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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在王自强开着他的小车前往机场的途中,仰躺在副驾驶座位的獬豸,被安全带结结实实地捆住了,整个猫几乎是不得动弹,只有一个尾巴是灵活自如的。

    但是,安全带可不能束缚住獬豸的嘴。

    一路上,獬豸那张猫嘴就没有合上过,一直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

    在与獬豸相处的这几天里,就算王自强知道獬豸是神兽,他偶尔还是会下意识地感觉,一只猫口吐人言有点奇怪,尤其是,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和萌哒哒的猫音,这个搭配非常违和。

    这令他产生了一个危险的想法——他非常想探究一下,獬豸化形之后的生理构造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一个猫的声带可以发出人的声音呢?这不科学啊!

    还有,王自强认为,堂堂的司法神兽,怎么想都应该是高贵冷艳、惜字如金、兽狠话不多的。可惜,獬豸的行为举止,完全打破了王自强的固有印象。

    真实的獬豸,见多了人世间的纷纷扰扰和狗屁倒灶,妥妥就是一个老司机,总是说些王自强听不懂的话,车速非常之快,一个不小心就飙车,在王自强的脸上留下道道车辙印子。。平日里,他的遣词造句非常大胆,对事情的评价往往一针见血,出的主意经常游走在人界法律的灰色地带,称其为“撕法神兽”,更加贴合他的本质。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鲁树人先生说得真对。他说:人世间真是难处的地方,说一个人“不通世故”,固然不是好话,但说他“深于世故”,也不是好话。王自强和獬豸,就是这样一个难能可贵的组合——他俩恰好把这两者都给凑齐了,王自强占了“不通世故”,獬豸占了“深于世故”。

    单独来看,王自强和獬豸,完全是格格不入、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个体。当他们组合到了一起,可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天庭真真是走了一步妙棋,给獬豸找了个可堪一用的工具人。尽管这个工具人经常会问一些傻问题惹毛獬豸,但是世事哪能有有十全十美的呢?换了别人,可能早就对什么都要插上一脚的獬豸产生逆反心理,而王自强就不会,他特别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待人接物上有所欠缺,所以獬豸的话他句句听。

    王自强基本上是没有听到獬豸在叨叨些什么,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间或发出几声敷衍的“嗯”和“啊”。他是那种做一件事,就特别聚精会神的人,开车的时候就全神贯注地在开车,自动屏蔽了外界的声音。

    四十五分钟之后,王自强站在了申沪市第一机场到达层出口处。

    机场的大屏幕上显示,最近一班来自丑国新约市的航班,已经在二十分钟前抵达了。

    王自强来得正是时候。

    獬豸明显是那种耐心不足的家伙,等了还没多久,他就开始问东问西:“你妹妹怎么还没出来啊?她长什么样啊?跟你长得像吗?你裹成这样她能认出你吗?”

    作为一只猫,獬豸不好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机场。他只能待在王自强的脑海里,用意识跟王自强交流。

    现在,在到达层出口这边接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獬豸恨不得能自己蹦出来,给王不息拉个大横幅,示意接她的人在这里

    毕竟,王自强的长相非常普通,身材也是普通,掉进人群里就无从找起。

    说王自强裹得严实,这是因为,大夏天的,王自强还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这是因为他好歹是个名人,怕被别人认出来。

    这种口罩加帽子组合,在机场这种场合,本身就彰显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是,很明显,没有人会怀疑王自强是个明星。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他的穿搭特别感人——他上身穿着一件绿色的T恤,画着一个卡通笑脸的图案,脖子上还挂着车钥匙;下身穿了个卡其色的裤子,配上一双红色的运动鞋;二是因为他的身材略微发福。王自强虽然长得有点高,但是一看就没锻炼过,身上的肉有着阿宅专有的松垮特征,不过度肥胖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还能要啥自行车呢?所以,他的身材根本就没有什么看头。

    只要是个靠脸吃饭的明星,长成这样,星途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

    至于不靠脸也能吃上饭的那波明星,大概也没有多少路人有追逐他们的热情,人家就不是依靠粉丝这个路数的。

    獬豸有点整不明白,为什么王自强这种程序员,本来就是那种乏善可陈的人,除了格子衬衫以外(王自强上节目基本都穿格子衬衫,要知道,格子衬衫作为程序员的恩物,是他们逃不掉的轮回),却总喜欢买些大红大绿的衣服鞋子。

    难道,这就是物极必反?

    王自强的心中,其实住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小人?

    像王自强这样的人,你不能说他丑,也不能说他土气,你只能说他普通,是那种看过就忘的类型,丝毫没有记忆点。

    更别提,王自强的脸上还带着如同啤酒瓶底一般厚的眼镜。眼镜很重,重到总是在鼻梁处压出红印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王自强更适合成为一名特工。只要是在人群当中,他就像是穿了隐形衣,普通就是他最好的吉利服。

    獬豸本来是随口一问,有王自强这个猪玉在前,对于猪玉孪生妹妹的长相,他并没有什么期待。然而,王自强却把这个当成了一个需要认真回答的问题。

    “我妹妹长得……”王自强回忆了一下王不息的长相,然后,他用一种颇为怪异的语气回答说:“emmm……她很好认……如果她出来了,你第一时间就能认出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自强的话把獬豸整迷惑了,他正要追问,争取让王自强用他那贫瘠的语言,仔细形容一下王不息的样貌,下一秒,他就听见王自强说:“你知道人界的网络吧?”

    獬豸不解:“你问这个作甚?我这两天不都一直在网上冲浪吗?我当然知道啊。可是,这跟网络有什么关系?”

    王自强解释道:“作为有超凡力量的神兽,你难道不可以摆脱终端的限制、用意念访问网络吗?我知道,神仙的意念都是十分强大的,可以修炼出阴神阳神那些,访问网络应该轻而易举的事情吧?这样,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网上一搜,多方便啊。王不息在油管上是个二次元COS美妆博主,要不你先上网找找?”

    “啊,这是个好主意,”獬豸惊叫道,连忙尝试用意识连接互联网。

    这几天,獬豸一直用的都是王自强电脑和手机的网络。他完全没有想到把意识和网络连接起来,还是在王自强提醒之后,才去尝试。

    只是,将自己的意识连上网络之后,獬豸还没来得及搜索王不息的照片,出口处出现了一位女孩子,十分符合王自强那个“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形容。

    当獬豸看清楚那个女生的长相之后,他整个猫像是被天雷劈中一样,惊得外焦里嫩,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弹出来。

    过了足足有三十秒钟,獬豸才回过神来,然后,他一字一顿地对王自强说道:“呃……你妹妹,长得,和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