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长生
下午，朝露浓依旧坐在庭院里坐着，那位少年在屋里和已经醒来的薛员外交谈，至于她为什么没进去，倒不是因为薛员外不信任她，而是薛员外被吓出来的毛病还没好，见了女子就一个劲地磕头，什么话都说不了了，她只好在外等着。
死后陷入执念的鬼会很偏执，神志混乱，凭借跨越生死的执念来作乱。所谓化念，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鬼师降住厉鬼后，叫出她生前的名字，才能使她镇定，唤醒一丝神志，让她说出自己的执念，鬼师再帮她了却执念，这样才算功成圆满，化去执念的鬼可以去黄泉海投胎，有能耐的也可以混个鬼师来当一当。
那少年正在问薛员外，曾经死在暗娼园子里的人有多少，因为他们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查清那女鬼的身份。
半个时辰过去，那少年扶着额头走出来。
“我操，真他妈绝了，这老畜生！”
这般粗俗的语言，朝露浓听着简直觉得太亲切了。
她一笑：“如何？”
那少年一脸黑线，甩出一张纸，卷轴滚落，竟有半人高，上面写着一堆人名，很多人名上还划着黑线。
朝露浓看见之后一时间也无语了，她想到了会有很多人，但是万万没想到能有这么多。
那少年开口：“那老畜生吓傻了，说话颠三倒四，他只能记住这么多了，很多人的名字他也不记得对不对了，上面画黑线的是确定已经死了的，没划线的死没死不知道！”
如今化念的第一步就卡住了，那少年烦得不行，一脸黑线。
朝露浓看着觉得好笑“小公子，喝盏茶，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说了，不要叫我小公子！我不小了！”
“那你可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
少年抱着双臂：“那你听好了，公子我叫流霄。”
看他一脸骄傲，朝露浓心想，这个名字让他如此自豪，那他应该是碧落天上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可是她确认，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少年见她不语：“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本公子可是长生殿的殿主！”
这个答案确实叫朝露浓感到意外。
活人的欲望多，所以碧落天的部门也多，法力最强的就是“长生殿”，长生殿的人官专门负责保佑那些生命可能受到威胁的人，当面临生死时，人祈福的心是最为诚恳的，事后的感激也是完全发自肺腑的，而且情绪的强烈程度并非遇到其他的小事可比，这样一来，负责完成此类任务的人官法力自然强。
才不过百年，失去了竞争对手黄泉海之后，碧落天的人都已经这么松懈到这种程度了吗？这位流霄公子不仅心性不稳，法力也低到差劲，这么个废物点心怎么做长生殿的殿主呢？
或许，是故意在她面前守拙？可她如今法力尽散，只是一片漂萍，流落于红尘滚滚的凡海中，随波逐流，跟她演戏又有什么必要呢。
朝露浓虽然忍不住腹诽，又对此事生疑，但人间流落百年，她早已学会了虚以为蛇的那一套，她一拱手：“原来是长生大人，久仰。”
看她这么恭敬，流霄才满意了：“你呢？你叫什么？哪个殿的？”
“我叫朝露浓，绝情殿。”
死人留在人间不愿离去往往只有两种原因——爱与恨，所以黄泉海有两大殿“绝情殿”和“绝嗔殿”。其实还有一个专门负责让鬼投胎的极乐殿，只不过极乐殿的人不需要去往人间，也不需要有太强的法力，只需要脑子好用就行，他们要做的就是评判鬼的生前善恶，给以此为依据，给鬼安排来世命格。
“朝露浓？没听过，像个假名字。”
“没错，刚起的。”说完，她光明磊落地一笑。
她如此坦诚，让流霄不仅愣了一下，转而又开始一惊一乍。
“什么？我看你是个奇人，坦诚和你相交，你竟然连名字都不告诉我，随口编个假名字，甚至都不瞒着我，你是瞧不起我吗？都说你们黄泉海的人阴险狡诈，果不其然，你怎能……”
朝露浓第一次见到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人，她又忍不住笑了，虽然觉得不礼貌，但还是打断流霄的滔滔不绝。
“长生大人，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查清女鬼身份，你可有主意？”
一听这话，他果然停止了语言输出，想了一会，一张嘴开开合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良久，他轻咳一声：“你先说。”
……这个傻孩子真是长生殿的殿主吗！！！
“咳，我有一计，如果我们能将这女鬼的样子画下来，交给薛员外辨认，或许他能想起来。今夜我们便装作是薛员外和薛夫人，等她来找我们。”
听完这话，流霄立马来了精神，在他的袖子里一通掏。各种稀罕法宝被他像扔破烂一样扔在石桌上。朝露浓都看愣了，在那些珍惜宝物的对比之下，他刚刚使用的那颗验灵珠显得那么平平无奇。
这究竟是个什么有钱人啊！
一阵折腾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就是这个。”
这灵石晶莹剔透，明光烁亮，这是……炽光石！
朝露浓还是低估了这位小朋友的财力，这炽光石是死去的金乌鸟的眼睛化成的，而且必得是法力高强的金乌才行，要知道，金乌一族可是碧落天世袭的皇族啊……
流霄洋洋自得地介绍：“薛员外说，那女鬼能化成一团红雾，有了人脸之后也看不清，这个炽光石能发出至阳金光，映出鬼魅的实体。”
朝露浓笑道：“如此甚好，那今晚就全靠长生大人了。”
此话一出，流霄立马又神气了起来，朝露浓觉得流霄身后有一条隐形地尾巴，此时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入夜，朝露浓和流霄一起坐在薛员外家的榻上。流霄浑身僵硬的像一块钢板，要不是看他小脸通红，呼吸粗重，朝露浓都要觉得他又石化了。
“第一次和姑娘离这么近吗？”
“哪，哪有……我就是，有点，有点热而已！”
“那就不要抓着被子了。”
流霄这才意识到，那床大红被子已经被他紧紧攥住，盖住了他高高支起的膝盖，这副模样缩在墙角里，活像一个被登徒子轻薄了的小媳妇。
“你……你管不着！”
“嘘！”
“嗒、嗒、嗒、嗒……”
庭院里的脚步声又响起了，这脚步声沉稳有力，完全不像是陷入执念不能自控的厉鬼。
“她能杀死你们碧落天的人官，本事必然小不了，我们今夜的任务只是照出她的真容，给薛员外辨认，弄清楚她的实力前，千万不要正面冲突。”
朝露浓的话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她回头一看，那流霄公子，那长生殿主，那本该是除了金乌一族，整个碧落天法力最高的人。
他竟然在发抖。
他被一个还未进屋的女鬼吓得瑟瑟发抖……
“杀……杀人官……？”
他竟不知此事？
她一阵无语，一把抓住了流霄的手腕。
“长生大人，您先冷静。”
“没事，没事，我不害怕……你本事那么大，一招解决二十多个道士，你会保护我的……”
“呃……有句话，虽然现在说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还是有必要告诉你——我没有法力傍身的。”
“我……我知道，你是鬼师嘛……”
“是，我是鬼师，但是鬼师也要有法力，才能制服厉鬼的。”
流霄这下怕得连发抖都忘了，他绝望的睁大了眼：“你……你，你白天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朝露浓用拳头撑着下巴，转头盯着他的眼睛，一脸无辜，眉毛却挑得高高的
“我只说了我是鬼师，又没说鬼师不需要用法力呀。”说完，她眨巴眨巴眼，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我我我……朝露浓，我杀了你！不不不，来不及了，赶紧跑，回碧落天！”
朝露浓终于忍不住了，扯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回来，严肃道：“这位公子，你既是来除鬼的，又怎能怕鬼？我本以为你是因为你手下的人官被这厉鬼杀了，才急匆匆下界。可你竟对此事丝毫不知，况且你法力底下，似乎从未见过鬼，如何还敢说你是长生殿的人？”
她眉头一皱：“你到底是谁。你可知你谎称是人官的下场？这鬼魂非同小可，今夜我若护不住你，你也要变成鬼了。”
朝露浓本以为此话一出，他会惊慌失措，直接逃跑，或者撕下伪装与自己刀戈相向，没想到流霄竟是一脸纠结地开始挠头，五官都要搅在一起了，焦头烂额的样子。
最终他抿着嘴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哎呀，我就跟你老实说了吧。”他一顿。
“我确实没见过鬼，我是今天才当上长生殿主的……”
“今天？？？”
“今早上才领到的长生灵佩，还没捂热呢。”
“……”
“上一任长生殿主厌倦了无穷无尽的生命，主动请辞，回凡间归隐了。我……我在碧落天托了点关系，这才上任了。我殿中人跟我说，好多人不服我，让我除个鬼堵住他们的嘴，我觉得有道理，于是他就推荐我来这了，从没和我说过，这鬼魂杀死了人官……”
直接做了第一大殿的殿主，这叫托了一点关系？可看他那懊恼又觉得没面子的神情，实在不像是在说谎。
朝露浓扶额，“应该是你殿里人看不惯你这走后门的，故意让你来这的。”
流霄双手抱头，喃喃道：“我恐怕要成为碧落天有史以来第一位上任第一天就光荣殉职的人官了。”
他又握拳重重锤了一下床板“这帮小人！畜生！要是本公子能平安回去，定然……”
“罢了。”
朝露浓叹一口气，五指张开，在塌前一挥，一道灵光从簪子中流出，在塌前形成了一个小结界。
“这样她就看不见我们了，一会她进来，你就用炽光石映她的脸，看清她的长相就可。”
流霄点头如捣蒜。
“扣扣扣”，三下敲门声响起，“我能进来吗？”一团人形红雾走进屋里。之后就开始在屋子里乱晃，像是在寻找什么，那红雾一点点朝床边逼近。
“啊！”流霄怕极了，尖叫着往朝露浓身上扑去。
谁知还未靠近，她头上的簪子竟然放出了一道屏障，一下子把他弹出老远，一翻身就滚下了榻。
朝露浓扭过头也是一愣，她轻轻抚上发簪：“无恙呀，你这么凶干嘛，他不是……他，他只是害怕而已。”
滚下榻的流霄猛地拍打着那水波一样的结界，但是却怎么都进不来。朝露浓一声叹息，却也无可奈何。
果然，那红雾发觉有人，一点点向流霄逼近。流霄吓得脸都白了，完全忘记了要用炽光石照她的脸。
按照昨晚朝露浓看到的情况发展，接下来那鬼魂会说：“哎呀，找到你了。”朝露浓打算趁她分神时直接冲出结界制住她，救下流霄。
……虽然不一定能制得住。但是眼下情况危急，顾不得那么多了。
朝露浓取下发簪，那发簪陡然变大，变为了正常灯笼大小，金光在灯笼中缓缓亮起，宛如初升旭日。
朝露浓蓄势待发，可迟迟等不到那红雾说话。那红雾就这样定定地站在流霄面前，一点动作都没有。
不能再等了，那红雾若直接出手，流霄必死无疑。
她正要提灯划破结界，可那红雾却在流霄面前站了一会后，直接消失了。
为什么到这里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再强的鬼魂在神志混沌时也辨不清人脸，最多也就是区分性别，而她却知道流霄不是她要找的人。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第一，她得实力已经强大到超越了朝露浓以往所见的所有鬼魂。
第二，就是因为流霄是个男人，她要找的是个女人。
难道她要找的人竟不是薛员外，而是……
薛夫人吗？
死后陷入执念的鬼会很偏执，神志混乱，凭借跨越生死的执念来作乱。所谓化念，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要鬼师降住厉鬼后，叫出她生前的名字，才能使她镇定，唤醒一丝神志，让她说出自己的执念，鬼师再帮她了却执念，这样才算功成圆满，化去执念的鬼可以去黄泉海投胎，有能耐的也可以混个鬼师来当一当。
那少年正在问薛员外，曾经死在暗娼园子里的人有多少，因为他们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查清那女鬼的身份。
半个时辰过去，那少年扶着额头走出来。
“我操，真他妈绝了，这老畜生！”
这般粗俗的语言，朝露浓听着简直觉得太亲切了。
她一笑：“如何？”
那少年一脸黑线，甩出一张纸，卷轴滚落，竟有半人高，上面写着一堆人名，很多人名上还划着黑线。
朝露浓看见之后一时间也无语了，她想到了会有很多人，但是万万没想到能有这么多。
那少年开口：“那老畜生吓傻了，说话颠三倒四，他只能记住这么多了，很多人的名字他也不记得对不对了，上面画黑线的是确定已经死了的，没划线的死没死不知道！”
如今化念的第一步就卡住了，那少年烦得不行，一脸黑线。
朝露浓看着觉得好笑“小公子，喝盏茶，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说了，不要叫我小公子！我不小了！”
“那你可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
少年抱着双臂：“那你听好了，公子我叫流霄。”
看他一脸骄傲，朝露浓心想，这个名字让他如此自豪，那他应该是碧落天上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可是她确认，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少年见她不语：“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本公子可是长生殿的殿主！”
这个答案确实叫朝露浓感到意外。
活人的欲望多，所以碧落天的部门也多，法力最强的就是“长生殿”，长生殿的人官专门负责保佑那些生命可能受到威胁的人，当面临生死时，人祈福的心是最为诚恳的，事后的感激也是完全发自肺腑的，而且情绪的强烈程度并非遇到其他的小事可比，这样一来，负责完成此类任务的人官法力自然强。
才不过百年，失去了竞争对手黄泉海之后，碧落天的人都已经这么松懈到这种程度了吗？这位流霄公子不仅心性不稳，法力也低到差劲，这么个废物点心怎么做长生殿的殿主呢？
或许，是故意在她面前守拙？可她如今法力尽散，只是一片漂萍，流落于红尘滚滚的凡海中，随波逐流，跟她演戏又有什么必要呢。
朝露浓虽然忍不住腹诽，又对此事生疑，但人间流落百年，她早已学会了虚以为蛇的那一套，她一拱手：“原来是长生大人，久仰。”
看她这么恭敬，流霄才满意了：“你呢？你叫什么？哪个殿的？”
“我叫朝露浓，绝情殿。”
死人留在人间不愿离去往往只有两种原因——爱与恨，所以黄泉海有两大殿“绝情殿”和“绝嗔殿”。其实还有一个专门负责让鬼投胎的极乐殿，只不过极乐殿的人不需要去往人间，也不需要有太强的法力，只需要脑子好用就行，他们要做的就是评判鬼的生前善恶，给以此为依据，给鬼安排来世命格。
“朝露浓？没听过，像个假名字。”
“没错，刚起的。”说完，她光明磊落地一笑。
她如此坦诚，让流霄不仅愣了一下，转而又开始一惊一乍。
“什么？我看你是个奇人，坦诚和你相交，你竟然连名字都不告诉我，随口编个假名字，甚至都不瞒着我，你是瞧不起我吗？都说你们黄泉海的人阴险狡诈，果不其然，你怎能……”
朝露浓第一次见到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人，她又忍不住笑了，虽然觉得不礼貌，但还是打断流霄的滔滔不绝。
“长生大人，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查清女鬼身份，你可有主意？”
一听这话，他果然停止了语言输出，想了一会，一张嘴开开合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良久，他轻咳一声：“你先说。”
……这个傻孩子真是长生殿的殿主吗！！！
“咳，我有一计，如果我们能将这女鬼的样子画下来，交给薛员外辨认，或许他能想起来。今夜我们便装作是薛员外和薛夫人，等她来找我们。”
听完这话，流霄立马来了精神，在他的袖子里一通掏。各种稀罕法宝被他像扔破烂一样扔在石桌上。朝露浓都看愣了，在那些珍惜宝物的对比之下，他刚刚使用的那颗验灵珠显得那么平平无奇。
这究竟是个什么有钱人啊！
一阵折腾之后他终于找到了：“就是这个。”
这灵石晶莹剔透，明光烁亮，这是……炽光石！
朝露浓还是低估了这位小朋友的财力，这炽光石是死去的金乌鸟的眼睛化成的，而且必得是法力高强的金乌才行，要知道，金乌一族可是碧落天世袭的皇族啊……
流霄洋洋自得地介绍：“薛员外说，那女鬼能化成一团红雾，有了人脸之后也看不清，这个炽光石能发出至阳金光，映出鬼魅的实体。”
朝露浓笑道：“如此甚好，那今晚就全靠长生大人了。”
此话一出，流霄立马又神气了起来，朝露浓觉得流霄身后有一条隐形地尾巴，此时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入夜，朝露浓和流霄一起坐在薛员外家的榻上。流霄浑身僵硬的像一块钢板，要不是看他小脸通红，呼吸粗重，朝露浓都要觉得他又石化了。
“第一次和姑娘离这么近吗？”
“哪，哪有……我就是，有点，有点热而已！”
“那就不要抓着被子了。”
流霄这才意识到，那床大红被子已经被他紧紧攥住，盖住了他高高支起的膝盖，这副模样缩在墙角里，活像一个被登徒子轻薄了的小媳妇。
“你……你管不着！”
“嘘！”
“嗒、嗒、嗒、嗒……”
庭院里的脚步声又响起了，这脚步声沉稳有力，完全不像是陷入执念不能自控的厉鬼。
“她能杀死你们碧落天的人官，本事必然小不了，我们今夜的任务只是照出她的真容，给薛员外辨认，弄清楚她的实力前，千万不要正面冲突。”
朝露浓的话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她回头一看，那流霄公子，那长生殿主，那本该是除了金乌一族，整个碧落天法力最高的人。
他竟然在发抖。
他被一个还未进屋的女鬼吓得瑟瑟发抖……
“杀……杀人官……？”
他竟不知此事？
她一阵无语，一把抓住了流霄的手腕。
“长生大人，您先冷静。”
“没事，没事，我不害怕……你本事那么大，一招解决二十多个道士，你会保护我的……”
“呃……有句话，虽然现在说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还是有必要告诉你——我没有法力傍身的。”
“我……我知道，你是鬼师嘛……”
“是，我是鬼师，但是鬼师也要有法力，才能制服厉鬼的。”
流霄这下怕得连发抖都忘了，他绝望的睁大了眼：“你……你，你白天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朝露浓用拳头撑着下巴，转头盯着他的眼睛，一脸无辜，眉毛却挑得高高的
“我只说了我是鬼师，又没说鬼师不需要用法力呀。”说完，她眨巴眨巴眼，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我我我……朝露浓，我杀了你！不不不，来不及了，赶紧跑，回碧落天！”
朝露浓终于忍不住了，扯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回来，严肃道：“这位公子，你既是来除鬼的，又怎能怕鬼？我本以为你是因为你手下的人官被这厉鬼杀了，才急匆匆下界。可你竟对此事丝毫不知，况且你法力底下，似乎从未见过鬼，如何还敢说你是长生殿的人？”
她眉头一皱：“你到底是谁。你可知你谎称是人官的下场？这鬼魂非同小可，今夜我若护不住你，你也要变成鬼了。”
朝露浓本以为此话一出，他会惊慌失措，直接逃跑，或者撕下伪装与自己刀戈相向，没想到流霄竟是一脸纠结地开始挠头，五官都要搅在一起了，焦头烂额的样子。
最终他抿着嘴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哎呀，我就跟你老实说了吧。”他一顿。
“我确实没见过鬼，我是今天才当上长生殿主的……”
“今天？？？”
“今早上才领到的长生灵佩，还没捂热呢。”
“……”
“上一任长生殿主厌倦了无穷无尽的生命，主动请辞，回凡间归隐了。我……我在碧落天托了点关系，这才上任了。我殿中人跟我说，好多人不服我，让我除个鬼堵住他们的嘴，我觉得有道理，于是他就推荐我来这了，从没和我说过，这鬼魂杀死了人官……”
直接做了第一大殿的殿主，这叫托了一点关系？可看他那懊恼又觉得没面子的神情，实在不像是在说谎。
朝露浓扶额，“应该是你殿里人看不惯你这走后门的，故意让你来这的。”
流霄双手抱头，喃喃道：“我恐怕要成为碧落天有史以来第一位上任第一天就光荣殉职的人官了。”
他又握拳重重锤了一下床板“这帮小人！畜生！要是本公子能平安回去，定然……”
“罢了。”
朝露浓叹一口气，五指张开，在塌前一挥，一道灵光从簪子中流出，在塌前形成了一个小结界。
“这样她就看不见我们了，一会她进来，你就用炽光石映她的脸，看清她的长相就可。”
流霄点头如捣蒜。
“扣扣扣”，三下敲门声响起，“我能进来吗？”一团人形红雾走进屋里。之后就开始在屋子里乱晃，像是在寻找什么，那红雾一点点朝床边逼近。
“啊！”流霄怕极了，尖叫着往朝露浓身上扑去。
谁知还未靠近，她头上的簪子竟然放出了一道屏障，一下子把他弹出老远，一翻身就滚下了榻。
朝露浓扭过头也是一愣，她轻轻抚上发簪：“无恙呀，你这么凶干嘛，他不是……他，他只是害怕而已。”
滚下榻的流霄猛地拍打着那水波一样的结界，但是却怎么都进不来。朝露浓一声叹息，却也无可奈何。
果然，那红雾发觉有人，一点点向流霄逼近。流霄吓得脸都白了，完全忘记了要用炽光石照她的脸。
按照昨晚朝露浓看到的情况发展，接下来那鬼魂会说：“哎呀，找到你了。”朝露浓打算趁她分神时直接冲出结界制住她，救下流霄。
……虽然不一定能制得住。但是眼下情况危急，顾不得那么多了。
朝露浓取下发簪，那发簪陡然变大，变为了正常灯笼大小，金光在灯笼中缓缓亮起，宛如初升旭日。
朝露浓蓄势待发，可迟迟等不到那红雾说话。那红雾就这样定定地站在流霄面前，一点动作都没有。
不能再等了，那红雾若直接出手，流霄必死无疑。
她正要提灯划破结界，可那红雾却在流霄面前站了一会后，直接消失了。
为什么到这里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再强的鬼魂在神志混沌时也辨不清人脸，最多也就是区分性别，而她却知道流霄不是她要找的人。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第一，她得实力已经强大到超越了朝露浓以往所见的所有鬼魂。
第二，就是因为流霄是个男人，她要找的是个女人。
难道她要找的人竟不是薛员外，而是……
薛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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