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霍家大少回大帅府了，一大早这消息便自上而下传开了。从府里到军队里，大家都对这位自带热门话题的风流大少充满了好奇，自然不免议论纷纷。
虽然霍斯年久不在帅府居住，但他毕竟是霍家嫡子，纵然归期未定，但他的房间一直保留着他过去居住的样子，下人每天都有清洁打扫。母亲文竹虽然早搬离府邸别居，不再过问霍家家事，主内之事皆由霍斯业之妻林美华全权处理，但毕竟名分还在，因而霍家小辈和下人对这位正房太太也是一直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的。
大家族的人每天都是戴着一副假面具过活，霍斯年从小就熟知并厌恶这套虚情假意的交往模式。亲情是什么滋味，他在霍家文家感受的太少了，但勾心斗角可见得太多了，所以他假意装成酒囊饭袋、玩物丧志的花花公子，想逃离这霍家的束缚，逃离名利权欲的漩涡，可终究没有逃脱命运的捉弄。
饭桌上一家人看似和和美美地吃着饭，但霍连城不开口讲话，旁人就没有敢吱声的，这正是体现了一家之主的威严。这是霍斯年回到霍家三天，与父亲霍连城的第一次会面。
霍连城坐在正位，霍斯年挨着他的右手边第一个位置就座，而此前几年这个位置是霍斯业的专座，此时他已经大度且识趣地空出了这个位置，坐在了霍斯年的旁边。其他两个弟弟，按照年纪大小依次就座。
坐在霍大帅左手边的则是他几位姨太太和儿媳妇及孙辈，按照长幼尊卑就座。
林美华一边给孩子喂着饭，一边用余光扫视着对面，今天的饭桌上因为多了人而显得气氛格外不同。她知道霍斯年的回归，对霍家和霍斯业意味着什么的，但在没有摸清对方真实意图前，她是谨慎冷静的，这是金融世家惯有的优秀品质，理智不允许她轻举妄动。
“最近，你不回家都在外面瞎胡闹些什么？”霍大帅放下手中的筷子，终于开了腔。他的神情不怒自威，旁人听到他讲话也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同将目光转到了霍斯年身上。
“也没忙什么，父亲。”霍斯年连头都没抬，筷子也没停，继续夹着菜，不慌不忙地吃着，仿佛当饭桌上的其他人不存在似的。
“我不希望再看到你的花边新闻出现在报纸上。”霍大帅语气十分严肃，像是在命令下属似的。
“父亲，我也不希望啊，而且这报道有失公平……”霍斯年不紧不慢地说。
“什么，你还要公平？你不嫌丢人，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霍大帅气不打一出来，这逆子乖乖认错倒好，嘴巴这么硬，一点悔改内疚之心都没有，可真是惹怒了这位一军统帅。
“是啊，这报纸素来爱夸大其词，只作表面文章，不追求事实真相，喜欢看图编文，杜撰事实……”霍斯年为自己辩解道。
“哦，那还是你有理了？”霍大帅轻蔑地审视着自己的大儿子。
“我没来订婚宴是真，被偷拍也是真，可是那记者怎么事前就知晓我的行踪呢？既然这么神通广大，为什么不连我被追杀受伤一事一并报道了呢？这分明是蓄意针对。”霍斯年言毕，饭桌上静的可怕，连小孩子都也像是受到了震慑，看懂大人的心思一般，乖乖地吃饭，一点都没吵闹。
“什么，你被追杀？还受了伤？怎么没人来报我？”霍大帅情绪激动起来，审视的眼光移到了次子霍斯业身上。
“父亲，大哥一事我并不知情，因为此次订婚是兄长私事，我也不便过多干涉……”霍斯业不卑不亢地回答，但这解释的话语过于苍白。毕竟谁都知道，他在军中的影响力，如今几乎掌管处理大小事务，不会连点风吹草动都不知道，这不符合常理。
此地无银三百两，在其他人看来霍斯业这就是狡辩。这本就是个死局，无论霍斯年被刺杀一事与霍斯业是否有关系，他的解释都过于苍白。要不就是他嫉妒心太过，为了夺权不惜做杀兄这种丧天良的坏事，要不就是他能力不足，连兄长会沪都不能护他周全，连他遇袭都未收到半点风声。
“父亲，都是儿媳的错。本来斯业军务就很繁忙了，加上最近我有孕在身，闲暇时间他的心思都在我身上了。”林美华可怜兮兮地说：“我们也没想到大哥遇到这种事，不知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的林美华在霍家母凭子贵，为霍家诞下长孙，这现在又怀上了二胎，性子温柔就不说了，平时又把霍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几个姨太太照顾的服服帖帖，林家在金融界又呼风唤雨，家大业大对霍家多有助益，这么聪明能干的儿媳妇，霍连城自然是十分欣赏并疼爱有加的。
见林美华说的有些道理，霍大帅也不好苛责霍斯业太多。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第一时间没有关心儿子的身体，而是下意识地追责，全然忘了这是在家里并非在军营里，两边都是自己的儿子，况且事情到底真相如何，还有待进一步查证。
“伤到哪了，如今可已痊愈了？”霍大帅转移话题，伸手要搭儿子的肩膀，转而关心起了儿子的身体健康。
“多谢父亲关心，儿子命大只伤到了胳膊，幸得贵人救护收留，如今已无大碍。”霍斯年躲开了霍大帅的手，转向一侧恭敬地答道，语气没有一丝亲昵，身体语言暗含着疏离。
“那就好，没事就好。”霍大帅面露一丝尴尬，儿子终究跟自己还是不亲近，真是儿子随母，一个德性。霍大帅想起文竹这个让她又气又恼的女人，心里泛起难以名状的情绪。
“哪位贵人，改天请来家中一脚，这种救命的恩情，我们要懂得感恩图报啊！”
“父亲说的极是，大哥一定要请这位恩人来家里做客，确定了时间通知家里，我好提前安排设宴款待。”林美华说的极为客气礼貌，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气势，而霍斯年就是一位远道而来的坐上客。
“那是自然，不过大家应该对她也不陌生……”霍斯年顿了顿口气道：“我们不是还被偷拍了么，还被编排成我的花边，还好无良记者有点底线，没曝光人家女孩子的脸。”
霍斯年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就把他缺席订婚宴和花边新闻的事在众人面前给说清楚了。
刺杀偷拍栽赃，霍斯年不过回沪城短短十几天，就遇到了这么多事，这是霍连城能预想到的但又过于来势汹汹。
“那大哥更应该好好表示下对人家的谢意了，不知这位小姐出自哪家？姓甚名谁……”林美华很是会见风掌舵，做顺水人情，她也是对这位恩人充满了好奇。本来霍斯年的女人缘就够好了，以前的花边新闻，再加上一个得罪不起的未婚妻和一位有恩于他的妙龄少女，真的是有好戏看了。
就在此时，霍家管家急匆匆跑来，想要对霍大帅耳语之时，霍大帅正色道：“直接说，没什么好保密的。”
“大帅，有消息说沈老大回沪途中船沉了。”
“什么？”霍大帅心头一惊，更令他惊讶的是自己的大儿子，不问世事游戏人生的霍斯年竟然站了起来。
“人呢，可还好？”霍大帅急忙追问道。
“据报，人没了。”管家耷拉着头。
“什么叫人没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霍斯年补充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
“斯年，你马上去一趟沈公馆。”
“好！”
霍连城话音刚落，霍斯年就忙不迭地出了门。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这沈家的爆炸消息来的太突然了，大家都来不及消化，可令霍大帅，林美华和霍斯业不可思议的是霍斯年的态度。
这位霍大少可是不屑于这桩联姻的人啊，如今沈家老大落难，他正好有机会与沈家解绑，可霍斯年的态度不仅积极还迫切，这有点让人想不通了。
在霍大帅看来是反常，而在林美华看来，是霍斯年的狐狸尾巴露馅了，装的清高不喜权力争斗，还不是一听到准岳丈有难，立马贴上去？看来，对他的提防是对的，霍斯年在扮猪吃老虎，他回沪城就是来夺权了。
但林美华的确是看错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真正的霍斯年确实是清心寡欲，不愿意参与到军权与家族争斗中来的，但正是旁观者的猜测提防与助推，一步一步把他推到了权力中心，让他不得不参与，不得不自卫，不得不反击。
因为阴差阳错，在命运的驱使下，他遇到了那个他愿意付出一生所有去爱和保护的人。
虽然霍斯年久不在帅府居住，但他毕竟是霍家嫡子，纵然归期未定，但他的房间一直保留着他过去居住的样子，下人每天都有清洁打扫。母亲文竹虽然早搬离府邸别居，不再过问霍家家事，主内之事皆由霍斯业之妻林美华全权处理，但毕竟名分还在，因而霍家小辈和下人对这位正房太太也是一直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的。
大家族的人每天都是戴着一副假面具过活，霍斯年从小就熟知并厌恶这套虚情假意的交往模式。亲情是什么滋味，他在霍家文家感受的太少了，但勾心斗角可见得太多了，所以他假意装成酒囊饭袋、玩物丧志的花花公子，想逃离这霍家的束缚，逃离名利权欲的漩涡，可终究没有逃脱命运的捉弄。
饭桌上一家人看似和和美美地吃着饭，但霍连城不开口讲话，旁人就没有敢吱声的，这正是体现了一家之主的威严。这是霍斯年回到霍家三天，与父亲霍连城的第一次会面。
霍连城坐在正位，霍斯年挨着他的右手边第一个位置就座，而此前几年这个位置是霍斯业的专座，此时他已经大度且识趣地空出了这个位置，坐在了霍斯年的旁边。其他两个弟弟，按照年纪大小依次就座。
坐在霍大帅左手边的则是他几位姨太太和儿媳妇及孙辈，按照长幼尊卑就座。
林美华一边给孩子喂着饭，一边用余光扫视着对面，今天的饭桌上因为多了人而显得气氛格外不同。她知道霍斯年的回归，对霍家和霍斯业意味着什么的，但在没有摸清对方真实意图前，她是谨慎冷静的，这是金融世家惯有的优秀品质，理智不允许她轻举妄动。
“最近，你不回家都在外面瞎胡闹些什么？”霍大帅放下手中的筷子，终于开了腔。他的神情不怒自威，旁人听到他讲话也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同将目光转到了霍斯年身上。
“也没忙什么，父亲。”霍斯年连头都没抬，筷子也没停，继续夹着菜，不慌不忙地吃着，仿佛当饭桌上的其他人不存在似的。
“我不希望再看到你的花边新闻出现在报纸上。”霍大帅语气十分严肃，像是在命令下属似的。
“父亲，我也不希望啊，而且这报道有失公平……”霍斯年不紧不慢地说。
“什么，你还要公平？你不嫌丢人，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霍大帅气不打一出来，这逆子乖乖认错倒好，嘴巴这么硬，一点悔改内疚之心都没有，可真是惹怒了这位一军统帅。
“是啊，这报纸素来爱夸大其词，只作表面文章，不追求事实真相，喜欢看图编文，杜撰事实……”霍斯年为自己辩解道。
“哦，那还是你有理了？”霍大帅轻蔑地审视着自己的大儿子。
“我没来订婚宴是真，被偷拍也是真，可是那记者怎么事前就知晓我的行踪呢？既然这么神通广大，为什么不连我被追杀受伤一事一并报道了呢？这分明是蓄意针对。”霍斯年言毕，饭桌上静的可怕，连小孩子都也像是受到了震慑，看懂大人的心思一般，乖乖地吃饭，一点都没吵闹。
“什么，你被追杀？还受了伤？怎么没人来报我？”霍大帅情绪激动起来，审视的眼光移到了次子霍斯业身上。
“父亲，大哥一事我并不知情，因为此次订婚是兄长私事，我也不便过多干涉……”霍斯业不卑不亢地回答，但这解释的话语过于苍白。毕竟谁都知道，他在军中的影响力，如今几乎掌管处理大小事务，不会连点风吹草动都不知道，这不符合常理。
此地无银三百两，在其他人看来霍斯业这就是狡辩。这本就是个死局，无论霍斯年被刺杀一事与霍斯业是否有关系，他的解释都过于苍白。要不就是他嫉妒心太过，为了夺权不惜做杀兄这种丧天良的坏事，要不就是他能力不足，连兄长会沪都不能护他周全，连他遇袭都未收到半点风声。
“父亲，都是儿媳的错。本来斯业军务就很繁忙了，加上最近我有孕在身，闲暇时间他的心思都在我身上了。”林美华可怜兮兮地说：“我们也没想到大哥遇到这种事，不知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的林美华在霍家母凭子贵，为霍家诞下长孙，这现在又怀上了二胎，性子温柔就不说了，平时又把霍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几个姨太太照顾的服服帖帖，林家在金融界又呼风唤雨，家大业大对霍家多有助益，这么聪明能干的儿媳妇，霍连城自然是十分欣赏并疼爱有加的。
见林美华说的有些道理，霍大帅也不好苛责霍斯业太多。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第一时间没有关心儿子的身体，而是下意识地追责，全然忘了这是在家里并非在军营里，两边都是自己的儿子，况且事情到底真相如何，还有待进一步查证。
“伤到哪了，如今可已痊愈了？”霍大帅转移话题，伸手要搭儿子的肩膀，转而关心起了儿子的身体健康。
“多谢父亲关心，儿子命大只伤到了胳膊，幸得贵人救护收留，如今已无大碍。”霍斯年躲开了霍大帅的手，转向一侧恭敬地答道，语气没有一丝亲昵，身体语言暗含着疏离。
“那就好，没事就好。”霍大帅面露一丝尴尬，儿子终究跟自己还是不亲近，真是儿子随母，一个德性。霍大帅想起文竹这个让她又气又恼的女人，心里泛起难以名状的情绪。
“哪位贵人，改天请来家中一脚，这种救命的恩情，我们要懂得感恩图报啊！”
“父亲说的极是，大哥一定要请这位恩人来家里做客，确定了时间通知家里，我好提前安排设宴款待。”林美华说的极为客气礼貌，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气势，而霍斯年就是一位远道而来的坐上客。
“那是自然，不过大家应该对她也不陌生……”霍斯年顿了顿口气道：“我们不是还被偷拍了么，还被编排成我的花边，还好无良记者有点底线，没曝光人家女孩子的脸。”
霍斯年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就把他缺席订婚宴和花边新闻的事在众人面前给说清楚了。
刺杀偷拍栽赃，霍斯年不过回沪城短短十几天，就遇到了这么多事，这是霍连城能预想到的但又过于来势汹汹。
“那大哥更应该好好表示下对人家的谢意了，不知这位小姐出自哪家？姓甚名谁……”林美华很是会见风掌舵，做顺水人情，她也是对这位恩人充满了好奇。本来霍斯年的女人缘就够好了，以前的花边新闻，再加上一个得罪不起的未婚妻和一位有恩于他的妙龄少女，真的是有好戏看了。
就在此时，霍家管家急匆匆跑来，想要对霍大帅耳语之时，霍大帅正色道：“直接说，没什么好保密的。”
“大帅，有消息说沈老大回沪途中船沉了。”
“什么？”霍大帅心头一惊，更令他惊讶的是自己的大儿子，不问世事游戏人生的霍斯年竟然站了起来。
“人呢，可还好？”霍大帅急忙追问道。
“据报，人没了。”管家耷拉着头。
“什么叫人没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霍斯年补充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
“斯年，你马上去一趟沈公馆。”
“好！”
霍连城话音刚落，霍斯年就忙不迭地出了门。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这沈家的爆炸消息来的太突然了，大家都来不及消化，可令霍大帅，林美华和霍斯业不可思议的是霍斯年的态度。
这位霍大少可是不屑于这桩联姻的人啊，如今沈家老大落难，他正好有机会与沈家解绑，可霍斯年的态度不仅积极还迫切，这有点让人想不通了。
在霍大帅看来是反常，而在林美华看来，是霍斯年的狐狸尾巴露馅了，装的清高不喜权力争斗，还不是一听到准岳丈有难，立马贴上去？看来，对他的提防是对的，霍斯年在扮猪吃老虎，他回沪城就是来夺权了。
但林美华的确是看错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真正的霍斯年确实是清心寡欲，不愿意参与到军权与家族争斗中来的，但正是旁观者的猜测提防与助推，一步一步把他推到了权力中心，让他不得不参与，不得不自卫，不得不反击。
因为阴差阳错，在命运的驱使下，他遇到了那个他愿意付出一生所有去爱和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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