能恢复一些是一些，争取有些真力好逃走。

    可是这丝丝真气每到丹田处，就碰上一团墨绿色的能量，导致丹田形成一个孤岛。这丝丝内息毫无作为。好在少御修炼的是大周天符箓搬运功法，最考验的就是耐性，反而愈发不急不躁。心中波澜不惊。这道符合道家中平气和的修道心态。

    也不知道过了几多时间，少御就听闻那阴仄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这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那就废物利用一下，以后你来驾车、放牛。”

    少御忙睁眼看到，这白芒此刻立于车架顶上，面色好了许多。牛二管家正忙着打扫车架卫生。

    少御赶忙去把蛮牛牵来。这蛮牛休息了一晚。精神明显好多了。虽然消瘦，却也精神好多。不愧是蛮荒的战争利器。套上车架。白芒接着钻进车内，车帘后传出：“你来驾车，让那老家伙车前伺候。摆驾去洪家庄。”

    这白芒因为太子行为获罪。此事牵连甚大，圣皇震怒。太子伴读及陪伴，以及太子师傅统统投入万蛇窟喂了蛇神。自己因为当时去执行别的事务不在帝都，本来可以逃过一劫因此被判失察之罪。结果被对头落井下石被责看护不力。也被严惩。自己花了巨资，上下打点。仍然被内务府鞭打十记。打得自己遍体鳞伤，还没来得及修养，就发个任务赎罪。分派的是最远的道童比赛名册。这最吃力不讨好的伙计。那个愿意去送死？而且进入名册的都是蛮族的官宦人家，那个都不太好惹，有些后台自己都摸不清楚。所以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可惜自己没得选。

    可叹自己往日风光无限，此刻跌落尘埃，处处受人白眼。把身家都花掉了，才拿了疗伤的宝药。不等药效发力，就急急出发。生怕死的不明不白。这坏种往日别人得罪他了，自己那是不把人家搞得家破人亡不算完。此刻风水轮流转。如丧家之犬一般。处处小心。等待时机，太子获得圣皇体谅，自己再次得到太子的重任，所有陷害自己，看不起自己的，瞧自己笑话的一个也不能活。这白芒这是蛇性难改。阴险狠毒。

    所以才在牡丹家发横，觉得天高皇帝远，略略放松下，没成想碰上了牡丹这等二愣子，一顿好打，新伤加旧伤。所以才修养这许久，还有这在帝都上下打点，现在穷的叮当响，趁手的兵器都当了。那拂尘还是以前成名前的，要不是当铺狗眼看人低，没谈拢价格。没卖。这不就干干净净一条裸体蛇。

    这第二家名册上的是一个狐狸族群。姓洪的屯军员外郎。这下白芒吃一堑长一智，在车架上静修几日，把身体调息状态保持最佳。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可不能再阴沟里翻船。这才有了牛二管家的活命机会。至于少御，备选方案而已。白芒混迹官场许久，有的是耐心。到了帝都，有的是手段，管叫这牛家家破人亡不可。

    这严阵以待的去了洪家，结果大出意外。这狐狸一族，战力不佳，却是能量不小，据说有个女孩嫁到帝都大户人家做妾，常年在与帝有联系。这屯军之所是为某些达官贵人培养药品的。这可不是普通的药。要不是这白芒在太子府上亲眼见过这药，还是万万不能相信竟有如此奥妙之物。好像和李唐内部还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这些就不足为外人道也。此次洪家竟然以礼相待，好吃好喝伺候，好似全然不知自己依然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