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转眼又是一年，曾经觉得遥不可及的毕业，此刻冷酷而又沉重。
霍金注册了淘宝，做起了服装生意，整天在电脑上这点下，那点下，得意的冲我说到，这叫支付宝，全是高科技！鼓动我们去他店里买衣服，刷信誉，大家纷纷表示，霍金身残志坚搞创业，不给国家添麻烦，这种行为值得鼓励，能为他刷信誉非常荣幸，也是应该的，但霍金你总得表示表示吧！不然大家集体给差评！霍金被逼无奈，答应送每人一只袜子。
开个网店也很不容易，霍金隔三差五就要跑去动物园服装市场拍照片，回来做网页，一旦有顾客购买，在欣喜自豪之余，还得屁颠屁颠的跑去动物园把货取来给人邮去。我们说你这买卖效率也太高了点吧，一件衣服挤四趟公交，至于么？！
霍金说，我也没办法，这是模仿丰田汽车的经营思路，零库存啊，等量大了，我就可以一趟搞定好几件货了！
霍金靠着自己的勤劳善良，机智聪明，最终也没有能等到那一天，终于在有天为了一双袜子也要跑去动物园的时候，霍金终于承认自己的经营方式存在过度超前，不适合国情。他准备写完毕业论文之后，再做下一步战略部署。
霍金的毕业论文跟我的毕业论文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由神仙代写！
到了大四的时候，神仙的计算机技术已经是如火纯清，甚至有门绝技就是边写代码，边玩魔兽，切换自如。什么J**A，.net，无一不精。自己的论文，早早的就完成了。
第一个找上神仙的，其实是康康，有天晚上神仙肚子饿了，问大家借泡面，忽然从角落里飞出一包康师傅来，稳稳的落在神仙的床上，康康一亮大牙，“我这有，你先吃吧！”
神仙不解其中奥秘，就冲泡开吃，刚吃第一口，康康拿着几张A4纸就冲神仙过来了，说：“神仙你帮我看看这个论文，还差点什么？”
神仙拿来一看，面都快喷出来了，“妈的，你才写了个目录跟背景介绍你还好意思问我差什么？”
康康有点不好意思，说：“要不你帮我指点指点吧！”
“我先看看，”神仙拨了几口面条，又从自己桌上扔了个橘子给康康，康康接过也没想什么，就剥开了！神仙一看康康剥橘子了，就说：“康哥，不是我不帮你，这个学业这个东西还是要自己认真对待，我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啊！而且你这个态度也不行啊，你用方便面来贿赂我，你是学术腐败啊！你看你也吃我橘子了，我也就不欠你了！”
康康把橘子放下，想说什么又吞回去，只好拿起橘子，一瓣一瓣，苦苦咽下。
至于我找上神仙，其实也说不上找不找，凭我们的感情，我们的默契，我想神仙已经早早的料到，我到最后肯定还是得靠他啊。那时已经离答辩只有两个月了。
我的论文导师就是那个高谈阔论的教财务管理的，姓“孙”，一个在北京很受别人欢迎的姓氏。
孙老师给我的题目是做一个付费的视频教学的系统。我一开始的思路是，做一个网页，上面写着孙老师的QQ号。学生看见之后就可以添加好友，然后通过QQ游戏中转，给孙老师划去一定金额的Q币，然后老师就可以跟她开视频教学了！
后来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敢把这个想法告诉他，怕他万一没有QQ号而感到惭愧。
由于大四下一整个学期就弄一个毕业设计，所以一开始觉得时间非常充裕，不就是作文嘛，800字的作文，我一般耗时40分钟，这5000字，我也就10个小时搞定啊。
所以我一直很得意，很轻敌。每隔两周，孙老师找我问进度，我都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切尽在掌握！魔兽，篮球，喝酒，乌飞兔走。
直到只剩最后两个月了，我开始抖擞了，这才发现这和写作文根本不是一回事，一大推的技术名词，每天让我百度都百度得够呛。
有天我还在睡觉，感觉有人来拽我，叫我快起床，睡得迷糊，以为有谁要来请我吃早饭呢，原来是今天要跟孙老师见面。想不到又两个星期了了，太他妈玄机了！搜索记忆，依稀记得上星期，孙老师让我做两模块来着，总体来说，这个星期我吃了两块馍。
紧急之下，从神仙机子里拷了点代码，然后带了个U盘就过去了，怕啥，到时候就说不小心拷错了嘛！反正我上星期说自己心里已经打了腹稿了，这星期就说自己已经编了个框架，合情合理嘛，只是早上一不小心拷错了嘛！那老师会不会让我回去重拷呢？哼哼，我托到10：40多过去，然后让其它同学先讲，我掩护，轮到我的时候应该11：30了，我很自信的把U盘一插，然后很熟练的点鼠标，忽然来个很诧异的表情，哎呀，妈呀，咋拷错了哩！
这时差不多11：40了，老师的老婆应该煮好午饭了，感谢师母的友情配合，过关！
所以我保持着一种胜利者的微笑来到了系办公室，老师已经坐在那了，没啥精神，看起来他早饭不是吃得很饱！这让我有点忧虑他是不是有老婆。经过他的一通废话，和同学们的忘我配合，终于到我展示成果了。
事情有点意外！我插入U盘后，文件竟然无法识别，原来这条破机器没装ASP。唉……失策，自己的演技不能展示了，有点委屈啊！老师也很干脆，让我下星期再来吧，他过几天把软件装一下。
中午吃饱后，我对神仙说：“神仙，今天我去见导师了，你懂么？”
神仙哈哈一笑，说：“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就我展现下无党派人士关心群众的优良传统吧！”神仙看了看我的课题需求，便毫不犹豫的帮我做起了设计，短短一个下午，我当初设想中要1个月的东西被他全部搞定！
我的心情是百感交集，很有感慨的去吸了根烟，然后热情澎湃的进行了番自我检讨，这差距也太大了吧！我觉得我再这么下去真的太丢人了，大学四年算白读了，对不起父母啊！古人说，知耻而后勇啊！不行，这样不行啊，我决定了，晚上一定要，请神仙同学吃饭！
晚上，我，霍金，神仙来到了大红。酒过三巡，大家聊到了毕业之后的打算。神仙说他还是想继续深造，因为暗恋的那个她已经申请到帝国理工大学的研究生，我说社会主义这么久了，竟然还有学校敢叫帝国理工大学，会不会是民办的？神仙说这可是在英国排得上的好学校，猩猩跟书记都不一定考得上！
“那你毕业也去英国么？”
神仙说：“当然想了，只是帝国主义开销大，自己家里又不是很宽裕，可能会选择去离英国近点的，经济实惠点的国家！”
霍金说：“要不法国吧，那天要是想那个帝国女了，就从英吉利海峡游过去多浪漫！”
神仙眼睛一亮，说：“我也正有此意，从今天我要努力学习两件事，一个是法语，一个是游泳！”
霍金说：“你丫水瓶座的就是诡异！”
“哟……”我说，“霍金你现在连星座都懂啊！”
霍金一乐，“可不，黑洞已经研究完毕，就研究星座了！耗子，你什么星座啊？“
我说：“天平啊！”
霍金说:“这天平座都出帅哥美女啊，你是不是生日记错了？”
“妈的！”我说，“康哥还天平呢！”
“不至于吧，康哥要是天平，这星象会变啊！”
我说：“那你觉得康哥什么座？”
“康哥应该独立出一个星座，叫魔兽座！”
“我觉得康哥应该是射手座。”神仙插到。
我们问为什么。
神仙说：“我看他这辈子都只能射在手上！”
我和霍金交换了下眼神，一致同意。
我问霍金：“你毕业之后什么打算，继续研究星座么？”
霍金说：“哪能啊！我研究两个礼拜，现在看来还不如神仙成就高啊！我打算去当村官啊！你觉得可以么？”
神仙非常不理解：“说，霍金，现在好看的村姑都出去了，你工作起来会没有乐趣啊！”
霍金说：“这点我也明白，但现在工作不好找，系里刚好有两个名额，老师找到我……”
“干嘛不找我啊！”神仙有点惊讶。
“我是党员啊！”
我说：“你丫什么时候叛变的啊？！”
“大二的时候就入了！交了两年保护费了都。”
“那我们怎么不知道！”
霍金一笑，“主要从事地下工作嘛！”
我说：“那你去农村就是下地工作了！”
霍金很淡定的说：“耗子，你是鸿鹄，我是燕雀，我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是鸿鹄安知燕雀之乐啊！”
我？什么鸿鹄之志，我连鸿鹄是一只鸟还是两只鸟都不知道！多么悲哀，我总是鸡毛蒜皮的听着别人的前程与追求，从来没有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总是觉得还早，总是欺骗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
大四上学期，我是很期望能考个公务员的，因为那时考研已经遥不可及，看着数学，想想英语就出冷汗，出国也不行啊，中国不像美国，学个母语就能跑世界了。忽然有天我看到胖子在看一本叫做《申论》的书，我说：“胖子，你要打官司么？”
胖子白了我一眼，“这叫公务员考试懂么？就是以前的科举。”
我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前看到过一本小说叫《小公务员之死》，不禁冷颤，我问胖子，“这难么？”
胖子说：“这申论就是写作文，还有个叫行政能力测试，里面就是初中数学加高中语文再弄几个脑筋急转弯！”
顺手把“行测”的书递了给我，我一看，妈的，踏破铁鞋啊，踏破铁鞋！我就考这个了！就这个我会呀！
于是我那段时间就常跟胖子在寝室里，叼着烟做行测小试题，就着二锅头扯申论例题，书记看到后，很鄙视的说：“考没考上，公务员派头倒是出来了！”
考试那天，我在路上折腾了2个多小时，找到了在崇文区的一个中学考点，赶到考场已经晚点5分钟了，坐下来发现试题比我想象的难多了，我心想这是不是处级领导考试啊，怎么这么难！题量这么大，连南极为什么没有熊都考，无解，只能一顿瞎蒙。蒙完发现还有20多分钟，要不验一遍，才发现几乎每道题都要验。
下午考完申论，我给胖子打电话，问胖子怎么样。胖子说：“哥们那是，壮志凌云，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天下归心！申论写完，我还在后面加了句‘抄送：中宣部，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
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出成绩了，我“申论45，行测60”，连基本线都没到。我问胖子怎样，胖子说：“我怎么申论才30分，是不是改卷老师试卷拿倒了啊！要不就是侃过了？离题了？”
我说：“应该改卷是试卷拿倒了！”
考研成绩公布的时候，我也被触动过，那些平时默默无闻的同学，忽然一时间都顶上了一个光环，金榜题名啊，金榜题名，人生这几大幸事还是这个最难了！如今酒酣都是知己，他乡都是老乡会，500块有花烛还有皮鞭，就是这个金榜题名还是这么的货真价实！当然不能算上面试成绩。
我跟霍金说：“你曾经也是也是一乡秀才，你怎么不去考研啊？”
“我都党员了，还要这么高的文凭干嘛！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啊！”霍金冲我傻笑。
“我是高考有阴影了，看到那么多的复习资料，心有余悸坚持不下去啊！“我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要研究这个问题你得问猩猩，丫考了409分！“
我抱着一种discovery的精神找到了猩猩，猩猩说：“书记还考416分呢！“
我又辗转到书记的寝室，书记躺在床上看一本书叫《像成功者一样思考》，我说：“书记，我很想能像你一样思考！”
书记放下书，抬了抬眼镜，呵呵一笑，“耗子，你来了啊！我这次运气好，你就别笑我了！”
“哪敢啊，”我说，“你复习了多久啊？”
“大一就开始了啊！你们玩游戏，我都在上自习啊！”
“那我在图书馆怎么没看到你啊！”
“图书馆？！那能自习么？都是看看杂志，听听音乐的。教二有个考研自习室啊！我都在那自习的！”
我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跟着书记来到了那间自习室，我简直不能相信在我们这个学校里，还有这么个地方！每张桌子上面都堆满了复习资料，黑板上写着四个大字“高三（1）班”，旁边写着：“离考试还有225天！”
书记笑了笑，“很振奋人心吧，曾经的那颗不服气的心又开始跳动了吧！我当初就是坐那张桌子！”书记向靠窗的位置指了指。
我悻悻的对书记说：“输在你们的手里，我心服口服啊！”
书记拍拍我的肩膀，“什么话呀，书山有路勤为径！其实，我也迷茫，读研，读博，还是要找工作，这学海无涯，回头才是岸！”
我说：“书记，你能不能别总这么像成功者一样思考？”
“哈哈哈，耗子，你去做老板，以后我出来给你打工啊！帮你操作上市啊！”
我望着书记，爱恨交织……
后来据说书记报的第一志愿，面试成绩不好，最后是录取到西南的一所大学，虽然也是名校，但书记心里还是无法释怀。每当提及此事，书记都忿忿地说这个社会太不公平了！
大家纷纷安慰说，书记要是面试的时候能洗把脸再去，肯定能录取！
书记以后遇见我，会边叹气地边说：“这下，出来真的给你打工了啊！”
离毕业还有一个半月的时候，胖子也拿到了一家大型国企的offer，说是中科院下面的一家计算机研究所。
胖子请吃饭的时候说：“想不到啊，想不到，哥们以后竟然是科学家了！此次此刻我心里只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诺贝尔！”
我说：“你少来了，你不过是个程序员！”
“程序员？”胖子故作夸张的看着我，“哥们可是程序员里的莫扎特啊！你不承认我科学家可以，那你以后叫我it艺术家好了”
“真羡慕你可以这么的不要脸！”
“别这样，这人活在世上，无非你骗人，人骗你，自己骗自己！何必这么认真呢！你看北京城里那么多达官显贵，那么多豪宅名车，不是你的梦想么？追求极奢而又无止境，何不说自己的梦想就是过普通人的生活，物质文明是给他们抓的，精神文明才是给我们抓的！”
我沉默不语，傻傻的抽烟，心里感到非常空虚，其实我多么羡慕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未来，自己的方向，或者说那是暂时的寄托，但至少给你托住了。
“你毕业应该回浙江吧！”胖子问我。
“为什么是应该？”
“就你这专业水平能在北京找到工作？”
“别这么赤裸好么？”
“哥们不是给你的小弹簧再往下压压么！”
“别压了，我弹不起来，我也没想好，我舍不得你们！”
“你回去不还有个小恋么？”
“小恋？”
多么恐怖的名字，多少次噩梦中惊醒之后，久久挥散不去名字，但她却让我在这个时刻，在这场迷雾中，依稀看到了微亮。
“哎，男人还是事业为重嘛，”我试图转移话题，“女人，北京漂亮女的多着呢！”
“是呀，范冰冰，徐静蕾！你行么？男人总得有点责任心嘛，人家都跑北京来跟你千里相会，私定终身了，你也该为她负责嘛！”
“哼，”我冷冷一笑，“我只对自己的荷尔蒙负责！”
胖子哈哈大笑，“哥们欣赏你这种装逼的执着劲！”
那天晚上，我别无他选的梦见了小恋，朝我又哭又笑的，渐渐走远……
寝室里播放着林志炫的歌，一遍又一遍。
“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分头走，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看着分别一天一天的临近，大家的心情都很复杂，常常说着说着就哭了。各奔前程，这个听起来还蛮酷的字眼，现在才发现，这个酷是残酷。
霍金坐在床上，支着小桌板，对着电脑发呆。
神仙鼓起勇气请帝国女吃饭。第二天，书记鼓起勇气请帝国女吃饭。
有人在家乡找到了工作，舍不得北京，舍不得兄弟，酒喝着喝着，就开始哽咽……
很多东西，很多情愫，一点点的累计，四年的青春，失去的时候却是突如其来。
有点伤感，在图书馆销借书证的时候，看着老师慈祥亲切的模样，心里酸酸的。
老师抬头看我微微一笑，“同学你还欠款6.6元！”
我忍着泪，深情的说：“都毕业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那不行，不然不给你盖章！”
“那打个6分之5折吧，我这只有5.5元。”
唉……望着那些橱窗里的书，心中不免有些难受，4年了，没好好看书，没好好学技术，现在，再也不能借这些书了。而且更让人心酸的，是我每次借书都忘了还，累积交纳罚金都快一百了。
老师把我图书证上的照片剪下来还给我，我最后一次对她说了谢谢。就这样我走出了图书馆的门。
然后去了机房，把上机卡退了，惊喜的是里面还有3.7元，哈哈，这可是我大一时存进去的，4年了，竟然一毛利息都不给我加！很遗憾，我到大四才真正进过机房上上机课，那时候别人买的鞋套都快磨破了，我才知道去机房要穿鞋套。哎……但此时还真想再去一次机房。虽然忘了关机的时候，是先注销还是先退出。如果不是神仙帮忙，我想我是连业都毕不了。
我们学校毕业设计分两块，一块是论文，一块是设计。设计检查的时候，神仙教我，“你课都没去过几次，老师觉得你面生，到时候会怀疑你！这样，我给你支一招，我给你的程序是运行不了的，到时候运行的时候，你说，‘诶，怎么会运行不了？’然后你调出代码，在这几个地方，改一下，说‘对对对’，这个调用出错了！然后程序就OK了，老师也不会怀疑你了！”
我依计,遂！
论文是我自己刮尽脑汁，搜尽百度，求尽高人，在答辩前一天，终于大功告成，一共10000多字，有丰富的图片，表格，关键代码，一共印了60多页。
于是乎，答辩的时候我意气纷发，气宇轩昂，弹指间，强橹灰飞湮灭啊……但是等我讲了一大段后才发现，那些老师根本没在听。那个自信心重创啊，被火烧了赤壁一样啊！于是我匆匆收场，这时老师开始问了，首先一个超高难度，纯专业，深技术的问题就把我给镇住了。她说我的PPT里面有个错别字！
“批阅”我写成了“披阅”。
然后是我完美背出了，“三层模式”。这时有个老师问我，什么访问数据库用的是什么对象。
我操！什么是，什么是访问数据库，什么是对象？妈的，我当时真想打电话给我妈妈哭一场。
站在台上异常落寞，环顾四周，神仙何在？！老师看我表情诚恳，想必我肯定不会，于是就让我下去了。虽然很失败，但想想老师应该不会挂我吧，不然就去进行自杀性爆炸！
一个星期后，非常忐忑的来到系办看毕设不及格名单，终于确定了，没有我的名字！不容易啊，不容易！混啊混的，四年了，终于倒头了。多少憧憬和梦想，在这一刻尘埃落定，的确没有那么多的美好，直觉这么平庸无为的过来了，把青春耍到了一个尽头。
回到宿舍，看到霍金在整理书本，我说：“不及格名单出来了，你跟我都是待定，要进行PK，由老师来进行投票！”
霍金白了我一眼，“你丫是61分过了吧！还得意呢，我早去看了，你哥哥我85分！”
“妈的，都是神仙写的，怎么差这么多啊！”
“量体裁衣啊，就你这水平，给你整个80分的设计，老师信么？！”
“妈的，好吧！”
“你要不要整理整理，没用的书，带不走的，都拿到楼底下卖了吧！”
我看了看床头堆着不下30本的书，上面都覆上了层灰，不过翻开来还是全新的，留着也没用，毕业设计这么一考验，我发现我的专业知识真是浅薄的可怜，更可悲的是我几乎没有什么计算机的天分，这些书看着都是讽刺啊，卖掉就卖掉吧！
搬到楼下一看，卖书的人还挺多，书记也占了一小块，竖着个小纸板写着“416分不是梦，独家考研秘籍”，妈的，他竟然把考研的笔记打印了几十份拿出来忽悠无知学弟学妹了，粉丝还不少，书记盘着手，侧着身子，站在那滔滔不绝。
想不到啊想不到！书记也是懂市场经济的人啊！
我跟霍金摆在一块，但很明显我的书比较有市场，因为比较新，很多30多买来的书，也就8块钱卖掉了。一本大学入学时买的牛津高阶英汉字典，120块，写了个名字，就再没翻阅过，卖给学弟，说20，他竟然还敢还价，还15！我说好吧，我欣赏你的勇气，那就15吧！20分钟不到，我的书全卖光了，四年的课本换了100多块钱，感觉真是悲哀啊。
相比我，霍金卖得矜持多了，30块的书，他要卖20块，说里面他做了不少笔记，都是考点，买了他的书，不用上课也能考高分！我偷偷翻了翻，里面画的密密麻麻，基本没有什么不是考点了！可就是他这执着劲，还愣是把书买完了，钱比我多了一倍！他甚是得意，说耗子你这个做生意没什么天分，不懂得挖掘增值点！
06年6月6日，距离校的最后期限还有24天，胖子租了间房子搬出了宿舍，他说哥们等的就是这么个好日子！搬家一定吉利！五魁首啊，六六六！
我觉得这是个很无聊的日子，什么多少年一次，你明年还会有三个七，后年还有三个八，就算你六点六分六秒又怎样？北斗七星会为你变六颗么？
胖子还很认真的，拽着钥匙，盯着表在新家门口等着，等到6点6分6秒的时候再开门进去！他叫上了我、神仙、霍金给他搬东西，其实他的东西不多，能吃的，在宿舍就吃完了，衣服他也不常换就那么几件，大一时候打球就一套灰色的耐克，大四了，还是只有这么一套，按当时流行的唱法叫“它已熟悉我的汗”。进去简单摆放了下，胖子提议说：“今天是乔迁志喜了，要请顿好的，不去大红了，去旁边的嘉州！”
霍金说：“要不这样吧，还是去大红吧，你点些好的菜嘛，大红名字多好啊！”
胖子说：“也对，那咱晚上不喝燕京，喝青岛！”
位置刚坐下，神仙忽然好像顿悟出什么真谛似的的，跟胖子说：“胖子你今天挑的这个时间是不是图个06年6月6日6时6分6秒，六六大顺啊？”
胖子说：“难不成你现在才知道？”
神仙非常遗憾地说：“哎！你是晚上6点6分6秒啊，其实是十八点了啊！”
胖子被说的一脸无奈，只好对神仙竖起中指表示佩服！
霍金说自己大概6月26日左右要回趟老家，然后8月份，团市委会打电话告诉他要去哪个村庄。要是运气不好可能会到河北去，不过农村嘛，想想都大同小异，运气再好也不可能去中关村当村官。
神仙跟桌子在学校附近看了不少房子，差不多就这段时间要订下来。神仙说：“一定要努力学习！考到巴黎大学！学时尚设计！”
我说：“有这么个大学么？”
神仙说他也不知道，要是考不上巴黎大学，就考巴黎理工大学，巴黎师范大学，或者就巴黎信息工程学院！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好像毕业了，大家一哄而散，就剩下我在原地徘徊，举目无亲。我忽然想到了康康，我问神仙知不知道康哥去哪里？神仙说自从他拒绝了康哥关于帮他做毕设的请求之后，康康就每次看到他就跟见着仇人似的，而且只要神仙一回宿舍，康康就点烟，一根一根的抽，他明知道神仙讨厌烟味的。
我说：“要不咱们从此把他给黑名单了吧！”
神仙问：“他惹你了么？”
我说：“和他在一起太压抑！他是那种表面话不多，但情绪却极丰富，内心极敏感的人！他不惹我，我就不能惹他了么？”
“黑了黑了！”霍金附和道，“每次叫他洗下脚好像要拆他房子似的的，现在连书记都每天洗脚了，就康康一个钉子户！一想到就来气！”
“操！黑了！”我、神仙、霍金纷纷拿出手机，上了移动QQ，直接群黑了它！胖子笑道：“康康的优点就是能让其它人更加的团结！”
两个星期前，我回到宿舍，康康自然又是雷打不动的盘坐在电脑前，仿佛一件摆设，水缸之类的。我径直走到阳台去把晾好的衣服收一下，以前老是担心到大学自己要洗衣服该怎么办，冬天如此冰冷，那水该多么刺骨，衣服边洗边冻，多么绝望！后来发现，学校的宿管员竟然知道世界上有洗衣机！洗一桶的价格和“来一桶”方便面一样是3.5元，容得下一件外套加两件衬衫以及若干T恤和内裤。小黑总是说洗衣机洗不干净，内裤啊、秋衣裤啊，最好还是手洗，顺便还能洗手，多好！
我刚把衣服收好，一转身，妈呀！康康竟然就站在我身后，一脸的什么表情看不清。我说：“康哥，您这是？”
“想跟你简单聊两句！”康康不知从哪里掏出根中南海，用手擦了擦烟屁股，递给我，我看着他拿深褐色哑光的手指头，忙说我自己有烟。
“行，那我也抽你的利群！”
康哥点上火，深吸了一口，冲我突然一笑，然后又马上晴转多云，“耗子呀，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但是说来话长……”
“妈的，你刚刚不是说简单讲几句么？！”
“我想了想，这还必须说得具体点，不然你肯定怪我，”康康看了看我，便接着说道，“昨天我看你们都在上网，我就去上自习了，遇到了小黑，然后我就跟她一起坐了。她问我你怎么没来，我说你在网上看电影，然后她又问了我一些你在宿舍里的情况，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
我说：“康哥你还是简单讲几句吧！”
康康看了我眼说：“耗子，我见过小恋，我觉得你们特别的默契，般配，我真的很希望你们能在一起。小黑这人很单纯，咱班不少人都喜欢她，其实我还帮人给她送过情书。昨天她问我，你是不是在浙江有个女朋友，我说是的，她问你们感情怎么样。我说挺好的……”
我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我说：“康哥，你告诉她什么了？！”
康康有点无奈的，他搭了搭我肩膀，“我说你们怀孕了……”
“去你妈的！！！”我猛地甩开他的手，“什么我们怀孕了！是她怀孕了，你妈怀孕了！”
康康赶忙拉住我的，说：“耗子，我觉得小黑跟你不合适，你都跟小恋这样了，你也该对小恋负责呀！”
我说：“那也不用你对小黑这么负责！”我头也不回的摔门出去了，心里那个翻江倒海啊！妈的，康康也太贱了，口口声声说自己嘴巴紧，我看是屁眼松，随地乱放！霍金真是高智商，有水平，康康这种人就是他妈的不可理喻！这下小黑估计没戏了，彻底黄了！小黑这么认真的女孩子！我自己也傻逼！跟康康这种人说什么怀孕呢！妈的，何况还不是怀我的，我真是傻逼中的战斗逼啊！
接着几天我是根本不搭理康康，完全把他视作空气，而且是靠近就会胸闷恶心的一氧化碳！我也鼓起勇气在上课的时候坐到小黑旁边，小黑倒是什么也没说，照样热情，只是热情中已没有了前段时间的温柔了，似乎心照不宣的在拒绝。这让我感到沮丧，可没想到还有更沮丧的。
那是跟康康谈话后的第四天，我跟胖子在打球，休息的时候我看了眼手机，发现有两个小恋的未接来电，我犹豫了下，还是给拨了回去。
电话那头是小恋冷冷的声音，道：“你都跟你同学说什么了？”
“什么说什么了？”
“你宿舍的那个龅牙给我打电话了，你说说什么了？！”
“他怎么会有你的电话？”
“上次在北京，他跟我要的！你别管！”
“他跟你说什么了？”
“装什么装，你可真能编的啊！”
我突然感到一种不可言喻的无地自容！我可以想象小恋，可以想象康康那种鄙夷的目光，你奶奶的，康康！我赶忙说：“小恋，对不起，是我那天酒喝多了，胡说了！”
“别拿酒来给自己开脱了！不过，我对不起你在先，只是希望你在你同学面前别在把我跟你扯在一起了，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我哑口无言，呆呆的等那边的小恋把电话挂了……
胖子拍着球向我走来，说耗子你还练不练了啊！什么电话把你给整成这样啊？哟，这架势不是电话是电棍给电的吧！
我说：“别打了，喝酒去吧！”
“走之！哥们一个星期没喝了，快内分泌失调了！”
跟胖子买完醉的那个晚上起，我就再也没跟康康说过话了。期间康康找过我三次，一次是这事过后没几天，一觉醒来，宿舍里就剩我跟康康，康康站在宿舍中间来回踱步，看我醒了，没说话，等我下床的时候递了根烟给我，我给扔回去了。
第二次，是班级篮球赛，我跟对方一傻逼抢球，根据动量定律，我被摔出场外，肩膀非常之疼，同学们都关切的围了上来，问我有没有事。这时康康突然出现了，说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我看了他一眼，然后强忍着站了起来，旁边的胖子笑着说，耗子估计还想摔，要不多摔几次凑一块再去医务室吧，划算！我便没有再理会康康了。
班里的散伙饭安排在海天，这个饭局的名字很悲伤，大家都憋红了脸，互道兄弟珍重，想起一个词叫“青春散场”，心就非常沉重！大家情到深处，酒到浓时，或高歌，或痛苦，也有掷碗摔筷，平时默默无闻的桌子，竟然把沙发边的小圆桌都给掀了。大家问桌子，你这不是自己摔自己么？！
桌子迷迷糊糊的说：“非也，非也，我的桌子是desk的意思，这个桌子是table，我们不一样，ok？！”
由于之前的感情铺垫，散伙饭我并没有体会到自己意料中的那种离别，但照样跟大家一起喝得醉醺醺，或深情的说“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或调侃道“天之涯，海之角，何处无芳草”，看着这么多熟悉的面孔在我眼前渐渐模糊，沉沉睡去。
遗憾的是康康没有来，其实那时我已经想过一段时间了，大学四年，对我影响最深，让我最为难忘的人就是康康了，毕竟刚来大学的时候大家同学还陌生，是与康康朝夕相伴一起度过的。可那天他没有来，本想跟他喝上几杯的也没能喝成。6月30日之前大家都得离校了，我不知道康康买的是几号的车票，要去向那里，29号的早上，我还在睡觉，有人拍醒我，我突然意识会到是康康，睁开眼果然是，康康笑着说：“兄弟，后会有期！”
随后仿佛一缕青烟，就这么消失在我的宿舍，我的大学时光，我的生命中留下一个茫然失措的我，和那个解不开的结……
就像做了场梦，梦见自己来到北京，认识了这么些人，过了这么些没心没肺的日子，然后醒来，发现自己还睡在自己温州的家中。
霍金注册了淘宝，做起了服装生意，整天在电脑上这点下，那点下，得意的冲我说到，这叫支付宝，全是高科技！鼓动我们去他店里买衣服，刷信誉，大家纷纷表示，霍金身残志坚搞创业，不给国家添麻烦，这种行为值得鼓励，能为他刷信誉非常荣幸，也是应该的，但霍金你总得表示表示吧！不然大家集体给差评！霍金被逼无奈，答应送每人一只袜子。
开个网店也很不容易，霍金隔三差五就要跑去动物园服装市场拍照片，回来做网页，一旦有顾客购买，在欣喜自豪之余，还得屁颠屁颠的跑去动物园把货取来给人邮去。我们说你这买卖效率也太高了点吧，一件衣服挤四趟公交，至于么？！
霍金说，我也没办法，这是模仿丰田汽车的经营思路，零库存啊，等量大了，我就可以一趟搞定好几件货了！
霍金靠着自己的勤劳善良，机智聪明，最终也没有能等到那一天，终于在有天为了一双袜子也要跑去动物园的时候，霍金终于承认自己的经营方式存在过度超前，不适合国情。他准备写完毕业论文之后，再做下一步战略部署。
霍金的毕业论文跟我的毕业论文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由神仙代写！
到了大四的时候，神仙的计算机技术已经是如火纯清，甚至有门绝技就是边写代码，边玩魔兽，切换自如。什么J**A，.net，无一不精。自己的论文，早早的就完成了。
第一个找上神仙的，其实是康康，有天晚上神仙肚子饿了，问大家借泡面，忽然从角落里飞出一包康师傅来，稳稳的落在神仙的床上，康康一亮大牙，“我这有，你先吃吧！”
神仙不解其中奥秘，就冲泡开吃，刚吃第一口，康康拿着几张A4纸就冲神仙过来了，说：“神仙你帮我看看这个论文，还差点什么？”
神仙拿来一看，面都快喷出来了，“妈的，你才写了个目录跟背景介绍你还好意思问我差什么？”
康康有点不好意思，说：“要不你帮我指点指点吧！”
“我先看看，”神仙拨了几口面条，又从自己桌上扔了个橘子给康康，康康接过也没想什么，就剥开了！神仙一看康康剥橘子了，就说：“康哥，不是我不帮你，这个学业这个东西还是要自己认真对待，我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啊！而且你这个态度也不行啊，你用方便面来贿赂我，你是学术腐败啊！你看你也吃我橘子了，我也就不欠你了！”
康康把橘子放下，想说什么又吞回去，只好拿起橘子，一瓣一瓣，苦苦咽下。
至于我找上神仙，其实也说不上找不找，凭我们的感情，我们的默契，我想神仙已经早早的料到，我到最后肯定还是得靠他啊。那时已经离答辩只有两个月了。
我的论文导师就是那个高谈阔论的教财务管理的，姓“孙”，一个在北京很受别人欢迎的姓氏。
孙老师给我的题目是做一个付费的视频教学的系统。我一开始的思路是，做一个网页，上面写着孙老师的QQ号。学生看见之后就可以添加好友，然后通过QQ游戏中转，给孙老师划去一定金额的Q币，然后老师就可以跟她开视频教学了！
后来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敢把这个想法告诉他，怕他万一没有QQ号而感到惭愧。
由于大四下一整个学期就弄一个毕业设计，所以一开始觉得时间非常充裕，不就是作文嘛，800字的作文，我一般耗时40分钟，这5000字，我也就10个小时搞定啊。
所以我一直很得意，很轻敌。每隔两周，孙老师找我问进度，我都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切尽在掌握！魔兽，篮球，喝酒，乌飞兔走。
直到只剩最后两个月了，我开始抖擞了，这才发现这和写作文根本不是一回事，一大推的技术名词，每天让我百度都百度得够呛。
有天我还在睡觉，感觉有人来拽我，叫我快起床，睡得迷糊，以为有谁要来请我吃早饭呢，原来是今天要跟孙老师见面。想不到又两个星期了了，太他妈玄机了！搜索记忆，依稀记得上星期，孙老师让我做两模块来着，总体来说，这个星期我吃了两块馍。
紧急之下，从神仙机子里拷了点代码，然后带了个U盘就过去了，怕啥，到时候就说不小心拷错了嘛！反正我上星期说自己心里已经打了腹稿了，这星期就说自己已经编了个框架，合情合理嘛，只是早上一不小心拷错了嘛！那老师会不会让我回去重拷呢？哼哼，我托到10：40多过去，然后让其它同学先讲，我掩护，轮到我的时候应该11：30了，我很自信的把U盘一插，然后很熟练的点鼠标，忽然来个很诧异的表情，哎呀，妈呀，咋拷错了哩！
这时差不多11：40了，老师的老婆应该煮好午饭了，感谢师母的友情配合，过关！
所以我保持着一种胜利者的微笑来到了系办公室，老师已经坐在那了，没啥精神，看起来他早饭不是吃得很饱！这让我有点忧虑他是不是有老婆。经过他的一通废话，和同学们的忘我配合，终于到我展示成果了。
事情有点意外！我插入U盘后，文件竟然无法识别，原来这条破机器没装ASP。唉……失策，自己的演技不能展示了，有点委屈啊！老师也很干脆，让我下星期再来吧，他过几天把软件装一下。
中午吃饱后，我对神仙说：“神仙，今天我去见导师了，你懂么？”
神仙哈哈一笑，说：“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就我展现下无党派人士关心群众的优良传统吧！”神仙看了看我的课题需求，便毫不犹豫的帮我做起了设计，短短一个下午，我当初设想中要1个月的东西被他全部搞定！
我的心情是百感交集，很有感慨的去吸了根烟，然后热情澎湃的进行了番自我检讨，这差距也太大了吧！我觉得我再这么下去真的太丢人了，大学四年算白读了，对不起父母啊！古人说，知耻而后勇啊！不行，这样不行啊，我决定了，晚上一定要，请神仙同学吃饭！
晚上，我，霍金，神仙来到了大红。酒过三巡，大家聊到了毕业之后的打算。神仙说他还是想继续深造，因为暗恋的那个她已经申请到帝国理工大学的研究生，我说社会主义这么久了，竟然还有学校敢叫帝国理工大学，会不会是民办的？神仙说这可是在英国排得上的好学校，猩猩跟书记都不一定考得上！
“那你毕业也去英国么？”
神仙说：“当然想了，只是帝国主义开销大，自己家里又不是很宽裕，可能会选择去离英国近点的，经济实惠点的国家！”
霍金说：“要不法国吧，那天要是想那个帝国女了，就从英吉利海峡游过去多浪漫！”
神仙眼睛一亮，说：“我也正有此意，从今天我要努力学习两件事，一个是法语，一个是游泳！”
霍金说：“你丫水瓶座的就是诡异！”
“哟……”我说，“霍金你现在连星座都懂啊！”
霍金一乐，“可不，黑洞已经研究完毕，就研究星座了！耗子，你什么星座啊？“
我说：“天平啊！”
霍金说:“这天平座都出帅哥美女啊，你是不是生日记错了？”
“妈的！”我说，“康哥还天平呢！”
“不至于吧，康哥要是天平，这星象会变啊！”
我说：“那你觉得康哥什么座？”
“康哥应该独立出一个星座，叫魔兽座！”
“我觉得康哥应该是射手座。”神仙插到。
我们问为什么。
神仙说：“我看他这辈子都只能射在手上！”
我和霍金交换了下眼神，一致同意。
我问霍金：“你毕业之后什么打算，继续研究星座么？”
霍金说：“哪能啊！我研究两个礼拜，现在看来还不如神仙成就高啊！我打算去当村官啊！你觉得可以么？”
神仙非常不理解：“说，霍金，现在好看的村姑都出去了，你工作起来会没有乐趣啊！”
霍金说：“这点我也明白，但现在工作不好找，系里刚好有两个名额，老师找到我……”
“干嘛不找我啊！”神仙有点惊讶。
“我是党员啊！”
我说：“你丫什么时候叛变的啊？！”
“大二的时候就入了！交了两年保护费了都。”
“那我们怎么不知道！”
霍金一笑，“主要从事地下工作嘛！”
我说：“那你去农村就是下地工作了！”
霍金很淡定的说：“耗子，你是鸿鹄，我是燕雀，我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是鸿鹄安知燕雀之乐啊！”
我？什么鸿鹄之志，我连鸿鹄是一只鸟还是两只鸟都不知道！多么悲哀，我总是鸡毛蒜皮的听着别人的前程与追求，从来没有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总是觉得还早，总是欺骗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
大四上学期，我是很期望能考个公务员的，因为那时考研已经遥不可及，看着数学，想想英语就出冷汗，出国也不行啊，中国不像美国，学个母语就能跑世界了。忽然有天我看到胖子在看一本叫做《申论》的书，我说：“胖子，你要打官司么？”
胖子白了我一眼，“这叫公务员考试懂么？就是以前的科举。”
我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前看到过一本小说叫《小公务员之死》，不禁冷颤，我问胖子，“这难么？”
胖子说：“这申论就是写作文，还有个叫行政能力测试，里面就是初中数学加高中语文再弄几个脑筋急转弯！”
顺手把“行测”的书递了给我，我一看，妈的，踏破铁鞋啊，踏破铁鞋！我就考这个了！就这个我会呀！
于是我那段时间就常跟胖子在寝室里，叼着烟做行测小试题，就着二锅头扯申论例题，书记看到后，很鄙视的说：“考没考上，公务员派头倒是出来了！”
考试那天，我在路上折腾了2个多小时，找到了在崇文区的一个中学考点，赶到考场已经晚点5分钟了，坐下来发现试题比我想象的难多了，我心想这是不是处级领导考试啊，怎么这么难！题量这么大，连南极为什么没有熊都考，无解，只能一顿瞎蒙。蒙完发现还有20多分钟，要不验一遍，才发现几乎每道题都要验。
下午考完申论，我给胖子打电话，问胖子怎么样。胖子说：“哥们那是，壮志凌云，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天下归心！申论写完，我还在后面加了句‘抄送：中宣部，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
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出成绩了，我“申论45，行测60”，连基本线都没到。我问胖子怎样，胖子说：“我怎么申论才30分，是不是改卷老师试卷拿倒了啊！要不就是侃过了？离题了？”
我说：“应该改卷是试卷拿倒了！”
考研成绩公布的时候，我也被触动过，那些平时默默无闻的同学，忽然一时间都顶上了一个光环，金榜题名啊，金榜题名，人生这几大幸事还是这个最难了！如今酒酣都是知己，他乡都是老乡会，500块有花烛还有皮鞭，就是这个金榜题名还是这么的货真价实！当然不能算上面试成绩。
我跟霍金说：“你曾经也是也是一乡秀才，你怎么不去考研啊？”
“我都党员了，还要这么高的文凭干嘛！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啊！”霍金冲我傻笑。
“我是高考有阴影了，看到那么多的复习资料，心有余悸坚持不下去啊！“我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要研究这个问题你得问猩猩，丫考了409分！“
我抱着一种discovery的精神找到了猩猩，猩猩说：“书记还考416分呢！“
我又辗转到书记的寝室，书记躺在床上看一本书叫《像成功者一样思考》，我说：“书记，我很想能像你一样思考！”
书记放下书，抬了抬眼镜，呵呵一笑，“耗子，你来了啊！我这次运气好，你就别笑我了！”
“哪敢啊，”我说，“你复习了多久啊？”
“大一就开始了啊！你们玩游戏，我都在上自习啊！”
“那我在图书馆怎么没看到你啊！”
“图书馆？！那能自习么？都是看看杂志，听听音乐的。教二有个考研自习室啊！我都在那自习的！”
我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跟着书记来到了那间自习室，我简直不能相信在我们这个学校里，还有这么个地方！每张桌子上面都堆满了复习资料，黑板上写着四个大字“高三（1）班”，旁边写着：“离考试还有225天！”
书记笑了笑，“很振奋人心吧，曾经的那颗不服气的心又开始跳动了吧！我当初就是坐那张桌子！”书记向靠窗的位置指了指。
我悻悻的对书记说：“输在你们的手里，我心服口服啊！”
书记拍拍我的肩膀，“什么话呀，书山有路勤为径！其实，我也迷茫，读研，读博，还是要找工作，这学海无涯，回头才是岸！”
我说：“书记，你能不能别总这么像成功者一样思考？”
“哈哈哈，耗子，你去做老板，以后我出来给你打工啊！帮你操作上市啊！”
我望着书记，爱恨交织……
后来据说书记报的第一志愿，面试成绩不好，最后是录取到西南的一所大学，虽然也是名校，但书记心里还是无法释怀。每当提及此事，书记都忿忿地说这个社会太不公平了！
大家纷纷安慰说，书记要是面试的时候能洗把脸再去，肯定能录取！
书记以后遇见我，会边叹气地边说：“这下，出来真的给你打工了啊！”
离毕业还有一个半月的时候，胖子也拿到了一家大型国企的offer，说是中科院下面的一家计算机研究所。
胖子请吃饭的时候说：“想不到啊，想不到，哥们以后竟然是科学家了！此次此刻我心里只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诺贝尔！”
我说：“你少来了，你不过是个程序员！”
“程序员？”胖子故作夸张的看着我，“哥们可是程序员里的莫扎特啊！你不承认我科学家可以，那你以后叫我it艺术家好了”
“真羡慕你可以这么的不要脸！”
“别这样，这人活在世上，无非你骗人，人骗你，自己骗自己！何必这么认真呢！你看北京城里那么多达官显贵，那么多豪宅名车，不是你的梦想么？追求极奢而又无止境，何不说自己的梦想就是过普通人的生活，物质文明是给他们抓的，精神文明才是给我们抓的！”
我沉默不语，傻傻的抽烟，心里感到非常空虚，其实我多么羡慕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未来，自己的方向，或者说那是暂时的寄托，但至少给你托住了。
“你毕业应该回浙江吧！”胖子问我。
“为什么是应该？”
“就你这专业水平能在北京找到工作？”
“别这么赤裸好么？”
“哥们不是给你的小弹簧再往下压压么！”
“别压了，我弹不起来，我也没想好，我舍不得你们！”
“你回去不还有个小恋么？”
“小恋？”
多么恐怖的名字，多少次噩梦中惊醒之后，久久挥散不去名字，但她却让我在这个时刻，在这场迷雾中，依稀看到了微亮。
“哎，男人还是事业为重嘛，”我试图转移话题，“女人，北京漂亮女的多着呢！”
“是呀，范冰冰，徐静蕾！你行么？男人总得有点责任心嘛，人家都跑北京来跟你千里相会，私定终身了，你也该为她负责嘛！”
“哼，”我冷冷一笑，“我只对自己的荷尔蒙负责！”
胖子哈哈大笑，“哥们欣赏你这种装逼的执着劲！”
那天晚上，我别无他选的梦见了小恋，朝我又哭又笑的，渐渐走远……
寝室里播放着林志炫的歌，一遍又一遍。
“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分头走，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看着分别一天一天的临近，大家的心情都很复杂，常常说着说着就哭了。各奔前程，这个听起来还蛮酷的字眼，现在才发现，这个酷是残酷。
霍金坐在床上，支着小桌板，对着电脑发呆。
神仙鼓起勇气请帝国女吃饭。第二天，书记鼓起勇气请帝国女吃饭。
有人在家乡找到了工作，舍不得北京，舍不得兄弟，酒喝着喝着，就开始哽咽……
很多东西，很多情愫，一点点的累计，四年的青春，失去的时候却是突如其来。
有点伤感，在图书馆销借书证的时候，看着老师慈祥亲切的模样，心里酸酸的。
老师抬头看我微微一笑，“同学你还欠款6.6元！”
我忍着泪，深情的说：“都毕业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那不行，不然不给你盖章！”
“那打个6分之5折吧，我这只有5.5元。”
唉……望着那些橱窗里的书，心中不免有些难受，4年了，没好好看书，没好好学技术，现在，再也不能借这些书了。而且更让人心酸的，是我每次借书都忘了还，累积交纳罚金都快一百了。
老师把我图书证上的照片剪下来还给我，我最后一次对她说了谢谢。就这样我走出了图书馆的门。
然后去了机房，把上机卡退了，惊喜的是里面还有3.7元，哈哈，这可是我大一时存进去的，4年了，竟然一毛利息都不给我加！很遗憾，我到大四才真正进过机房上上机课，那时候别人买的鞋套都快磨破了，我才知道去机房要穿鞋套。哎……但此时还真想再去一次机房。虽然忘了关机的时候，是先注销还是先退出。如果不是神仙帮忙，我想我是连业都毕不了。
我们学校毕业设计分两块，一块是论文，一块是设计。设计检查的时候，神仙教我，“你课都没去过几次，老师觉得你面生，到时候会怀疑你！这样，我给你支一招，我给你的程序是运行不了的，到时候运行的时候，你说，‘诶，怎么会运行不了？’然后你调出代码，在这几个地方，改一下，说‘对对对’，这个调用出错了！然后程序就OK了，老师也不会怀疑你了！”
我依计,遂！
论文是我自己刮尽脑汁，搜尽百度，求尽高人，在答辩前一天，终于大功告成，一共10000多字，有丰富的图片，表格，关键代码，一共印了60多页。
于是乎，答辩的时候我意气纷发，气宇轩昂，弹指间，强橹灰飞湮灭啊……但是等我讲了一大段后才发现，那些老师根本没在听。那个自信心重创啊，被火烧了赤壁一样啊！于是我匆匆收场，这时老师开始问了，首先一个超高难度，纯专业，深技术的问题就把我给镇住了。她说我的PPT里面有个错别字！
“批阅”我写成了“披阅”。
然后是我完美背出了，“三层模式”。这时有个老师问我，什么访问数据库用的是什么对象。
我操！什么是，什么是访问数据库，什么是对象？妈的，我当时真想打电话给我妈妈哭一场。
站在台上异常落寞，环顾四周，神仙何在？！老师看我表情诚恳，想必我肯定不会，于是就让我下去了。虽然很失败，但想想老师应该不会挂我吧，不然就去进行自杀性爆炸！
一个星期后，非常忐忑的来到系办看毕设不及格名单，终于确定了，没有我的名字！不容易啊，不容易！混啊混的，四年了，终于倒头了。多少憧憬和梦想，在这一刻尘埃落定，的确没有那么多的美好，直觉这么平庸无为的过来了，把青春耍到了一个尽头。
回到宿舍，看到霍金在整理书本，我说：“不及格名单出来了，你跟我都是待定，要进行PK，由老师来进行投票！”
霍金白了我一眼，“你丫是61分过了吧！还得意呢，我早去看了，你哥哥我85分！”
“妈的，都是神仙写的，怎么差这么多啊！”
“量体裁衣啊，就你这水平，给你整个80分的设计，老师信么？！”
“妈的，好吧！”
“你要不要整理整理，没用的书，带不走的，都拿到楼底下卖了吧！”
我看了看床头堆着不下30本的书，上面都覆上了层灰，不过翻开来还是全新的，留着也没用，毕业设计这么一考验，我发现我的专业知识真是浅薄的可怜，更可悲的是我几乎没有什么计算机的天分，这些书看着都是讽刺啊，卖掉就卖掉吧！
搬到楼下一看，卖书的人还挺多，书记也占了一小块，竖着个小纸板写着“416分不是梦，独家考研秘籍”，妈的，他竟然把考研的笔记打印了几十份拿出来忽悠无知学弟学妹了，粉丝还不少，书记盘着手，侧着身子，站在那滔滔不绝。
想不到啊想不到！书记也是懂市场经济的人啊！
我跟霍金摆在一块，但很明显我的书比较有市场，因为比较新，很多30多买来的书，也就8块钱卖掉了。一本大学入学时买的牛津高阶英汉字典，120块，写了个名字，就再没翻阅过，卖给学弟，说20，他竟然还敢还价，还15！我说好吧，我欣赏你的勇气，那就15吧！20分钟不到，我的书全卖光了，四年的课本换了100多块钱，感觉真是悲哀啊。
相比我，霍金卖得矜持多了，30块的书，他要卖20块，说里面他做了不少笔记，都是考点，买了他的书，不用上课也能考高分！我偷偷翻了翻，里面画的密密麻麻，基本没有什么不是考点了！可就是他这执着劲，还愣是把书买完了，钱比我多了一倍！他甚是得意，说耗子你这个做生意没什么天分，不懂得挖掘增值点！
06年6月6日，距离校的最后期限还有24天，胖子租了间房子搬出了宿舍，他说哥们等的就是这么个好日子！搬家一定吉利！五魁首啊，六六六！
我觉得这是个很无聊的日子，什么多少年一次，你明年还会有三个七，后年还有三个八，就算你六点六分六秒又怎样？北斗七星会为你变六颗么？
胖子还很认真的，拽着钥匙，盯着表在新家门口等着，等到6点6分6秒的时候再开门进去！他叫上了我、神仙、霍金给他搬东西，其实他的东西不多，能吃的，在宿舍就吃完了，衣服他也不常换就那么几件，大一时候打球就一套灰色的耐克，大四了，还是只有这么一套，按当时流行的唱法叫“它已熟悉我的汗”。进去简单摆放了下，胖子提议说：“今天是乔迁志喜了，要请顿好的，不去大红了，去旁边的嘉州！”
霍金说：“要不这样吧，还是去大红吧，你点些好的菜嘛，大红名字多好啊！”
胖子说：“也对，那咱晚上不喝燕京，喝青岛！”
位置刚坐下，神仙忽然好像顿悟出什么真谛似的的，跟胖子说：“胖子你今天挑的这个时间是不是图个06年6月6日6时6分6秒，六六大顺啊？”
胖子说：“难不成你现在才知道？”
神仙非常遗憾地说：“哎！你是晚上6点6分6秒啊，其实是十八点了啊！”
胖子被说的一脸无奈，只好对神仙竖起中指表示佩服！
霍金说自己大概6月26日左右要回趟老家，然后8月份，团市委会打电话告诉他要去哪个村庄。要是运气不好可能会到河北去，不过农村嘛，想想都大同小异，运气再好也不可能去中关村当村官。
神仙跟桌子在学校附近看了不少房子，差不多就这段时间要订下来。神仙说：“一定要努力学习！考到巴黎大学！学时尚设计！”
我说：“有这么个大学么？”
神仙说他也不知道，要是考不上巴黎大学，就考巴黎理工大学，巴黎师范大学，或者就巴黎信息工程学院！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好像毕业了，大家一哄而散，就剩下我在原地徘徊，举目无亲。我忽然想到了康康，我问神仙知不知道康哥去哪里？神仙说自从他拒绝了康哥关于帮他做毕设的请求之后，康康就每次看到他就跟见着仇人似的，而且只要神仙一回宿舍，康康就点烟，一根一根的抽，他明知道神仙讨厌烟味的。
我说：“要不咱们从此把他给黑名单了吧！”
神仙问：“他惹你了么？”
我说：“和他在一起太压抑！他是那种表面话不多，但情绪却极丰富，内心极敏感的人！他不惹我，我就不能惹他了么？”
“黑了黑了！”霍金附和道，“每次叫他洗下脚好像要拆他房子似的的，现在连书记都每天洗脚了，就康康一个钉子户！一想到就来气！”
“操！黑了！”我、神仙、霍金纷纷拿出手机，上了移动QQ，直接群黑了它！胖子笑道：“康康的优点就是能让其它人更加的团结！”
两个星期前，我回到宿舍，康康自然又是雷打不动的盘坐在电脑前，仿佛一件摆设，水缸之类的。我径直走到阳台去把晾好的衣服收一下，以前老是担心到大学自己要洗衣服该怎么办，冬天如此冰冷，那水该多么刺骨，衣服边洗边冻，多么绝望！后来发现，学校的宿管员竟然知道世界上有洗衣机！洗一桶的价格和“来一桶”方便面一样是3.5元，容得下一件外套加两件衬衫以及若干T恤和内裤。小黑总是说洗衣机洗不干净，内裤啊、秋衣裤啊，最好还是手洗，顺便还能洗手，多好！
我刚把衣服收好，一转身，妈呀！康康竟然就站在我身后，一脸的什么表情看不清。我说：“康哥，您这是？”
“想跟你简单聊两句！”康康不知从哪里掏出根中南海，用手擦了擦烟屁股，递给我，我看着他拿深褐色哑光的手指头，忙说我自己有烟。
“行，那我也抽你的利群！”
康哥点上火，深吸了一口，冲我突然一笑，然后又马上晴转多云，“耗子呀，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但是说来话长……”
“妈的，你刚刚不是说简单讲几句么？！”
“我想了想，这还必须说得具体点，不然你肯定怪我，”康康看了看我，便接着说道，“昨天我看你们都在上网，我就去上自习了，遇到了小黑，然后我就跟她一起坐了。她问我你怎么没来，我说你在网上看电影，然后她又问了我一些你在宿舍里的情况，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
我说：“康哥你还是简单讲几句吧！”
康康看了我眼说：“耗子，我见过小恋，我觉得你们特别的默契，般配，我真的很希望你们能在一起。小黑这人很单纯，咱班不少人都喜欢她，其实我还帮人给她送过情书。昨天她问我，你是不是在浙江有个女朋友，我说是的，她问你们感情怎么样。我说挺好的……”
我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我说：“康哥，你告诉她什么了？！”
康康有点无奈的，他搭了搭我肩膀，“我说你们怀孕了……”
“去你妈的！！！”我猛地甩开他的手，“什么我们怀孕了！是她怀孕了，你妈怀孕了！”
康康赶忙拉住我的，说：“耗子，我觉得小黑跟你不合适，你都跟小恋这样了，你也该对小恋负责呀！”
我说：“那也不用你对小黑这么负责！”我头也不回的摔门出去了，心里那个翻江倒海啊！妈的，康康也太贱了，口口声声说自己嘴巴紧，我看是屁眼松，随地乱放！霍金真是高智商，有水平，康康这种人就是他妈的不可理喻！这下小黑估计没戏了，彻底黄了！小黑这么认真的女孩子！我自己也傻逼！跟康康这种人说什么怀孕呢！妈的，何况还不是怀我的，我真是傻逼中的战斗逼啊！
接着几天我是根本不搭理康康，完全把他视作空气，而且是靠近就会胸闷恶心的一氧化碳！我也鼓起勇气在上课的时候坐到小黑旁边，小黑倒是什么也没说，照样热情，只是热情中已没有了前段时间的温柔了，似乎心照不宣的在拒绝。这让我感到沮丧，可没想到还有更沮丧的。
那是跟康康谈话后的第四天，我跟胖子在打球，休息的时候我看了眼手机，发现有两个小恋的未接来电，我犹豫了下，还是给拨了回去。
电话那头是小恋冷冷的声音，道：“你都跟你同学说什么了？”
“什么说什么了？”
“你宿舍的那个龅牙给我打电话了，你说说什么了？！”
“他怎么会有你的电话？”
“上次在北京，他跟我要的！你别管！”
“他跟你说什么了？”
“装什么装，你可真能编的啊！”
我突然感到一种不可言喻的无地自容！我可以想象小恋，可以想象康康那种鄙夷的目光，你奶奶的，康康！我赶忙说：“小恋，对不起，是我那天酒喝多了，胡说了！”
“别拿酒来给自己开脱了！不过，我对不起你在先，只是希望你在你同学面前别在把我跟你扯在一起了，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我哑口无言，呆呆的等那边的小恋把电话挂了……
胖子拍着球向我走来，说耗子你还练不练了啊！什么电话把你给整成这样啊？哟，这架势不是电话是电棍给电的吧！
我说：“别打了，喝酒去吧！”
“走之！哥们一个星期没喝了，快内分泌失调了！”
跟胖子买完醉的那个晚上起，我就再也没跟康康说过话了。期间康康找过我三次，一次是这事过后没几天，一觉醒来，宿舍里就剩我跟康康，康康站在宿舍中间来回踱步，看我醒了，没说话，等我下床的时候递了根烟给我，我给扔回去了。
第二次，是班级篮球赛，我跟对方一傻逼抢球，根据动量定律，我被摔出场外，肩膀非常之疼，同学们都关切的围了上来，问我有没有事。这时康康突然出现了，说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我看了他一眼，然后强忍着站了起来，旁边的胖子笑着说，耗子估计还想摔，要不多摔几次凑一块再去医务室吧，划算！我便没有再理会康康了。
班里的散伙饭安排在海天，这个饭局的名字很悲伤，大家都憋红了脸，互道兄弟珍重，想起一个词叫“青春散场”，心就非常沉重！大家情到深处，酒到浓时，或高歌，或痛苦，也有掷碗摔筷，平时默默无闻的桌子，竟然把沙发边的小圆桌都给掀了。大家问桌子，你这不是自己摔自己么？！
桌子迷迷糊糊的说：“非也，非也，我的桌子是desk的意思，这个桌子是table，我们不一样，ok？！”
由于之前的感情铺垫，散伙饭我并没有体会到自己意料中的那种离别，但照样跟大家一起喝得醉醺醺，或深情的说“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或调侃道“天之涯，海之角，何处无芳草”，看着这么多熟悉的面孔在我眼前渐渐模糊，沉沉睡去。
遗憾的是康康没有来，其实那时我已经想过一段时间了，大学四年，对我影响最深，让我最为难忘的人就是康康了，毕竟刚来大学的时候大家同学还陌生，是与康康朝夕相伴一起度过的。可那天他没有来，本想跟他喝上几杯的也没能喝成。6月30日之前大家都得离校了，我不知道康康买的是几号的车票，要去向那里，29号的早上，我还在睡觉，有人拍醒我，我突然意识会到是康康，睁开眼果然是，康康笑着说：“兄弟，后会有期！”
随后仿佛一缕青烟，就这么消失在我的宿舍，我的大学时光，我的生命中留下一个茫然失措的我，和那个解不开的结……
就像做了场梦，梦见自己来到北京，认识了这么些人，过了这么些没心没肺的日子，然后醒来，发现自己还睡在自己温州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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