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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薛定谔的阑尾

    “所以说你真的用了催眠术了吗?”离开医院后,稻草人不死心地问道。

    “只是一种暗示技巧而已,而且我说的是没有人随随便便就能学会催眠术,也不算说谎。”夏时快步走着,他待会还要上晚自习,高中生可没那么多富余时间。

    所有你tm的就认认真真地学是吧?(▼皿▼#)来自稻草人的鄙视。

    夏时再次刷新了稻草人的三观,给它展示了专业的坏能坏到什么程度。

    “可你这样用自己的老师来练手真的好吗?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稻草人在口袋里不安分地扑腾着。

    夏时把稻草人从口袋里提了出来,认真地看着它的眼睛:“我记得在我们的交易里,你是负责帮助我收集碎片,而不是捧哏的吧?”

    “作为一个为了自己目的,可以毫不犹豫向普通人类下手的“异常”,你真的有必要这么善良吗?”

    他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稻草人,微寒的声音就像是一个杀猪的屠户问别人“为什么不吃肉?”一样。

    毫无怜悯与人性,现在的夏时只是一具危险的空壳。

    “如果你还是要干扰我的话,虽然出租屋里没有炉子,但那里离郊外不远正好有个处理垃圾的焚化场。”夏时从不威胁别人,当然也包括稻草人这个异常,他只是在向对方阐明后果。

    稻草人在夏时的手心里扭了扭,最终还是屈从了恶势力,压下了心中的善意…善意?

    稻草人这才回过神来,它觉得自己脑子是不是瓦特了,表现得简直和那些劝人向善的小精灵差不多,后者可是位于“异常”鄙视链最底端的存在。

    忽然,稻草人突然想到了一些可能。

    如果自己的这种异常不是力量被剥离造成的结果,那就应该是……

    稻草人及时掐断了自己的思维,“异常”本就是思念所致,无论如何,没有力量的它什么都阻止不了,贸然行动反而会使那些存在察觉。

    但这种潜在的变化依旧在进行着,按照游戏术语来说,稻草人的阵营正在由中立邪恶向中立善良偏移。如果它不尽快取回力量的话,很快就会变成只会说“哎呀,先生你的钱包掉了。”的傻逼小精灵了。

    与稻草人相反,夏时则陷入了另一个极端。

    荀子说过:“人之初,性本恶。”礼义廉耻其实是人类加在自身恶念上的枷锁,只有压抑了天性中的恶意,才能表现出人“善”的一面。

    就像婴儿想喝奶,就伸手去要,谁要是妨碍他,就一巴掌扇过去,即使是自己的同胞兄弟也是一样。因为他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也没学过孔融让梨的典故。

    正是因为心中什么都没有,所以散发出的恶意才最为纯粹。

    当失去感情的那一刻,夏时心中的枷锁便已经失去了着力点,再牢固的枷锁也不能困住不存在的东西。恶意就如无数株肆意妄为的荆棘,在夏时心中的荒地里疯狂滋生。

    而且相比于婴儿的毫无目的,夏时的恶意就像就像一柄剑一样,直指自己的目标。

    他学习心理学暗示当然不是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在科技与法治高度发达的人类社会,夏时的异常能力最多也就只能做到像前几天那样溜门撬锁的事情,而且还必须避开监控。

    在很多情况下,他连使用能力都不行。

    所以他必须通过别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

    第二天是9月5日,这并不是个特殊的日子,只是下午的时候夏时他们要进行体检。

    有些学生觉得不用上课挺好,在排队的时候,就和其他人嘻嘻哈哈打闹起来。

    有些人的脸上则闪过一丝阴霾,他们不想将自己的体重,身高,视力展现在他人面前,就像残疾人羞于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残肢一样。

    身高,体重……只要超出了正常范围,就会被划分为异常。正常与否并不在于你自身到底是怎么样,而是取决于你所在的群体。

    如果90%的人都是远视眼,那么以往那些视力合格的人自然会被归为不健康的那一类;如果大多数人都有两米高,那么一米七五的人自然会医生被指出生长激素分泌不足。

    虽然作为一个“异常”夏时还没有那么纯粹,可他是绝对不能参加这个体检的。

    异常化之后他体重轻得像真的稻草人一样,并且这次体检还有抽血项目等等以他现在的体质是绝对无法通过的项目。

    于是在体测开始之前,夏时就直接来到了教务处。

    “教导主任您好,我是高三393班的夏时,今天我需要去切除阑尾,需要请假一天。”夏时以标准的好学生语气说道。

    像切除阑尾这种一生只能用一次的理由,无论放在哪里都很好使。

    教导主任将手伸进了口袋里,又突然意识到学生在自己面前,不由地吧嗒了一下嘴。

    在育才中学的学生中一直流传着一种传言,说教导主任以前是社会上的“大哥”,只是年龄大了才来学校混个闲职。

    在夏时看来这个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主任的鬓角虽然有些发白,但从茶色眼镜后面透过来的目光锐利的仿佛鹰隼一般,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

    他接过夏时递过来的病历本和医生签字,却没有立刻批复。只是把它们放在了桌子上,用手指弹了弹那鬼画符一般的医嘱,看着夏时。

    “慢性阑尾炎,你们俩这理由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教导主任拿出了另一份申请,语气中带着揶揄:“都是同一家医院,还都是今天手术?”

    一个站在办公桌旁的女孩深吸了一口气,那份申请就是她之前提交的,只不过还没等教导主任签字夏时就来了。

    夏时刚进门就注意到了旁边那个黑色长发的漂亮女孩,不过他并没有看过去,而是直视着教导主任的眼睛,没有半点心虚:“嗯,之前预约的医生前几天一直在出差,今天才有空。”

    “行了行了,”教导主任摆了摆手,“我倒不是怀疑你们逃避体检,这玩意有啥可逃的。”

    对面的女孩明显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教导主任又开口说道:“我就是有点担心你们的安全。这样吧,既然你们都是去同一家医院,那就一起去吧,互相之间有个照应。”

    夏时没有拒绝,女孩也没办法说什么。

    夏时拿出病历本和医生的签名,教导主任无法证伪,就只能给假条,这就是他的“正当性”,教导主任无法拒绝。

    而现在教导主任提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面对对方的“正当性”,夏时他们同样无法拒绝。

    这就是人类社会中的规则。

    夏时只能和那个女生一起到校门口打了一辆车,因为前座已经有人了,两个人只好坐在后座上。

    虽然一男一女从学校出来打车去医院,这件事怎么听怎么不合理,可既然夏时说是去切除阑尾,司机也无法否定这件事的“正当性”。

    他就是个开车的,哪怕这对小男女是去医院给他俩的阑尾领结婚证的,也和他没关系。

    说到阑尾,夏时的阑尾估计是早就没有了,从他接受稻草人力量的那天起他的身体构造就发生了变化,所谓阑尾切除手术不过是一个幌子,只要避过了今天的体检,到时候他随便找个不那么正规的医院伪造一份体检单自然可以轻松过关。

    所谓只有犯罪者才能明白犯罪者的心理,用的都是同一个理由,夏时当然明白坐在旁边的女孩想要做什么——就是想逃避体检。

    当然,也有很小的可能人家真的去割阑尾的,那夏时就尴尬了。除非待会这个姑娘学一下三国武将的气概——但见女将军气沉丹田,将那小郎君护在身后,对一白衣将领沉声喝道:“这一刀,我替他受了。”

    但毕竟这是做手术而不是打仗,即使女孩同意,主刀的“白衣将领”也不能干这么荒唐的事。

    可惜薛定谔当年没有得过阑尾炎,不然今天广为流传的箱中猫,怕不是要变成肚中阑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