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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谈过的恋爱不多,但却很失败的给人一种很花心的感觉。是,我是花心,我那是那个藏在蕊中,恐错花期,心事难懂的花心。

    大学四年,我始终喜欢着一个女孩,这点大家都知道的,康康曾经对我说,他很羡慕我,有一个人可以喜欢,可以思念。

    我说:“你不也有表妹么?”

    康康说是的,他也很羡慕他自己。

    有人说,爱没有具体的形式,所以思念、感动、暗恋、抑郁、悲伤、恨,都可以是爱。

    我喜欢的人叫小恋,在我喜欢了她6年之后,她嫁给了一个喜欢了她六个月的杭州男人。现在应该是挺着大肚子嗷嗷要生了吧,也可能会假装丁克几年,两夫妻骑着自行车环游西湖,或许两人过得并不和谐,常常从厨房打到阳台。反正我是两年多没见到她了,虽然我们在同一个城市,随时都有相遇的可能。有时候我忽然会有种感觉,她就在我距离我500米的范围内,是如此真实,我拼命的环顾四周,才发现500米也是很远的一段距离。我根本看不到她。

    小恋是我高中隔壁班的女生,长相甜美,举止可爱,几乎每个班级都有她的狂热追求者。这些人里并没有包括我,我是个很低调的暗恋者,由于我们家离得很近,所以我们常常有一起走上一段路的机会。有一茬,没一茬的搭话,我总是低着头不敢看她,我说我曾经在路上捡过20块钱,所以养成了走路低头的习惯。小恋说,那也是天上掉下来的,100元的在半空就被人抢走了,所以你低头只能捡20的了!

    好几次我有冲动要表白,我想说:如果你接受我,我就走路不低头了,我们一起捡100的好不好?!但由于我忍耐力太好了,一直到我转学去北京,我都没有说,我尝试过用其它方式表示,那一次就是号称五百年一遇的狮子座流星雨的夜晚。

    其实到底是五百年,一千年还是四百九十年对我都不重要,我只要小恋跟我一起五十年就好了。小恋家是四层楼,她住第四层。我家是两层楼,我住第二层,我房间的外面是个不大不小的露台,小恋房间阳台出来,刚好可以看到我家的露台。我跟她约了晚上一起看流星雨,多浪漫。当然,我还要更浪漫一点,我买了许多蜡烛,在露台上摆出了一个大大的心形,这应该就算表白了吧!我想象着小恋看到这个场景时,一定会又惊又喜,一冲动搞不好还会从阳台跳下来了!

    但是事实是冷酷的,小恋那天晚上根本没有出现!我对流星不断的许愿:“小恋出来,小恋快出来……”还是没有用。

    第二天我问她,她说自己睡着了!我说这么大的流星雨你都能睡着!

    “又不会砸到我身上,我干嘛不能睡着!”小恋很理直气壮。弄得我连邀请她看蜡烛“残骸”心情都没了。

    表白计划再次搁浅,直到我去了北京读高三。

    到了北京之后,我觉得现在我是城市人了,应该拿出来敢爱敢恨的时代精神了,于是我以一种中央到地方的指示精神对她说:“小恋同志,我非常喜欢你,请你做我女朋友!”

    没多久,小恋给我回信,她说她最近状态不好,数学题目老做不出来,想去找老师补习,问我现在成绩怎样,北大有戏没?其实温州大学也不错,如果我没戏的话,那就报温州大学吧,好歹也是咱温州最好的大学,而且她现在只能考到温州大学。

    我很无奈的告诉她,我现在是北京生源,温州大学在北京并不招生,我让她考北京吉利大学。

    小恋说,吉利大学听着怎么像是清政府办的呀?

    小恋很坚持的要上温州大学却最终去了宁波的一所民办大学,叫万里大学,听着也挺北京的,长城脚下的来头,事实上是距离北京千万里。

    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有次我们同学聚会,小恋也在,我喝了点酒有点兴奋,然后非常虔诚的想把初吻送给她。在她上厕所的时候,我也跟出去,然后躲在隔壁的空包厢里在那守着,从虚掩的门缝里注视着外面的动静,等小恋回来路过时,我一把便把她拽了进来。示意她先别生气,我准备了一些话想告诉她。由于空包厢没开灯,所以小恋的眼睛眨眨的,看上去就像传说中的幽灵,我深情的注视着这个幽灵,吸了口气,闭上眼,便勇敢的把嘴贴了过去!但结果好像有点不对,小恋突然发出无比嫌弃的声音,我慌忙一回神,看见小恋正拼命的擦着鼻孔,充满厌恶的瞪着我。

    妈的,我失策,我当时只想着把嘴巴送过去,却忘了设计路线,到底是奔脸去还是奔她的嘴巴去,超尴尬!

    小恋推开我就出去了,一个晚上我都不敢再看小恋一眼!

    后来小恋跟我说,她对我也不是说没有意思,只是她要去宁波,我在北京,这种感情不真实,就算现在答应了我,迟早还是要被别人追走的。

    妈的,她怎么不说我会喜欢上别人!

    于是我们成了一种很暧昧的关系,当然那个暑假我披荆斩棘,峰回路转的终于和小恋交换了初吻,当我想进一步摸索点什么的时候,小恋狠狠的揪了我一下,我脑子充血之后惯性很大,这手还是停不下来。于是小恋愈发用力的揪着我,嘴上却是一句话也没说,终于我受不了这疼痛,十分沮丧的对她说:“你真像一个共产党员!”

    康康还有个爱好,就是喜欢研究别人情史,然后得出很多他自认为很深刻的结论。他觉得我跟小恋最后肯定会走到一起的,就像他跟他表妹一样!康康似乎对我的小恋非常感兴趣,经常会去我桌上看小恋的照片,他说要是小恋来北京,一定要请小恋吃饭!

    对此我总是装出一副胸有成竹,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照常上课、打球、喝酒、吹牛、玩魔兽。这一切都找不到和小恋的联系,她在千里之外的宁波郊区,她同样有着与我无关的幸福生活。我们只是会在某一个时间都用QQ找到了对方,这是我们最多的联系方式,这也让我们从真实两个人变成了虚拟世界的两个头像。

    以致渐渐地,我们习惯了不见面,我们觉得这样的形式挺好,我们把精心挑选QQ秀当做了礼物互相赠送,

    可惜的是当这些幼稚的图片一过期,我们便什么都没有留下。

    大学的生活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发闷,离开家乡的日子里,常常会让你莫名的恐惧。我喜欢晚上站在阳台抽烟,我们的宿舍朝南,我会想如果视线足够的好,而我又恰好是个千里眼的话,我是不是能从这一直看到小恋的宿舍,就像思念一样穿过无数有形的山川河流,一切无形的爱恨情仇,我就轻易的找到了小恋,然后对着穿红色睡衣的她讲一个无聊笑话。这就是我设想的,烟结合了月色,总是让我产生太多的灵感。有时,康康也会叼着根中南海静静的陪着我。

    康康抽烟是从大二开始,大三成瘾,他的说法是他很小就吸烟了,大杆子抽的旱烟都吸过,但这不可信,因为我第一次分康康烟,然后给他点着的时候,他还不知道点烟的时候得用嘴叼着。他想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狠角色,无非是想给别人一点威慑,除此之外我想还有两个原因,一是他知道神仙讨厌烟,就故意要跟神仙对着干,以示当代文人的不屈不饶;还有就是作为文人要吸烟才有性格,有男人味,有点小鲁迅的意思。

    大一的时候,康康可不是这样,那时霍金还没来我们宿舍,我们宿舍长便是康康。曾经的康康也是一肚子的劲,发誓研究生一定要考上复旦,一雪前耻,虽然我们调侃说是个男人就是个“复蛋”。而且他当寝室长的时候,每天都会打水,虽然主要目的是自己泡面,但是还是能让其他人随时能喝到热水。

    至于为什么后来弹劾康康呢,因为康康早上起来上课,不会叫醒那些贪睡的,也就是不会叫床!我记得有次我刚睡醒,挺朦胧,看见康康在整理书包,我说:“康康,等我下,我也去上课!”

    康康笑道:“哎呀,耗子呀,这都下课了啊,早上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了!”这大牙一舔让我觉得异常虚伪!

    大三的时候调整宿舍,霍金要搬来,我就跟神仙商量,怎么也不能再让康康当宿舍长了!你可真别拿宿舍长不当班干部,期末考评可是加不少德育分的!!!学校也是个小官场,我听说别的系有个班一个班长,四个副班长,副的里面还有个叫常务副班长,还按票数搞排名!多好的组织意识啊!

    我怂恿康康去竞选班干部,生活委员。这等于是基层调到机关了,德育分也不是一个级别的。康康便心动了。我说:“以我耗子的猥亵力,至少能帮你拉到3个宿舍的票!”

    这可不是一般的,我们班总共才6个宿舍。看康康听得眼睛有点亮,我便接着说:“霍金要来我们宿舍,他以前是宿舍长,天生没什么特长,就是扫得一手好地!要不到时候宿舍长就让他当,怎样?”

    当时康康跟霍金还挺好,见面都能打个亲热招呼。于是康康拍着胸脯说这指定没问题呀!

    等到就要班委会选举的时候,胖子忽然跟我说,他们宿舍的书记也要选生活委员,书记还说怎么也不能让康康当班干部。

    我说:“这什么意思啊,不是都说好你们宿舍投康康的票的么?”

    我便直接去找书记。书记是霍金的老乡,是处女第一夜——开封人。我问书记:“康康是不是得罪你了?”

    书记说:“康康有经济问题!”因为康康上学期回家前借了他500块钱一直没还。

    我说:“得,那要不我先垫上怎样?”

    书记义正词严的说:“耗子,要不你当,可以!康康当不行!”

    “妈的!”我说,“我当个p的生活委员啊!我当个性生活委员给你们发发避孕套还差不多呀!”

    可怜康康为了这次选举还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的演讲稿。只不过是竞选个生活委员,却写得好像他要当班长甚至班主任一样。说要给同学们联系企业,解决就业问题,还自己以为滑稽的说,要和中华女子学院联谊,活跃男生课余生活!结果除了我们宿舍投他的6票外,没有一个人选他。

    这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康康,事后虽然康康装作满不在乎,但是我知道他很失落,他至少写了6首关于“郁郁不得志,世态炎凉甚”的诗。

    书记当选没多久,他又辞掉了,因为他说自己要考研,这个叫学而优则仕。

    我马上就找到康康,说这个邓老也有三起三落,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康康带着耳机玩魔兽,眼都不眨我一下,冷笑道:“要是能伸,我就把书记给废了!”

    妈的,这家伙就像泄完的**一样——太没劲了!我没办法,就在康康旁边站着,给康康拔了根烟,又给康康点上,康康这么叼着,两手看似很熟练的弄着键盘和鼠标,他的6级死骑却被对手的狮鹫一阵光电锤,瞬间给废了。

    我知道康康说的是书记,其实心里肯定在埋怨我。

    大家都以为我反感康康,其实一开始我是在故意装模作样。事实上,我是真的像让康康当选一次,也要还他一个人情!这事离得不远,就在上个学期,大二的下半学期,班里选优秀团员。一开始班主任先让同学们提名,大家都心想着别人来提自己,然后非常虚伪地喊着一些很不靠谱的人,也有人提我。这让我很不安,我知道中国共青团是伟大的,而我觉得自己至今做过唯一对得起共青团的就是我10几年来一直都有交团费。提名我的是我们班的团支书,我的大学绯闻女友,她喜欢叫我小乌龟,懂事后一直觉得乌龟是个挺淫秽的动物,所以常常我觉得挺适合我!她叫小黑,因为她不白。小黑在我们班很有人缘,就在提名我之前,她刚刚全票当选优秀干部。她公开提名我的时候,我还很不好意思的想说其实自己没有这个野心以示清白,但小黑很明白的按住我的手,说:“小乌龟,我选你!”

    我心中一阵那个暖流涌动啊,可是我还是想推辞,一来这个我们儒家有三退三让说法,二来你选我也才一张票嘛!

    这时坐在后排的康康忽然说,好!就选耗子,让丫晚上请大家去大红喝酒!

    我偷偷转头,仿佛看见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康康。康康不停的跟身边的同学说着,还要盯着人家把我名字写下。

    我有点懵,我一直觉得这辈子我是不会对康康产生什么感激之情的,但可怜的是它真的产生了。那次三个人竞选:桌子,我,书记,怎么看也都是我最不像,可最后结果却是我当选了!我完全是临时靠着康哥和小黑,就这么选上了!要知道,这可是我大学获得唯一的个人荣誉,我很激动,我很想狠狠的亲小黑一口!我还看到康康似乎比我还高兴,一口美丽的大牙!

    那天晚上在大红我敬了康康很多酒,康康喝得爽快,他不停笑着说:“咱兄弟就得这么喝!”他还教我猜枚:“哥俩好,五魁首啊,六六六……”

    书记也来了,他酒量不好,没喝几杯就有点醉了,非说我这是黑金政治。

    书记的话永远是充满着正义感,他是农村来的孩子,那种走路好几里地上学的,他精通农艺,常常跟康康谈论麦子水稻之类的问题,谈得不亦乐乎。康康一直对书记感觉一般,因为他觉得书记家田里只能两年三收,康康家里却一年两收,因此他们不是一个级别!

    书记最大的心愿就是收复台湾。的确,“鸡腿”是“鸡”身上最珍贵的。书记说,为了“鸡腿”,他可以去当炮灰,可以去炸碉堡,也可以去堵枪眼,听了他的慷慨言辞,我脑海中顿时浮现一幕幕感人的画面——CS!神仙喜欢跟书记顶嘴,他会问书记,就你,50米跑个9秒多的,国家怎么可能要你这种炮灰?你应该是被烟都能熏死的,烟灰!

    神仙呛腔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书记有个众人皆知的暗恋对象,这人便是神仙喜欢的那个英语很好的女生!书记感叹自己在农村20多年,没见过口语这么好的人!他常常在阳台非常深情的唱着《太想爱你》,唱的异常悲凉跑调。让人感慨,妈的,太想揍你!

    大家都劝他说,你没有国外血统,你们不可能的!书记执着了很久,就在大家开始为他的精神所感动的时候,突然有天书记告诉我们他已经喜欢上另外一个女的了,这女的经常在图书馆坐在书记的对面自习,有时候两人会相视一笑,非常有画面感。于是大家都让书记主动点去搭讪,书记笑着说他一定要勇敢的表白一次。有个晚上他有点沮丧回到宿舍,说自己表白是表白了,就是好像效果不是很好!大家问他怎么表白的。书记说他晚上买了一袋桔子去自习室,挣扎了很久,觉得这事不能拖了,就走到那女生面前,跟她说:“同学,吃个桔子吧!”

    那女生很客气的说:“不了,谢谢!”

    我一直觉得书记对我有成见。书记曾经在一次演讲比赛中,说一些同学每次回家都坐飞机,抽十几块钱一包的烟,却不思进取,不学无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是在浪费钱,浪费资源,浪费青春,严重影响了我们建设集约型社会!

    大家都觉得是在说我,我说肯定不是,因为我都抽20多块一包的烟!哎,可是这个心里明白得很!从此我有点害怕书记,我觉得他像一个照妖镜,把我虚荣下的丑恶嘴脸照得狰狞异常。他爱国、正直、务实、纯真、上进、愤青、处男,是我们大学校园里难得的一片净土。

    就在他辞掉生活委员的时候,我找到他说:“书记,你这么做有些不好吧,好像是故意跟我和康康作对呀?”

    书记说他没想这么多,一开始,他只是觉得康康比我还要不思进取、不学无术,当班干部实在不能服他这个众!现在辞掉其实是发现,班干部根本不用服什么众,不过只是个摆设,想收个20块的班会费,人人都说没有,还把他轰出寝室,这让他太伤心了,太丢人了!早知道这个人应该让给康康丢的!

    我说要不就跟班长他们商量,把生活委员给康康好了,毕竟选举的时候他的票数也是第二嘛!

    书记猛然一抬头,惊呼:“妈的,耗子,我中你计了!”

    但我也没想到,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康康的时候,康康会跟我摆臭脸!康康说这些东西他根本不当一回事,要不是我找的这个茬,他才不会去选这个破委员,还写3000多字演讲稿。现在没了最好,他刚好迷上了魔兽,没空当什么生活委员,寝室长之类的!

    我就像被迎面泼了一盆洗脚水,我觉得我真是不欠康康了!这个人情不还也算了,因为这个人太无情了!妈的!

    魔兽最早是神仙带入宿舍的,然后迅速风靡!把我也风靡了之后,我们宿舍正式进入了“群魔”时代。

    神仙的水平最高,打法多变,什么族都使得如鱼得水。霍金用人族,喜欢使一小锤在前头冲锋。康康用得是不死族,这跟他的长相很像,经常用的战术就是蜘蛛流。我跟霍金一样用人族,喜欢用大法加血魔。

    经常是早上一醒来我们就联机开战,一直玩到熄灯,乐此不疲。肚子饿了就叫外卖,榨菜闷肉筋盖饭、鸡蛋饼夹鸡柳,再弄瓶冰可乐,那个舒坦的感觉至今不复再有!

    一直以来我总结自己泡妞心得的时候,总是谦虚的说,我只不过是把别人玩游戏的时间花到了QQ聊天上。可是自从我迷上了魔兽,很长一段时间我是不开QQ的。不能说我是沉溺游戏的,我还会运动,还会泡妞,不开QQ是为了释放内存,不开QQ的好处是一些经常上线的人不能体会!小恋正是那段时间跟我在感情发生了一些良性的变化,让我至今觉来都深感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