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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七丈原(五)

    江离是在车队在林子扎寨时苏醒的。她迷迷糊睁开眼,陈川正在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江离,江离,你终于醒了。”陈川担忧地问。

    “要喝水吗?”陈川拿出水囊,打开就要给她递水。

    江离愣愣地不说话,树林里的草地上,众人在生火,陈川坐在她身旁。

    此时车队的人马已经安置妥善,人们都在打水做饭,明早只要在走上半天的路程,就可以抵达云盖镇了。

    咣啷,翻开车上掩盖着的木板,解开布袋的扎口,乱世中让无数人垂涎欲滴的粮食就卸下层层包裹,准备作为食材。

    “我听说啊,这云盖镇也是富饶之地,不缺粮,但是很快他们就要进山祭祀了,我们的粮食应该会大卖的。”领队说道,他指挥着车队里的人搭好大锅,把车上的红薯一类的粗粮放进锅里,开始简单地烹饪了。

    “我早就说这七丈原邪乎,先是有毒风,然后是那只鸟,你说,我们先前一直做的噩梦,肯定是它搞的乱。”

    “连诸葛亮都死在了这里,这地出只怪鸟都正常的......”众人议论着,饭很快做好了。

    “哎,真是苦了你们了,驻扎在这鬼地方。”尤喜二对那两个第八团的人说。

    “我们也不晓得七丈原如此诡异,这鸟我们也是第一次见,这年头里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瘸子说。

    “我就不止一次见过犰狳,就是长有鸟嘴的兔子,还在东山山系里见过会潜水的狐狸,好像叫什么朱獳,听说都是山海经里的东西。”尤喜二说。

    “山海经里都是古人写的,古人见过的东西肯定也是存在着的,不过在遁匿,只是现今全都冒出来,不知要搞什么古怪。”领队说。

    众人拿了碗盘,一声招呼不打就开始狼吞虎咽。

    “哎别抢别抢......”瘸子在维持秩序,可是车马劳顿的人哪听得进,只顾往锅里伸手掏食。

    “罢了,罢了,等到回了镇上,也赏给他们几十条军棍吃。”另一个第八团的士兵说。

    陈川要把江离扶过去吃饭,但是江离摆摆手,轻声说要把她带到远处的树下。

    陈川只好照办,但是刚到了树下,江离就扶着树干呕吐起来。

    刚开始只是干呕,后来就是吐出一些流体,陈川想稳住她,但被她摆手拒绝了。

    江离醒后,陈川就一直有许多问题想问她,但是看到她虚弱的样子,又忍不下心过问。

    周遭的树林静悄悄的,此时虽是傍晚,但阳光还算充足,能看清每一个树冠和每一片草地。

    安详的晚风在林子里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此时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鸟鸣。

    多么祥和,多么静谧。

    但是陈川心头一紧。

    “好了吗?好了我们就回去吧。”他突然紧张地说道。

    “哟,你们在这干什么?”身后有人喊道。

    第八团士兵中的一个走过来,说道:“怎么不去吃东西?”

    二人看着他,知道对方只是是来小恭一下,但没想到撞上了他们。

    陈川作出一个微笑,同时眼里余光还在周围树上:“没、没什么,只是她恶心,要来这里吐一下。”

    士兵点点头:“哦,也是,昨晚上所有人都晕了,女人家难免会更遭不住一点的。”

    也许有江离在场,他不好意思,便说:“姑娘好点了吗?”

    江离勉强地点点头,他又说:“像,太像了,你很像彤公主。”说罢紧盯着江离。

    “大哥还是去别处好点,担心等会我又吐了,又让大哥难看了。”江离挤出一个笑容,对士兵恳请道。

    “额......好吧,”士兵便转身走向树林更深处,“不过这车队居然没有仗着人多,没有趁火打劫,这在乱世中确实少见......”

    士兵布靴在野草中踩着泥土,发出软软的声音,但是很快停住了。

    他也在盯着树看。

    陈川也愣着了,一时间里,玺印军的斥候和第八团的士兵都凝望着身旁的树木。

    好像没有什么异常,又好像有着不可说的秘密。

    “啊呀!”突然士兵大叫一声,“快警戒!”

    嗖,他的话音未落,一发弩箭贯穿了他的脖颈,士兵甚至还没把刀抽出,就倒在了草地上。

    陈川也听到了声响,抬头向上一击,打偏两个偷袭者的从天而降,让他们没有把他和江离击晕。

    但是太迟了,另外三把刀同时伸出,架在了陈川和江离脖子上。

    “走!”抬刀人威胁着,他们全身插满树枝树叶。

    那是三把绛刀。

    二人被押回来,看到车队已被完全控制,数十个全身伪装的不速之客顷刻间冒出,把所有人都劫持住了。

    “好汉,我们只是过路的商人,哦不不不,跑腿的,运的是木头,没有什么好拿走的啊,”车队领队说道,“要是要财,我们身上的钱都可以给你们。”

    “住嘴!”伪装者呵斥道,他们把刀都架到了每个人的脖子上。

    陈川知道,下一步,车队所有人都要被集中到一起,通通屠杀掉,为的是他们已经目击了伪装者的行踪,只能被杀灭口。

    这些伪装者,目的是为了潜伏在防线周遭,刺探情报,调查云盖镇的翳军情况,个个身手了得,武艺精通,人人感官敏锐,脑子活泛。

    他们,正是玺印军的斥候。

    “呵哈,你们瞧,这里还有个逃兵!”

    陈川的衣领被刀挑开,露出棱角分明的玺印。

    “说,你是谁?口令?”

    绛刀贴得更近了,陈川的冷汗沁到了刀锋上。

    “嗯?临阵脱逃、叛离部队者格杀勿论!不说就先杀了你!”所有的斥候都在看着陈川,昔日的同袍全在威胁自己。

    “慢着!”江离喊道,“我有军牌!”

    斥候们都愣了住了,江离示意把她衣兜里的军牌取出,果然是江洲上她给陈川展示的那枚,乌亮光滑,一块黑铁铸成的军牌。

    斥候们面面相觑,拿着军牌的人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另一边起了挣扎,那瘸子趁劫持者不注意,绕开了绛刀,弯腰抽出佩刀向四周挥砍。

    “狗日龙卒,我与你们誓不戴天!”第八团的兵士在徒劳地搏斗着,可是绛刀从四面八方挥来,他的身上已遍布创痕。

    这里犹如困兽之斗,血光四溅,车队里的其他人都不忍直视。

    全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第八团就算曾是精锐,也难挡数敌。

    “呸!”瘸子最后朝斥候们吐出一口血,立马被乱刀砍死。

    军牌被丢在了地上,斥候们终于下定决心,要把众人带到隐秘地方处决。

    而就在这时,风停了。

    当,仿佛铁器落地声。