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昭雪
与顾俙同乘一马的张曼久违得有了些女子的紧张，她试图把腰挺直，靠自己在马背上坐稳。可马背上地方就那么方寸之间，她的努力瞬间就被颠簸打破，后背贴上了顾俙的胸膛。张曼如触电一般，一贴既分，再次努力坐直。
顾俙察觉到身前张曼身体的僵硬，嘴角不自觉挂着一丝戏谑的微笑，他轻喝一声，马匹瞬间加速，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张曼只觉得迎面的风将她按回顾俙怀中，再也不能动弹。
一直快马到了武安城门口，顾俙才降低了速度，慢慢停了下来。已经有马车等在城门口。顾俙先下了马，然后伸手要扶张曼下马。张曼此时还有些晕，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顾俙似笑非笑看着她说：“不回去了吗？”
张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跳下了马，两人换了马车回去。
到了城主府，关伟伟已经在门口等顾俙，顾俙便跟着关管家去了书房。
“城主，我听说了刚刚的事，潘子绣那里应该很快就能查到您。”
“已经没关系了”顾俙不在意的说，“陈闻之应该很快就会被押回来，看住潘子绣，不要让他跑了就好。”说完，顾俙将怀里的木盒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已经拿到了国书，去把琳恩请来吧。”
自打上次江凌凌离开之后，琳恩一直有些消沉。一直到了王家着火那天，她猛然听说江凌凌葬身火海，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小姑娘在江凌凌的死讯中，才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她早就喜欢上了那个给她画糖人，送她翡翠糖果的漂亮小公子。
琳恩在城主府哭得昏天黑地时，顾俙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告诉她江凌凌没有死，是跟着王洛宁离开了武安。琳恩一时怔住，反复与顾俙求证后，止住了哭泣，开始傻笑起来。顾俙看小姑娘哭哭笑笑，把她交给了张曼安抚。自那之后，顾俙一直忙，这几天都没有见过琳恩。
琳恩上次哭了顾俙一身眼泪鼻涕，此时看见他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如乖巧的小女儿般坐在对面。顾俙伸手将盒子递到她怀里，然后说：“找到了……”
看着盒子上面的纹样，琳恩脸上不好意思的红晕迅速消散，成了一片惨白。她颤抖着双手，将盒子打开，国书上的字迹是那么遥远又熟悉，那是她父皇的亲笔书信……
她将信和盒子紧紧抱在怀里，眼泪扑簌簌地如豆子般落下。顾俙在她身前蹲下，轻声说道：“已经不需要你出面了，只要找人交到李琼面前，他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更不要说，他还有一桩通敌的罪名无法澄清，两件事加在一起，皇帝不会放过他的。”
琳恩却带着泪水用力的摇头，说道：“不！我要亲手交给皇帝！为我的家人讨回公道。”
顾俙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说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第二日一早，琳恩早早起来，将在箱底压了很久的突厥服饰找了出来。顾俙每年都会给她订做很多衣服，里面总有几套突厥的衣裙，可这么多年以来，琳恩从未穿过。
她选了一套金色的织锦绣月纹的袍裙，从首饰盒底层，把新月吊坠的项链找出来。这条项链是父皇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生辰礼物。顾俙将琳恩从军士手中买下来之后，琳恩一直无法说话。开始是害怕，但后来她发现，无论如何她就是无法发出声音，自己也很心急。一直到顾俙不知道在哪个当铺看到这条项链，给她买了回来。握着项链的琳恩终于在哭声中说出了“父皇”这个词。
顾俙和黄念华两人扮作仆从，跟在琳恩身边，三人在宫门口不远处下车。琳恩今日盛装出现，即便是皇宫门口的侍卫，也没有上前莽撞的呵斥，而是派人来询问。
琳恩微微仰头，不卑不亢地说到：“我是前西突厥国王康斯坦丁·诺斯·格斯特的女儿，西突厥最后一位公主，琳恩·格斯特。我要求见武安的皇帝。”
对方有些意外，但还是追问了一句：“可有凭证？”
琳恩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盒子，说道：“里面是国书，有父皇印章。”
对方再也不敢怠慢，迅速向内禀报。不过一刻钟，就有位鸿胪寺的官员匆匆而来，远远打量了一眼琳恩的服饰，然后小心上前，请求看一眼国书。琳恩将国书展开在对方眼前。鸿胪寺官员仔细看了眼最后的印章，说道：“公主请随我来。”
说完带着琳恩和顾俙往宫城内走去。
今天正好是大朝会，文武百官都在殿前。刚刚听说有位西突厥公主求见，一时面面相觑。西突厥已经被灭国十余载了，如今哪里又冒出来一位公主。不过这些不妨碍各位大臣有一颗八卦的心，大家都想看看对方到底来做什么。
众人只见一位容色绝佳的少女带着两位灰衣仆从一起走到了大殿之前。灰衣仆从被挡在大殿门口，少女轻声说：“我自己进去，你们就在这里。”
然后她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到了大殿中央，对着上首的皇帝，端端正正行了跪拜大礼。李琼看少女形色从容，收起轻视之心，请她起来。
少女却跪在原地将一个有些陈旧的木盒递了出来，说道：“尊敬的皇帝陛下，这是十一年前我父皇亲笔所书国书一封，当年被奸人拦截，未能送至您面前。”
这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众臣嗡嗡的议论声，立刻在大殿中响起。多数人都立刻想到了当初平定西突厥的战役。竟是与此事有关吗？
内侍将盒子检验后转交给皇上，皇上打开国书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了不解与震惊。
少女终于起身，在众位大臣面前一字一顿说道：“当年我父皇托身边的大臣武霖姆向皇帝您转交这份国书，愿意无条件的投诚，以换取全部百姓的平安。但国书被送到了贞武国当时的平西将军陈闻之手中，可他为了军功，对毫无防备的西突厥都城百姓进行了屠杀，也杀了我的父母。”
少女说到这里，眼中大颗大颗的泪滴自娇嫩惨白的小脸上滑落，殿内众臣看见这一幕无不动容，一时无人出声，只想听她继续说完。
琳恩继续说道：“我当时不过四岁，经常在父皇大殿内躲藏玩耍，在窗帘背后亲眼看到，贞武国将军完全不听我父皇的解释，而是直接一刀将他砍倒在地，并且洗劫了皇城。我的母亲，为了保护我，将人引走。我从花园中一直穿小路，往外跑。就在我几乎要跑掉的时候，被一名军士抓住。他以为我是一名小宫婢，便在市场上将我卖了。”
皇上李琼虽然震惊于少女所说的话，但还没有被冲昏头脑，问道：“你当年不过四岁，怎么会知道陈闻之冒功的事？如何知道不是我的命令？”
琳恩说道：“殿外仆从中一位是陈闻之将军之前的副官，黄念华。他当年正在陈闻之帐下。国书拦截后他保存了下来，后面的事，您可以问他。”
黄念华立即被传上大殿，并一五一十将当年真相讲了出来。当年陈闻之收到对方投降的国书后，觉得若自己突袭，定能出其不意，大胜而归。这样的战功相较于对方投降实在是高下立见。于是带了自己的亲卫队，直接进了皇城，趁西突厥皇帝不备，直接将对方砍死，而后为了军功，又屠了城。
黄念华最后说道：“这封国书的上面的西突厥国王私印，应当在陈闻之手中。印章是由一枚罕见的鸡血红雕刻而成，当时搜索皇城后，陈闻之私下将印章留下了。”
皇上此时已经动了真火，若说琳恩说的时候，他还半信半疑，听完黄念华描述的细节，他已经十分确信两人所说属实了。
“来人，去封了平西将军府，抄家，一定把印章给我找出来。”
听到这句话，琳恩再次跪在大殿中间：“西突厥当年已经是贞武子民，我便是贞武子民之一，请皇帝陛下为我父母所受冤屈昭雪。”
顾俙察觉到身前张曼身体的僵硬，嘴角不自觉挂着一丝戏谑的微笑，他轻喝一声，马匹瞬间加速，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张曼只觉得迎面的风将她按回顾俙怀中，再也不能动弹。
一直快马到了武安城门口，顾俙才降低了速度，慢慢停了下来。已经有马车等在城门口。顾俙先下了马，然后伸手要扶张曼下马。张曼此时还有些晕，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顾俙似笑非笑看着她说：“不回去了吗？”
张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跳下了马，两人换了马车回去。
到了城主府，关伟伟已经在门口等顾俙，顾俙便跟着关管家去了书房。
“城主，我听说了刚刚的事，潘子绣那里应该很快就能查到您。”
“已经没关系了”顾俙不在意的说，“陈闻之应该很快就会被押回来，看住潘子绣，不要让他跑了就好。”说完，顾俙将怀里的木盒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已经拿到了国书，去把琳恩请来吧。”
自打上次江凌凌离开之后，琳恩一直有些消沉。一直到了王家着火那天，她猛然听说江凌凌葬身火海，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小姑娘在江凌凌的死讯中，才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她早就喜欢上了那个给她画糖人，送她翡翠糖果的漂亮小公子。
琳恩在城主府哭得昏天黑地时，顾俙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告诉她江凌凌没有死，是跟着王洛宁离开了武安。琳恩一时怔住，反复与顾俙求证后，止住了哭泣，开始傻笑起来。顾俙看小姑娘哭哭笑笑，把她交给了张曼安抚。自那之后，顾俙一直忙，这几天都没有见过琳恩。
琳恩上次哭了顾俙一身眼泪鼻涕，此时看见他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如乖巧的小女儿般坐在对面。顾俙伸手将盒子递到她怀里，然后说：“找到了……”
看着盒子上面的纹样，琳恩脸上不好意思的红晕迅速消散，成了一片惨白。她颤抖着双手，将盒子打开，国书上的字迹是那么遥远又熟悉，那是她父皇的亲笔书信……
她将信和盒子紧紧抱在怀里，眼泪扑簌簌地如豆子般落下。顾俙在她身前蹲下，轻声说道：“已经不需要你出面了，只要找人交到李琼面前，他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更不要说，他还有一桩通敌的罪名无法澄清，两件事加在一起，皇帝不会放过他的。”
琳恩却带着泪水用力的摇头，说道：“不！我要亲手交给皇帝！为我的家人讨回公道。”
顾俙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说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第二日一早，琳恩早早起来，将在箱底压了很久的突厥服饰找了出来。顾俙每年都会给她订做很多衣服，里面总有几套突厥的衣裙，可这么多年以来，琳恩从未穿过。
她选了一套金色的织锦绣月纹的袍裙，从首饰盒底层，把新月吊坠的项链找出来。这条项链是父皇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生辰礼物。顾俙将琳恩从军士手中买下来之后，琳恩一直无法说话。开始是害怕，但后来她发现，无论如何她就是无法发出声音，自己也很心急。一直到顾俙不知道在哪个当铺看到这条项链，给她买了回来。握着项链的琳恩终于在哭声中说出了“父皇”这个词。
顾俙和黄念华两人扮作仆从，跟在琳恩身边，三人在宫门口不远处下车。琳恩今日盛装出现，即便是皇宫门口的侍卫，也没有上前莽撞的呵斥，而是派人来询问。
琳恩微微仰头，不卑不亢地说到：“我是前西突厥国王康斯坦丁·诺斯·格斯特的女儿，西突厥最后一位公主，琳恩·格斯特。我要求见武安的皇帝。”
对方有些意外，但还是追问了一句：“可有凭证？”
琳恩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盒子，说道：“里面是国书，有父皇印章。”
对方再也不敢怠慢，迅速向内禀报。不过一刻钟，就有位鸿胪寺的官员匆匆而来，远远打量了一眼琳恩的服饰，然后小心上前，请求看一眼国书。琳恩将国书展开在对方眼前。鸿胪寺官员仔细看了眼最后的印章，说道：“公主请随我来。”
说完带着琳恩和顾俙往宫城内走去。
今天正好是大朝会，文武百官都在殿前。刚刚听说有位西突厥公主求见，一时面面相觑。西突厥已经被灭国十余载了，如今哪里又冒出来一位公主。不过这些不妨碍各位大臣有一颗八卦的心，大家都想看看对方到底来做什么。
众人只见一位容色绝佳的少女带着两位灰衣仆从一起走到了大殿之前。灰衣仆从被挡在大殿门口，少女轻声说：“我自己进去，你们就在这里。”
然后她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到了大殿中央，对着上首的皇帝，端端正正行了跪拜大礼。李琼看少女形色从容，收起轻视之心，请她起来。
少女却跪在原地将一个有些陈旧的木盒递了出来，说道：“尊敬的皇帝陛下，这是十一年前我父皇亲笔所书国书一封，当年被奸人拦截，未能送至您面前。”
这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众臣嗡嗡的议论声，立刻在大殿中响起。多数人都立刻想到了当初平定西突厥的战役。竟是与此事有关吗？
内侍将盒子检验后转交给皇上，皇上打开国书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了不解与震惊。
少女终于起身，在众位大臣面前一字一顿说道：“当年我父皇托身边的大臣武霖姆向皇帝您转交这份国书，愿意无条件的投诚，以换取全部百姓的平安。但国书被送到了贞武国当时的平西将军陈闻之手中，可他为了军功，对毫无防备的西突厥都城百姓进行了屠杀，也杀了我的父母。”
少女说到这里，眼中大颗大颗的泪滴自娇嫩惨白的小脸上滑落，殿内众臣看见这一幕无不动容，一时无人出声，只想听她继续说完。
琳恩继续说道：“我当时不过四岁，经常在父皇大殿内躲藏玩耍，在窗帘背后亲眼看到，贞武国将军完全不听我父皇的解释，而是直接一刀将他砍倒在地，并且洗劫了皇城。我的母亲，为了保护我，将人引走。我从花园中一直穿小路，往外跑。就在我几乎要跑掉的时候，被一名军士抓住。他以为我是一名小宫婢，便在市场上将我卖了。”
皇上李琼虽然震惊于少女所说的话，但还没有被冲昏头脑，问道：“你当年不过四岁，怎么会知道陈闻之冒功的事？如何知道不是我的命令？”
琳恩说道：“殿外仆从中一位是陈闻之将军之前的副官，黄念华。他当年正在陈闻之帐下。国书拦截后他保存了下来，后面的事，您可以问他。”
黄念华立即被传上大殿，并一五一十将当年真相讲了出来。当年陈闻之收到对方投降的国书后，觉得若自己突袭，定能出其不意，大胜而归。这样的战功相较于对方投降实在是高下立见。于是带了自己的亲卫队，直接进了皇城，趁西突厥皇帝不备，直接将对方砍死，而后为了军功，又屠了城。
黄念华最后说道：“这封国书的上面的西突厥国王私印，应当在陈闻之手中。印章是由一枚罕见的鸡血红雕刻而成，当时搜索皇城后，陈闻之私下将印章留下了。”
皇上此时已经动了真火，若说琳恩说的时候，他还半信半疑，听完黄念华描述的细节，他已经十分确信两人所说属实了。
“来人，去封了平西将军府，抄家，一定把印章给我找出来。”
听到这句话，琳恩再次跪在大殿中间：“西突厥当年已经是贞武子民，我便是贞武子民之一，请皇帝陛下为我父母所受冤屈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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