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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刀下留人

    连夜赶路,蒲简不眠不休,焦急如焚。

    想到自己那个堂哥皇帝,又要大开杀戒,而此次刀口对准的是先帝最倚重的两位老将军,或许只有他能救下两位将军性命。加之京郊姚部羌人骚乱,皇帝又命他剿之率军围剿。

    两件意料之外的大事,让他眉头紧锁,恨不能生翅飞奔而去。

    昭国都西京城内,皇宫紫辰大殿中,一片寂静,皇帝蒲昇懒散地坐在龙椅上,侧身靠着一边,俊朗的面容透露着冷血气息。

    蒲简的兄长--平王蒲荣站立在队伍最前面,拱手弯腰,言辞恳切地启禀道“陛下,于尊,毛秦二位将军有辅佐开国之功,忠心耿耿,绝无谋逆之举,万不可杀!”

    “平王,此事已有定夺,无需多言,谋逆之罪当诛!”皇帝语气刚硬且充满怒气。

    这位残暴新君继承皇位不足一年,却已将北昭带入深渊而不自知。

    因厌晋王蒲简屡次犯上,将他派去北疆戍边。不曾想,平日里不理朝政的平王蒲荣今日公然替人求情,皇帝内心翻腾着不安。

    皇帝故意将话题转移到羌人作乱之事,扬言已命晋王全部斩杀,以绝后患。

    听此言,蒲荣又上前一步道:“启禀陛下,自先帝驾崩后,羌人一直不安分,并扬言要直捣西京城...”

    蒲昇突然打断其说话,眯着眼睛盯着台阶下的平王,厉声问道:“平王!朕听你这意思,是朕不如先帝?没有了先帝,大昭连个姚贼都治不了?!”质问之声响彻大殿,眼神中更是流露出几分不屑和凶光。

    平王即刻跪地,不卑不亢继续说道:“陛下当知微臣并非此意,先帝仁慈,赐予良田美宅,年年给以粮草,但因去年旱灾,北昭已是捉襟见肘,故顾不得羌、丁零等部族,如今羌人换了首领,屡次骚扰京郊百姓,显然是有了异心。以微臣之见,与之必有恶战一场,令其彻底臣服于大昭,永绝后患。”

    蒲荣言罢,龙椅上的蒲昇脸色一变,想到此事自己显然是无能为力,便话锋一转,故作亲近之样道:“平王快平身吧,如今大昭国力强盛,区区羌奴胆敢心存歹念,讨贼之事就交给晋王。”

    朝会结束后,蒲昇接过内侍赵容手中的酒樽,一饮而下,站起身,在龙椅前来回踱步,眼底浮现一丝丝恨意。

    赵容连忙低头说道:“陛下,眼下一众王爷之中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在京师,掌握着龙虎军,不容小觑。”

    皇帝叹了口气说道:“先帝当真是偏心,竟留侄儿驻守京师,朕的亲兄弟一个个都被分封到外地。也罢、就先留他们一些时日吧,待姚贼破灭之时......”说着走下台阶,来到大殿外。

    看到一旁侍卫手中的弓箭,招手递到自己手上。抬起胳膊拉满弓,箭射向不远处的一个宫人,凄惨的叫声随即在威严的皇宫中骤起,又一个无辜性命就这样结束在残暴的皇帝手中,而面对如此惨状,皇帝毫无异样,反倒觉得饶有趣味,一时的消遣也让其露出了令人胆寒的笑容。

    与此同时,在宫外,平王却蒲荣愁容满面,明日两位将军就要被斩首,皇帝已是铁了心肠,秋高气爽的时节,竟是憋闷无比,他决定步行回府。小晋王浦简数月不在,王妃回归故里,他成了晋王府暂时的主人。

    不料御史中丞邓凌追上平王,意味深长地说:“今日朝堂上,平王忠言直谏,不怕招来祸事?”说完左顾右盼一番后凑近小声说:“不过小王爷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回京了。”

    平王斜眼看了看邓凌,痛心疾首说:“本王只恨不能救下两位老将军,愧对他们,愧对先帝。”

    邓凌也轻叹一声道:“如今除了晋王,估计没有人能劝得动这位皇帝了。”

    “但愿能来得及。”蒲荣心情沉重,有种不祥的预感。

    西京城外,蒲简看着旭日东升,只见他眼窝深陷,倦容尽显,在驿站换了一批快马,交代侍卫们先行回王府报告平王。

    换好马匹后,他只身一人,策马直奔皇宫而去,被宫人们带入拱星殿等候。时间一刻一刻过去,依旧不见皇帝的身影,他疲倦不堪,风尘仆仆,救人心切,在殿内踱来踱去,眉心几乎要拧巴在一起。

    而皇宫内的练武场,一排服色各异的百姓,个个低着头,单薄的衣着下都是干瘦的身躯,他们都被选来是供皇玩乐的。

    皇帝想到早朝的事,心中烦闷,突然将手中的酒樽朝其中一人扔了过去说道“大胆奴才,该死。”

    话音未落,酒樽就重重地砸中了那人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看着眼前的人痛苦哀嚎,皇帝转身与身边的侍卫低语几句,只见两名侍卫迅速走到那个羌奴眼前,抓起他的头,扒开他的嘴巴,电光火石间,便用腰间的匕首割掉了那人的舌头。

    羌奴痛而不能言,表情扭曲成一团,满口鲜血,倒地瞪着眼睛。其他人被这一幕吓得手脚僵硬,甚至有人已经颠倒在地。

    而此时的蒲昇似乎兴奋了起来,伸出胳膊,赵容马上将弓箭递过去。先是一箭射中那人的左眼,随后更是接连数箭,射中了那人的大腿,脖子,直至其不再动弹,一命呜呼。

    随后蒲昇一挥手,侍卫将众人向远处驱赶,犹如受惊的鸟兽,蒲昇继续搭箭拉弓,狩猎一般将惊恐四散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射杀殆尽,直到最后的惨叫声悄然消失。

    猎杀刚刚结束,一名内侍急急忙忙跪求禀告晋王说有要事面见陛下。皇帝收起笑脸,缓缓道“朕知道他干什么。传口谕,让晋王即刻出城剿灭姚贼。”

    而蒲简此时已是心急如焚,看着逐渐高挂的太阳,午时三刻可不太远了。他决定去练武场求见。

    一路上内侍们跟在身后不停地阻止他前去,可已然顾不得那么多,面色如灰的他,打倒了迎面而来的侍卫,一路势不可挡,直到练武场外,碰到传口谕的内侍,才停了下来,跪接口谕,而后怒火中烧,横眉怒目,起身看到练武场内血泊中的人影,他绝望转身奔向宫外。

    扬鞭策马,赶赴法场,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下两位老将。太阳高高挂起,此念之余,不觉义愤填膺,眼中的血丝几乎要炸裂。

    法场上,两位老将军及十几位家中男丁一同跪地等着最后的时刻,昂头悲壮,毫无乞怜之样,颇有将门风范,围观者无不流下惋惜痛恨的泪水。

    终于看到不远处的法场,他用尽最大力气,大喊“刀下留人!”抽打着马,奋力奔赴。

    “吁!”勒住缰绳,跃下马,可他听到的是一片哀嚎声。他快步前行,人群中为他让出一条路,他的步伐逐渐沉重。

    眼前血泊中的人头还睁着眼,这惨绝人寰的一幕让他五内俱崩。他单膝下跪,痛心拔脑,昏倒在地。

    再次醒来,兄长蒲荣守在一旁,告诉他“不是你晚一步,而是皇帝命刽子手提前了。”浦简又闭上双眼,攥紧拳头,恨意在思绪中悄然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